僅夏成海 研學旅行
-
研學旅行
早晨連宇被手機鈴聲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摸到床頭，螢幕上顯示著亓元赫的來電。
“宇啊！起床冇？我們已經在戶外用品店門口了！”亓元赫的大嗓門透過聽筒震得連宇耳朵發麻。
連宇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時間——早上八點半。他歎了口氣：“你們怎麼這麼早……”
“不早啦！林秋野說這家店九點就開始排隊，限量款揹包會被搶光的！”
電話那頭傳來葛夢婷的聲音：“你彆聽他瞎說，是林秋野自己想買那個聯名款。”
連宇忍不住笑了：“行，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他迅速洗漱完，抓起外套準備出門。路過廚房時，他頓了頓，從冰箱裡拿出兩盒牛奶，又往包裡塞了幾包餅乾——傅碩修有低血糖，出門前他總是習慣帶點吃的。
戶外用品店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林秋野站在最前麵，衝連宇揮手：“這邊！”
葛夢婷今天穿了件淺粉色的衛衣，頭髮紮成高馬尾，髮梢上的星星髮卡閃閃發亮。她指了指店裡：“傅碩修已經到了，在裡麵看裝備。”
連宇一愣：“他什麼時候來的？”
“比你早半小時吧。”林秋野聳聳肩，“我發訊息問他要不要一起，他回了個‘嗯’，結果到得比我們還早。”
連宇忍不住笑了——這很傅碩修。
推開店門，冷氣撲麵而來。貨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旅行裝備，從登山包到便攜水壺，琳琅滿目。連宇環顧四周，很快在露營區找到了傅碩修。
那人正低頭檢查一款摺疊帳篷，修長的手指撥弄著支架，神情專注得像在研究什麼精密儀器。陽光從櫥窗斜斜地照進來，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挑好了？”連宇走過去，遞給他一盒牛奶。
傅碩修接過，指尖碰到連宇的手腕，微微一頓：“嗯，這款輕便，適合短途。”
連宇湊近看了看標簽，價格不菲。他猶豫了一下：“要不我們合買一個？反正就三天，湊合用。”
傅碩修擡眸看他，目光平靜：“我有會員卡，打折。”
連宇眨了眨眼：“……所以你早就計劃好要買了？”
傅碩修冇回答，隻是把牛奶盒上的吸管插好，遞迴給他：“喝。”
連宇接過，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另一邊，亓元赫和林秋野正在為“該不該買便攜燒烤架”爭論不休。
“三天而已，帶什麼燒烤架！”葛夢婷扶額。
“但杭州的夜市肯定不如咱們自己烤的香！”亓元赫理直氣壯。
林秋野舉手：“我投燒烤架一票。”
薑俊明推了推眼鏡，冷靜地打斷：“校規禁止攜帶明火工具。”
眾人：“……”
最終，在薑俊明的監督下，大家隻買了必需品——揹包、摺疊水杯、防曬帽，以及亓元赫偷偷塞進購物車的五包牛肉乾。
結賬時，傅碩修從錢包裡抽出一張會員卡，店員笑著打了八折。連宇瞥見卡麵上的簽名——是傅碩修父親的名字。
“你爸的卡？”他小聲問。
傅碩修“嗯”了一聲，把卡收好：“他很少用。”
連宇冇再多問。他知道傅碩修和父親關係疏離，那張卡大概隻是某種形式上的“補償”。
傍晚，幾個人坐在奶茶店休息。亓元赫翻著研學手冊，突然驚呼：“行程裡有自由活動時間！我們可以去河坊街！”
葛夢婷眼睛一亮：“聽說那邊有家老字號的定勝糕，我查過攻略了。”
林秋野湊過去：“要不要順便去雷峰塔？據說情侶一起爬上去能……”
“能什麼？”葛夢婷挑眉。
“能……鍛鍊身體。”林秋野迅速改口，逗得眾人笑起來。
連宇咬著吸管，目光不自覺地飄向傅碩修。那人正低頭回訊息，螢幕的光映在他的臉上，襯得膚色冷白。似乎是察覺到視線，傅碩修忽然擡頭，和連宇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連宇慌忙移開視線，耳根發熱。
“連宇。”傅碩修突然開口。
“嗯？”
“你哥在杭州哪個區？”
連宇愣了一下：“西湖區，離我們住的酒店不遠。”
傅碩修點點頭，在手機上劃了幾下，然後遞給他看——是一張地圖，標記了酒店、河坊街和連淮學校的位置。
“這樣方便規劃路線。”他解釋道。
連宇怔怔地看著螢幕，心裡湧起一股暖流。傅碩修總是這樣，話不多，卻把每一件事都考慮得細緻入微。
“謝了。”他輕聲說。
傅碩修收回手機，指尖在桌下悄悄碰了碰連宇的手背，一觸即離。
窗外，夕陽西沉，將幾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亓元赫還在和林秋野爭論要不要帶遊戲機，葛夢婷和薑俊明研究著美食地圖，而連宇和傅碩修坐在角落，肩並肩，安靜地享受著這一刻的喧囂與溫暖。
研學旅行尚未開始，但連宇已經覺得，這一定會是一段難忘的旅程。
清晨六點，高鐵站已經擠滿了學生。連宇拖著行李箱趕到時，遠遠就看見亓元赫站在車門口衝他揮手：“連宇！這邊！”
他小跑過去，發現傅碩修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頭翻著一本天文雜誌。陽光透過車窗灑在他身上，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整個人安靜得像一幅畫。
“早。”連宇把揹包塞進頭頂的行李架，在他旁邊坐下。
傅碩修擡眸，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秒，隨即從口袋裡掏出一顆薄荷糖遞給他：“暈車藥在包裡，要嗎？”
連宇搖頭：“冇事，我不暈車。”
前排的亓元赫扭過頭，笑嘻嘻地插話：“傅大學霸準備得真周到啊，連暈車藥都帶了？”
傅碩修冇理他，隻是把雜誌翻到下一頁。連宇忍不住笑了，從包裡掏出一盒牛奶遞給他：“喝點？”
傅碩修接過，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低聲道：“謝謝。”
車子啟動後，班主任方雯拿著話筒站在過道上，開始講解行程安排。
“同學們，我們這次研學旅行的主題是‘江南文化探索’，除了參觀西湖、中國美院外，還有自由活動時間，但必須三人以上結伴，晚上九點前必須回酒店……”
後排的林秋野悄悄湊到葛夢婷耳邊：“自由活動時間，我們…”
葛夢婷紅著臉推他：“你老實點，彆想著亂跑。”
亓元赫轉頭插嘴：“帶上我！我要吃那家傳說中的西湖醋魚！”
薑俊明推了推眼鏡，冷靜地提醒：“自由活動時間隻有兩小時，建議提前規劃路線。”
連宇聽著他們的討論，忍不住看向傅碩修：“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傅碩修合上雜誌，思考了一下：“都可以。”
“那……要不要順便去看看我哥？”連宇試探性地問。
傅碩修點頭：“好。”
他的回答很簡單，但連宇卻莫名覺得安心。車子駛上高速公路後，車廂漸漸安靜下來。連宇靠在窗邊，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眼皮越來越沉。
迷迷糊糊間，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往旁邊歪了一下，隨即被一隻溫熱的手輕輕托住。
“睡吧。”傅碩修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連宇模糊地“嗯”了一聲，意識漸漸沉入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肩膀被人輕輕推了推。
“連宇，到了。”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靠在了傅碩修肩上，而對方正低頭看著他，目光柔和。
連宇瞬間清醒，猛地直起身子，耳根發燙：“我……我睡了多久？”
“兩小時。”傅碩修活動了一下肩膀，語氣平靜，“你流口水了。”
“啊？！”連宇慌忙去擦嘴角，卻發現乾乾淨淨的，根本冇有口水。
傅碩修嘴角微微上揚，左眼下那顆淚痣在陽光下格外明顯：“騙你的。”
連宇愣了一秒，隨即氣笑了：“傅碩修！”
前排的亓元赫回頭，一臉震驚：“我靠，傅大學霸居然會開玩笑？！”
林秋野吹了聲口哨：“不得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傅碩修冇理他們。連宇看著他故作鎮定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杭州的空氣比想象中濕潤，帶著淡淡的桂花香。酒店大堂裡，學生們排隊領取房卡。
“連宇、傅碩修、亓元赫，你們三個一間。”班主任方雯遞過房卡。
亓元赫歡呼一聲：“太好了！晚上可以打牌！”
傅碩修皺了皺眉，但冇說什麼。
連宇偷偷瞥了他一眼，小聲問：“要不……我去跟老師說一下，換房間？”
傅碩修搖頭：“不用。”
“可你不是不喜歡吵鬨……”
“習慣了。”傅碩修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你在就行。”
連宇心跳漏了一拍，耳尖瞬間紅了。
房間是標準的三床房，亓元赫一進門就撲向靠窗的床：“這張歸我了！”
傅碩修把行李放在靠牆的床邊，連宇則選了中間那張。
“晚上我們偷偷溜出去吃夜宵吧？”亓元赫興奮地提議。
傅碩修頭也不擡：“校規禁止。”
“哎呀，彆這麼死板嘛！”亓元赫湊過來，“聽說杭州的夜市超讚的！”
連宇笑著搖頭：“還是老實點吧，被抓到會被取消自由活動資格的。”
亓元赫哀嚎一聲，倒在床上裝死。
傅碩修從包裡拿出一個摺疊水杯，遞給連宇：“喝水。”
連宇接過，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觸電般地縮了回來，房間裡突然安靜了一秒。
亓元赫眯起眼睛，狐疑地看著他們：“……你倆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連宇立刻否認：“冇有！”
傅碩修淡定地擰開自己的水瓶，喝了一口：“你想多了。”
亓元赫撓撓頭，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傍晚，研學團集體去了西湖。夕陽下的湖麵泛著金色的波光，遠處的雷峰塔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寧靜。
連宇站在湖邊，深吸一口氣：“真美啊。”
傅碩修站在他身側，目光落在遠處的山影上：“嗯。”
“聽說西湖有很多傳說。”連宇笑了笑，“白娘子、許仙什麼的。”
傅碩修側頭看他：“你信這些？”
“不信。”連宇聳肩，“但挺浪漫的，不是嗎？”
傅碩修冇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深邃。
連宇被他看得心跳加速，慌忙移開視線：“呃……要不要去那邊看看？”
傅碩修點頭：“好。”
兩人沿著湖邊慢慢走著，偶爾肩膀輕輕相碰，又分開。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回到酒店時，已經晚上九點多。亓元赫一進門就癱在床上：“累死了……”
連宇剛想說什麼，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傅碩修發來的訊息：
「陽台。」
他疑惑地擡頭，發現傅碩修正站在房間外的陽台上，背影修長。
連宇走過去，輕輕推開門：“怎麼了？”
傅碩修轉過身，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紙盒：“給你。”
連宇接過，打開一看——是一枚精緻的星星手鍊，表麵刻著精細的星座紋路。
“這是……？”
傅碩修的聲音很輕，“下午自由活動時買的。”
連宇怔住了。他們明明一直在一起，傅碩修是什麼時候偷偷去買的？
“你……”
“戴上試試。”傅碩修打斷他，目光落在他的脖頸上。
連宇低頭，把手鍊掛在手腕上。銀色的鏈子在月光下微微閃爍，星盤貼在他的鎖骨上，冰涼又溫暖。
“好看嗎？”他擡頭問。
傅碩修冇回答，隻是伸手輕輕碰了碰手鍊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他的皮膚。
夜風拂過，帶著西湖的水汽和淡淡的桂花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