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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鑲玉_小說 第56章 飄之一 萌芽的情愫日暮窮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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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之一

萌芽的情愫日暮窮途。

遂晩轉醒後入眼先看到床頭帶露的一束白玫瑰,

是清晨剛送來的,花枝交錯,鼻端後知後覺嗅到清冶花香,舒心怡人。護士小姐陪在床邊,

見她終於醒來,

眼尾彎翹足見笑容綻露。

她遞來早已準備好的一杯溫水,

扶遂晩坐起身徐飲。因記得盛堂叮囑過水不能放涼,空腹飲下去刺激腸胃,

她隔半個鐘就須去換一次熱水,

此前不知遂晩何時能醒,

她起碼為這差事來回跑了十趟。

遂晩飲下溫水,麵龐白的不見一點血色,

眸光淺淺找尋了一週之後不見記掛那人,心緒低落,初見時眼前一亮的鮮花頓失姿色。血管裡注射了鎮痛劑,

藥效未過,

她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渾身上下隻有虛弱乏力。

護士順著她呆滯的視線看到床頭潔白燦爛的玫瑰花束,

微笑中帶著難以掩藏的豔羨。“是盛先生清早使人送來的,

希望小姐早日康複。一塊兒送來的還有銀魚白粥,

水晶蝦餃,

雞蛋腸粉,芋頭糕,都在廚房保溫箱裡放著,要不我端上來,小姐用一些?”

遂晚不言,心事重重的樣子,

麵色蒼白髮青,形容寥落。護士當她剛醒不願講話,想著人總要吃些東西才能恢複力氣,便起身準備去給她拿早餐。前腳剛擡遂晚忽問:“他冇來嗎?”

女護士反應了一瞬才知她問的是昨天陪護的那位溫和俊朗的先生,乍一聽冇頭冇腦的,便說:“我也唔知他去哪了,今早冇見那位先生啊,花和早餐是他的傭人送來的。”

遂晚默然垂眸,半晌淡淡“嗯”了一聲。

“放寬心啦,也許正午不到就迫不及待來看你。”護士向來樂天,不然怎麼稱“白衣天使”。她離開病房輕輕掩上門,下樓時一壁回想昨天匆匆一麵見過盛堂感覺他一定是那種富家公子,畢竟來海珠醫院看病的多非等閒,他的氣度一看又是出類拔萃的。

昨晚他好似有急事要先行離開,為病房裡那位小姐預先支付了全部醫療費和住院費,共計一萬元。有涵養還周到體貼,是年輕姑娘們容易產生好感的類型。而那女孩子年紀太小,應該是他交往的女朋友,這種男士身邊是不乏女友的,那位小姐性子疏冷,看上去不大會為人,也不知兩人之間能否長久。

她胡思亂想著,取了早餐用餐盤端上樓,艱難地騰出一隻手拉開門,甫一進病房竟看見遂晚掙紮著要起身下床,打著石膏的肩膀已經離開床墊。她慌忙就近擱下餐盤,去扶遂晚,“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麼,我剛纔去拿早餐了,您有事喚我就好,您這樣隨意起動是不利於骨傷恢複的,萬一傷口加重了怎麼辦?”

遂晚在她的規勸下重新躺回床上,擡眸時烏墨一樣的眼眸下有兩抹明顯的鬱青,她無力地說:“我是想取一份早報。”

“哦哦,好,今早的報紙這會兒應該才送到,都在樓下報箱裡,還冇分發到各個科室。這樣,您先用早餐,我去給您找報紙來。”護士依著她,實則內心已生出三分不愉,七分則是嫌她作張作致。好水好食伺候著,猶不知足,自己身體傷筋動骨,這時候偏還要逞文人清高,看什麼報紙,耗費心神關心國家大事?

若非盛堂給過她不菲小費勞她費心照顧遂晚,她寧可躲清靜也不願鞍前馬後伺候這冷冰冰的細路女。臨走時鄭重交代:“白小姐,切不可再擅自移動,否則我不保證您不需要再上手術檯。”

《廣州民國日報》報道了昨日韶關礦場的礦難,記者以沉重的筆觸記敘了這一事件的發生和嚴重後果,末尾向遇難煤礦工人致以哀悼,同時向煤礦局甚至向廣州國民政府敲響警鐘,望引以為鑒。

礦坑坍塌,死難者共十三,礦場停工整改,應上級指示杜絕安全隱患。未來一段時間產煤量驟減,煤業股市看跌。

整件可謂轟動廣州的慘難從突發到消亡僅過去一日,亦僅在一疊報紙中占據其中某頁的小半幅版麵。比不過三級片豔星新遭爆料的緋聞軼事。

她住在海珠醫院養病的這段時間,盛堂再未出現,惟有每日清晨鮮妍的白玫瑰如期而至。

病房素淨,牆壁潔白,窗簾淺藍,如果不是花香中和後仍有消散不去的藥水氣味,她想,她會喜歡上這一隅寧靜的地方。

一日三餐皆由護士小姐準時準點送入房中,清淡卻滋補的單人餐,上好的食材,變著花樣烹飪得色香味俱全。隻是她總是冇什麼胃口,卻也會慢慢把它們都吃完。

她明白一日三餐和那些玫瑰一樣,都是那個人的心意,可他始終不來,她又不能下床太久,每天醒來靠坐在病床上長望窗外,有時晴,有時雨,某個時刻不知不覺昏睡。

藥物作用讓她變得嗜睡,沉眠無夢,也不會有他,再醒來多數時候是被護士喚醒的,喚她按時食飯。久坐不動又三餐照常,她肉眼可見地被養胖了些,臉頰上有了柔潤的肉肉——恰到好處,她原先實在太瘦,現在整個人看上去健康溫潤地多。

在這間半封閉的病房,衣食無憂,她彷彿也變得鈍感和懵然。她理解他的不告而彆和突然失聯一定是有原因的,他可能遭遇了複雜的事,學業上的,生活上的,家庭中的……他不告訴她,是因為她也幫不上什麼忙。

她很想念他,日複一日的想念令她有一種時光恒久的錯覺,她已經忘記今天是幾月幾日,窗外的榕樹絲絛濃綠,氣溫升高,她猜測已經入夏。

她直視內心,鮮有悵然若失的愁緒,或許潛意識裡已不再癡盼他會歸來。

他們的軌跡短暫交錯,終於順應命運的安排,向著兩個方向奔湧而去。光陰如逝水,時代如洪流,一場礦難不止是民國二十七年廣州之殤,似乎也在他和她心頭籠罩濃雲,沉重之感和驟然中斷的見麵讓萌芽的情愫日暮窮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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