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鑲玉_小說 第68章 書信之三 博你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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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信之三
博你一笑。
“你講‘公’與‘私’,
若是公私分明真如涇濁渭清,倒也無礙。隻是有人的地方便有社會,社會上唾沫殺人、積毀銷骨之事難道不是屢見不鮮?我隻是認為眾口鑠金的惡意不該加諸在白小姐一人身上,於是便那麼做了,
路見不平,
略儘綿薄。出身和際遇並非她能選擇,
她本冇有什麼錯,且還把自身的學識和心性修養得那般好。”
“是、是。”科員唯唯稱是,
心中卻不能茍同,
長官居然認為自己的作為是“略儘綿薄”,
在他眼裡當話作“強權壓製”,出發點良好,
方式過於武斷。
“不過你說的也不錯。”朗楨淡淡一笑,上位者長於自省,“以後我會多加註意自身行為,
顧慮周全。多謝你的建議。”
*
初夏,
遂晚收到盛堂寄來的法,儘是瑣碎,自覺十分囉嗦。權當作流水賬,博你一笑。
不儘欲白,伏惟珍重。
羅浮,
民國二十九年四月廿九,於京都。
這次是中文信,異國風光雖俊麗,大約他亦思鄉。
她把信裝回信封,放進一隻檀木匣子裡,裡麵有上一封他寄來的信,她妥善收存著的。
瑰麗世界全憑白紙黑字展現在她眼前,他代替她的眼睛,而她永遠是緘默忠實的傾聽者。
她珍視他講述的每一個細節,一點一滴都熱愛。她的生活乏善可陳,她已習慣甚至享受孤獨,孤獨之外,憧憬與惦念來自於他給予的稀薄記憶,讓她維繫如同池魚般不懈遊動,未知哪一刻便會缺氧,而後恒久漂浮在岑寂水麵之上。
她回信寫到:
羅浮,
惠書舉悉。
廣州進入盛夏,大學校園裡梧桐清陰一片,不過年年如此,是尋常的景緻。實驗室亦無大的變化,我每日在此閱讀文獻,重複金屬相關的一些實驗,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一眨眼,春天已經過去。
唯一算是重大變動的,是老師決定去英吉利。他去意已決,所以一個星期之前才告知我,因為他的髮妻在那裡,於是打算漂洋過海與妻子團聚,加之身體趨於衰老,漸感到力不從心,正好值此機會休息一陣。
關係老師的私事,我不便詳儘詢問,能做的僅是在登船日一路送他去碼頭。他講我在學術方麵的進步超越他的預期,我當作是他對我的讚許與鼓勵。老師還講,已請示校長,提前在我的卒業證書和學位證書上簽字,表明我現已達到卒業要求,但距離正式的授予典禮還有一年半載,他不得不缺席對我學業上的指導,也將缺席我大學卒業值得紀唸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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