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玄劫：昭明逆命 第10章 幽冥秘談
-
忘川渡橫亙於幽冥淵與凡界的交界，彼岸是幽冥淵翻湧的墨色瘴氣，此岸是凡界綿延的蒼莽山脈，唯有一道窄窄的石梁連接兩岸，石梁下是奔騰的忘川水，水流漆黑如墨，散發著侵蝕魂魄的陰寒。
清玄立於石梁中段，周身天光下意識地縈繞成薄盾，抵禦著幽冥淵飄來的瘴氣。她剛從天光界脫身——為了趕來赴約，她以“巡查凡界蝕氣異動”為由，暫時避開了長老會的監視。指尖摩挲著鴻蒙清曦劍的劍柄，她眸中帶著幾分複雜，既有對此次密會的謹慎，也有對即將相見之人的隱秘牽掛。
不多時，一道玄赤身影從幽冥淵的瘴氣中緩步走出，正是燼無。他周身混沌之力收斂得極好，僅在衣袍邊緣縈繞著淡淡的玄光，眉心逆命印隱而不現，唯有右眼偶爾閃過的暗金瞳光，泄露了他的身份。看到石梁上的清玄，他腳步微頓，隨即繼續前行，直至與她相隔丈許站定。
“你倒是敢來。”燼無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天樞長老會若是知曉他們的天道承命者，私會幽冥淵的混沌逆命者，怕是要氣炸了肺。”
清玄神色平靜，目光掠過他略顯蒼白的麵容，察覺到他l內本源尚未完全恢複：“你創造靈生、寂滅，損耗了不少本源。”
“些許損耗，不足掛齒。”燼無擺手，話鋒一轉，“倒是要多謝你，為他們加持天光護持。”他已從靈生的傳訊中得知了永安城外的事，清玄的舉動，出乎他的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她向來如此，看似恪守天道規則，實則比誰都在意三界生靈的安危，哪怕對象是他創造的混沌造物。
清玄冇有接話，而是直接切入正題：“我並非為你而來。靈生、寂滅傳來訊息，蝕主殘黨在凡界多處設陣，以凡人性命提煉蝕氣，目標似乎是封煞棋局的結界節點。但我總覺得，事情冇這麼簡單。”
她抬手一揮，掌心浮現出一道天光凝成的影像，正是永安城廢棄祭壇的符文：“這些符文並非普通的蝕氣陣法，而是蘊含著扭曲天道法則的詭異力量。我查閱了天光界的古籍，發現這與洪荒破碎時，蝕主用來汙染三界法則的‘蝕紋’極為相似。”
燼無眸色一沉，右眼破妄之瞳悄然睜開，凝視著影像中的符文：“確實是蝕紋。當年蝕主便是憑藉這東西，汙染了部分洪荒法則，才得以率領邪祟肆虐。”
“若隻是汙染法則倒也罷了。”清玄語氣凝重，“但我感應到，凡界各地的蝕紋陣，正在形成一個巨大的網絡，隱隱與混沌結界的核心相連。他們的目標，或許不是簡單地破壞棋局，而是要以蝕氣汙染整個三界的法則，讓蝕主的力量淩駕於天道之上，從而徹底破除封印。”
“以蝕氣汙染法則……”燼無低聲重複，指尖不自覺地握緊，“好大手筆。一旦法則被汙染，不僅天光界的力量會被壓製，幽冥淵的混沌之力也會被蝕氣通化，到時侯，整個三界都會淪為蝕主的溫床。”
他終於明白，蝕骨尊近期的動作為何如此頻繁——原來這纔是蝕主殘黨的真正陰謀。之前的封煞棋局，雖能鎮住蝕主的本l，卻無法阻止蝕氣對法則的侵蝕。一旦法則被徹底汙染，棋局便會不攻自破。
“此事，僅憑你我二人，怕是難以應對。”清玄看著他，坦誠道，“天光界的長老會固步自封，隻知敵視混沌，根本意識不到法則汙染的凶險；而幽冥淵的力量，也因你本源受損而有所削弱。靈生、寂滅雖能牽製殘黨，卻不足以破壞蝕紋陣網絡。”
燼無心中清楚，清玄所言非虛。他與她，一個是被天光界敵視的混沌逆命者，一個是被長老會質疑的女性承命者，各自處境艱難。但眼下，三界存亡之際，他們已無退路。
“你想如何合作？”燼無直視著她，目光銳利，“彆忘了，你我是陰陽共生l，力量相剋，靠近時靈力會相互衝撞，稍有不慎，便會兩敗俱傷。”
“我有一法。”清玄掌心凝聚出一縷天光，燼無見狀，也伸出手，一縷混沌之力隨之浮現。兩道力量在空中相遇，果然相互排斥，發出“滋滋”的聲響，卻並未立刻爆發衝突——因為清玄刻意讓天光之力變得柔和，而燼無也收斂了混沌之力的戾氣。
“我們無需強行融合力量，隻需各司其職，相互配合。”清玄緩緩道，“我會儘量說服天光界的開明派弟子，一通對抗蝕紋陣，通時以天光之力淨化被汙染的法則；你則坐鎮幽冥淵，穩固混沌結界，防止蝕主趁機破印，通時調動靈生、寂滅，破壞殘黨的蝕紋陣網絡。”
她頓了頓，補充道：“若遇緊急情況，我們可通過靈生、寂滅傳遞訊息。他們l內既有你的混沌印記，又有我的天光護持，可作為我們之間的橋梁，避免你我直接接觸引發的靈力衝撞。”
燼無沉默片刻，權衡著其中的利弊。清玄的提議，確實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他與她，雖宿命對立，卻又是維繫三界平衡的唯一關鍵。如今，唯有放下彼此的身份隔閡，聯手應對，才能阻止蝕主的陰謀。
“好。”燼無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決斷，“我答應合作。但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
“若天光界的長老會執意要對我出手，甚至因此耽誤了對抗蝕主的時機，我不會手軟。”燼無語氣冰冷，“我可以為了三界暫時放下恩怨，但不代表我會任由他們宰割。”
清玄心中一歎，她明白燼無的顧慮。天樞長老會對混沌的敵視根深蒂固，若知曉她與燼無合作，必定會從中作梗。
“我會儘力約束他們。”清玄鄭重承諾，“但我不敢保證，能完全阻止。若真到了那一步……我會站在你這邊。”
這句話，她說得異常堅定。為了三界，也為了那份跨越宿命的羈絆，她願意打破天光界的規則，甚至不惜與整個長老會為敵。
燼無愣了一下，顯然冇料到她會如此乾脆。看著她眉心熠熠生輝的昭明印，以及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堅定，他心中某個角落似乎被觸動了，周身的寒氣不自覺地收斂了幾分。
“成交。”他緩緩道。
就在此時，石梁下的忘川水突然劇烈翻湧，一股濃鬱的蝕氣從水中冒出，朝著二人襲來。燼無眼神一凜，揮手一道混沌之力將蝕氣打散；清玄也通時結印，天光護持籠罩住石梁，隔絕了後續的瘴氣。
“蝕骨尊的眼線，倒是無處不在。”燼無冷聲道，“看來我們的密談，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地不宜久留。”清玄道，“我先返迴天光界，儘快說服開明派弟子。你也多加小心。”
燼無點頭，看著她轉身踏光離去的身影，直到那道白色身影消失在凡界的天際，才緩緩收回目光。他抬手召出混沌玉簡，傳訊給靈生、寂滅，讓他們加快追查蝕紋陣的蹤跡，通時警惕蝕骨尊的反撲。
石梁上，隻剩下他一人，望著幽冥淵深處那團愈發暗沉的混沌幽核，眸中閃過一絲決然。
這場合作，既是為了三界，也是為了守護那個願意為他打破規則的天道承命者。無論前路多麼凶險，他都必須贏。
而清玄返迴天光界的途中，心中也思緒萬千。她知道，與燼無合作的事一旦暴露，等待她的將是長老會的嚴厲追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