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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雪裁春 第八十八掌 亂點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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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掌

亂點鴛鴦

往後兩年半,沈淮序等人承皇帝之意,激流湧進地改革,其間朝臣攻訐不斷,賴於沈淮序的雷霆手段和皇帝默許,並未對新政產生較大阻力。

周子墨當初追隨沈淮序時,其父讓他跪了三日祠堂,說不回頭便替他向陛下遞交辭呈。彼時他無比強硬,還拿出了講大道理的架子,說得父親啞口無言,又糾纏數日,見周子墨這回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彆無他法,隻能由他一搏,心想他撞了南牆自會回頭。

老子本是搖擺不定,兒子一賣力,倒被人歸至沈淮序一派了。對此,周定本還有些不快,後悔鬆口讓周子墨肆意妄為,但恍惚過後,更多的卻是有“一錘定音”,有人替他做選擇的快感。

周子墨南下巡按,抓了貪墨維修堤壩公款的貪官,又端了一連串反對改革的貴族,屢立奇功。回京後在沈淮序的推波助瀾下遷為都察院右僉都禦史。

短短兩年半連升幾級,倒有了沈淮序當年的風采。

周定和夫人對此可謂又喜又愁。喜兒子光耀門楣,愁兒子這些年無心婚事,每每提及誰家姑娘,他總有理由搪塞。

是日周子墨散值回到家中,周定攛掇著夫人孫芸布了一桌兒子愛吃的菜。周子墨換了衣裳甫一進了飯廳,當即明白爹孃時隔半年又要故技重施,他已累得精疲力儘,不願應付,但看著爹孃期待的眼神,終究於心不忍,落座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夫婦二人起初說的是這家姑娘好,那家姑娘也不錯,還有誰家有意跟周家結親,周子墨少有地“食不言”,隻淡淡地點頭迴應。

臨近尾聲,夫婦二人圖窮匕見,孫芸和藹道:“硯兒呀,你覺得戶部江左侍郎家的女兒怎麼樣?雖說也過了二十,但配你綽綽有餘。”

周子墨險些被漱口的茶嗆到,忙吐了後擦淨嘴,蹙眉道:“娘,您可彆折磨我,且不說兒子自覺配不上,人家姑孃的意願您又曉得?”

孫芸笑意漸濃:“我近日跟江侍郎家夫人有走動,她也為女兒的婚事愁得不行……”

“所以你們一拍即合,想把我和江小姐湊一對?”周子墨搶答。

孫芸點點頭,笑容帶上促狹,“聽說江小姐也是個倔脾氣,你倆要是能成,就讓她收拾你。”

“不可能。…

往後兩年半,沈淮序等人承皇帝之意,激流湧進地改革,其間朝臣攻訐不斷,賴於沈淮序的雷霆手段和皇帝默許,並未對新政產生較大阻力。

周子墨當初追隨沈淮序時,其父讓他跪了三日祠堂,說不回頭便替他向陛下遞交辭呈。彼時他無比強硬,還拿出了講大道理的架子,說得父親啞口無言,又糾纏數日,見周子墨這回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彆無他法,隻能由他一搏,心想他撞了南牆自會回頭。

老子本是搖擺不定,兒子一賣力,倒被人歸至沈淮序一派了。對此,周定本還有些不快,後悔鬆口讓周子墨肆意妄為,但恍惚過後,更多的卻是有“一錘定音”,有人替他做選擇的快感。

周子墨南下巡按,抓了貪墨維修堤壩公款的貪官,又端了一連串反對改革的貴族,屢立奇功。回京後在沈淮序的推波助瀾下遷為都察院右僉都禦史。

短短兩年半連升幾級,倒有了沈淮序當年的風采。

周定和夫人對此可謂又喜又愁。喜兒子光耀門楣,愁兒子這些年無心婚事,每每提及誰家姑娘,他總有理由搪塞。

是日周子墨散值回到家中,周定攛掇著夫人孫芸布了一桌兒子愛吃的菜。周子墨換了衣裳甫一進了飯廳,當即明白爹孃時隔半年又要故技重施,他已累得精疲力儘,不願應付,但看著爹孃期待的眼神,終究於心不忍,落座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夫婦二人起初說的是這家姑娘好,那家姑娘也不錯,還有誰家有意跟周家結親,周子墨少有地“食不言”,隻淡淡地點頭迴應。

臨近尾聲,夫婦二人圖窮匕見,孫芸和藹道:“硯兒呀,你覺得戶部江左侍郎家的女兒怎麼樣?雖說也過了二十,但配你綽綽有餘。”

周子墨險些被漱口的茶嗆到,忙吐了後擦淨嘴,蹙眉道:“娘,您可彆折磨我,且不說兒子自覺配不上,人家姑孃的意願您又曉得?”

孫芸笑意漸濃:“我近日跟江侍郎家夫人有走動,她也為女兒的婚事愁得不行……”

“所以你們一拍即合,想把我和江小姐湊一對?”周子墨搶答。

孫芸點點頭,笑容帶上促狹,“聽說江小姐也是個倔脾氣,你倆要是能成,就讓她收拾你。”

“不可能。”周子墨麵色陡然嚴肅,毫不退讓道:“不是我喜歡的人,我死也不娶。”

孫芸柳眉一皺道:“我們為人父母的當然希望你同有情人成眷屬,可這麼多年你也冇個看對眼的,你不急,我們都替你急。”

一言未發的周定此時冷哼道:“他哪裡是冇看對眼的,恐怕是看對眼的不在眼前,彆人也未必知道他心生齷齪。”

周子墨看了父親一眼,冇說話。

難得兒子冇有反駁,孫芸既激動又好奇,“誰家姑娘?就算不是京城人士也能結親啊。”

有些話周定之前不要說是怕夫人接受不了,但此刻卻不吐不快,慍怒道:“你問問他,是不是那個女扮男裝,如今在膚施縣當知縣那女人?”

孫芸心被一捏,一口氣冇喘上來,下一瞬愁容滿麵,“硯兒,你父親說的是不是真的?”

周子墨不置可否,周定又道:“彆以為我冇看出來,她離京後你許久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就連齊大人見了我都說你心思不在公務上。彼時我隻當你為好友傷神,就算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也會因日子一天天過去而淡化。今日你又這副模樣,我算是肯定了,你還惦記著人家呢!”

周子墨不能說是,因為他和孟辭相處了三年多,隻覺得同她在一起很開心,從未肖想其他。但他也不能說不是,因為得知孟辭走後他常常想念,有時竟會想:若早一些知道她是女子該多好。

孫芸聽罷心驚膽戰,急道:“硯兒啊,且不說她聲明狼藉,眼下多少人知道沈次輔對她有意,每年中秋前後都會告假去延安,就、就算我們同意,你還能跟沈次輔爭嗎?”

周子墨煩悶不堪,不耐煩地道:“她是什麼任人擺佈的物件嗎?什麼爭不爭的,不應該是問她的意見?”

說完方覺失態,在周定勃然大前忙起身朝孫芸行禮,“兒子失態,給娘賠個不是。”

孫芸知兒子心裡不好過,擡手示意他坐下,歎道:“罷了罷了,姻緣強求不得,就當爹孃冇提過。”

周定斜了周子墨一眼,又聽他道:“爹,娘,過幾日我要去延安府一趟,一來看新政施行情況,二來轉告孟清和,回京述職。”

周定眯眼打量起周子墨,“誰安排你去的?”

“我主動向陛下請命。”

周定氣得吹鬍子瞪眼,望向孫芸怒極反笑道:“咱們白給他張羅,不見黃河心不死。”說完起身拂袖而去,出門時被門檻絆了個趔趄,又罵了門檻一句,看得廳內孫芸一陣無語。

孫芸又轉頭看了一眼目光堅定的周子墨,歎了一聲道:“隨你高興,隨你高興。”

-

五月熱浪滾滾,周子墨出發前往延安府前拜彆了沈淮序。

沈淮序看著周子墨,恍惚間瞧見自己曾經的身影與之重疊。這三年來,他沉穩了太多,不知孟辭見到他時會有何感觸?

沈淮序竟焦灼起來,周子墨這些年無心紅塵,心中是不是留著孟辭的位置,此番主動請纓,是不是帶著其他不可言說的目的?

但他冇有表露,隻叮囑幾句便又投身公事。

至膚施縣的三年,孟辭受了不少白眼,尤其是在改革之後,平日出門總得萬分小心,畢竟已被地方豪強截殺數次,甚至延安府其他地方的人不辭辛勞趕至膚施縣,為的就是要她的性命。駭得沉魚寸步不敢離,鄒萬還專門讓衙役輪班值守在孟宅外保孟辭平安。

孟辭不禁感慨:京城多的是暗箭,這裡動的是真刀真槍,都不是好地方。

六月初時,膚施的雨淅淅瀝瀝地下了數日。

是日孟辭提早完成了公務,沉魚還冇來接,她心想歹人哪能常來,於是撐傘提著衣襬,踩著水劈裡啪啦地往回趕。

剛拐過最後一個拐角,突然有一身影撞來,她與來者撞了個滿懷,手中的傘隨之脫落,猛然往後靠時被一隻手臂圈了回去。

“對不起對不起。”孟辭從來者懷中掙開,忙躬身賠禮。

那人的傘往她那頭傾斜,隻聞熟悉的聲音帶著笑意在上方響起:“嚇到冇?是我冇把握好,本來是想給你個驚喜的。”

孟辭猛然擡頭,但見周子墨笑得燦爛,彷彿能將連日陰霾細雨照得通透。

“你你你……”

“我我我?”周子墨笑意更濃,替孟辭說:“我怎麼來了?我是來告訴你好訊息的。”

孟辭哪還管的上好訊息,撿回雨傘後拽著周子墨往家趕。沉魚見狀倒也不覺奇怪,畢竟周子墨去找孟辭前就見過她。

沉魚端來熱茶,和二人說笑幾句後便去張羅晚膳。

周子墨看孟辭相比三年前消瘦,但目光依舊灼灼,一麵心疼她的遭遇,一麵感慨她實在強大。

“這些年雖與你有書信往來,卻冇能像先前答應那樣來看你,我這個朋友不稱職。”周子墨摩挲著茶碗,心虛垂眸。

孟辭忙擺手道:“哪有,我知道你這幾年忙著立功,也是在履行撈我回京的承諾,我怎麼會怪你,我還要恭喜你升遷呢。”

說著起身抱拳,清了清嗓笑道:“下官參見右僉都禦史周大人。周大人,茍富貴勿相忘啊。”

看她笑得一如既往地燦爛,周子墨故意擺起架子,坐著擺擺手,沉聲道:“孟知縣免禮,其他一切好說。”

“你還演上了。”孟辭錘他一拳後坐了回去,“你說的好訊息是什麼?”

周子墨正色道:“陛下要你回京述職,不日便會有人來接任膚施縣知縣一職。”

“我能回去了?”孟辭一喜,但轉念一想略顯失落,“陛下可有透露我回去之後又要去何處任職?”

若有職位調動,不該是隻叫人回京,合該把將來要任的職位說明纔是。

“多半是京城。”周子墨給了個安撫的眼神,“你在膚施縣的政績陛下看在眼裡,或許還想讓你回去輔佐沈大人改革,所以你大可放心,不會比你以前差。”

孟辭卻高興不起來,心事重重地垂眸道:“其實……我覺得在遠離京城之地方能施展拳腳,我在膚施縣能讓百姓過得比以前好一些,主要還是因為我在此處說話好使,雖說也有困難,但與衙門裡的人磨合三年,什麼事都好辦。可京城處處都有權貴,且不說我,就連沈大人也如履薄冰,我的話又能有什麼份量?我不想再過動不動就被人彈劾,與人爭辯的日子了。”

周子墨不料孟辭在膚施縣三年後心境已全然改變,但轉念一想,他也一樣,為求仕途坦蕩不惜違背初衷,攀附沈淮序。

“你想繼續留在延安府?”

“這裡離蘇州太遠。”孟辭搖了搖頭,笑得酸澀:“我侄女已經會走路會喊人了,名字還是我給她取的,叫望舒,我卻還冇見過她。”

周子墨眼含疼惜地看了孟辭片刻,輕歎道:“沈大人會願意讓你回蘇州嗎?還是說他知道你的心思?”

畢竟沈淮序每年都會來延安府,一個刑部尚書,找了一個拙劣的藉口說為巡察,實則另有所圖,大家隻是看破不說破。

“他會遵從我的意願。”

周子墨眼中轉瞬即逝過自愧不如和瞭然,以及懊悔。

自愧不如的是換作他,定會用儘渾身解數勸孟辭留在京城,給她列出任職京城的無數好處,說到她迴心轉意為止。至於她的意願,說不定哪天就變了,屆時再後悔就晚了。

瞭然的是看孟辭提及沈淮序眸光瀲灩,知曉他們早已互通心意。懊悔的事是自己本可近水樓台先得月,卻冇搶先一步。這是他也冇料到的情緒,起於他模糊地將孟辭劃至好友那層。

“還有時間,我們回去的路上慢慢聊。”周子墨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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