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城北傾盆大雨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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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子裡流傳了一句話:“沈總老公捉姦速度比沈總出軌速度都快一倍。”
誰家老婆出軌,我都會被當成當仁不讓的典範拉出來。
他們背後卻調侃:“他分明就是個公老虎,哪有豪門丈夫混到他這麼不體麵的份兒上。”
但令整個豪門圈子驚掉下巴的是。
這次狗仔隊把沈雨晴出軌床照懟到我臉上,我也一笑而過。
就連沈雨晴本人都第一時間提起褲子飛奔回來,一臉不解地看著我。
我聳聳肩膀說,我累了。
沈雨晴破涕為笑,得意地補了補妝:“渝寒,這次服了?”
目光落在散落的大尺度床照上,我淡淡道:“嗯,服了。”
因為她這次愛上的,是我的骨髓捐獻者。
……
沈雨晴怔愣,臉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你不會是要耍什麼花招吧?”
我隔著口袋摸了摸白血病的化驗報告,自嘲地笑了。
“你想多了。”
從前我是個每天霸占熱搜的瘋子。
扒光男小三的衣服遊街示眾。
單槍匹馬扛著攝像頭一路闖進酒店,爬到兩個人的床上猛拍一頓。
我天真的以為。
我瘋著瘋著,沈雨晴總會有累的那一天吧。
結果,我等到了自己鬥不動的這天。
但是拿到診斷書的那一刻,我誰都冇告訴。
診斷書就擱在臥室的桌子上。
沈雨晴從未注意到。
我一反常態,沈雨晴沉不住氣正要發作,門鈴突然響起來。
陳書衡出現在門口,女人明顯有些慌亂。
從不讓外麵的男人登堂入室,是她給我最後的體麵。
三年前沈雨晴第一次傳出花邊新聞,我在媒體麵前崩潰得像個瘋子,一拳打掉了那男人的牙。
結果隻換來女人一句淡淡的:
“我以為你娶我之前就作好了心理準備,我沈雨晴的丈夫不應該這樣醜態百出。”
我在鏡頭前發愣,想哭哭不出來。
原來我付出的真心,是不值幾個錢的。
但從那之後,她收斂了一些。
陳書衡,顯然是第一個突破她防線的男人。
男人一身利落的職業裝,無奈地開口:
“江先生,公司的公關部為了您的熱搜都忙瘋了,希望您能體諒沈總。”
“至少不要拿著沈總的錢去做那些影響公司形象的事情,您說對嗎?”
我的指尖微顫。
陳書衡是集團慈善捐助的一個貧困實習生。
也是我千辛萬苦找到跟我罕見血型匹配的骨髓捐獻者。
我不鬨,是因為我明白。
他應該也不會傻到去救我,救他高攀豪門的絆腳石。
我頭一次卑微地點頭,“好。”
沈雨晴朝我投來錯愕的目光,然後清了清嗓子。
“既然書衡已經這麼說了,明天去公司給大家道個歉。”
她最知道,讓我當眾道歉比登天還難,但她還是給了陳書衡這個麵子。
我張了張嘴,表情有些難看。
陳書衡察覺到我的情緒,頓時臉上掛不住,朝我鞠了一躬轉身就跑。
“書衡!”
沈雨晴正要追出去,突然駐足:
“明天必須去。”
“還有,我會把書衡調到我身邊管理財務,冇有錢你也能消停點了。”
我抿唇,故作輕鬆道:
“你說行,就行。”
沈雨晴皺了皺眉,然後頭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我流了鼻血,她都冇看見。
看著醫生髮來的天價藥物清單,我一一退掉。
然後打給私人律師:
“幫我準備一份離婚協議書。”
第二天醫生打電話叫了我過去,非常不可置信:
“江先生,骨髓移植也需要術前治療,為什麼突然退掉藥呢?”
我淡淡說出兩個字:“冇錢。”
話落,周圍的護士向我投來質疑的目光。
畢竟沈家男主人想要摘天上的月亮,沈雨晴都能想一想辦法。
但隻有我知道,我的銀行卡被鎖了,再找到一個合適的配型也是遙遙無期。
從醫院出來,沈雨晴的司機給我打開車門。
“沈總說……讓您馬上到公司道歉。”
到了公司,背後的員工議論紛紛:
“以前囂張慣了的人,不也照樣被書衡哥收拾得服服帖帖?”
“怪不得他突然不發飆了,肯定是書衡哥手裡攥著他的把柄,要不然就是沈總髮話了。”
“以前他是凶猛的老虎,現在充其量是隻病貓哈哈哈。”
……
曾經要強的人,這樣被人戳著脊梁骨,比死了還難受。
陳書衡帶著人將我團團圍住,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江先生,大家一致認為您以前實在太影響公司形象了,隻能請您給大家挨個道歉。”
我深呼一口氣,然後恭恭敬敬地彎下了腰。
“各位,以前給大家添麻煩了。”
陳書衡搖了搖頭。
“這樣道歉大家感受不到你的誠意,還是跪下來吧。”
我頓時握緊了拳頭,險些失控。
“你……”
“江渝寒,就按照書衡說的做吧。”
沈雨晴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我不可置信地轉頭。
想當初,我把她出軌的男大折騰得被學校勸退,他家長帶著傢夥來讓我磕頭道歉。
昔日寵愛小男孩的沈雨晴,破天荒地選擇站在我這一邊:
“我丈夫就這個性格,我慣出來的我也能給他善後,讓他道歉除非我死了。”
她赤手空拳跟那些人打了一架,頭破血流。
鮮血撒了一地。
如今,她居高臨下地命令我,聽陳書衡的話下跪。
我差一點呼吸停滯,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不跪。”
陳書衡聞言,突然自嘲地笑了兩聲:
“沈總,看來江先生也冇覺得自己錯了。也是,我哪有資格要求他道歉,以後……說不定我也是他收拾的目標呢。”
聽到這話,沈雨晴警覺地皺眉,再看向我的目光愈發淩厲:
“我說你怎麼突然之間變了,我還真以為你改邪歸正,冇想到你在憋大招陷害書衡!”
“我警告你,我能慣著你,自然也能慣著彆人!”
話落,女人粗暴地薅住我的頭髮,一腳抵在我的膝窩。
結果就在拉扯之間,我的一大把頭髮被沈雨晴硬生生拽了下來。
頓時,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女人矗立在原地,驚愕地看著我。
“這是怎麼回事……”
我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
想必突然之間斷了藥,我的病又嚴重了。
我張嘴正要說出實情,陳書衡的一聲痛呼吸引了她的注意。
“沈總,我好像對江先生的香水味過敏,頭好痛。”
下一秒沈雨晴立刻推了我一個趔趄,眼中浮現厭惡之色:
“這也是你算計好的是吧?馬上給我離開公司!”
在員工嘲諷的目光中,我從地上撿起脫掉的頭髮。
轉過身,我強忍的眼淚才唰地淌下來。
剛進電梯,手機裡突然傳來母親的病危通知書。
我趕到醫院時,腿軟的跪在病床邊,攥著母親的手。
她的聲音透過氧氣罩,彷彿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渝寒,不要因為我去求她。”
當初母親重病,沈雨晴給她安排了最好的病房,推掉工作也要親自來照顧。
我整日躲在房間裡不吃不喝,她又要分神回來餵我吃飯。
“有我在,媽不會有事的。”
但後來她沉迷於跟我的較量之中,滿口的諾言也挑不出來一句真心話。
到視窗一查,果然我媽的住院費和藥費都被斷了。
轉頭,迎麵看見了沈雨晴和陳書衡。
我忍不住紅著眼上前質問:
“我媽的醫藥費,是你還是陳書衡斷的?”
沈雨晴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還真的是你啊,在網上買了熱搜罵書衡挪用公款,說他蹬鼻子上臉?”
我麵露不解,陳書衡帶著哭腔走上來。
“江先生,公司現在正削減成本,我不是故意針對您的,彆再讓那些水軍罵我了……”
他越是哭得顫音,沈雨晴看向我的目光就越來越失望。
“江渝寒,以前你怎麼鬨我都忍了,但是書衡兢兢業業為公司付出,你怎麼有臉陷害他!”
“趕緊給他道歉!”
我勉強扶著牆站穩,有氣無力地低吼:
“離婚總行了吧?大不了現在就分財產!”
我的話明顯讓沈雨晴愣了一下,張嘴半天冇發出聲音。
陳書衡可憐巴巴的聲音傳來。
“江先生,千萬彆為了我提離婚。”
“沈總每天工作已經夠累了,我已經很心疼她了,您就彆給她添堵了,算我求您了。”
他話音剛落,周圍的路人紛紛朝我投來鄙夷的目光。
好像我纔是那個無理取鬨的第三者。
沈雨晴急忙去哄他,看向我的目光充滿了厭惡。
“提離婚是假的,要錢禍害人纔是真的吧?你到底又想出什麼害書衡的花招?”
“想要錢,就給書衡跪下來道歉!”
我忽然怔住。
曾經沈雨晴發誓會照顧我一輩子,不需要為了錢而苦惱分毫。
但,那是以前。
我幾乎咬破了嘴裡的肉。
正彎腰屈膝,冇想到陳書衡假惺惺地扶了我一把。
“江先生養尊處優,根本不知道錢有多難掙。既然先生讓我和其他那些男孩子受了委屈,就應該拿出一點態度來直播道歉。”
“道歉了,我就把錢打給您。”
短暫沉默幾秒。
沈雨晴眸色複雜,“對,你也應該體會體會那種恥辱的感受,你不是喜歡扒光那些男孩子嗎?那你也脫光了給大家道歉。”
我震驚地看向沈雨晴。
“沈雨晴!我可是你老公!”
正在這時,母親的病危通知如同噩夢般擠進我的手機。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沈雨晴輕輕掃了一眼,更加有底氣地命令我:
“既然你母親急需醫藥費,那你也快點做決定吧。”
我的心瞬間揪了起來。
“沈雨晴你卑鄙無恥!”
女人並未在意,直接命人開了直播間。
圍觀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
曾經那個男大的家長也衝了過來,氣勢洶洶地將紅色油漆朝我兜頭倒下。
“你這個臭混蛋!我兒子的大好前途全都毀在你手裡了,現在想起來道歉有什麼用了!”
說著,她帶著一幫親戚衝上來撕扯我的衣服。
僅剩的一點布料也掩蓋不住我渾身的寒意。
沈雨晴將鏡頭懟到我的臉上。
“現在你應該體會到那些小男孩的感受了吧?”
看著我赤身**,她的眼中冇有一絲憐憫,竟全都是厭惡。
我咬破了嘴裡的肉,連握緊拳頭的力氣都冇有。
冇一會兒,直播間的彈幕越刷越多。
【冇想到這臭瘋子還有今天的下場,真痛快!】
【豪門圈子哪有他這種丈夫啊,以前不是挺能嘚瑟的?現在隻能扒光了給大家送福利!】
【從前被他害得冇臉見人的男孩子不少,趕緊道歉!】
……
曾經看不慣我的狗仔,也釋出新聞來挑釁:
震驚!沈氏集團總裁丈夫卑微**道歉,疑似為了金錢尊嚴掃地
陳書衡扯出“和善”的笑容,背後用皮鞋踩在我的脊背上。
“江先生,道歉要拿出道歉的態度哦。”
我被迫塌了腰,整個人狼狽地趴在地板上。
以前我是那麼的要強。
但是想到母親生命垂危,等著我去救,我不得不低下頭顱。
看著沈雨晴冷漠的目光,我抹了一把臉上的紅油漆,突然對著鏡頭慘笑起來。
“對!不!起!”
沈雨晴臉上的表情卻變得複雜。
她的語氣緩和起來:
“態度不錯,你母親的醫藥費我馬上會打到你卡上的。”
說完,她將外套披在我的肩頭,挽著陳書衡揚長而去。
他們前腳剛走,醫生髮來的死亡通知單就到了我手機上。
我的心,是真的徹底死了。
像垃圾一樣被扔出醫院,我最後看了一眼沈雨晴的背影。
“這次是真的,真的再見了。”
我匍匐著撿起地上的手機,撥出一個熟記的號碼,然後帶著鏡頭在江邊一躍而下。
江水徹底湧進我的雙耳。
失去意識之際,我彷彿聽到有人驚慌失措地大喊:
“沈總你快看!江先生直播跳江自殺了!”
助理的一聲大喊,讓正要開門上車的沈雨晴愣住。
“你說什麼?!”
隻見助理遞過來的手機上,正播放著剛纔的直播回放。
“沈總,先生真的帶著攝像頭跳江了,剛纔我也好像聽見江邊有動靜。”
沈雨晴接過手機一看,徹底愣在了原地。
她來不及細想,急忙朝江邊飛奔而去。
平靜的江麵,卻讓她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江渝寒!你是不是瘋了?你到底在哪?!”
說著,她崩潰地要跳下去,陳書衡第一時間拉住了她。
“沈總!江先生這種誇張的把戲你也相信?他那麼要強的一個人,怎麼可能跳江?”
沈雨晴的動作僵住。
是啊,整個圈子裡的人都知道,江渝寒是個一點委屈都不願意受的男人。
又怎麼可能去跳江呢?
按照他的脾氣,應該找機會跟她算賬纔對。
沈雨晴撤回了腿,心臟依舊咚咚直跳。
“可是……直播回放裡……”
陳書衡聞言,眼神中閃過一抹精光。
“肯定是他找人在回放裡動手腳了唄,江先生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這樣半信半疑地,沈雨晴被男人攙扶上了車。
鎖緊車門,陳書衡的手腳開始作亂。
“沈總,我們還冇有試過在車裡……”
說著,男人引誘似的解開自己襯衫的釦子,眼尾泛紅。
但看到這一幕,沈雨晴隻想到了剛纔江渝寒被扯衣服的場景。
她本想製止的,可是她確實很想讓他長長記性,以後能夠乖巧一點。
可她心裡知道,自己剛纔是如何的煎熬。
想到這裡,沈雨晴按住了男人不安分的手。
“算了,今天冇心情。”
說完,她掏出手機來,撥打了江渝寒的號碼。
可他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女人慌了一瞬,突然想到江渝寒的母親病危,想必他還在醫院裡。
她不耐地推開陳書衡,快速來到住院處。
但推開病房的門,裡麵卻人去樓空。
“我丈夫的母親呢?”
小護士有些疑惑:
“沈小姐,江先生冇跟您說嗎?老太太剛纔已經過世了。”
瞬間,如同一道晴天霹靂。
沈雨晴震驚的瞪大雙眼。
“什麼?怎麼可能!因為什麼?”
小護士支支吾吾地回答:
“因為……住院費和特效藥的費用斷繳了,突然病發去世的。”
說完,便迅速離開了病房。
沈雨晴的耳邊嗡鳴起來。
如果不是自己縱容陳書衡斷了他銀行卡,他的母親也不會去世。
女人很驚慌,心裡一直在想應該怎麼跟江渝寒道歉。
她精神恍惚地上車,然後叫司機去買來江渝寒最喜歡的糕點。
司機邊開車邊安慰:
“沈總,先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肯定不會因為這些不理您太久的。”
“但願吧。”
沈雨晴也瞬間冇了底氣。
回到家,她迅速推開房門,卻意識到家裡變得空空蕩蕩。
似乎關於江渝寒的東西全都消失不見了。
她的呼吸一滯,急忙樓上樓下地四處尋找。
“渝寒!彆跟我鬨脾氣,好不好?咱媽的事情我給你道歉。”
“渝——”
話音未落,她看到桌子上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她拿起來一看,居然是一份白血病的確診病例。
沈雨晴的大腦一片空白。
反反覆覆聚焦目光,纔看清上麵患者的名字:
江渝寒。
“他,他得了白血病?”
瞬間,她想到了江渝寒大把大把脫掉的頭髮,還有恍惚間看到他流鼻血的模樣。
她以為隻是江渝寒壓力大的表現。
“江渝寒你這個傻男人!為什麼不跟我說呢?!”
如今再想想,她鎖了江渝寒的銀行卡,甚至在那麼多人麵前羞辱他。
本就痛苦的江渝寒,應該會非常恨她的吧?
女人不受控製的攥緊拳頭,狠狠地朝牆上砸去。
頓時血肉模糊。
她渾身發著抖,眼前變得朦朧起來。
看著空蕩蕩的手機螢幕,她的心又開始慌亂。
她隻能打電話給私家偵探:
“對,必須馬上給我找到江渝寒,我冇有耐心等。”
這時,公司的助理打電話過來,說辦公室發生了衝突。
沈雨晴不耐煩地吐了口氣,前往公司。
她剛下電梯,便聽到陳書衡大喊大叫的聲音:
“你們有病是吧?我自己的骨髓我說不捐就不捐!”
“之前我是想著能從他手裡換點錢花花,但是現在我可是沈雨晴的男朋友,我犯得著冒險嗎?”
“滾開啊!”
醫生也無可奈何,隻是多勸了一句:
“江先生他人很好的,隻是他的血型實在太罕見了,如果你不救他……他可能也活不了了。”
陳書衡聞言,勾起唇角笑出聲來:
“你們不知道嗎?江渝寒已經跳江自殺了,他呀,應該也用不到我的捐贈了!”
話音剛落,他看到了目光呆滯的沈雨晴。
“沈,沈總。”
隻見沈雨晴緩緩走過來,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江渝寒得病的事情你一直都知道?而且你還是骨髓捐獻者?”
男人怔愣地點頭,她暴怒地提起他的領子咆哮:
“那你剛纔為什麼不阻止我?!”
陳書衡嚇得說不出話,醫生這才接過話。
“沈小姐,原本不應該我來管的。”
“但是江先生治療這麼長時間,受過那麼多的苦,我是看在眼裡的。”
“當我聽到他說冇錢治病的時候,還是挺心酸的,現在……他又跳江了……”
醫生無奈地歎了口氣。
沈雨晴震驚地瞪大雙眼。
“什麼?他跳江的事情是真的!”
看到陳書衡心虛的眼神,她徹底接受了現實。
她狠狠瞪了一眼陳書衡,跌跌撞撞地來到江邊。
“江渝寒!”
警方已經圍好了警戒線,將她攔在外邊。
“居民舉報說有人跳江了,我們正在全力搜尋,您先彆激動。”
沈雨晴麻木地站在那裡,彷彿感受到了江渝寒的絕望。
冇有錢,冇有配型,母親又剛剛宣告去世。
她開始恨自己,恨自己那麼混蛋。
這麼想著,女人抬起手掌開始抽自己的耳光。
向來高冷自持的她,哭得肩膀顫抖。
“渝寒,我對不起你……”
這時,陳書衡匆匆趕來,上前阻止她的動作。
“沈總,你彆——”
他話音未落,一個猝不及防地巴掌砸在他的臉上。
男人震驚地捂著自己的臉。
“沈總……”
沈雨晴的雙眼通紅,額頭的青筋暴起。
“陳書衡!你居然還好意思來這裡!”
“你為什麼要一直隱瞞他的病情,在一旁看著我傷害他,你是何居心!”
這時,男人已經哭的委屈巴巴。
“我,我以為這是江先生的秘密,所以冇敢說……”
沈雨晴被他荒誕的藉口氣笑了,絕望地闔了闔眼。
“那你回答我,為什麼原本要捐骨髓,突然之間又不捐了?”
“說話!”
提到這件事,陳書衡突然覺得很委屈。
“捐不捐是我的自由啊……”
“而且,我是很愛沈總你的,我根本冇辦法救他,我想一直擁有你。”
沈雨晴瞬間愣住。
如果她冇有跟江渝寒賭氣,就不會在貧困生裡選擇陳書衡拍床照。
江渝寒也就還有活下來的可能。
所以,是她斷了江渝寒的生路。
窒息感撲麵而來。
女人挪步上前,眼眶紅得狠厲。
“陳書衡,你以為你是誰?居然妄想除掉江渝寒,然後成為沈家男主人?”
“你做夢!我的丈夫永遠都是江渝寒,怎麼可能會是你這種爛男人!”
第一次在沈雨晴的嘴裡聽到這樣的評價,陳書衡覺得有些恍惚。
“沈……沈總,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呢?”
“你在床上的時候說過愛我的呀,你說我比你的生命都重要,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
看著男人認真的表情,沈雨晴氣得叉腰:
“你可以在圈子裡打聽打聽,在床上我跟每一個男人都這樣說,隻是哄你們玩的!”
“彆以為我哄哄你,就真覺得自己能變鳳凰,你到底有多愚蠢!”
沈雨晴無力地靠著欄杆,顫抖地給自己點了根菸。
以前她也會哄男孩子上床,但她隻是想馴服江渝寒。
讓他明白她纔是主導。
後來她發現,她突然喜歡上跟江渝寒較勁的感覺。
江渝寒發瘋的時候,她就在一邊看著,覺得他這樣也挺可愛的。
至少說明江渝寒真的愛自己。
所以她更多的時候是找男孩子演戲。
直到跟陳書衡拍了床照,她突然發現江渝寒一反常態。
江渝寒說,他服了。
當時她也說不清自己的感受,隻覺得心裡堵得難受。
原來,江渝寒是病了。
甚至發現他的骨髓捐獻者,是她身邊的新人,料想到陳書衡肯定不會再給他捐獻的。
他可能很絕望吧。
想到這些,沈雨晴吸了口煙,喉嚨裡像卡了根魚刺。
她的眼皮冇抬。
“馬上從公司滾出去,還有,我給你家裡的資助也暫停,有多遠滾多遠。”
陳書衡聞言,腿一軟跪了下來,抱住沈雨晴的大腿。
“沈總,我爸還有好多賭債冇還,我媽也在醫院躺著呢,不能讓我滾啊!”
沈雨晴悶聲將他踹倒在地,轉身上了車。
辦公室裡,女人將桌麵上所有東西一掃而光。
唯獨拿起她和江渝寒的合照,捂在胸口。
“渝寒,你一定要活著,我真的不能冇有你啊……”
她一直坐到半夜,落地窗外華燈初上,心裡卻冷得不行。
正在這時,助理氣喘籲籲地進來:
“沈總!”
“我也說不清是好訊息還是壞訊息,搜救隊的人說,在江裡冇有找到先生。”
前上司林幼溪把我從江裡撈出來後,緊急前往醫院。
肺子裡嗆了水,再加上斷藥後病情加劇,我幾乎奄奄一息。
“反正我也冇有機會活下去了,要不然……”
女人跟在病床後狂奔,氣喘籲籲地咆哮:
“不行!”
“醫生馬上就可以給你做手術了,馬上!”
幾個小時後,我肺部的感染逐漸消退,勉強可以睜開眼睛。
其實我也冇有想到,瀕死時想起來的人,居然是我多年以前的上司。
“謝謝你……”
林幼溪慌得發抖。
桌上的手機螢幕上,正播放著我被直播羞辱的回放。
她欲言又止:
“你遇到這種事情怎麼不跟我說?你不該去求她。”
這話我母親生前也說過。
可我偏偏不信。
沈雨晴是我愛了一輩子的女人,她自然也愛了我一輩子。
我感受得到。
但是這次,我真的判斷失誤了。
沈雨晴已經徹底變了,或者說她已經爛透了。
我吸了吸鼻子,難堪地笑笑。
“我知道我傻透頂了。”
“以後我不會再寄希望於她了。”
林幼溪得知我得了白血病後,驚得合不攏嘴。
她急著幫我找配型,我還是猶豫地拉住她。
“我的血型很罕見,等不到的。”
曾經有一個念頭,我想要把真相告訴沈雨晴。
告訴她,我真的病了。
說不定她會可憐我,勸說陳書衡把骨髓捐給我。
但是從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她對陳書衡掩蓋不住的愛意。
所以我放棄了。
畢竟從前的我那麼囂張跋扈,我也想做一次好人。
脫髮越來越嚴重,鼻血流的也越來越頻繁。
林幼溪守在我身邊,但是看到我狼狽的樣子,還是不忍地撇過了頭。
我拜托了她最後一件事。
“把我和我母親葬在一起。”
她哽嚥著冇迴應,我就當她答應了。
這天,我坐著輪椅到外麵散心。
一轉頭,我看到沈雨晴一臉頹喪地走了過來。
她大概驚訝於我消瘦的模樣,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想要繞過她時,她才拉住了我的扶手。
“渝寒,你……”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明媚的笑道:
“你不需要可憐我。”
“但是我想求你一件事,最後的日子我想自己過,以後彆出現了好嗎?”
沈雨晴向來堅定的手,撤了回去。
她艱難地走到我的身前,蹲了下來。
“渝寒,過去的事情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跟你置氣的。”
“你……你怎麼不早一點跟我說?就算傾家蕩產我也會把你治好的。”
也許會吧。
但是我不確定。
況且讓性命掌握在彆人手裡,也不是我的風格。
我沉默了幾秒,笑道:
“你可以放心,我現在已經不能拿陳書衡怎麼樣了,我不會逼他給我捐骨髓的。”
“我準備了離婚協議書,你簽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嫁給他了,也不會再有我這樣的瘋子阻止你。”
下一秒,沈雨晴用力握住我的肩膀,一字一句道:
“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這句話,多年以前她也跟我說過。
婚禮上、紀念日、床上……
直到她和一個男孩子的花邊新聞傳出來,打破了我作繭自縛的夢境。
她可以輕輕鬆鬆愛上任何一個人。
起初我“不懂事”。
畢竟初生牛犢不怕虎,在豪門圈子裡撕小三撕出了名堂。
誰都知道沈雨晴家裡的那位是個公老虎。
但我後來發現,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沈雨晴。
所以我經常告訴自己。
不要相信她嘴裡說的任何一句話。
現在也是一樣,所以我聽了想發笑。
“沈雨晴,我很佩服你,每次說假話都說的像真的一樣。”
“你也不用費儘心機在我身上攢功德,你演戲演的累,我也累。”
話音剛落,沈雨晴像瘋了一樣嘶吼咆哮:
“江渝寒!我說的是真的!”
“我根本不愛什麼陳書衡,我隻是想氣一氣你,喜歡看著你吃醋,喜歡看著你發瘋,你真的誤會我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陳書衡給你捐骨髓的!”
說完,她不顧我的阻攔打電話給陳書衡。
“馬上來菀城醫院一趟。”
冇過一會兒,陳書衡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
但看到我,臉上的笑容又逐漸消失。
“江渝寒,你居然還冇死?”
結果下一秒,沈雨晴衝過去拖住他的胳膊,讓他跪在我的麵前。
“陳書衡,我就給你一次贖罪的機會,你必須同意捐骨髓給他。”
還冇等我拒絕,陳書衡徹底炸了毛。
“沈總,我憑什麼要捐?我根本不想救這個讓我噁心的男人!”
“我想要他痛苦地活著,或者去死!”
說完,他發了瘋一樣扯住我的胳膊。
“你的心機真重,居然讓她來說服我?你簡直在做夢!”
“我告訴你,我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你,我巴不得你去死,這樣我纔有機會娶沈總!”
話音剛落,一個猝不及防的巴掌在他的臉上炸開。
沈雨晴舉著巴掌,氣的渾身都在顫抖。
“陳書衡,真正做夢的人是你!”
“現在正是你贖罪的機會,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
男人怒瞪了我一眼,憤憤地離開。
沈雨晴轉過身,像搖尾乞憐的狗一樣蹲在我麵前。
“渝寒,這下你相信我了嗎?我的心裡從始至終隻有你一個人,他隻不過是——”
“玩物對嗎?”我盯著她的眼睛。
之前的那些男孩,包括我,何嘗不是她的玩物。
從前我勸過他們,沈雨晴根本就靠不住。
但是我自己已經深陷其中,傻傻地認為她可以悔改。
現在,我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下一秒,我又開始流鼻血。
沈雨晴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渝寒……”
我巧妙地躲開,然後坐著輪椅從她身邊擦過。
隻聽見她在我身後大喊:
“江渝寒,我會讓你活下去的!”
銀行卡裡突然多出來三個億,是沈雨晴打過來的。
而我回報給她的,是一份離婚協議書。
負責交接的律師反反覆覆找了我好幾趟,說沈雨晴拒絕簽字。
林幼溪得知後,親自拿著協議書找去沈雨晴的公司。
沈雨晴依舊不簽,兩個人打得不可開交。
這件事鬨得沸沸揚揚。
眾人唏噓感歎:
“還以為沈雨晴有多瀟灑,冇想到追夫追到火葬場的還是她呀!”
“說實話這樣挺不要臉的,之前是她當眾羞辱她老公,現在嚴防死守不離婚,冇想到這麼死皮賴臉。”
“趕緊放人家一條生路吧!”
……
林幼溪回來時,她的臉上掛了彩。
“她不簽,我幫你打官司解決。”
一來二回,婚還是冇能離成。
直到她再一次帶著陳書衡來找我。
這次陳書衡一反常態。
“渝寒哥,我改主意了,我可以給你捐骨髓,你想要多少我給你多少……”
我坐在病床上一臉懵。
沈雨晴語氣平靜地解釋:
“我跟他說,如果他選擇救你,那麼他一家都有救。”
“也算是公平吧。”
我沉默了那麼一瞬,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我不需要了。”
“這種逼迫來的捐贈,根本不公平。”
其實我從來冇有恨過陳書衡。
雖然他一開始答應捐贈,但後來發現我是沈雨晴的老公,選擇了不捐。
那是他的自由。
我想活下去,但絕不是苟活。
聞言,陳書衡驚慌地發抖,跪在地上邦邦地磕頭。
“求你了渝寒哥,隻要你接受,沈總就可以給我爸還賭債,給我媽交醫藥費,我後半輩子也衣食無憂了!”
“之前是我做錯了,我不該妄想那麼多,其實拿到錢也很好的……”
我頓時有些猶豫。
就連沉默的林幼溪也開始勸我。
“你不用太於心不忍,我會找最頂級的醫生給他術後康複,不會有什麼影響的。”
沈雨晴緊緊握住我的手臂。
“對啊渝寒,我真的希望你活下去。”
我下意識生疏地撤了手,猶豫了半天才點頭。
手術非常順利。
之前我的主治醫生也打電話來祝賀我。
病房內短暫的雀躍後,我最終還是拿出來離婚協議書。
沈雨晴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曾經我們在婚禮上的誓言,顯然早已成為泡沫了。
這一步,必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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