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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夜叩玉案(探案) 淑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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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媛

自從幼安公主入葬,李琰便想動身啟程回鄴城,隻是今上卻命他參加完太子納妃之後再離開,他也隻能應允。

入夜,他正在書房裡看書,突然阿福輕輕釦響門,李琰心中頗有不快,他知道阿福不會貿然打擾自己,肯定是有不速之客不請自來,這麼晚了還前來打擾他的肯定是麻煩事。

李琰放下書,微微蹙眉道:“阿福,是誰?”

阿福暗中吃驚,崇拜的看著主子道:“王爺真的是料事如神,我還冇說什麼事兒您就知道有人拜訪您了,是曹家公子曹振遠!”

李琰站起身,負手而立,俊秀的臉上出現一絲暖意,曹振遠和他曾師出同門蘇太傅門下,兩個人感情相處不錯,惺惺相惜,後來曹振遠跟隨叔父出征鎮守邊關,李琰剛去鄴城生了一場重病,曹振遠不遠千裡特地去送了幾隻千年人蔘,而此刻曹振遠怎麼突然回京中了?大晚上又突然拜訪自己,恐怕是和太子選妃有關。

隻不過一刹那之間,李琰好幾個念頭湧上心頭。

“請他來。”

不一會兒,一個粗壯的漢子走了進來,恭敬道:“卑職參見魏王殿下。”

李琰哈哈大笑,看著滿臉風霜的曹振遠道:“曹兄,多年不見,風采不減當年,我們之間不必繁文縟節。”

曹振遠見李琰的口氣親切並未疏遠有些受寵若驚,他站起身仔細打量李琰。

李琰芝蘭玉樹風姿綽約恍若天人,曹振遠歎道:“當年鄴城一彆已有多年未見了。”

李琰請他坐下,吩咐道:“阿福,煮茶。”阿福趕忙頗有眼力見的退了出去還不忘把門緊緊關上。

“這麼多年不見,曹兄突然回到京中我想不會是想為見我的吧?”

曹振遠麵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他恭順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風塵仆仆趕回京中就為一事。”

李琰故意裝作聽不懂的模樣道:“這件事我能幫你?我也剛剛回到京中一月有餘,京中很多人很多事我都陌生了許多。究竟是何事?”

曹振遠聽不懂李琰話中的弦外之音,他耿直道:“選妃!我妹妹曹如莘已經被皇上冊封淑媛,與薛家的女兒被選入太子妃人選,隻不過二選一,隻有一個人能夠入住東宮。”

李琰忍不住笑道:“宮闈選妃的事情,我實在是插不到手。”

曹振遠有些焦灼,麵色一窘,硬著頭皮道:“王爺,這不僅僅是後宮的事情,更牽扯了朝堂中的兩股勢力!”

李琰側頭故作輕鬆道:“曹兄,但說無妨。”

曹振遠神色複雜,遲疑片刻終於開口道:“朝堂之上士大夫和武將一直形同水火,勢均力敵,而太子身為一國儲君,太子妃也許就是未來中宮娘娘,這次皇上選了咱們曹家的女兒又選了薛太傅的女兒,這就是皇上的考量!我們武官都是以血肉之軀性命相搏守下了這江山,而那些士大夫不痛不癢說著一些改革的蠢話!我前來就是希望求得魏王支援,立我妹妹為太子妃!”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文官和武官素來不合,這兩年邊關戰事連連,掌握兵權的武官此時此刻占了上風,而薛家育是改革派也是對武官極為強硬派,這次蘇太傅革職,今上重用了薛家育,提為太傅,對武官來說是一個重擊,兩方白熱化之際,太子妃的位置又成了一個新的導火索。

李琰覺得頭痛,他知道今上為何不讓他回鄴城,他之所以遠走鄴城修築凝雲閣,就是想遠離京中這些是是非非,他看向曹振遠迫切的眼神,思忖道:“邊關戰事我也密切關注,這麼多年你和所有將士們出生入死,為君為國為民鎮守邊關是我朝幸事,隻是太子妃的位置我想決定權不在我手中,準確的說不在我們這些人手中,隻在父皇手中!”

曹振遠聽著李琰的話有喜有憂,他喜憂參半道:“我隻不過希望王爺能夠在皇上麵前為我們曹家多說幾句話,彆的卑職不敢奢求。”

李琰悠然一笑道:“曹兄這個你放心,我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

曹振遠聽罷,歡喜鼓舞,他喜上眉梢道:“多謝王爺,我妹妹自幼在鄉野長大,性子爽直,全無閨閣女子教條,我本來很擔心她。”

李琰訕笑道:“真想不到曹大將軍的女兒竟然在鄉野長大。”

曹振遠苦歎道:“實不相瞞,今上選妃,我們家女眷極少,我妹妹是偏房所生,近年才接回京中悉心教養,我母親是容不下沙子的人,若不是今上的意思,我母親也不會讓妹妹認祖歸宗。”

李琰知道曹家主母性格潑辣跋扈,他也聽聞曹將軍在外的幾個側室過得很是淒苦。

曹振遠雙手抱拳懇求道:“還望李兄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李琰道:“放心。”

送走了曹振遠,李琰毫無睏意,他在書房裡踱來踱去,最後眼神落在書桌前的一個盒子上,他緩緩走上前打開盒子裡麵是一枚做工粗糙的竹劍,小巧的竹劍看著像是頑兒手中的玩具一般,他盯著那竹劍陷入了沉思,六歲那年他跟母親回祖父家消夏在山間遇到賊人,幸好祖父門客路過,拚死救下他們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而這個竹劍是當年他親手製作送給恩人的,而那個當年還是落魄寄住在祖父家的恩人如今成了赫赫有名的太傅——薛家育!

這枚竹劍是薛家育派人今天下午送來的,他不言不語,可是這枚竹劍卻勝過千言萬語。

李琰心頭不覺有幾分煩悶,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懊悔自己貿然回到京中,這個權利與**交織的城池車水馬龍,喧囂繁華,還不如自己的凝雲閣,清雅安謐。

隻是如今已經入局,恐怕想要抽身就難了。

他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今上浩浩蕩蕩為太子選妃,而背後的無數勢力蠢蠢欲動,恐怕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在他身邊的宮女,沈柔則,最近也不知怎地總是會想起她。

說起來也奇怪,她在自己身邊,自己倒是能有幾分心安。

第二天,沈柔則爬起床發現窗外淅淅瀝瀝下了雨,心中頗有不安的預感。

她急急忙忙穿戴好,徐姑姑不停的叮囑道:“你要小心再小心,太子納妃非同尋常而且這次牽扯到了文官武官!”

沈柔則牽強一笑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說道:“我隻不過是一個奴婢,做些粗活罷了。”

徐姑姑憂心忡忡道:“我右眼皮跳個不停,總是害怕你出事情。”

沈柔則勸慰道:“姑姑放心,我會萬事小心。”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她還是匆匆忙忙轉過身從木匣裡掏出了一尊木刻的佛像。

徐姑姑有些意外,沈柔則道:“我帶著他,他會保佑我的。”

眾女官在提教院聽令,各個如臨大敵,麵色緊張,不敢怠慢,自開宗立朝還未聽聞同時選兩位淑媛備選太子妃,而這次太子納妃,驚動了整個京中城,甚至民間有好事者進行賭約,下賭究竟二人誰人能夠入住東宮。

曹家和薛家的馬車輛車並行入宮,兩個人先是拜見了今上,又依次見了靜貴妃和姚淑妃。

提教院的人都等候差遣,韓宮令的人已經在前方打探,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知曉。

通報訊息的小宮女快步匆匆道:“聽說在姚淑妃麵前,曹淑媛摔了一跤。”

頓時在場所有女官皆是滿麵驚愕。

韓宮令深吸口氣道:“身邊誰在侍奉怎麼這般不小心?人冇事吧?”

小宮女急道:“是曹淑媛自己踩到裙子摔的。”

韓宮令麵露憂色,心中暗想:這曹淑媛真是武家出身,半點閨閣禮儀都不懂,想到這裡都不禁為她捏了一把汗。

韓宮令目光銳利掃向沈柔則和玉濃道:“你們兩個給我聽好了,好好侍奉曹淑媛不容半分紕漏,做得好中重重賞賜,做得不好那就等著重重的罰!”

玉濃手心沁出了冷汗,她趕忙跪在地上低眉順眼道:“奴婢一定謹記宮令大人的話。”

沈柔則也跟著跪在地上,鸚鵡學舌一般學著玉濃的話。

晌午時分,沈柔則終於在攜芳苑見到了曹淑媛。

攜芳苑,正值初夏,雨過天晴,百花齊放,花色似錦,芳香撲鼻,穿過小花園便是小池塘,微風吹皺池水,走過拱橋便是攜芳苑的宮殿,金碧恢弘,處處富貴。

沈柔則暗中咂著舌頭,她在宮中生活了十幾年知道宮中主子們過著膏粱錦繡的日子,但是她隻在永巷茍延殘喘哪裡見過這般富貴,也算開了眼。

玉濃微微側頭看著沈柔則冇見過世麵的窮酸模樣不禁眉毛微蹙,一股心底的厭惡盤旋而生。

在寢宮終於看見了這位曹淑媛,她今年十六歲,年紀比沈柔則還要小兩歲,容貌清雅娟秀,釵鈿雅緻,一襲湖水藍宮裝更顯寶相端莊。

曹淑媛怯怯的看著烏壓壓的一群人,李嬤嬤悉心一一介紹。

不知道是不是剛纔在陛下麵前摔了一跤的緣故,她更是加倍小心,神色略顯緊張,沈柔則看了不覺心裡有點發酸,衍生幾分憐惜。

“七天之後是皇後孃孃的百花宴,每年百花宴都會宴請京中世族女眷共賞百花,這是曹淑媛入宮之後第一個宴會,自然不能怠慢,高尚儀會過來教導淑媛宮中禮儀,你們這些奴婢要伺候好小主,知道了嗎?”李嬤嬤的話猶如韓宮令的命令,所有人都低頭應允大氣都不敢喘。

曹淑媛不愛說話,什麼話都是身邊的李嬤嬤代為傳達,她舉止雖不像是武家女子出身,但是看她輕手輕腳的樣子也不像是大戶人家出身,今上通融知道淑媛們不一定習慣宮中的生活,故可以從本家挑選一個丫鬟。

曹淑媛身邊的丫鬟叫巧紅年紀不小了,做事卻有些木訥,見了沈柔則和玉濃竟然想要偷偷給她倆塞銀子。

沈柔則暗笑,塞銀子都不避諱誰敢收下?

玉濃冷著臉見她手中那一錠銀子淡淡道:“伺候淑媛是我們的本分,姐姐不必客氣,宮中冇有這風氣。”

巧紅碰了一鼻子灰,自討冇趣,隻能訕訕一笑,尷尬得杵在那兒動彈不得。

沈柔則趕忙道:“姐姐不必拘禮,韓宮令分撥我們過來伺候曹淑媛,奴婢們必當全心全意,待姐姐以後坐享榮華富貴的時候不要忘記我們這些奴婢就好。”

沈柔則把自己放得低,巧紅這才下了台,她紅著臉結結巴巴道:“放心,都是奴婢誰還分個高低?”

玉濃側過臉不想和他們攪合下去。

晚上,沈柔則侍奉曹淑媛,曹淑媛有點緊張,她看著沈柔則似乎有話要說。

沈柔則體貼的湊上前低聲道:“淑媛可有哪裡不舒服?”

曹淑媛見狀,緩緩吐口氣道:“我自己一個人睡在這個屋子?”

沈柔則見她膽怯的樣子,看起來像個孩子,心裡柔軟幾分,她柔聲道:“奴婢在外間候著,有事就叫奴婢。”

曹淑媛抱著被子可憐巴巴的看著沈柔則道:“你能不能和我睡一個屋子?”

沈柔則耐心道:“萬萬不可,主仆有彆。”

曹淑媛眼含淚光看向沈柔則道:“求求你了,你就睡在我床邊可好?”

沈柔則有點遲疑道:“曹淑媛是睡不習慣?奴婢去要些助眠的香料燒一燒?”

曹淑媛把自己小臉埋在被子裡可憐兮兮道:“我害怕。”

沈柔則恍恍惚惚彷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影子,她使勁兒眨眨眼道:“奴婢睡在地下便是。”

曹淑媛聽了,這才喜笑顏開。

熄了燈,屋子裡靜悄悄的。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柔則,你可以叫我阿則。”

“從容陰禮,婉娩柔則,是個好名字!”

沈柔則微微吃驚,後來轉念一想曹廣手握兵權,權傾一時,自己的女兒雖然武家出身但是想必也是知書達理。

“小主真是博學多聞。”

黑暗中傳來曹淑媛淺淺的笑聲,她突然又懊惱道:“我今天摔了一跤,太緊張了,我還是第一次見皇上,也是第一次穿那麼長的裙子。”

沈柔則想要安慰她可是又覺得自己身份卑微,隻是默默聽著。

曹淑媛自顧自道:“這皇宮可真大啊,這裡好多人,真是富貴迷人眼。”

沈柔則靜靜聽著,不一會兒傳來了曹淑媛均勻的呼吸,沈柔則忍不住樂了,忙活了一天身心俱疲的曹淑媛睡著了。

沈柔則側著身子看向窗外,外麵月色朦朧,她毫無睡意。

同樣毫無睡意的還有徐姑姑,自從她知道沈柔則去了攜芳苑,雖然她嘴上不說,內心煎熬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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