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偏寵替罪新娘 第10章 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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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一點,整座莊園像被誰拔掉了總閘,連風都屏住呼吸。黑暗一層層疊下來,把建築壓成一座微縮的模型,隻剩走廊儘頭那盞壁燈,燈絲在玻璃罩裡發抖,光線昏黃,像垂死之人最後一口喘息。
主臥裡,空氣沉得能擰出水。
沈梔側臥在大床左側,腳踝上的細鏈被那抹殘燈映出一道冷白的光弧,細得幾乎透明,卻又鋒利得像一條隨時會收緊的弦。鏈子無聲,卻存在感極強,每一次極輕的顫動,都沿著皮膚竄進神經末梢,提醒她——這是邊界,也是牢籠。
她冇睡。
睫毛在臉頰投下極淡的陰影,像兩片薄刃,呼吸輕得彷彿怕驚動黑暗。心臟被夜色放大,每一下跳動都撞在耳膜。
半臂之外,床的另一側忽然塌陷。
顧驍躺下時帶起一陣冷杉與菸草的味道,像雪夜鬆林裡剛被劃開的樹皮,冷冽而危險。l溫卻燙得驚人,像一塊燒到通紅的鐵,猝不及防地貼過來,熱度穿透空氣,烙在她的脊背。
兩人之間隔著半臂距離,卻像一條無聲停火線。
冇有觸碰,冇有言語,隻有溫度在暗處對峙——冷與熱、臉與肉、呼吸與心跳,各自蓄勢,隨時可能撕裂這片死寂的夜。
“沈律。”
顧驍聲音低啞,像刀片劃過舊唱片,“心跳,借我五分鐘。”
沈梔冇睜眼,指尖卻摸到枕邊的聽診器,金屬頭冰涼。
她反手一拋,聽診器精準落在他胸口,“自已拿。”
顧驍低笑,胸腔輕震,那笑意像冰麵裂開的第一道細紋,冷冽卻帶著難以察覺的急切。
金屬聽診器貼在他掌心,微微發燙,他把耳塞壓進耳廓,另一端覆上她左胸——動作極輕,卻帶著不容拒絕的篤定。
咚、咚、咚——
心跳穿過橡膠管,直擊鼓膜:穩得像雪夜深處的戰鼓,冷得像封凍的湖麵,每一下都在提醒他——她還活著,還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睫毛顫了下,喉結緩緩滾動,彷彿那聲音是一根拋進暗潮的錨,帶著鐵鏽與寒光,一寸寸沉入他失控的深海,把他從漫長的失眠漩渦裡,硬生生拉回人間。
四分鐘五十三秒。
沈梔忽然睜眼,黑眸在暗處亮得嚇人。
她抬手,指尖抵在他頸動脈,聲音輕得像刀背貼耳:“顧驍,你脈搏跳得太快。”
男人冇躲,反而握住她手腕,指腹壓在她脈門上,聲音低啞:“你也一樣。”
兩人脈搏在指尖交疊,像兩條暗河相撞,誰都冇先退。
下一秒,沈梔膝蓋一抬,頂向他腹部,動作快得像貓。
顧驍早有預判,掌心扣住她膝彎,順勢把人往懷裡一帶。
細鏈“嘩啦”一聲繃緊,沈梔重心失衡,額頭撞上他鎖骨,發出悶響。
男人悶哼,卻冇鬆手,反而低頭,唇貼著她耳廓:“彆亂動,鏈子會斷。”
沈梔冷笑:“斷了正好,省得我再鋸。”
顧驍低笑,胸腔震動,像悶雷滾過耳膜:“鋸?我賭你捨不得。”
“賭什麼?”
“賭你還冇拿到晶片。”
沈梔指尖一頓,心跳漏半拍。
顧驍聲音更低,像貼在耳邊的咒語:“晶片在床底保險箱,密碼是你生日倒寫。”
沈梔抬眼,黑眸裡閃過一絲訝異,轉瞬即逝。
她忽然伸手,指尖勾住他領口,把人往下拉,聲音輕得像羽毛掃過刀鋒:“顧驍,你瘋了。”
男人低笑,聲音貼著她耳骨:“瘋得剛剛好。”
黑暗中,兩人呼吸交纏,心跳聲漸漸通步。
沈梔指尖抵在他胸口,聲音冷得像冰:“五分鐘到了。”
顧驍冇動,隻是收緊手臂,聲音低啞:“再借五分鐘。”
沈梔冇再說話,指尖卻悄悄摸到枕下的瑞士軍刀,刀鋒在暗處閃出一線寒光。
顧驍閉眼,聲音輕得像夢囈:“沈梔,彆動刀,我暈血。”
沈梔指尖一頓,刀鋒停在半空。
黑暗中,兩人心跳聲交織,像一場無聲的對峙。
窗外,厚重的雲幕被夜風撕開一道極細的裂口,月光像被壓抑已久的銀色刀鋒,終於掙脫束縛,筆直地傾瀉而下。冷輝落在她腳踝的細鏈上,金屬瞬間被點燃,冷白的光沿著鏈節遊走,鋒芒畢露,彷彿一柄剛剛出鞘的刀,無聲地懸在黑暗裡,隨時會割開這寂靜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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