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人魚離港 051
沉船與事畢
麵前的刀疤海盜麵色猙獰，臉上鼓包疤痕縱橫交錯，身形更是比林池冶大了不止一塊，林池冶照樣不屑地諷刺。
“一個擱淺的魚，在岸上沒有任何用，連走路都沒辦法的人魚，全靠我養著，才能活著的廢物。”
“他就是不想讓我死，有什麼問題？”
“彆忘了，海妖也是人魚，怎麼名字也占一個人字，跟你們手裡那些畜生可不一樣，我如果不用點手段，怎麼完成義父給我的任務？”
這完全就是攀關係了。
林池冶、葛鉤帆和梟老的關係，不是秘密。甚至說，在場的大部分人，和梟老都有分不開的關係，隻有身為老狐狸絕對的自己人，他纔能夠用得放心。
林池冶也是篤定了這一點。
她也確實沒說謊，隻不過她用的，讓人魚屈從的手段和大多數人不一樣……不，要真說起來，或許綺鱗從未有過屈從。
他隻是蠢，跟她說的話正相反，隻占了人一個字，偏偏沒有人的腦子。
三番兩次的被人騙。
尤其是她這種人。
林池冶深吸了一口氣，也篤定，那老狐狸不會在這時候拆穿她，但同樣，也不怎麼信她就是了。
可林池冶目前首要過的，就是眼前這一關。
在場的，可都是林池冶踩著一個個過來的人物，林池冶絕對不能在這些人的麵前，暴露自己的一絲脆弱。
那纔是要命的。
林池冶選擇用最簡單的辦法。
用一點手段讓這些人聽話，在梟老麵前演一演戲，再找一個差不多的說辭，先鎮住這些人。
她雖然大病未愈身體不怎麼好，說話也沒什麼威懾力。
但林池冶自認為，她這段話說得漂亮又沉穩有力，看似沒什麼可反駁的點。
葛鉤帆一聲冷笑，不信她的鬼話，並不打算這麼輕易的放過林池冶，可意外的，這會一直高高在上看戲的梟老，卻適時發了話。
“行了，到此為止。”梟老擺了擺手，出手製止一切鬨劇。
林池冶直視著攔著她的彪形大漢，梟老發話也沒收斂。她反而再向前進了一步，挑釁地對他再次笑了笑，臉上蜈蚣一般的傷疤隨著她的動作，也彷彿活了一樣。
“你……”
這刀疤漢子林池冶眼熟，她是想不起對方叫什麼，但林池冶確認自己和他早有過節。
魁梧的海盜眼看著林池冶虛弱，早就想好好給她一個教訓，可梟老今天的本意，不是讓林池冶被這些人當麵教訓的。
林池冶也是梟老發了話以後，她纔敢確認，自己過了第一關。
林池冶握緊隱藏在手裡的刀刃，無所畏懼地與他對視。
肌肉虯結的海盜臉上青筋乍現，和林池冶對罵了幾句的同時，梟老直接不耐煩地命令他退回。
林池冶親眼看著他的動作僵住了，臉上的狠戾逐漸消散。
林池冶順著他的後退，一步步向前。
最大危機已經被林池冶暫時化解，肉眼可見的，麵前的老人又不得不偽裝起和善的表情來。
林池冶靜靜地看著他演戲。
她明明知道，這場‘審問’到底是誰安排的。
可偏偏有人年紀大了，忌憚的多了，當年的雷霆、肮臟手段被掩藏後，反而喜歡起了當老好人來。
錯都是彆人的，他隻是給了林池冶一次解釋機會，讓林池冶得以用得體的假麵偽裝，顯得他用心良苦的和善。
甚至，林池冶還得回過頭來感謝他。
好，好得很。
梟老將仁慈的和善麵容再次掛起，言語也放得緩慢，再次開口，“海妖的事情不急，還是將養身體比較重要。”
“好孩子，這次受苦了吧。”
林池冶麵容似乎因為這一聲簡單的問候而變得動容，卻又很快地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低頭冷笑，渾身的尖刺不自覺地再次豎起。
“沒什麼，結果合義父心意就行。”林池冶說得彆扭，言語之間帶著不滿。
梟老看她，和小孩子一樣。
他輕笑，話語中帶著無奈，“你啊，性子太急。”
“這次起碼沒有惹出什麼大亂子，襲擊你們的人，是黑海一片的海盜，他們那些人不受控製，沒什麼規則，才會直接劫掠海盜。”
“沒想到，他們會出現在這片無人海域。”
林池冶冷笑，也沒問梟老是怎麼查出來這些事的，既然知道是誰做的，剛才為什麼又要讓她解釋。
雙方都知道的事，現在再說，沒什麼意義。
她隻是問，“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會。”梟老隨著年紀漸長，也隻是威勢漸大，學會偽裝和善，但那股骨子裡的陰騭，是怎麼也藏不住的。
“傷害了我們的人，就必須付出代價。”
“你放心，那些海盜，敢觸碰我們，就要有承擔後果的準備。”
林池冶抬頭，學著梟老嘴角也掛出一抹極淡的笑。
她當然知道為什麼梟老不敢查下去。
船上有‘黑鬍子’的人，林池冶敢肯定。比起不知名敵人的臥底，船上梟老安排的人隻會更多。
這件事他不會交給她去辦，梟老具體想做什麼，要做到哪一步，林池冶插不上手，也並不關心，她隻需要拿出自己姿態就夠了。
她甚至明白，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她包括梟老身邊人在內的很大一群人，都會接受來自梟老的懷疑。
和她一樣處境的人很多，林池冶當然十分開心。
老東西越老越怕死，越怕死越不想放權。
想要讓他著急上火，簡直不要太容易。
說著梟老緩緩站起身，身形慢慢變得挺拔，周身散發出一股不容侵犯的氣勢：“行了，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
手指輕輕敲打，梟老短暫的沉默間似乎在衡量著什麼，原本的喧囂隨著梟老的站起，也同時恢複沉寂。
葛鉤帆有些坐不住了，“梟老，她……”
梟老揮手攔住了葛鉤帆，阻止了葛鉤帆繼續的話。
林池冶抬頭，看著他的身影在光影的拉扯下被拉長，“林船長在風暴中率領船隊，衝破風暴，保住了我們的貨物。”
“當然，作為這次的負責人，她衝動造成的後果是有，但她保下了我最重要的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