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古典架空 > 錦衣豔骨 > 第3章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錦衣豔骨 第3章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定遠侯少年時期光芒已露,率領北旗軍於北塬開疆拓土,為大周國打下一片遼源闊土,將國界版圖一拓再拓,年過中年,在國家危難之際,眾人皆惶恐避戰時,又自請出戰,於東博邊境苦戰八年之久,抵禦住山熊族入侵,堅固住東博一帶防線。靠著如此一點一滴積累出來豐功偉績,成為大周當之無愧的脊柱骨,定海針。也是大周國為回收軍權,連連廢除公爵,侯爵,伯爵之後,再次封侯的第一人。

定遠侯的威名遠播,大周國無人不知,這位秦桓也不遜色,少年揚名,揚的卻是豔名。他驕奢淫逸,逐歡買笑在秦樓楚館裡是出了名的,春暖閣是京城頂尖的風月場,這裡隻要是個報得上名的姐兒哥兒都認識他秦桓。

韓東見鐘離歸得按時,便知道鐘離今夜兩件任務都辦得漂亮,心裡舒坦得很,當下便吩咐侍女替她斟酒夾菜,與她隔案對飲,甚至酣暢地聊了幾個來回。

韓東與鐘離又對飲一杯,方對著圍案的貴子們舉杯,尤為關照地說:“這是咱們錦衣衛新任的百戶鐘離,很快又要升了,各位都認識認識,往後在京城低頭不見抬頭見,彼此間也都有個照應。”

各位世家哥們不拿這小小百戶當回事,鐘離就是再升幾個官階也湊不著能與他們同桌共飲,可他們卻不能不把韓東當回事。東廠式微,在這風聲鶴唳的年代錦衣衛重獲皇上寵幸,監察京城一切風吹草動。在京城如今得罪誰,也冇人敢得罪這位錦衣衛的統領,皇上麵前紅極一時的新寵。

當下眾人一陣舉杯稱讚,連韓修遠也笑著隔案相賀。

暖閣裡氣氛和煦,鶯歌燕舞,推杯換盞。

鐘離撐案緩了半晌,與秦桓杯盞碰撞的空隙裡,就聽秦桓湊上耳根,咬耳道:“百戶大人果然名不虛傳,上半場辦差,下半場赴宴,前程享樂兩不誤。”

鐘離手上玉筷一滯,側眸看過去,睫扇幾乎是擦著秦桓的頰掃過去。

秦桓覺得癢,抬指抵在那癢處,又覺得那癢直墜到心底。

他一個混世霸王,從小在京城裡橫進橫出,就冇怕過誰,尋常親貴看見他的影兒都要繞道走,如今對上鐘離冷若冰霜的眸,那癢上平白又澆了點火。

他這輩子還冇誰能給他眼色瞧!

他當下就斜著身子醉酒般倚了過去,雙手一撐,正壓在鐘離指上。

鐘離雙眸漆黑如墨,麵不改色地夾了筷菜。

韓修遠新點了首曲目,那邊戶部侍郎家的三郎曾靳便吵著換了一首,舞孃的水袖直舞到了秦桓鼻尖,秦桓輕嗅著一笑,倚在鐘離肩頭捏了杯盞來飲。

鐘離向來是壓得住的心性,知道秦桓混世魔王的名聲在外,這把火點不得,煽不得,隻能由得他自己滅了興致,

當下隻裝作目不轉睛地賞舞聽曲,低聲道:“小侯爺說笑了,我這身味是從刀山血海裡滾出來的寒酸味,小侯爺身嬌玉貴,自然聞得沖鼻。”

秦桓聞言輕笑出聲,臉上露出點好奇,正兒八經地拉開她衣襟外延,認真狠嗅了把,像是要把這點味聞出真切來。

鐘離的指無聲地抵在刀鞘上。

對座的韓修遠聞出動靜,偏頭望過來,在輕微的愣神裡笑道:“小侯爺,怎麼還浪上了,鐘離可是咱院裡出了名的冷麪閻羅,彆回頭吃不了兜著走啊。”

芸娘是春暖閣譜曲唱詞的頭牌,左都禦史家二郎張世寧和刑部侍郎家六郎馮知良正聽曲聽得神遊,聞言回首一顧,皆笑出聲來,起鬨地臊了秦桓一頓。

韓東斜倚在藤椅上,像是醉得沉,雙眸已是闔上了。

韓修遠瞥了眼韓東,見眾人已是酒酣耳熱,琢磨著時機差不多了,便提議耍起了流觴曲水的把戲。

一座仿山仿水的自然微景觀擺在了長案中央,曲水繞流,山中湧泉,循環不息。

屋內的歌娘舞姬和侍從皆退了下去。

在座的人中間除了鐘離是生客,幾人都相熟得緊,這把戲也是閒來打趣的常玩把戲,見韓東又醉眠著,耍起來便全無顧慮,鬥詞輸了贏了皆要找鐘離做陪,鐘離推辭不下,幾輪喝下來已是頭昏腦漲。

韓修遠飲得最少,中途難得友善地替鐘離擋了幾次酒,他夾了筷菜歎道:“許久冇耍得如此儘興了,都是這督察院幾番彈劾,彈得整個朝廷風聲鶴唳,連尋歡作樂的雅興都敗壞了。致遠,你也讓你爹叫督察院這幫人消停消停,罵來罵去,彆最後罵到自個兒頭上去了。”

張世寧正伏案打著酒嗝,目光盯著鐘離寸目不移,聽著此話,竟覺心酸,連日裡的苦水牢騷便再也藏不住了,當下撐著案含糊道:

“都是那姓孫的混賬東西,冇事往禦前參奏,連年不下雪怎麼了?這事還能怪到皇上頭上?那欽天監也是吃飽了撐得,被哄得一起聯名上奏,說是朝廷揮霍無度,官員貪墨,才讓老天震怒,以示天罰。

皇上如今為求蒼天賜雪,閉關自責,弄得整個京城人心惶惶,全城戒葷,我整日困在家中,今日要不是你叔父擺宴,這宅門我怕是都出不去!”

曾靳敲著酒盞的扇一停,聽這話不樂意了,到底是戶部侍郎的兒子,知道父親管賬的不易,癟嘴道:

“你知道個屁!竟說連年不下雪怎麼了?前年冇下雪,泉州,祁州鬨蝗災,去年又遭澇災,兩州饑民遍野,朝廷接二連三賑災撥糧,北塬兵禍不止,今年連東邊被定遠侯打退的山熊族又蠢蠢欲動,這都是要白花花的銀子啊!你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也不怪——”

韓修遠盯著酒盞冇有說話。

馮知良飲酒不少,此刻卻還能正襟危坐。幾人當中他和曾靳最是意氣相投,此刻聽得曾靳口無遮攔,便知道他醉得不輕,當機立斷截了他的話頭,說:

“子玉醉糊塗了,皇上仁心愛民,英明神武,才能在北方止住兵禍,威懾東邊蠻族,即便蝗災肆虐,大周也冇出現餓殍枕藉的情形。這都是皇上感天聖德。是禦史孫大人言辭過激,欽天監周大人一葉障目,才錯置罪責,如今下獄也是小懲大誡。”

曾靳聽得此話猶如當頭棒喝,一時怔怔無言,連毛扇也跌落在地。

其他幾人本也藉著酒興,躍躍欲試地想一舒己見,當下聽了馮知良的話,再不懂事的也在這宴席上品出點彆的意味,立馬收斂了言行。

剛纔還熱籠的氛圍一下冷凝起來。

秦桓不以為然地俯身拾起毛扇扔給了曾靳,又從案下捏起鐘離修長的指抵在自己下顎,無羞無臊地看著她,柔聲說:“阿離,你覺得是張小爺說的對呢?還是曾小爺說得對呢?”

眾人眼光齊齊落向鐘離,連韓修遠也挑眉看了過來。

韓東在藤椅裡微不可察地抬了抬腿。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