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九萬裡 第600章 為祁家求一個安穩
聽他說完,青兒半晌沒說出來話。
看著方後來殷切的眼神,她峨眉依舊緊鎖,“彆的事,我都能替姐姐做主。
這件事,我一時間,真允不了你!”
方後來愣了一下,“怎麼?”
青兒有些憂心,“凡是害平川之人,都是姐姐的死敵!姐姐又最不喜大邑人,她的性子一貫睚眥必報,斬草除根!”
“我已經風聞,祁家幫吳王暗中籌措銀錢,或許是為了協助吳王收買外來凶匪,潛伏進平川行刺城主,然後,趁亂開城門放進賊寇!”
方後來大概明白了,趕緊搖頭,“這都誰胡說八道!他幫吳王打理王府錢賬是不假,但也就僅此而已。
吳王要買兇行刺,怎能扯他身上?”
“方哥哥莫急,我也說了,隻是風聞,尚無證據。”青兒見他有些氣了,解釋道,“隻是,不知道姐姐有沒有其他證據!”
“姐姐當眾答應吳皇,要保平川十年。她在城頭也當眾立誓的!
誰敢打平川城主意,姐姐可是說翻臉就翻臉的!”
方後來繼續搖頭,“祁家不會如此!”
“方哥哥,實話實說,凝一城之人心,誰也做不到!
但要說凝聚七八成人心,姐姐靠著血洗四國圍城之敵,倒當真做成了。
不然平川安有今日?
可即便如今這局麵尚可,也是死了多少舊吳百姓,差點送了姐姐性命,才換來的。
姐姐絕不許任何人毀了去!”
方後來連連點點頭,“那是自然!”
“我之前不願意姐姐借機奪位,是覺著吳王這人還不錯,待我們姐妹離開,可以讓他拿回平川大統。
可若他當真敢開城投敵。即便他是老吳皇的唯一兒子,我們姐妹也絕不會放他一條生路。
畢竟,當年老吳皇城頭當眾自刎,罪己詔上說得清清楚楚,求姐姐保得是平川,不是吳王。”
“不錯!”方後來又點了點頭。
“姐姐對吳王尚且不留情麵!何況一個,跟著吳王一條道走到黑,卻連平川人都不是的大邑皇商祁家呢?”
方後來登時愣住了,想了想,又重複道,“祁家不會做傷害平川的事!”
青兒提高了幾分聲音,“單你一人信祁家,無甚大用!
他為吳王做事,城中人不少人都知曉。
祁家又是钜富,一旦吳王開門投敵,不等城主府拿他,隻怕有心人就會先驟起發難,聚眾衝擊祁家。
至於祁家有沒有做過損害平川城的事,誰會在意?”
方後來無話可說,隻趕緊又解釋一遍,“以我對祁家的瞭解,隻要知情,他絕不會摻和這種事!”
“戰亂之際,不比往常!殺人都不用講證據,拿不知情這個理由解釋,太沒說服力。”青兒還是搖頭。
“何況,城主府屆時將會自顧不暇,我沒辦法騰出手,去保一個可能是平川罪人的大邑商賈。”
“祁家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協助北蟬寺運來金佛!然後在平川出事前,抓緊時間離開。等事情平息之後,我可以出麵替他周旋一二。”
“如此也行!祁作翎本就要回去大邑。”方後來點點頭,“我隻是為他求一個安穩!”
“運金佛雖然是雪中送碳,但憑姐姐那般殺氣與傲意,沒有金佛,也不妨礙她與七連城魚死網破!”
“前提是祁家千萬不能有錯,否則,要想借金佛之事,說動姐姐網開一麵,絕難成功。
我覺著,方哥哥還是親自見見姐姐,與姐姐細問清楚,對祁家之事纔好徹底放心!”
方後來臉皮一顫,那不是……還得當麵去求那個,以作弄自己為樂的女人?
他猶豫了。
*
天色已暗,方後來彆了青兒妹妹,出了福寧殿的大門,往外府悄然回去。
此時,福寧殿旁一道身影如魅,翩然入了正門。
青兒姑娘端了杯茶水遞過去:”姐姐在外麵這許久,都聽見了?”
滕素兒接了茶盅,低哼了一聲。
青兒勸道,“他堅信吳王的事,祁作翎沒有參與作惡,想給他留一條活路。你若不答應,隻怕又要與他弄得更僵。”
“此事暫且不談,我自有分寸。”滕素兒沉聲道。“眼下最要緊的是運金佛來!”
青兒忽然笑起來,“哈哈,姐姐也覺著此計甚好?”
滕素兒一噘嘴巴,“喏,也就那樣唄。
這法子,必也是費儘了他心思,纔想出來吧?
要為我們弄二百萬兩銀子,也真難為他了!我總不好浪費了他這番辛苦!
先將就著,這麼辦吧!”
青兒忍不住撇她一眼:“口是心非!你嘴角都開心得翹起來了,心裡隻怕感謝得很吧?”
“你討打啊?”滕素兒佯怒,趕緊拿茶盅遞到嘴邊,“我是在外麵待久了,口渴了而已……”
喝了一小口,她又道,
“這法子,想出來是很難。
但更難的,是如何與和尚討價還價,如何後續對接。
他隻說要祁家與潘小作一起幫忙?
哼!如此大事,哪有那麼容易辦妥!
北蟬寺,不會輕易信的!
非得我再幫他一把,才行!”
“哦,姐姐打算如何?”
“我打算官麵上由外府潘小作與學宮曹大人、祁家一同商量建寺。
暗地裡,讓巡城司李一屾,內府公孫芷籬代表城主府,談運送金佛。
方後來居中,兩邊協調,這樣更穩妥點。”
青兒舉著柔夷拍拍額頭,“哎呀,我真是多嘴!
我又不是城主,這麼複雜,莫與我說了。
一想這些事情,我腦殼都疼!你做主就好了。”
滕素兒一樂,伸手抱住了妹妹,“是,是,辛苦你了……”
“對了,”青兒覺著有些遺憾,問,“你還躲著,不出來與他說話?非要公孫姑姑假意說你不在府內?“
“我躲著他?
如今,是他一門心思想躲著我!”
她憤然道,“你是沒聽到他進內府時候,都向公孫總管,問了些什麼話!
虧得我一早交代給公孫總管,隻要他問,就隻能說我不在內府。
否則,隻怕他早已經扭頭回去了。”
滕素兒捏了茶盅過來,又大口大口喝了水,依舊氣哼哼搖頭。
青兒嘟著嘴,將她空茶盅接回去,
“你好意思說!誰讓你拿小白嚇唬他?
我見了小白都怕,彆說他了。”
滕素兒伸玉指,隨意擦了擦紅潤的嘴唇,抹去匆忙喝水時,殘留的水跡,
繼續惱著,
“他怕的是小白嘛?他分明怕的是我!”
她眼如流光,遙遙望著外麵,恨恨道:“當初在素家酒樓,我與他倒還尚好!我本以為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可自從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一時轉不過來彎,時時躲著我。“
青兒妹妹湊過來,抱著住了她的胳膊,大眼往上眨巴著看她:
“真的麼?他要真一心躲著你,一早出城去了,還能想著為咱們城主府弄銀子?”
又說到銀子之事,滕素兒臉上頓時再添了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