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草 第十七章：再一次意外
再一次意外
腺體缺陷是被拋棄的理由之一。
一出生就沒有了父母，最早的記憶是從福利院開始。
修女們他扔在床鋪上，任由大哭大鬨。
西林不知道那個時候自己多少歲，隻記得脖子後邊的腺體很痛，就算殘忍地用手指將那攤肉摳爛，都無濟於事。
可現在，這樣的痛苦似乎已經不能稱之為痛苦了。
醒來的時候，渾身冰涼，全身麻痹到不能動彈一點。
西林躺在病床上，蓋著醫院標誌性的白被子，一隻手上打著點滴，整個房間裡靜悄悄的。
他轉動脖子左右張望了一下，不出所料周言慎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拿著手機處理著什麼東西。
“周言慎……”西林呼喚了一聲。
“我靠！”床的另一邊傳來申旭激動的聲音，他三步並作兩步從窗邊跑過來，見了西林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你可終於醒了！”
周言慎摸了摸西林的額頭，詢問道：“感覺怎麼樣了？”
西林說有點冷，周言慎將房間的空調調高了三度，又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墊在西林打點滴的手下。
“西林，這個人說是你男朋友，是不是真的呀！”還沒等西林徹底清醒過來，申旭便急不可耐地插到周言慎勉強，急切地問。
被他擋在身後的周言慎微微皺眉，像看垃圾一樣掃了他一眼後把目光移向彆處。
申旭雖然沒看見，但他第一眼看到周言慎就覺得對方不是什麼好人。
西林剛暈倒那會兒他本想去從那人手裡搶回西林，誰知對方卻一把將他推開，反問自己對他做了什麼。
申旭那叫一個冤枉。但仔細一想，回憶起方纔談起福利院的事情時西林的狀態看上去確實有些差，解釋的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
然後，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個alpha將西林抱上了車。
申旭不放心，反應過來後連忙在路邊攔了輛計程車到了最近的醫院，又很碰巧地在大廳看到了繳費的周言慎。
他一路跟著對方來到急診，問了好幾遍對方是誰。
周言慎將他全身上下都掃了一遍，挑了挑眉，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說：我是他男朋友。
“到底是不是啊！”申旭又問了一遍。
關於男友這件事，他可從來沒有聽西林提起過。
西林靠在枕頭上，周言慎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不知道是什麼情緒。於是，他朝著申旭點了點頭。
“臥槽，臥槽！”申旭驚訝地連罵幾個臟字，突然又意識到是在醫院，半捂著自己的嘴，指著周言慎：“你……”
周言慎落在西林身上的目光瞬間變得綿軟又驕傲，微微擦過上跳下竄地申旭，半跪在西林麵前，小心地問他還有沒有不舒服。
西林勉強張口說自己已經好多了。
最近一段時間，他的特殊期來得太過突然，腺體處的痛感也比之前更加強烈。
“讓你擔心了，好像一直不是很穩定。”半是道歉半是安慰地朝周言慎笑了笑，“醫生怎麼說的？”
周言慎的喉結不自然地滾動了一下。
“嗬嗬。”申旭突然冷笑一聲，“之前不清楚，現在全明白了。醫生說你受刺激大，oga受刺激十之**都是alpha引誘的，這家夥到底對你做了什麼！”說完，便瞪大了眼睛，挑釁又憤怒地盯著周言慎。
西林的臉微微泛紅，輕輕咳嗽了兩聲：“好了，申哥，我現在沒事了。”
“你還為他說話！”申旭打斷。
“難道還為你說話嗎？你又是他的誰？”周言慎終於站了起來，冷聲道。
場麵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申旭臉上的肌肉因憤怒而微微顫抖，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
周言慎的身高比申旭高出了半個頭，強大的壓迫力讓同為alpha的申旭也感受到了十足的威脅感。
他一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挑釁道：“怎麼？什麼身份是不能說出口的？”
見兩人要打起來的樣子，西林率先打破這針鋒相對的局麵：“申旭是我以前在福利院的朋友。”
“朋友？”周言慎笑了出來。
申旭怒目盯著周言慎。眼前的這個alpha太過高大強壯，天生帶著一股王者的氣場，不用想，資訊度等級也比他高上幾個level。
尤其是那副微咪雙眼不懷好意的樣子，像極了……
猛然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扯過周言慎的衣領：“你這家夥！”
“申旭！”西林大聲製止。
申旭又氣又無語：“他不是什麼好人！”
周言慎不怒反笑，順著申旭揪住他的趨勢，低下頭，反問道：“我不是好人？”
申旭死死地盯著那雙毒蛇般的眼睛。他不是第一次見周言慎，更早之前的福利院他們早就有過交鋒。
他變得驚恐，鬆開周言慎的衣領，質問道：“西林身上到底有什麼值得你圖的，他一個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的窮學生你去招惹他到底是何居心！”
周言慎麵色不改，挑了挑眉：“就不能是真心喜歡？”
“放屁！”說著，就是往他左臉處掄了一拳。
力道很重，周言慎很快就被打得踉蹌幾步，勉強支撐在一旁的桌子上。臉上帶著明顯的擦傷痕跡，嘴角滲出了血漬。
他用手輕輕抹了一把嘴角，朝著西林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西林……”
西林又驚又怕，掀開被子，試圖下床。
周言慎立馬跑過去，按住了他的動作：“我沒事寶貝。”
西林心疼地碰了碰他的嘴角，周言慎輕微地發出“嘶”的一聲。
直到西林向他投射來怨憤的目光，申旭才從那一拳中回過神來。他不覺有冤：“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西林沒有阻止他，一副聽你說的樣子。
“他可是曾經資助過鬆下福利院的人！”申旭脫口。
西林愣了愣，轉而去看周言慎。
周言慎不疾不徐道：“哦？獻愛心還又錯了？”
申旭啞然，隻是冷哼一聲：“到底怎麼回事你心裡清楚的很！”
周言慎聳了聳肩。
申旭去看西林，可西林的目光卻一直圍繞在周言慎的身上，對於周言慎資助過福利院的事情充耳不聞，臉上全是對男友的擔心和焦慮。
他握了握手拳頭，轉過身：“我改日再來看你。”說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你這朋友好奇怪。”周言慎評價。
西林心疼地幫周言慎捂了捂臉，讓他趕緊去找醫生看一看。
周言慎說沒關係，西林摟住他的脖子，在剛才被打傷的位置旁邊輕輕地親了一口：“就在眼睛旁邊，還是去看看吧。”
周言慎顯然對他的反應很滿意，親了親冰涼的手指，一路看著西林出了病房。
直到門被關上後，西林才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對周言慎有所隱瞞，用討好去掩飾懷疑。
他不是不在意申旭的話，反而相當在意。
就像申旭說的那樣，周言慎一個頂級alpha圖自己什麼？除了美貌之外，他一無所有。
就像身處迷霧之中一樣，對周言慎依舊不夠瞭解，很難分辨是真話還是假話。儘管很多次，他篤定地覺得周言慎對自己的關心不像是假的。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索。
“您好，我過來再檢查一下，沒什麼問題掛完點滴就可以出院了。”
進來的是一位三四十左右的年輕醫生，他拿著聽診器，在西林的胸口聽了幾下，又讓他側過脖子，隔著手套檢查了一下腺體。
儘管已經很當心了，但西林還是能感受到輕微的刺痛感。
“你的腺體受過傷嗎？”醫生問。
“沒有。不過我出生就有腺體缺陷，會控製不住自己的資訊素。”西林將實情解釋道。
“腺體缺陷嗎？”
“嗯，不過這幾年藥物一直控製得很好，不知道為什麼近期會頻繁發生意外。”他的耳根不受控製地發紅，“是碰到alpha資訊素的緣故嗎？”
醫生沉默了片刻，在西林的腺體上來來回回又檢查了好幾遍，麵色逐漸變得有些凝重。他看了一眼門的方向，確認關上之後才正聲道：“剛才兩個alpha送你來醫院，我不方便將實情告訴他們。”
西林一驚，嘴巴微張。
接著，醫生繼續說了下去：“你的腺體似乎受到過外力傷害……準確來說是近期被強製提取過資訊素。”
西林一愣，想到了自己之前送給周言慎的那條帶資訊素的項鏈，懸著的心放鬆下來，道：“我確實抽取過100l的血液用於提取資訊素。”
醫生搖了搖頭，嚴肅道：“看來你是完全不知道。不是血液提取，而是直接從腺體中提取資訊素。”
心口猛然一顫。莫非是自己被李夫人關起來那一次？
接著，他聽到醫生說出了更加令人難以置信的話：“而且，不止一次……是在近三個月內連續多次少量被提取過資訊素。”
連續，多次。這兩個詞語讓他覺得陌生。
沉默了半晌，見西林茫然無知的樣子，醫生又勸慰道：“送你過來的那兩個alpha請務必注意一下，有什麼情況可以先報警。”
沒有多久，周言慎處理完傷口進來。
他的臉上被貼了一層紗布，因為遮住眼睛的關係，眼鏡也摘了下來，西林遠遠感受到對方的五官比他曾經認為的更加立體，骨骼很清晰，透露出一股冷峻。
“沒什麼事的話，這瓶結束就可以出院了。”醫生指了指輸液瓶。
周言慎點了點頭，醫生和他又交代了幾句，但沒提腺體的事情。
西林心裡亂亂的，眼神閃爍不停。等醫生離開後，周言慎問他怎麼了。
“我之前沒和你說過腺體缺陷的事情。”他說了一半實話。
周言慎一下子冷了下來，眼神晦暗不明，有些不解：“……腺體缺陷，什麼？”
“一出生就有了，之前控製得都很好。”西林說，“之前在格調打工，除了學費之外，也是希望能夠支付得起這筆費用。”
他感受到周言慎的身體有些輕微地顫抖，他像是極力克製著些什麼，良久，在緩緩蹲下來，輕輕地抱住了西林：“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