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草 第二十一章:區區愛而已
區區愛而已
“拿走吧,我的資訊素。”西林吐出微弱的顫音,艱難地擡了擡手臂,一點點往前伸,周言慎看到了他將手進一旁的枕頭下麵,慢慢抽出一個環狀的東西。
下一刻,他覺得這輩子都完蛋了。
那個閃爍著光澤的頸環他見過無數次,曾經親手將它套在了西林的脖子上。
還未有所反應,他看著眼前的人自暴自棄地快速將頸環按在了脖子上。
“是這樣嗎?”西林轉過脖子,笑著問他。他的眼眸濕濕的,臉頰處更是豔紅,一副頹靡又決絕的樣子。
周言慎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瞳孔因為恐懼而輕微地收縮。
頭腦尚未恢複冷靜,身體驅使著他去奪下那個頸環。
西林猛地推開他,快速從他身下抽離。蜷縮著身體滾到床的另一邊,感受資訊素從身體裡流失的感覺,刺痛、乾涸、逐漸枯竭。
沒過多久,西林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將他的身體掰開,周言慎的一隻手死死的按住了他的身體固定在床上,另一隻手伸到了他的脖頸處。
“鬆手!”周言慎怒吼,用力掰扯著對方死死扣住頸環的雙手。
西林然後到自己的身上壓著一個龐然大物,他的力氣很小,但此刻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怎麼也不肯鬆手。
眼中帶自毀般的絕望,讓周言慎感到痛苦。
最後,還是alpha的力氣更大一些,“哢嚓”一聲,頸環的卡扣鬆動,掉落在床墊上,周言慎一把搶過,將其高懸在空中,擲向一旁。
頸環嘭地一聲砸向麵前的牆壁,掉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西林喘著氣,虛脫極了,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
周言慎一把將他撈起,將其禁錮在自己的懷裡:“呼吸!”
西林看到了周言慎眼裡的慌張,這無疑讓他對周言慎的懷疑變得確信。
他知道會痛,但沒想到會那麼痛,於是自暴自棄地問:“把我關起來的那個人,是你吧。”
周言慎環住他的手臂變得僵硬。
“你弄我的手法,和那個人一模一樣。”
難以啟齒的**的語言,還是被他說了出來。
他不得不承認,在那個滿是灰塵一片漆黑的地下室裡,他被那個粗魯的alpha壓在身下無法動彈,那種野獸般的糾纏,將他包裹在海洋裡,一點點溺亡。
剛纔在周言慎身下,他再次回想起那場粗暴的對待。
西林渾身都是**的,□□地盯著他。那種同樣**的眼神讓周言慎感到煩躁,於是他捂住了對方的眼睛。
很快,手心變得濕熱起來。
“明明什麼都不用做,我就願意將資訊素給你,但為什麼還要這麼對我。”西林哭了,用細小又脆弱的語言問他,“這樣玩弄我很有意思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言慎鬆開了捂住他眼睛的手。淚眼模糊間,他看到完全冷靜下來的周言慎。沒有一絲絲表情,就連剛才接吻時所展現出來的**也消失殆儘了。
看陌生人一樣,沒有故意溫柔,也沒有惱羞成怒。
“我沒有要玩弄你。”周言慎冷酷道。
……
“那你是愛我的嗎?”問完這句話,西林呼吸都要停滯了。
從昨晚後半夜開始,他都在不斷地思考。周言慎是個商人,想要奪取他資訊素的理由有無數種,生物實驗、黑市買賣,不法交易,無論哪一種他都無所謂。
但他始終想不明白,周言慎那樣的人,威逼也好,利誘也罷,得到他資訊素的辦法千萬種,但為什麼是以愛的理由欺騙這一種。
甚至到現在,他都懷著期待,期盼著對方能夠承認愛他的這個理由。
整個房間很安靜,就像被一張密不通風的黑布籠罩。西林覺得窒息,喘不上一口氣。他等待著對方的回答,心臟被懸在空中,被握在手裡。
良久,他聽到周言慎問:“隻要愛就可以了嗎?”
“如果你要愛的話,我可以給你。”
下一秒,周言慎將他抱了起來,西林怔怔地看著周言慎的手托起他的臉頰,輕輕地撫摸著。然後,身體越貼越緊,周言慎的唇貼上了他的唇。
濕潤接觸的那一刻,周言慎的話語如鬼魅一般:“你想要多少愛都可以。”
西林呆住了,渾身上下都動彈,頭腦就在此刻麻痹。
從有自我意識開始,他一直在企圖得到愛。
渴望有一個家,能夠遮風避雨,在狂風暴雨時躺在柔軟的被子裡。
渴望有一個人,包容他支援他,緊緊地抱住他讓他不再孤零零地隻剩下自己。
周言慎所帶給自己的,正是心心念唸了太久的愛與安全。
那麼多年,那麼多年西林從未有過如這段時間體會到的安全與幸福,他變得充滿希望,鼓足了勇氣,發覺世界的好,體會到活著的意義。
“不要難過好不好,我給你愛。”
周言慎越吻越深,手指在白皙光滑的麵板上遊走,他釋放著安撫資訊素,如柔軟的絲綢一樣輕輕地托著西林的身體。
“就像剛才一樣,接受我吧。”
“你會很舒服的。”
周言慎的舌尖舔舐著他的身體,彷彿天生自帶著某種毒素,一點一點的麻痹著神經。絲綢纏繞著他的身體,幻化為一件絕美的華服。
“西林,乖一點。”
絲綢越來越密集,逐漸捆住了他的身體,就像一件禮物一樣,被精緻的禮盒包裹起來。那條柔軟精緻的絲綢在他的脖子上繞著圈,慢慢地將其圈住,打上精緻的蝴蝶結。
“我會一直給你愛的。”毒蛇終於咬住了他的脖頸。
他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週言慎的呢?
大概十年前就喜歡上了吧。
那一天,所有的同伴都被要求去帶領愛心人士參觀福利院,除了他。那時的院長告訴他暫時沒有需要自己協助的工作,讓他一個人去後院蕩鞦韆。
放在之前,他肯定會因為被準許蕩鞦韆而歡呼雀躍,但此刻隻覺得自己毫無用處,那時候他問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隻有他被放棄、被忽視呢?
十二歲的孩子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尊。
他垂頭喪氣地地在那根老化的用麻繩和木凳做成的鞦韆上晃蕩了一下午。遠處傳來的嘻嘻哈哈的人聲全都與他沒有關係。
“嘿!你怎麼在這偷懶!”
他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四處張望。
周言慎就這樣來到他的麵前,米黃色的毛衣,深藍色的牛仔褲看上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青年人,他突然想起,剛纔在烏壓壓的一眾黑西裝中,似乎確實有那一抹彩色,在人群的最後。
他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人,尤其是那個人對他笑的時候。
“我……我沒有偷懶。”西林低下頭,結結巴巴道,“是他們不需要我。”
“他們說不需要就不需要嗎?”米黃色毛衣的周言慎反駁他。
“嗯,我是多出來的那個。”西林回答。
“所以你就在這偷懶嗎?”
對方顯然沒有注意到他失落的情緒。
“我沒有在偷懶啊!”西林叫了起來,立刻,他愣了一下,突覺自己的失禮,整張臉都漲紅了。可下一瞬,一雙大手撫過他的頭頂,在他油嗒嗒的頭發上“惡意”地揉了幾下。
溫柔不過摸頭殺。
“我還沒有人服務,既然你沒偷懶,那就帶我參觀一下後院吧!”米黃色毛衣的周言慎說。
西林,區區愛而已,彆輸給它。
強有力的聲音呼喚著他。
西林從一陣呼吸困難中猛然驚醒過來。
“我不要!”他大聲喊道。
毒蛇停住了動作,周言慎貼在他的耳邊,低聲問:“怎麼又不要了?”
“那種東西,從一開始就存在了。”
從愛上週言慎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擁有著那個名為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