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餘風裡故人歸 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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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江嶼宸眼中的光，徹底熄滅。

接下來的過程，變成血色與痛楚交織的地獄。

掌摑，抄寫，惡意的嘲諷，將他對蘇希顏最後的情感，對他曾渴望融入的這個家族最後的幻想碾成泥。

當一切終於結束時，他倒在祠堂冰冷的地麵上。

蘇希顏伸出手用力將江嶼宸從地上拽起來，“起來吧，奶奶對你今天的表現很滿意，看來這家規還是很有用的。以後安分守己，你就可以入贅蘇家。”

江嶼宸渾身都在痛，聽到這荒謬至極的話，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怪笑。

這時蘇老夫人將一隻灰撲撲的銀戒指“哐當”一聲丟到江嶼宸腳邊。

“賞你的，算是蘇家承認了你孫女婿的身份。不過你記清楚，在阿許麵前你永遠低他一等。”

那隻銀戒指質地粗糙，款式老舊，甚至比不上外麵飾品店裡幾十塊的東西。

蘇希顏趕忙催促道，“嶼宸，還不快謝謝奶奶。”

謝謝？謝什麼？謝這頓幾乎將他打死的家法？謝她廉價的賞賜？

許璟安適時地攬住蘇希顏的肩膀，“希顏姐，不是說好一起去選婚禮上我要戴的手錶嗎？我們快走吧，”

他的手搭在蘇希顏的腰上，眼神帶著得意和輕蔑掃過江嶼宸。

蘇希顏立刻柔聲道：“好，這就陪你去。”

她窩在許璟安懷裡，在一眾傭人簇擁下頭也不回地離開祠堂。

祠堂大門合攏，隻留下江嶼宸一個人搖搖晃晃地蹲在地上。

那一夜，江嶼宸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身體的劇痛，喉嚨的窒息感，臉頰火辣辣的灼燒，都比不上腦海中反複上演的畫麵——

初遇時蘇希顏捨命相救的奮不顧身，熱戀時她笨拙卻真誠的細心照顧。

為了能娶她，他願意放下尊嚴入贅，又一次次忍下許璟安的挑釁，嚥下九次被棄之如敝履的屈辱。

熬過一夜，江嶼宸踉踉蹌蹌地起身走出祠堂。

清晨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手機嗡嗡作響。

“嶼宸，救援隊伍明天準時出發，你隨時做好準備，會有車接你去機場。”

電話結束通話，導師的通知為江嶼宸指明瞭最後的生路。

隻要撐過明天，他就能徹底逃離這個扭曲的地方。

手機螢幕再次亮起，跳躍的名字是“蘇希顏”。

江嶼宸平靜地按下接聽。

蘇希顏是慣有的命令口吻，“嶼宸，明天你來給阿許當伴郎。準備一下。”

即使早已心死，聽到這個要求江嶼宸還是感到一陣荒謬。

他甚至低低地笑出聲，“讓你法理上的未婚夫去給取代他位置的‘假新郎’當伴郎，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們的腦子……”

後麵的話他沒說出口，電話那頭隱約傳來許璟安低落的聲音及蘇老夫人的嗬斥：

“孫女兒，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嗎？阿許就這麼一個心願。”

蘇希顏壓低聲音，“嶼宸，為了能順利入贅蘇家，為了奶奶能真正認可你，你就不能再順著我一次嗎？”

江嶼宸握著手機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卻沒有感到憤怒。

這一家子從老到小，都病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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