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覬覦已婚人士 心煩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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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煩意亂
薑風鈴不得不承認,夏潤則短短一句話,讓她的眼神總不自覺地往四周飄。
“找什麼呢?彆緊張”盛開比她還緊張,聲音都高了半分,“初試過了就證明你的外形達標!絕對冇問題的!”
她嘴上打氣,心裡卻直打鼓:詞兒是背熟了,但複試高手如雲,能拿個b卡就燒高香了。
複試安排在市中心一棟商務寫字樓。
這一百人,將在這裡,三天內角逐出女主角的最佳人選。
薑風鈴的心思卻飄忽不定,最後那個人……會是自己嗎?
都怪夏潤則!
都怪那傢夥的話,攪得她心神不寧!
指尖幾乎是本能地要去觸碰耳後動脈,然而這一次,一種強烈的排斥感阻止了她。
不……是她不願意相信,並且抗拒數據推導出來的答案。
億萬條邏輯迴路在她腦內瘋狂交錯、碰撞、演算,試圖為這反常尋找一個合理的解釋。
數據流瞬間變得混亂無序,各種演算模型如病毒般滋生、蔓延,卻最終都指向同一個死結——
夏潤則,為什麼要幫她?
這個疑問像無法修複的bug,讓她的思維繫統瀕臨崩潰。
突然,一個更清晰、也更危險的念頭,猛地闖入了她的意識:
反正盛開也看不見考場裡麵,索性搞砸這場複試好了。
到時候被淘汰,誰也怪不了她……不是嗎?
“三十號!到你了!”
叫號聲猝然響起,將她強行拽回現實。穿著ol套裙的工作人員探頭催促著。
薑風鈴隻能脫掉風衣,把它扔在椅背上,推門而入。
房間裡的燈光亮得有些刺眼。
五個考官呈半弧形坐在長桌後,正中間那位女士眼神尤為銳利,目光在她臉上停留幾秒,隨即露出一抹職業化微笑:
“三十號,看過原話劇嗎?”
聲音乾練,直奔主題。
“看過。”
薑風鈴回答得很快。
“ok。演繹最後一幕。”女士語速不變,“蘇珊和男二號結婚,走向新生活。”
薑風鈴心頭微動。最後一幕。
她記得那場戲。話劇結尾,舞台上的蘇珊,目光繾綣地看著男二號,她臉上洋溢著幸福,那個曾讓她魂牽夢縈的幻影,再未出現。
官方解讀有兩種:
一是蘇珊徹底放下了過往的癡纏,擁抱了安穩的現在;
二是她並非放下,隻是學會了與現實和解,將遺憾深埋。
但——
薑風鈴並不這麼認為。
在她看來,蘇珊看似平靜的選擇下,埋藏著更深的執念——
一種報複欲。
她認為與他人結婚,會給曾經的愛人最致命的一擊。
所以,要怎麼演?
是演出那份官方認可的“放下”或“和解”?
還是……把這種隱秘的、帶著毀滅氣息的“報複欲”演繹出來?
後者簡直就是在亂來。
但似乎……也更貼近她此刻某種陰暗的衝動。
這算不算……搞砸?
“三十號,可以開始了。”
那位女士催促道。
賭一把。
演砸了正好,演好了……再說。
她擡起眼,目光卻冇有聚焦在任何一個考官身上,而是投向虛空。
睫毛輕輕顫動,泄露出一絲埋怨與不甘,可她的嘴角,卻偏偏固執地向上揚起。
那是一種複雜到極致的情緒——
是回憶的甜蜜,是現實的苦澀,是放不下的執念,也是……即將展開報複的隱秘快感。
僅僅一秒,她完成了從“望向過去”到“麵對現在”的切換。
眸光垂落,那摻雜著太多情緒的笑意瞬間收斂。
而後,猛然擡眼,這一次,她的目光落在麵前——
雙眸中瞬間盛滿了能將人溺斃其中的溫柔。
她做出擁抱、親吻的動作,笑容重新綻放,比剛纔的更加燦爛奪目。
就在這笑容最盛的刹那,她微微仰頭,彷彿在無聲地向誰宣告勝利。
接著,一滴晶瑩淚珠從眼角滑落。
表演結束。
薑風鈴斂目垂首,恢複了之前的平靜。
“我演完了。”
她標準地鞠了一躬。
考官席上出現了一瞬間的寂靜。
那位女士身體微微前傾,原本審視的目光此刻充滿了好奇與欣賞:
“很好,三十號。你的表演……很有意思。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你覺得,劇中的男主角,愛蘇珊嗎?”
愛?
按照薑風鈴的思維邏輯,那個男人怎麼可能付出真心。不過是異國他鄉一場短暫的風流韻事罷了。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蘇珊愛他。”
女士笑意更盛了,緊接著拋出了第二個問題:
“那你覺得你剛剛那場戲裡,蘇珊還愛著男主角嗎?”
“我覺得蘇珊最愛的是她自己。”
薑風鈴繼續說道,“雖然網上老有人罵蘇珊卑微,說男主早忘了她,她還念念不忘。我覺得他們都搞錯了。”
“恰恰相反。我認為蘇珊纔是真正的‘自我中心主義者’,或者說,是絕對的‘本我擁護者’。”
“男主角愛不愛我?不重要,我享受過愛他的過程。男二號是不是我的真愛?也不重要,我享受他此刻給予我的穩定和愛意。”
“她的世界,始終圍繞著‘我’的感受在運轉。旁人的眼光、道德的評判,在她那裡,優先級很低。”
這番石破天驚的解讀,讓幾位考官麵麵相覷。
“精彩!實在精彩!”
最終,還是那位女士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毫不吝嗇地鼓起了掌,讚歎道:“你的理解非常獨特,而且……自成邏輯。”
掌聲落下,她話鋒陡然一轉,“那麼,最後一個問題——我看你笑容最燦爛的時候,落了一滴淚。”
她捕捉到了那個細節。
“那滴淚,是為誰而流的?”
薑風鈴徹底愣住了。
說實話,她完全是憑感覺演的,根本冇設計過什麼眼淚!
那一刻……腦子裡閃過的,好像是釋出會上,報覆成功後的那種興奮……
還有看到夏潤則資訊時,那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亂……亂七八糟的情緒攪在一起,身體就自己做出了反應?
原來,演戲是這麼回事?不是靠想,而是靠……感受?
她擰著眉,努力回溯剛纔那一瞬間的微妙感覺,似乎抓住了什麼,又似乎冇有。
這次,出乎意料地,考官們耐心地等待著,冇有人催促。
整個房間安靜得能聽到她細微的呼吸聲。
幾秒後,薑風鈴擡起頭,眼神清亮:“那滴淚,是為了慶祝。”
“慶祝自己,完成了對失約者的報複。”
話音落下的瞬間,連空氣都凝固了。
半晌後,那位女士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謝謝你的精彩表現。後續結果,我們會儘快通知你的。”
薑風鈴腦子還有點懵。
她眨了眨眼,機械地道了謝,轉身離開了那個讓她神經高度緊繃的房間。
她拿起外套,腳步略顯虛浮地走向電梯。
直到電梯門緩緩合上,隔絕了樓上的寂靜,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電梯抵達一樓,門剛打開——
“風鈴!怎麼樣怎麼樣?!”一個焦急的聲音撲了過來,盛開衝到她麵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
“他們說……後續會給通知。”
薑風鈴的聲音還有些飄忽。
“哎呀!我不是問這個啦!我是問你感覺——”
盛開的話戛然而止。
旋轉門勻速轉動,一道頎長身影隨之步入大廳。
午後的陽光恰好從他身後的大片落地窗傾瀉而入,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逆光為他挺拔的輪廓勾勒出一道耀眼金邊,連髮梢都被染上了一層毛茸茸的碎芒。
是夏潤則。
他出現的時間點精準得可怕,彷彿他一直等在外麵,掐著表知道她複試結束的準確時間。
夏潤則的目光越過大廳裡零星的人群,穩穩地落在薑風鈴身上。
眼底的笑意在她身上打了個轉,隨即不動聲色地斂去,轉向旁邊一臉錯愕的盛開。
他伸出手,將一個u盤遞了過去。
“這個,早就該給你們了。之前一直冇找到合適的時機。”
盛開接過u盤,擡頭看了看夏潤則,又看了看薑風鈴。
“這是什麼啊?”
薑風鈴心裡咯噔一下,隱約猜到了什麼。
夏潤則的目光再次若有似無地掃過她,然後解釋道:
“是荒野綜藝裡,誣陷她喂野果的原視頻,還有她在岩洞三天的全部記錄。”
他頓了頓,補充道,“最近網上那些聲音太雜了,你看著處理吧,找個好時機發出去,應該能作用。”
夏潤則說得雲淡風輕。
可這東西……
薑風鈴隻覺得腦子更懵了,比剛纔在考場裡被連環追問時還要混亂。
那個盤旋在她心頭、讓她之前就心煩意亂的問題,再一次,蠻橫地撞了回來——
夏潤則,到底為什麼要幫她?
利他主義?互助理論?道德義務?
……這些理性分析的路徑,在她腦海中走了一遍又一遍,最終都指向了死衚衕。
不是。
都不是。
這些理性框架,根本框不住這個人!
除非……
一個被她刻意忽略的答案,突然從心底深處鑽了出來——
夏潤則……是不是……喜歡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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