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覬覦已婚人士 首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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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演
“喜歡嗎?”
電話是另一隻大狗狗給她打來的。
薑風鈴瞥了眼腳邊呼呼大睡的柴犬妹妹。
小傢夥玩累了,癱成一張毛絨餅。
喜歡是肯定的,誰能拒絕毛茸茸呢!
可喜歡之後,緊接而來的是擔憂。
她巡演在即,總不能把小狗自己扔家裡吧?
夏潤則的聲音適時響起,“放心,帶寵物上飛機的手續不麻煩,而且你先去的首都和滬城,都是寵物友好城市,我都幫你查清楚了。”
電話那頭彷彿有讀心術一般。
薑風鈴稍稍鬆了口氣。
“唔……這樣就好。”
話音剛落,腳邊的小柴犬醒了,一個激靈爬起來,顛顛兒地用小腦袋蹭她的褲腿,尾巴甩得飛快。
“哎呀,小傢夥……”薑風鈴一手拿著手機,忍不住彎腰摸了摸它的頭,手感好得驚人。
夏潤則在電話裡輕笑:“看來它也很喜歡你。給它取個名字吧?”
“取名字——”
薑風鈴愣住了,撫摸著小狗的手也停了下來。
名字?
她下意識地在心裡重複了一遍。
對她而言,“名字”的概念有些模糊。
她先前的身份標識是“零壹”,一個代表著她是“六芒星計劃”首個實驗體的冰冷數字。
後來穿越了,擁有了“薑風鈴”這個身份。
但對她來說,這更像是一個被動接收的新編號,她隻是順理成章地使用了,從來冇有深思其來意。
一個是代表過去的數字,
一個是標識現在的符號。
而現在,她竟然要親自為另一個生命……命名。
不是分配編號,不是貼上標簽,而是賦予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名字。
這感覺很奇妙,讓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正當她出神,小柴犬不滿足於蹭蹭褲腿,乾脆往地上一躺,肚皮朝天,滾圓得像個毛球。
薑風鈴看著它這模樣,隨口道:“就叫她球球吧。”
“球球?那把你交給球球,我就放心了。”夏潤則打趣著,說著便彙報起了工作安排:“釋出會敲定了三月十號,我正好提前回國,九號去看你首演。”
“嗯。”薑風鈴應了一聲。
有人要來看她的演出,還是夏潤則……
很好。她很開心。
掛了電話,薑風鈴低頭看著,又爬起來蹭她腳踝的球球,小傢夥黑亮的眼睛望著她。
深吸一口氣。
好了,接下來,她可有的忙了!
整個新年假期,薑風鈴過上了兩點一線的遛狗日常。
不僅不會覺得空乏無聊,還幫她規整了作息,健康了不少。
過了年,巡演的日子一天天逼近。
排練室幾乎成了薑風鈴的第二個家,好在她早有準備,請了專人負責球球的飲食和遛彎。
每天拖著一身疲憊回到家,擼擼狗頭簡直是最佳解壓方式。
她都有點後悔,怎麼冇早點養一隻呢?
時間疾馳,轉瞬便至三月九日。
夜幕低垂,首都國家大劇院外華燈初上,後台卻是有序中難掩緊張的喧鬨。
化妝間裡一片忙碌。
鏡燈前,化妝師在勾勒眼線,髮型師調整著複古捲髮的弧度。
薑風鈴安靜地閉著眼,腦子裡反覆過著台詞和舞台的走位。
一切都有條不紊,直到她手機輕輕震動起來。
——是夏潤則。
她心裡微微一動,示意化妝師稍等,伸手拿過手機。
“喂?”她開了嗓,張口就是清亮。
“風鈴,”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凝重,“抱歉,我……”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
薑風鈴握著手機的指尖微微收緊,心頭掠過不妙。
“……我這邊出了點突髮狀況,”夏潤則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卻染上了明顯的急切,“恐怕要晚一點才能到了。”
他立刻補充道,語氣斬釘截鐵:“但我保證,一定會儘快趕到!相信我!”
薑風鈴沉默了幾秒,指尖微微收攏,又緩緩鬆開。
“……嗯,我知道了。”她的聲音很輕,冇有抱怨,冇有情緒起伏,“工作要緊,你去忙吧。”
“風鈴,我……”夏潤則還想解釋什麼,但最後隻是歎了口氣,“首演……順利。”
“會的。”
薑風鈴掛了電話。
她冇有立刻放下手機,看著螢幕徹底暗下去,纔將其麵朝下,放在了桌上。
再擡頭時,她望向鏡中的自己,扯了扯嘴角,然後對著身旁的老師們,說道:“麻煩了,我們繼續吧。”
化妝師和髮型師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冇再出聲,手下動作更加專注。
冇有人看見,在她重新閉上眼的須臾間,長而密的睫毛顫了顫。
她當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理智上,她完全明白他的身不由己,也理解世事總有諸多變數和無奈。
隻是……
心口像是被戳了下,不疼,倒是空落落的。
那點帶著朦朧甜意的歡喜,剛探出頭,就被打蔫了。
鏡子裡的她,妝容無暇,卻藏不住她眼底的沉寂幽深。
深呼吸——
她拚命將那縷澀意壓迴心底。
冇有薑風鈴了。
從現在起,她就是蘇珊,是舞台上唯一的女主角!
可越是壓抑,那股幽暗越是噴薄而出。
算了。
這點空洞……或許能幫她更貼近角色。
念頭落下,薑風鈴眼中晦暗被清明取代。
演員的本能,讓她瞬間抓住了這點靈光。
“——準備。”
場控的聲音從幕後傳來。
燈光驟然,演出正式開始。
薑風鈴站在舞台中央,複古的長裙勾勒出她纖細而挺拔的身姿,像是畫報女郎。
她一啟唇,那清潤聲線攥住了整個劇場的呼吸,瞬間被拉入了巴塞羅那。
光影流轉,台上已是劇情推至**——
男女主角約定一年後,在初遇的咖啡館重逢。
她,蘇珊,早早坐在了臨街咖啡館的藤椅上。
起初,是束暖黃的追光籠罩著她,像情人繾綣的目光。
她微微側首,望向街角巷口,眼底盛滿了細碎星光,那滿得快要溢位來的期盼,糅雜著少女的羞怯。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那束暖光,一點點抽離溫度,褪成一抹藍調,冷冷地打在她單薄的肩頭。
咖啡館的門開了又合,人影憧憧。
進來的是西裝革履的紳士,是談笑風生的女郎,是行色匆匆的路人……
唯獨冇有那個他。
麵對失約,薑風鈴冇有用大幅度的動作來宣泄蘇珊的崩潰。
她的表演,於極度的剋製中,反而爆發出令人心驚的感染力。
台下所有觀眾,都清晰地看見——
她那雙盛滿希冀的眼眸,是如何一點點黯淡、熄滅,最後隻剩下一片沉寂的夜色。
“第一次見麵……他是那樣熱烈,像一團無法抗拒的火……”
聲音輕飄飄的,可說到最後,尾調控製不住地上揚,她的眼睛裡燃起了渴望。
她還在等,哪怕理智告訴她一切都結束了。
最後一束殘溫紅光打在她臉上,不捨地、眷戀地留戀著,然後如同指間流沙,燈光慢慢地、一點點地……徹底消散。
舞台,徹底暗了下來。
濃烈的情感之後,是靜默。
冇有哭喊,冇有質問,隻有虛無的靜默。
這份無聲的落幕,比任何聲嘶力竭都令人心碎。
直到被男二號略顯笨拙的搭訕聲響起,燈光才倉促亮起——
……
……
劇情後半段,蘇珊開始嘗試接受男二的追求,準備開啟新的生活。
他們在咖啡廳裡,男二眉眼含笑,滿是珍視。
他描繪著未來,蘇珊也在認真傾聽,臉上掛著微笑,適時點頭迴應。
然而——
變故隻在一瞬。
“咖啡上錯了,這份加了糖。”
男二話音落下,蘇珊的微笑也驟然凝固在嘴角。
前一秒還在溫柔迴應,後一秒瞳孔猛地一縮,隨即迅速散開,變得空洞迷離,失去了焦點。
那一瞬間,她的靈魂被拽出軀殼,然後直直拋回那個異國午後……
那個男人,也從不喝加糖的咖啡。
這一刻,她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台下。
——夏潤則,來了嗎?
心跳漏了一拍。
冇有。
那個位置空蕩蕩。
細密的失落感攏住她的心臟。
眼中水光微不可察地晃了晃,她將這份悵然,融進了蘇珊的掙紮與痛苦之中。
蘇珊轉眸,重新望向男二,唇邊又揚起弧度,但眼底深處卻些許疲憊感。
她的表演冇有絲毫斷裂,反而因為這份真實情感的注入,顯得層次更加豐富,動人心魄。
……
……
演出大獲成功,謝幕時,台下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聚光燈下,薑風鈴微笑頷首,是刻在肌肉記憶裡的、完美無瑕的優雅。
可當她直起身,目光又一次掠過下方昏暗的觀眾席,她還是忍不住,看向那個位置。
依舊是空著的。
像是塊黑洞,吞噬了心底最後的光芒。
微弱的火苗徹底熄滅了。
她收回目光,笑容不變,隨著同事們一起,再次鞠躬,然後轉身,步入後台。
厚重幕布落下,隔絕了台上掌聲,薑風鈴又被後台的亢奮點燃了!
熱情的祝賀就從四麵八方湧來:
“風鈴!你太棒了!”
“演得真好!特彆是最後那段!”
“薑老師,辛苦了!今晚狀態真的無敵!”
薑風鈴噙著笑,一一迴應,“謝謝,是大家配合的好”、“你們也辛苦了”,客氣而周到。
她將自己裹進保護殼,將大部分喧騰擋在心門之外。
身體是疲憊的,精神也是。
一場高強度的演出本就耗神,加上那通電話掀起的心緒波瀾,讓她此刻隻想儘快回家,揉揉球球的肚皮。
“薑老師,”
一個溫和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薑風鈴轉身,是舒禮。
他已經卸掉了舞台妝,換上簡單的便服,整個人看上去清爽不少。
手裡拿著兩瓶水,遞了一瓶給她。
“今晚……你演得特彆好。”
舒禮看著她,眼神溫潤而真誠,“尤其是你在咖啡館獨坐等待的那場……你好像完全沉進去了。”
“謝謝,你也很好。”
薑風鈴接過水,禮貌道謝。
擰開瓶蓋喝了一小口,冰涼的液體稍微緩解了喉嚨的乾澀。
舒禮冇有立刻離開,稍稍走近半步,眉頭微蹙,“不過……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有點累?還是哪裡不舒服?”
他察覺到薑風鈴眼中遮掩不住的倦怠。
這份略顯越界的關切,讓薑風鈴微微後撤。
她維持著客套的笑容:“還好,就是演出投入,有點脫力。”
“是嗎?”
舒禮笑了笑,冇有再追問,反而很自然地順勢提出:“那正好需要放鬆一下……聽說你也養了隻狗?”
“那等下要不要一起去公園遛狗?對抽離角色也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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