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葉_張國榮 遮掩
遮掩
顧蓉一事完後,這幾日溫長寧也是不停地忙著朝堂上的事。
從那日溫長寧回宮後,文昭帝被她關在宮內,他的身體似乎是愈發的差,趙皇後也被她幽禁了起來,這幾日事多,還沒來得及會會他們,今日正好,她該去見一見趙皇後,有些賬她到是要算一算。
她想起那日趙皇後對蕭何說的話,便也詔了他入宮。
不過皇後過繼來的小齊王這個孩子,這些日子溫長寧一直讓宮女照看著,沒讓這個孩子與她母後見麵,除此,也並未將他怎麼樣。
她要去中宮找趙皇後的路上,正巧路過禦花園,小齊王和幼帝在一起玩著藤球,正好這球滾落到了溫長寧腳邊,她俯身撿了起來,向他們走去。
這些宮女見狀是她來了,紛紛行禮,她拂了拂手示意免禮。
她看著這兩個不諳世事的孩子,笑著蹲下了身將球遞給了他們。
不過這小齊王的衣衫有許多明顯的汙漬,顯然不是玩耍時新沾上的,還有這嘴角好似還沾了些東西,應該是午時吃飯弄上的,小孩子吃飯不老實,這到正常,但這照看的宮女難道就沒一人發現,還有這臟了的衣衫為何卻不換。
溫長寧看了一旁的宮女,思緒一轉問道,“小齊王可是近日有些頑劣啊?”
這些宮女麵麵相覷,都在想著公主這話是何意思,偏有個膽大不怕死的宮女眼珠一轉,自以為是的以為溫長寧是不喜歡這個趙皇後的孩子,而且剛才還把球踢到了公主那,便想著順著她的話說,也算是討好溫長寧一番,“是,公主,近來小齊王的確是”
“放肆!”溫長寧怒道,“小齊王是爾等的主子,豈容你們來置喙!”
宮女們都嚇了一跳,紛紛跪在了地上,剛那個做出頭鳥的宮女還疑惑著。
“本宮剛剛瞧見小齊王的衣衫上有著許多汙漬,應當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啊本宮就想著,定是你們這些下人服侍不周,本宮隻是稍微試探一下你們,便就有了一隻出頭鳥來印證。”溫長寧眉梢微挑,“何時輪到奴才欺主了?!你們是都不想活了嗎?”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公主,奴婢萬沒有此意啊。”剛才那說話的宮女慌張地一邊叩頭一邊說到,都說這長公主脾性陰晴不定,她可不想丟了性命。
這些奴才竟還不承認,她這些日子沒注意後宮的這些閒雜事,這些宮女竟敢如此大膽。
“是嗎?棒打出頭鳥,那就以你為開頭。”她玩味的眼神看著這個求饒的宮女,擡手示意,下屬立馬領命拖走了這個宮女。
宮女被拖走時還不停地求饒,可惜已經晚了。
“本宮之後若是再發現下人苛待主子的,定不輕饒!”
溫長寧欲要離開,發現了在不遠處的蕭何,沒想到他這麼快就來了。
看到蕭何,她腦子裡不自覺的想起了那晚他說的話。
“長公主。”蕭何頷身行禮。
“今日這熱鬨,蕭都督看的可好啊?”她一邊向中宮方向走著,一邊向蕭何問著話。
他在一旁跟著她的步伐,低笑道,“公主說笑了。”
“你成日裡帶著麵具,從不摘下,本宮實是好奇啊。”溫長寧轉頭,明眸一眯,帶著些不明的笑意看著他。
蕭何知道躲不過她問,畢竟不止一次了,想了想道,“臣少時家中不小心失火,臣的臉不幸燒傷,有疤痕,不想嚇到公主。”
聽他說是被火燒傷,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心裡莫名的一陣驀然,“不想嚇到本宮,哼,你這番話,有幾分真假,本宮又能信幾分。”
蕭何低笑卻沒再說話。
“蕭都督去太極殿等本宮吧,本宮還有些事要處理。”
“啪!”碗碎在地上的聲音響徹在這殿內。
“本宮是皇後,你們這群奴才豈敢這麼對本宮,等本宮有一日出去,定會殺了你們!”趙皇後眸底儘是憤怒。
她被溫長寧幽禁在這裡,下人們有眼睛,自然看得清局勢。這些時日送來的飯菜及其簡陋,今日送來的更是已經冰涼了的飯食,氣的趙皇後直接將桌子上的飯推在了地上。
“呦!還當自己是從前高高在上的皇後呢?您可看清楚了,如今是誰掌天下?今時不同往日了啊,這飯菜你愛吃不吃,我呸!”過來送飯菜的太監捏著一口尖嗓說話,眼中儘是嫌棄。
剛轉過身去,就看見溫長寧和蕭何來了此地。
立馬轉換了剛才的神情,小步上前,低頭哈腰地諂媚道,“奴才見過長公主,蕭都督。”
“你先下去吧。”
那太監躬身退了出去。
“你來乾什麼,看我笑話嗎?”趙皇後看是她來了,一臉不屑的說道。
“七年前流了那般多我溫家的血,你趙氏卻如此安然無恙,本宮心中不平,自是要來看一看你的。”溫長寧一臉玩味。
聽到她提起七年前的事,腦子裡再憶起當日場景,身上一陣發寒。
“不過你放心,你如今還有用,本宮還不會殺你。”
“你多年求子卻未成,索性你就過繼子嗣,又在文昭帝的飯食裡下慢性毒藥,那毒本宮查過了,宮中可沒有,是誰給你的,又是誰在暗中幫你,這麼長時間,他都沒察覺到有人給他下毒,你一人是絕對完不成的。”
趙皇後下毒這件事,其實是蕭何在暗中幫她,替她遮掩著,文昭帝身邊伺候的下人已經被他收攏,不過這毒是哪來的,和他卻是無關係。
回宮那日趙皇後要殺她,蕭何替她攔了一劍,趙皇後因此還警告他彆忘了是哪一方的人,溫長寧便猜到了可能是蕭何的手筆,她之後派人查過,可是此事被人掩飾的很好,她竟都沒查到些有用的,想來對方如果是蕭何,也不奇怪,以他在宮中的權勢,他應是可以做到這些,今日便是想來探探口風。
“哼!怎麼,要我說出來,然後可以治我的罪,給我安一個謀害天子的罪名。”趙皇後說完輕蔑的笑了起來,“溫長寧,你如今還不敢動我,我背後還有趙家,你沒掌握好朝堂之前,你不會輕舉妄動的。”
“是蕭何,對不對。”溫長寧緊緊盯著她的眼睛。
趙皇後眼中劃過一絲心虛,很快就被溫長寧捕捉到了,“是又如何,你又能怎麼樣!”
聞言她神情微舒,又輕笑了兩聲,“本宮自有辦法,可以讓你身後的趙家徹底退出朝堂,你也一樣。”
“七年前,我阿弟隨趙佑去泉州曆練,後來泉州被烏孫人攻打,淪陷失城,趙佑身亡,烏孫國與大祁本沒有什麼恩怨,好好的為何突然攻打泉州,我阿弟到底因何而失蹤,如今又在哪?”
“溫長安他早就死了,這眾所周知的事情,你怎還不信啊你!”她被溫長寧一把掐住了脖子,想要張口說話卻說不出。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泉州那一劫過後趙佑的屍身被送回了京城,長安跟隨趙佑左右,那他呢!你說,他在哪!?你那時也在泉州,長安根本沒有死在戰場上,是不是!”
“他死了,他早就死了。”趙皇後試圖去拽開她的手。
溫長寧目光淩厲,透著寒光,心底裡的恨意肆意瘋長,又意識自己失態,壓下自己心中的情感,鬆開了手。
溫長寧隨即低頭冷笑一聲,伸手撫平了自己袖子上的褶皺,正要慢慢站起身,許是心中事太重,起身一個不小心沒有站穩,身體突然傾斜,一雙沉穩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溫長寧一楞,扭頭間已然和他對上了視。
蕭何,他怎麼突然進來了,竟也沒察覺,不是讓他去了太極殿嗎?
又是這雙眼睛,你究竟是誰,她曾經見過嗎?
“放肆。”溫長寧反應過來,站穩推開了他,有些慌亂地掩飾著內心的情緒。
再又看著癱坐在地上的趙皇後,隻要一提起七年前的事,溫長寧就心底情緒波動的厲害,她長長地撥出了一口氣,不想再理會,轉身離去。
“你都聽到了什麼?”
男子漆黑的眼眸一閃,嘴角微揚,似笑非笑的看著溫長寧,“不多,一點點。”
她臉上劃過一絲無奈,撇了他一眼。
一聽便是假話,還故意騙她,那她問下毒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了。
“本宮倒是有些看不透你,文昭帝待你不薄,這大都督的位子是他給你的,禦林衛他也全權交到你手裡,另一邊你還幫著趙皇後去謀害他,而且,你又與太師有著不一般的交集,我實是不懂。”她微微搖頭道。
這世上人活著無非都有個所求,溫長寧所求便是報了所有仇怨,為她已經離去的親人朋友求一份安寧,而他是為了什麼。
“你到底在爭些什麼,所求又是什麼?”
央藍查完告訴她過,蕭何沒有父母親人,從小是個孤兒,後來投軍,得了軍功,被皇帝看中,纔到瞭如今,現又如此算計,參與這些朝堂之爭,僅僅是為了他自己的加官進爵嗎?
他幽深的眼眸望向她。
若他說,他所求所爭的和溫長寧一樣呢?
他心裡掀起一陣洶湧,掩飾似的扶了下臉上的銀質麵具。
溫長寧眼尾一動,感受到有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扭頭看向他,眸中閃過一絲錯愕,“你看著我做什麼。”
“沒什麼,隻是為了我自己,為了我的野心,為了仕途順暢,為了加官進爵,這些誰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