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港婚事 第50章 斑馬條紋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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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馬條紋的睡衣
夕陽的霞光散發著最後的餘波,
玫瑰色的火焰蜿蜒在梁詩黎的臉上,眼尾都浸了幾分薄紅。
周晉岱懶懶掀眸,望進她清透水潤的瞳孔裡,
聲線平直,“以後不準坐得離我這樣遠,
周太太要坐周先生身邊。”
不容置喙沉沉落落地匝下來,
匝進梁詩黎明滅不明的眸子裡。
她晃了晃神,眼裡有一瞬間的茫茫霧色,
很快又笑了起來,比窗外的霓虹燈影更絢麗,
唇角輕輕勾起,
嬌聲說:“好啊。”
他們似乎就是這樣近又這樣遠的關係。
周晉岱伸出寬厚有力的手掌,握住梁詩黎的手,從她的手指縫隙穿過,
十指相扣。
他淡淡瞧了她一眼,
能看清梁詩黎晶瑩的瞳孔,臉上的根根分明的睫毛和鬢角的碎髮,
金光在他的眉間暈染出溫色,
他也笑了笑。
有些懊惱梁詩黎的不走心,
卻還是被她明豔的笑靨打動,
澆養玫瑰本就需要耐心。
霓虹燈影遠去了,
去往山頂的路上唯有他們。
晚飯隻有他們兩人,梁太“病”了,
梁正業有應酬。
梁詩黎略有遺憾,
她還想和爹地提一下顥業旗下酒店改造的事情。
她當然不會聽夏侯燁的,去和梁正業說把顥業集團當作她的嫁妝。爹地給她的嫁妝本就比給姐姐的多,如果她再提顯得恃寵生嬌,
太過貪心。
隻能從其他方麵打動爹地了。
傭人送來了梁詩黎早上定好的法餐,前菜是烤蛤蜊配香草黃油,海扇貝慕斯搭配海膽,主菜阿爾巴白鬆露雞肉,新西蘭海鼇蝦塔塔,鵝肝蝸牛,比目魚疊雪蟹腿。
甜品是藍莓果凍,栗子可麗餅和海鹽焦糖,佐酒是威士忌。
白色餐具上簡約卻精緻的擺盤,華麗燈光下,一時寂靜無聲。
主座空著,梁詩黎和周晉岱麵對麵坐著,顯得有些空曠。
從主宅出來的時候,天空徹底暗了下來,南洋杉旁的路燈照得這座幽靜山頂豪宅燈火通明,兩道人影被燈光拉長,仿若依偎交頸的天鵝。
梁詩黎修長的脖頸在斑駁影綽的燈光下更白皙了些,喝過威士忌的臉頰帶了絲酡紅,她打了個哈欠,眼角溢位點點晶瑩,聲線裡拖著憊懶的調子,“我回房了,周先生再見。”
她昨晚為了看公司資料熬夜,今天又精神緊繃了一天,實在太需要泡個熱水澡美美睡一覺。
周晉岱涼涼的目光往下眺,眸色比月色更深,清冽沉聲落在她的發頂,“太太,晚安。”
他的嗓音如流水淌過,梁詩黎仰起頭,望進他深邃的眸子裡,一時發起了呆。
西班牙赫雷茲產區的雪莉桶陳釀的威士忌,口感醇香層次豐富,藍莓果凍太好吃她又多嚐了兩杯酒,呼吸裡都帶著股巧克力,肉桂,葡萄果乾和橡木的香氣。
他總是喊她“太太”或“老婆”,可她總是喊不出那兩個字,而是喜歡喊他“周先生”。他好像不再更正她,彷彿一直在等她自然而然改變。
許是香草冰淇淋和巧克力的味道太過甜馨,甜橡木的氣息又令人回味無窮,她重複著周晉岱的話。
“太太”兩個字在她的舌尖跳躍,她彎了彎眼角,瞳孔裡有粼粼波光,眼梢染了霞光,血液裡流淌著灼熱感,她好像嗅到了一股冷香,粉嫩的鼻尖動了動,這股冷香可以壓製她身上的灼熱感。
她搖搖晃晃地走向排排的南洋杉,周晉岱在她身後虛虛扶著。燈火下他們的影子交疊纏繞,梁詩黎臉上露出茫然的神情,紅唇微微嘟起,嬌聲抱怨:“香味呢?”
“什麼香味?”散漫清冷的聲線徐徐傳來。
梁詩黎又擡頭望瞭望天空,寥寥幾顆星星,她有氣無力地歎氣,“我不知道。”
昂著頭的天鵝頸那樣美麗又那樣脆弱,連她的脖頸也開始泛起紅了。
周晉岱的呼吸都斂了下去,俯下身問:“我送你回房間好不好?你該休息了。”
梁詩黎就像個找不到糖果吃的小孩,努著嘴一臉不開心,“我不要。”
“啊!”
在驚呼聲中,她被周晉岱打橫抱了起來。
尖銳的聲音似乎震響了她自己,梁詩黎愣了兩秒,喊道:“周晉岱,你放我下來。”
“發生什麼事情了?我好像聽到二小姐的聲音了。”
康貝從花園裡跑出來,手上還拿著什麼東西。
一旁的傭人拉過他,打趣道:“是二小姐和姑爺,他們可真恩愛,剛剛二小姐在找什麼東西,姑爺的手啊可是一直托著她的腰就怕她摔了。彆看啦,看得眼睛都直咯。彆光羨慕人家,我看你個靚仔也不錯,要不要我替你介紹個對象?”
“剛剛姑爺輕輕一用力,就把二小姐抱起來了!”
“身材肯定頂頂好!”
“哇啊啊!”
康貝冷哼一聲,轉身就走,落下一句:“彆亂談主家的私事。”
“嘁。和我
們擺什麼譜。”
“二小姐人可好了,纔不會怪我們。”
“好了,收拾東西吧。”
夜風把嘈雜的人聲全都落在身後,梁詩黎什麼都聽不見了。
“原來在這裡。”
梁詩黎攥著周晉岱的襯衫,眉眼彎得如同月牙。
“什麼?”
梁詩黎露出漂亮整齊的牙齒,喃喃自語:“香味,在這裡,你的,襯衫。”
她的眉眼漂亮極了,被酒意染得酡紅的臉,冒著熱氣,整張臉舒展開來,梁詩黎埋進周晉岱的胸口,額頭被什麼東西頂著,鼓鼓的,她好奇地捏了兩下。
周晉岱倏地頓住步伐。
“太太,彆摸這裡。”
酒香醺得聲音裡帶了絲啞意,幽邃的眼裡蘊含著海上的風暴,隨時都能掀起巨浪,卻被理智壓在瞳底。
“我冇有摸!我是在捏!我在捏!”
梁詩黎在他的懷裡亂動了起來,她想站起來好好和周晉岱理論一番,明明是他的胸口邦邦硬,她纔想捏一下的。
都怪周晉岱。
全都怪周晉岱。
至於為什麼全都怪他,她也厘不清。
她想要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也想要擺脫腦海裡纏繞著的蜘蛛網。
於是梁詩黎伸出手,探進了襯衫裡。
冰涼的手帶著她特有的香氣侵入新的領地,肌膚相觸的時刻,她的身體像著了火似的冒起陣陣火焰。
冷香味壓了下來,爆裂的灼熱被抑止,周晉岱沉邃的聲音落下。
“太太,你再摸,我會起反應。”
幽幽冷冷的清香纏繞住她的鼻尖,周晉岱如玉的骨節就在她的腰側,她失了神地望向他,也停滯了往下探的手指,再次把臉埋進他的胸口,鼻息全是清冷他清冷的氣息。
在靜謐的夜色裡,身姿挺拔氣質優越的男人的目光一直凝著梁詩黎,斑駁的光影下,他沉靜的臉緩緩露出一絲笑意。
周晉岱的唇微不可察地勾起,眼睫覆下一片陰影,他的唇齒間撚過她的名字,掌住她的腕骨微微用力,他們之間距離更為緊密,引起皮膚的一陣戰栗。
“太太,下次讓我陪你去母親的芳療店,你就知道香味在哪裡了。”
他曾和梁詩黎提過,可梁詩黎隻當他是隨口一說。
這一次梁詩黎冇有拒絕他,而是小心地把頭探了出來,長睫輕顫,瀲灩靡麗的瞳孔裡彷彿有一輪又一輪漩渦。
將人狠狠吸進去,卻概不負責。
“芳療店?香味?”
梁詩黎無意識地重複著,她揉了揉眼,目光一錯不錯地落在周晉岱身上,眼尾勾起一點旖旎之色,周晉岱的臉龐在她眼前放大,她失去了焦距。
她親了上去。
柔軟的巧克力橡木香氣覆上了他的唇,似是玫瑰的花瓣撫過,帶來酥酥麻麻的觸感,就在男人的眸光沉下去,想要加深這個吻時——
這朵嬌豔的玫瑰卻攜著月色沉沉睡去了。
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梁詩黎悠悠轉醒。
她打了個哈欠,自然地伸起懶腰,手擡到一半忽然怔住,垂眸向下望了眼,乍然尖銳的驚叫在空中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地捂住唇。
半分鐘後,梁詩黎站在落地鏡前,一副惺忪的模樣,穿著睡衣。
冇穿內衣。
誰幫她換的睡衣?
還是斑馬條紋的睡衣。
這是爹地送給他的,中年人日益可愛的審美。
她根本不會穿的!
可她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隻記得她和周晉岱在門口分開。
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愣神。
螢幕上明晃晃的六個字。
“討厭鬼蔣淑琳。”
“喂?找我什麼事?”
梁詩黎的語氣明顯的不耐煩。
蔣淑琳:“不許對我這麼凶~”
梁詩黎扯了扯斑馬條紋睡衣,冇好氣地說:“蔣小姐,拜托,我們之間不應該是你可以撒嬌的那種關係。”
“有什麼事快說。”
她忍了忍纔沒說出臟話,否則又要被蔣淑琳添油加醋一番了。
蔣淑琳並冇有因為梁詩黎惡劣的語氣而生氣,溫聲說:“ansley,你不是喜歡吃甜點嗎?我新開的餐廳很棒,邀請你來品嚐。要不就約今天下午,我們一起喝個下午茶怎麼樣?”
她們之間也不是能和平喝下午茶的關係。
隻是按照她們以往的關係,梁詩黎隻要稍微露出些不耐煩,蔣淑琳早就炸了,哪有今天那麼好說話,還邀請她去喝下午茶。
是鴻門宴吧?
梁詩黎:“冇什麼事我就掛電話了。”
蔣淑琳在她撂電話之前快速開口:“彆。梁詩黎,和我見一麵,我欠你一個要求。如何?”
她知道梁詩黎的脾氣,所以語速很急,說完整個人咳嗽了起來。
梁詩黎望著落地鏡前斑馬條紋睡衣的自己,太陽xue鼓膜震動,整個人煩躁極了。
迫切想要找件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兩個,蔣淑琳你欠我兩個要求,我們纔可以見麵。”
蔣淑琳咬著牙說:“成交。”
“梁詩黎,你個葛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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