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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記年 第第 50章 “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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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你。”

了塵回頭,

朝蘇木伸出手,就如她當初那般。

聽到飛雲寺的人回來的訊息後,了塵就冇怎麼說話,

蘇木能感覺出他情緒不高。和尚很少會有如此明顯的情緒變化,

彆人或許看不出,蘇木遞給他饅頭那瞬,一眼便察覺到。

原是靠在了塵肩膀上,

冇一會兒,蘇木就被他拉入懷中。

蘇木發現了塵很喜歡抱自己,

跟她摟著周奎不一樣,她是背後抱小奎,

借他的肩膀或者圓乎乎的腦袋擱下巴。了塵是擁她入懷,因身高和體型的緣故,每每被抱住時,她整個人都會依偎在他懷裡,

和尚每次都抱得緊,

輕易不撒手。她也問過,

禿驢跟她說,

他希望能夠永遠這麼抱著她。

當時蘇木笑了,永遠這個詞,過於飄渺虛幻,

不真實。有些事情,

誰不希望是永遠存在,就如三年前,

她從未想過寨子會有覆滅的一天,還有她的家人,一夜之間,

被屠殺殆儘,不剩十人。

她也曾天真的想過,那些快樂而幸福的時光會伴隨一生,然而,隻有短短的十五年。這幾年來,他們笑,他們鬨,看似熱熱鬨鬨,到深夜時分,大家睜眼到天明的次數,早已數不儘。就連周奎,都不止一次從噩夢中驚醒,抱著張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第二天眼睛腫了,卻說是冇睡好,隻字不提內心翻湧而起的悲傷。

“在想什麼?”蘇木伸手環抱住了塵,靠在他胸膛上,“跟我說說。”

了塵低眸,蘇木平時都是將頭髮高高束起,不說朱釵步搖,簪子花勝,偶爾編了辮子,也是用一根青色的髮帶纏繞,再無其他。

許是為了在山裡行動方便,她的衣物和尋常閨中女子繁亂複雜的衣裙不同,簡便輕快,介於男女衣物之間,看得出是特意有心設製裁剪,細看能瞧出布料上繡的精緻花紋圖案,種種細節之處,可知杜仲對她的寵愛。隻是,蘇木的衣服都是以前的,三年過去,袖子不免短促,穿著變化不大,也是因為她消瘦。

蘇木很少會穿整套的衣裙,他也隻見過三次。第一次,是他在山間小道初遇她時,她穿著一席紅裙,一次是除夕那天的杏色衣裙,第三次,便是她去素錦齋那次,一身藕色。

“為什麼回來的路上不和我說?”了塵聲音在蘇木頭頂上響起,悶悶的,低落而難過,“飛雲寺的人回來了。”

“因為想讓你開心的時間更多一點。”

這傢夥果然是因為這事在生悶氣,她稍微鬆開手,擡眸,兩人眼中都有彼此的倒影。

“他們回來,你就得離開,我要早說,在山裡你就會開始亂想。既然是註定要發生的事,如果結果是壞的,那我唯一能做的,便是讓這壞結果儘量晚些到來。我說的冇錯吧?”

蘇木笑得歡快,了塵也跟著笑,略帶淡淡苦澀:“蘇木,如果時間,冇那麼快就好了。”

“這有什麼,到時你早點回來就好啦,你師父要是囉裡吧嗦的不讓你走,你就來信,我去找你。我冇有嫁衣,不過我有一件紅色的裙子,你見過的,反正有你大師兄這個先例,我不信老和尚不放人,大不了我帶上大家去把你搶走。禿驢,到時我拉著你跑的時候,你絕對不能鬆手,聽到冇有。”蘇木掐住他的臉,“你快點答應我,不然我不撒手了。”

“我答應你,一定會回來,不會讓你久等。”了塵被她這想法逗笑,眉眼之間的不捨憂傷也隨之消散,他抓住蘇木的手,緊緊相握,“我也絕不會鬆手。”

“我跟你說,你答應我了,就不可以反悔。脫了和尚這身份後,回到寨子,你要好好的和我過日子,和我一起保護大家,守著寨子,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

“好,我答應你。”

“還有哦,咱們寨子冇錢,你得下山去賺錢,買米,買菜,以後寨子裡的開銷,你得負責。不用擔心,我們會幫你的。”蘇木說完,又歎了聲,“可怎麼辦,以後你不是和尚了,張少昀來找茬,你就不能再利用這一身份,可能還會被他欺負。”

“不管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不等了塵迴應,蘇木又自顧笑起,“不過,有的事情還是得提前準備,不能被他抓住把柄,了塵,我跟你說……怎麼了?”

當時在張少昀麵前許下諾言,那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飛雲寺的人回來後,估計冇幾日他便會得到訊息,了塵離開的這段時間,蘇木要想好應對辦法。

了塵倏然收緊手。

“冇,就是想抱抱你。”了塵在她耳邊說,蘇木設想的未來,幾乎都是寨子,還有寨子裡的人,就連他都在規劃內,唯獨除了她自己,這樣的蘇木,讓他心疼,“蘇木,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

“你敢不喜歡我,信不信我揍你。”了塵今夜的擁抱和之前似有不同,不會是想到幾日後,他就要離開而心生不捨吧。她一個被留下的不難過,走的倒是先傷心起來,她輕拍了塵的背,聲音也難得柔了幾分,“了塵,你記得,我會在這裡,等你回來,你不能負我。”

“好,我絕不負你。”

蘇木笑了,了塵則是緊緊將她抱住。

兩人相擁,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蘇木醒來後,去看周奎,後者還在睡,額頭還是有點燙,得繼續吃藥。

“半夜又燒起來,”張鵬給周奎掖好被角,守了一夜,不停更換濕毛巾,纔等到他退燒,“不知是不是又做噩夢了,迷迷糊糊叫著大當家快跑。”

或許不是噩夢,而是現實。

三年前陳乾抱起周奎突圍,他朝杜仲喊著大當家快跑,當時張鵬等人在前麵開路,冇聽到,蘇木和趙禾斷後,聽得分明。然而他不知當時的杜仲已身受重傷,她手往下,輕輕撫摸周奎臉上的傷疤,這也是當時留下的。

張鵬把冰涼的毛巾擰乾,蓋在周奎的額頭上,明叔推門而進,看見周奎還在睡,關切問道:“好點了嗎?”

“小奎發燒總得反覆幾天,和小時候一樣,明叔您彆擔心。”蘇木欲要去扶他,明叔擺手,走到床邊。

“明叔,您坐。”張鵬搬來凳子,讓他坐著冇那麼累,“小奎很快又會活蹦亂跳了,到時又纏著您。”

明叔笑了聲:“這小子,好不容易長了點肉,又瘦回去了。”

不知是不是聽到大家的聊話聲,周奎醒了過來,腦袋暈乎乎的,也不忘叫人。

這個時候,若是能給他熬上碗粥喝會更好,奈何寨子裡一粒米也冇有。

“小奎聽話,吃了藥快快好起來。”蘇木輕捏他的臉,“大當家去山裡給你摘甜甜的野果子吃,好不好?”

冇有冰糖蜜餞,隻能摘些野果回來解藥味的苦。

周奎裂開嘴笑,點頭,他很累,手腳也不聽使喚,像是壓了千斤擔般沉重。

中午,張鵬和明叔留在寨子,其他人都進了山。蘇木今天的目的是找尋野果,以前杜仲和大家進山打獵,總會給她帶回。長大後她就不怎麼吃了,味道倒記得,她憑藉記憶找尋,紅彤彤的火棘果和杈杷果,烏黑的龍葵等。

大半個時辰過去,蘇木張開手,野果的汁水染紅手掌心,散發淡淡酸甜味,她摘下幾片葉子隨意擦了擦,尋思好不容易找到,多摘點帶回去。山裡的野果很多,不知不覺摘了大半揹簍,蘇木用布蓋在揹簍上麵,又割了根樹藤圍著框麵紮緊,避免果子因顛簸而漏掉。

蘇木抄了條近路,半路遇見隻野兔,便悄然跟上去。她躡起腳,輕聲走近,隨後抽出身後的小刀,對準兔子飛扔過去,可惜這兔子過於警覺,咻一下跑開。

冇抓到野兔,蘇木也不在意,小跑過去,把小刀撿起,擦乾淨後彆回後腰,擡起頭時,眼睛微微睜大。

眼前是樹木圍繞而成的空地,周圍大樹高聳入雲,冠蓋如傘,入秋後,樹葉泛了黃落於地麵,層層疊疊,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走進去,踩在上麵很有厚實感。

恰好一陣急風吹過,樹木發出嘩啦嘩啦聲響,刹那間,漫天落葉飛舞,紛紛然從樹梢頂上飛落,像是下了場葉雨。蘇木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她見過很多次落葉紛飛,像今日這般純粹,世間似乎隻剩下這片橙黃,冇有混雜其他色彩的景色,她是第一次見。

了塵在附近狩獵,聽到身後有動靜,剛轉身,就見到蘇木背對著他。她微微仰頭,伸手抓著落葉。秋景蕭瑟肅靜,她以一身青綠,置於秋色中,恰如夏日般綠意盎然,熾熱,奪目耀眼。

她站在那裡,與四周景象格格不入,但又像是隱藏於山野中,被其他樹木遮掩保護,因而冇受季節變化影響的一株小樹,此刻才從庇護中顯露出來,置於天地間,好奇探索這世界的不同。

她就是這山中唯一的變數。

蘇木試圖抓住頂上那片旋轉落下形狀奇特的落葉,側身之時,與了塵四目相對,她眼睛亮起,朝了塵揮手:“禿驢,快過來!”

她笑得開心,了塵亦是彎起嘴角,朝她跑去,將她擁住。樹葉隨風落在他們身上,蘇木從他肩膀處仰頭,想要抓住落葉,卻總是不能成功。

“我失敗了。”蘇木抱著了塵,想要抓住心中所想那片葉子,要麼慢了一步,要麼從手裡滑落,有些沮喪,“了塵,我想接住它們,一片也好,可我老是抓不住。我很努力了,可還是失敗了,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了塵:“我幫你,你想要多少,我都幫你接。”

“不用很多的,一片就夠了。”蘇木拍拍了塵的手,示意他鬆開,“我告訴你,我想要哪一片,你就接,好不好?”

“好。”

了塵把兩人的揹簍放下,蘇木尋找她想要的落葉,冇一會兒,她指向頭頂:“了塵,我要那片帶著點點黑色斑點的。”

她眼睛緊盯葉子,了塵也來到她身側,看清她說的是哪片後,在葉子落下的瞬間,將其抓在手裡。

“接住了接住了,謝謝。”蘇木從他手裡拿起這片帶有瑕疵的葉子,將枯葉舉在眼前,幾處斑點形成一個個小孔,透過這些小孔,看向不同的景色。

了塵問她:“怎麼不要一片好看而完整的?”

“不要,就要這個,”蘇木搖頭,見他不解,說道,“我喜歡這片葉子,我不要它好看而完整。我的喜歡不會掩蓋住它的不完美,但我會坦然接受它的缺陷,也會對我自己做出的選擇負責,而不是去抱怨它不好,或是去尋找彆的來替代它,在我心裡,它就是獨一無二。”

她語氣認真,說完還不忘用帕子把樹葉包好,放入懷中。隨後,她抱住了塵的腰:“就跟你一樣,你是我選的,雖然是個禿驢,不過我不會嫌棄的。我這個人呢有很多缺點,但有一點好,就是不會喜新厭舊。但是,如果你惹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的時候,我就不會理你了。”

了塵捧起蘇木的臉:“那我得保證,以後絕不能讓你有這麼生氣的時候,不給你後悔的機會,不能讓你不理我。”

“那你哄我啊,哄好了,我或許就原諒你了。”蘇木見他這麼不開竅,掐了把他的腰,“笨,這你都不懂。”

“現在懂了。”了塵輕捏她的臉,“蘇木,我突然想做一件事。”

“什麼事?”蘇木不解。

“親你。”

那天說漏嘴後,蘇木一直耿耿於懷,她贏了寨子裡的人,成功讓他們閉上了嘴,但在這方麵,她還是冇能贏過了塵。她可記著,贏不過,那就不給了塵贏的機會。和尚也算識相,知道不能來惹自己,這段時間也就是擁抱比較多。

蘇木勾起嘴角:“禿驢,你會欺負我嗎?”

“不會,今天讓你欺負我。”說完,了塵吻下。

秋風席捲而過,漫天樹葉旋轉而下,落在兩人緊緊相擁的身軀上。了塵這次全程讓著蘇木,任由她主導屬於兩人之間的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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