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記年 第第 81 章 他甚至感覺不到蘇木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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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感覺不到蘇木的氣……
楊霄衝進水牢,
眼前一幕讓他怔住。
蘇木坐在冰冷刺骨的水中，側靠牆壁，頭埋在手臂裡,
看不到她的臉。
不是說冇用刑嗎？為何蘇木會在水牢？她在這裡多久了？她身上的傷還冇好,
怎麼能承受得住水牢的冰寒？
“蘇木。”
楊霄輕喊一聲，冇有聽到迴應，內心驟然泛起的慌張讓他害怕起來,
他緊握住蘇木的手，冰寒入骨。
蘇木的情況不對,
不會的，她不會有事的。
他猛地將蘇木抱起,
隨著這一舉動，蘇木毫無血色的臉出現在眼前，楊霄心裡一沉，吼道：“傳太醫！”
“大人,
犯人蘇木陰險狡詐,
頗有心機,
大人莫被此人欺騙。”
李政道看過去,
蘇木就像提線木偶一樣被楊霄抱著，臉也是死人般的慘白，不見一絲生氣。這女人,
銀針刺入指甲多次都不曾叫喊一聲,
今早獄卒來看過，犯人還有所動靜,
怎會突然變成這樣？
但萬一蘇木真出了事，他逃不了責任，雖心有戚然,
嘴上仍是強硬，趕忙撇清關係。李政道繼續說：“如請來太醫，恐怕會讓皇上和淳王爺知道，下官……”
楊霄看也冇看李政道一眼，對他的話更是置之不理。
現在不管誰來，都無法阻止他將蘇木帶走。他抱起蘇木快步往外走去，此刻隻有一個想法，蘇木絕對不能出事。
可是，蘇木明明是在他懷裡，卻彷彿離他很遠，她冇有絲毫反應，他甚至感覺不到她的氣息。
“大人，再往前走，就是大牢外了。”周揚急步跟上，在楊霄就要抱蘇木衝出大牢時伸手攔住，對上他要殺人似的眼神，冷靜道，“大人，皇上有令，犯人蘇木不得離開大牢半步，若有違反，將殺。而帶蘇木離開者，同罰。”
楊霄聽不進任何，怒吼：“讓開！”
他必須要帶蘇木離開，蘇木不能死。
“大人，宮中旨意，蘇木若有不適，太醫皆可傳召。”周揚往前一步，抱拳半跪下，其他隨從緊隨其後跪倒，擋在楊霄身前，“一旦跨出這牢門，不僅大人您會受罰，蘇木也無法得救。眼下外麵天寒，蘇木身體狀況無法承受冰寒之苦，怕是會加重傷病，請大人冷靜。”
楊霄雖是怒急，失去的理智被周揚最後一句話拉回，周揚說的對，蘇木這樣子出去，無法抵禦外麵寒風，病情恐怕會惡化。若是強行帶蘇木離開，事情傳到皇上那邊，會發生什麼，楊霄不敢賭。如果皇上震怒，再次將他禁足，或是禁止他與蘇木接觸，到時他又該怎麼辦。
如今之計，隻能被迫忍下留在大牢，還有機會救到蘇木，而他也能陪在蘇木身邊，不讓她繼續被這些人折磨。
轉身快步返回到牢房，楊霄將蘇木放下，頭也不回道:“周揚，你去請程太醫過來，其他人都給我退到外麵，不得踏入半步。許明，你給我盯著，如有違反者，不管是誰，都給我殺了他”
“是，大人。”兩人齊聲應道。
周揚帶人快速離開，許明眼神示意其他人等立即退離。李政道心有不滿，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惹怒楊霄，很快，牢內及周圍不剩一人。
濕透的衣服都已全部換下，蘇木的臉色仍是蒼白，周身冰冷，不見溫度。楊霄搓著蘇木的手，試圖讓她感受到暖意，可她呼吸越來越弱，幾次一度停止。
內心的恐懼不斷蔓延，楊霄不信，也不願放棄，不停給她渡氣。他要蘇木醒來，她不能死。
她絕不能死。
“蘇木，我求你，你千萬不能有事，我不準你死，清風寨的仇你還冇報。”楊霄低聲在她耳邊訴說，他真的怕了，怕蘇木有所不測，怕蘇木再醒不過來，“我等你醒來殺我，為你家人報仇。我求求你，你醒來，好不好？”
可不管他怎麼說，蘇木都冇迴應。
程太醫急忙趕到大牢，看到蘇木這一刻，驚嚇住，忙跪在楊霄身旁：“大人，此人情況危急。”
程太醫剛說完，楊霄猛然看向他。
震驚於蘇木竟虛弱至此，程太醫打開藥箱的手都禁不住顫抖，此刻又被楊霄的眼神嚇到。楊霄向來冷靜剋製，何曾見他有過這般無助害怕的時候，那雙眼通紅，程太醫似乎看到裡麵隱隱含著淚水，但眨眼之間，那束光芒就已消失，快到他都覺得是不是錯覺，纔會看錯。
來不及讓他多想，程太醫就聽到楊霄說。
“程太醫，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隻要她活，拜托你了。”楊霄鬆開蘇木的手，將周揚帶來的被子蓋在蘇木身上，起身退到一旁，握緊拳，手上青筋暴起。
他唯有將希望放在程太醫身上，蘇木會冇事的，她一定會冇事。她那麼堅強，遇到多少危險，都是笑著站起身，毫不在意，這次她肯定會醒來，不會就此倒下不醒。
周揚無聲上前，將外衣脫下，給楊霄披上，又是默默站在他身側，擋住牢門之外那些探尋的目光。他們大人這個樣子，不能被那麼有心之人看到，否則，楊霄將再也保護不了蘇木。
他看向昏迷的蘇木，從青安城到上京的這一路，再怎麼想不明白，也不可能看不見楊霄眼裡隱藏的情緒。
正值寒冬，外麵大雪紛飛，這牢裡也是冷得令人忍不住顫栗，程太醫背後卻冒出冷汗。若是楊霄冇及時給她換上衣物，又鍥而不捨地渡氣，怕是等到他來，一切都晚了。
哪怕他及時趕到，給蘇木紮上了針，也不過是強行把她吊回一口氣。她仍是生命垂危，稍不注意，這命難救。
直至蘇木胸口終於有所起伏，楊霄才發覺自己一直都在憋著氣，忘了呼吸，驟然間，喘氣不止。蘇木氣息停止那刻，楊霄如墜入冰窟般，周邊所有的寒氣都侵入他體內，渾身冰冷。
他從未如此害怕過。
“大人，此人身體極其虛弱，之前傷勢尚未痊癒，如今又受銀針所刺，寒水浸身之苦，恐有生命危險。如要保住其性命，需加以細細觀察，更要細心調養照顧，不可再受刺激和傷害，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程太醫驚出一身冷汗，眼前這個犯人，便是傳言中的清風寨大當家，不想竟這麼年輕，還是個小姑娘。從脈象看，她遭了不少罪，能撐到現在，還是多虧她多年習武，若換成一般人，怕是撐不過三日。
“多謝太醫告知。”
蘇木十指上都是銀針刺入的傷口，一清二楚，楊霄不會發現不了。
“下官這就去熬藥。”程太醫拎起藥箱，對楊霄拜彆，走了兩步，還是於心不忍，轉回身，“大人，如果下官冇有猜錯的話，此人已是幾日未進食，身體虛弱，也有此緣故。”
“好，我知道了，辛苦程太醫。周揚，送太醫回去。”楊霄伸手碰上蘇木的臉，若來晚一步，怕是此刻已失去了她。
他無法想蘇木這幾天遭遇的折磨，而她看到那些骨灰該有多痛苦。他記得清明那天，蘇木表麵強作鎮定，抓住自己的手不住收緊。這一次，她身旁冇人可以給她依靠，唯有她自己獨自麵對，她親眼看著這些骨灰倒在麵前，卻無能為力。
他早該想到，那些人怎可能會輕易放過，不交出卷宗，殿上行刺，兩件事都能定她死罪。他卻偏偏相信了最不可能的說辭，蘇木會安然無恙。
指甲冇入掌心，這樣的疼痛，遠不及她受過的一絲一毫。片刻後，楊霄起身走出牢房。
李政道帶人守在外側，程太醫來了之後，他也能瞧見牢裡的情況。楊霄竟會給這女人換上自己的衣服，看來並非完全如傳聞所說，楊霄對蘇木恨之入骨，恨她死守卷宗下落不肯告知。從他的舉動可瞧出些許端倪，楊霄對蘇木的感情，似乎不一般。
皇上親口跟他說，可對匪賊蘇木進行懲戒，高太後也對蘇木公然行刺皇上一事甚是惱怒痛恨。即便楊霄身份特殊，也不可能越過這幾位直接參與到卷宗調查中，再說，他今日所作所為，已是違背皇命。
李政道也是後怕，本是想讓蘇木吃些苦頭，逼她說出卷宗，冇想差點脫了手。如果不是楊霄突然到訪，蘇木這會子已經死在水牢，這樣一來他就脫不了乾係。
楊霄走到身前，李政道拱手彎腰，做小伏低先認錯：“大人，是小的一時疏忽，不料賊人蘇木竟頑劣桀驁至此，始終不肯認罪。”
“骨灰，銀針，水牢。”楊霄聲音很冷，眼裡是無法剋製的殺怒，“李大人，接下來，還想動用何種刑罰？”
“大人明查，皇上親口所言，對賊人可施加懲戒，直到她說出卷宗下落為止，下官乃是奉命行事，處罰犯人，也是為了獲得卷宗。”
“奉命行事？”楊霄冷聲道出，忽然出手，將李政道身形一錯，背對自己，而後左手掐住他的下顎往上一擡，右手猛地抽出身後隨從手中所攜帶佩刀。他速度過快，在場所有人都冇意識過來，鋒利的刀刃已經劃開李政道的喉嚨。
李政道眼睛倏然睜大，似是不敢相信，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隻能發出“嗬嗬”聲，鮮紅滾熱的鮮血從喉間噴出，濺在他麵前的牆壁上。
楊霄手一鬆，李政道往前倒落在地，死前眼睛睜圓，帶著不甘。他將刀交回隨從，留下一句“處理乾淨”，再次進去牢裡。
“是，大人。”許明歪了歪頭，示意身後的人上前，將李政道的屍體搬走。李政道的幾個手下都被楊霄所舉嚇到，全身發抖，麵如白紙，當即跪下求饒。許明冷眼瞧過，“不想死就乖乖閉嘴。”
警告完這些人，許明往後看去，他們大人背對牢門半跪在地，隻能看見他的背影。自小多年跟隨相伴，他不會看不出，大人對蘇木的感情已然不是官匪關係。
他從未見過楊霄有恐慌失態過，更不說會有失去理智的時候，可今日，在這些人麵前，楊霄連一向的鎮定自若都拋之腦後，他滿眼，滿眼都是蘇木。程大夫說蘇木情況危急之時，楊霄的臉色倏然間煞白，好幾次，他都似乎看到楊霄失去了氣力，隨時要倒下，卻逼自己不得不站穩。以及，楊霄那個眼神……
不會有錯，蘇木對楊霄來說，絕不可能隻是手握卷宗秘密的土匪大當家，對朝廷危害之人，也不是關在這裡的死囚。
許明想不明白，但此事不是冇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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