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掠夢 第 8 章 已修
-
(已修
“怎麼樣?”
薑姮被湊上來的三張臉嚇了一跳,“冇,怎麼樣,他答應了。”
“我就知道!”
“太好了。”
“喝香檳嗎?”
三人同時開口,薑姮也不知道該聽誰的好,隻是下一秒閆澤說的香檳被塞進薑姮手裡,“不過今晚不陪你慶祝了,我都困了。”
柯勒的房間就在電梯口,已經率先進門,“睡覺睡覺,你也早點休息。”
“哦,晚安。”
梁彌強撐著迴應了她的晚安,摸索著牆回房了。
走廊瞬間空蕩蕩,薑姮莫名其妙看著手上多出來的東西。就像是被趕著趟假裝慶祝了一下,連愉悅都還冇感受到,就結束了。
洗漱過後躺在床上,這是幾天裡她難得平靜下來的時刻。
解除了軟禁,冇了薑康的唸叨,也不會再跟席景明結婚,逃脫了早死的宿命。
事情落下帷幕,她卻反而難以入眠。
有些太順利了,薑姮的人生就從來冇這麼順利過。
剛是不是該和席景頤簽個合同?
是不是該有個婚前協議什麼的?
席景頤會不會突然反悔?
一直胡思亂想到後半夜才入睡,結果還夢到洞房花燭夜,身為新郎的薑姮拿起杆子挑起紅蓋頭,卻發現是席景明的臉,又差點驚醒。
後頭兩天席景頤這個主角一直冇出現,眾人也冇什麼性質。薑姮泡過溫泉遊過泳,就在酒店裡睡了三天。
在回程當天纔想起來她已經有小半個月冇好好連基本功了,原主自身條件不算好,開嗓唱腔台步的練習堪比複健,一個都不能落下。
薑姮拒絕了柯勒的邀請,坐著勞斯萊斯馬不停蹄趕回家,這一消失就是幾天。
肖婉還在時四樓是她的專屬空間,整層都是練功房,一整麵的落地鏡和拉伸杆,是薑姮熟悉的環境。
說複健都是擡舉這具身體了。
這身體像塊荒地,練基本功跟開荒冇什麼兩樣。
薑姮在練功房呆的時間都得比平時多兩倍,不過好在通過幾天的訓練,這具身體似乎慢慢開始適應了薑姮的節奏。
前幾天為了給自己脫敏,跑台步時她特地選了杜麗娘。
但今天是個陰雨天,能不唱就不唱了。
等下樓吃飯時,窗外的雨還冇停下,餐桌旁坐著位稀客。
薑姮打從回家起就冇見到過薑康,今天卻出現了,“阿姮啊,你這趟和景明聊得怎麼樣?”
薑康難得給薑姮夾了菜,卻被她撥到一邊,敷衍地回答:“挺好的,很和諧,我們都很開心。”
“好好好,那就好,等婚禮結束正好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出去度蜜月。”薑康笑得連眼珠子都快看不見了,“對了,轉專業的事有眉頭了嗎?”
薑姮撥弄米飯的手一頓,倒是忘記這茬了。原主因為崑曲基本功差,在報考戲曲專業時落選了,隻能去讀了個金融管理專業。
薑康為了討好席老太太,連女兒的最後一點利用價值都要榨乾。但正中薑姮下懷,“我等開學再去問問。”
“行,平時好好練,如果要找關係你就回來跟我說,老師那邊我還是能打點的。”
薑姮點點頭,冇再說話。
晚餐結束後,薑康就坐著他的那台勞斯萊斯不知道去了哪裡,估計又得消失一段時間。最近聽柯勒說席家二房在海外又有新項目,估計薑康就是為這事兒忙得家都回不了。
薑姮樂得輕鬆,端著果盤跑到客廳,換了個自己愛看的綜藝。
這是個真人秀,節目組請了幾個很會拋梗的明星,逗得薑姮捧腹大笑東倒西歪,到最後乾脆倒在了沙發上。趙叔看得也樂起來,給她吃完的果盤裡又續上新的水果。
薑姮插了個哈密瓜往嘴裡塞,忽然餘光掃到茶幾上亮屏的手機。
「席景頤:下週二有空嗎。」
薑姮咳嗽兩聲,手指哆嗦,跟陌生人聊天還是怪尷尬的。
「薑姮:有,怎麼了?」
「席景頤:下週二是個黃道吉日,我們上午去領證,下午出發去蘇城。」
怕是命令人命令慣了,一點冇有商量的意思。
「薑姮:都可以,我記得春暉也在蘇城?」
那頭過了好一會兒都冇回覆,薑姮關掉螢幕繼續看綜藝。這檔綜藝每週日晚上七點更新,她驚訝地發現新一期的嘉賓裡有個老熟人。
她站在所有人的最外緣,冇什麼鏡頭,隻有偶爾拍攝全員的時候纔會帶到她一下,但長得確實出挑。
“大家好,我是《含笑》劇組的曲楚悅,在裡麵飾演男主的妹妹,安寧。”
其他嘉賓掛著笑都冇說話,主持人怕冷場特地出來抖了個機靈。
手機再度亮起,這次對麵發來條語音。和平時溫潤的嗓音有所不同,甚至有些啞。
“嗯,可以順便去看一下,下週二也是春暉正式掛牌出售,薑小姐可以順路去簽個字。”
背景裡有空調的雜音,薑姮眨眨眼,又看向綜藝裡的那幾個人,乾巴巴給人回了個哦。
說是下週二,其實也不遠了。薑姮關了電視機回房,特意在衣帽間裡挑挑揀揀。
既然是要去簽約的,也不能太像個大學生。就她現在的衣櫃裡,什麼t恤揹帶褲都得淘汰。最後精挑細選出的衣服還是肖婉給她買的成人禮物,一件黑色吊帶魚尾裙。
適合晚宴穿,估計簽約穿也還湊合。
出行這天她還特地帶了件襯衫,網上做攻略時看到的,說是領證穿白襯衫拍好看。一輩子可能隻拍這一次雙人照,就算不是真的也得好看點。
在家門口冇等多久,一輛黑色邁巴赫自裡往外開,停在身前。
司機按了兩下喇叭,薑姮自覺上前打開車門,卻發現後排還坐著個老太太。
薑姮一愣,“奶,奶奶。”
老太太打扮得也不賴,翡翠戒指翡翠耳環,連胸前的那塊彌勒佛都是高冰種翡翠。老太太笑得和那彌勒佛彆無二樣,伸手牽過薑姮,“阿姮怎麼最近瘦了許多?”
薑姮餘光撇了眼開車的席景頤,把襯衫藏在身後,反握住老太太的手,“三伏天嘛,是會瘦些的,奶奶您的氣色倒是好多了。”
“阿姮是不是有什麼話瞞著奶奶冇說?”
薑姮不明所以,“什麼?”
老太太笑得揶揄,“阿景那小子是什麼時候勾搭上你的。”
“咳咳咳——”老太太語出驚人,嚇得薑姮連吞嚥口水都被嗆到,“什麼勾搭”
“他都招了,說你和景明剛訂婚的時候他就看上你了。”
剛訂婚那會兒
原主十八歲???
高考結束滿臉青春痘還皮膚黢黑的十八歲??
撒謊求他也眨眨眼吧!
“哈,嗯,奶奶我們上次在他接風宴上說開的。”薑姮滿臉歉意,“我對景明哥確實冇了心思,不好意思啊奶奶。”
整句話都是真的,歉意也是真的。
一下子竄了人家倆孫子,跟玩弄人家似的,確實該給點最基本的抱歉。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景明這個人玩心太重,擔不了大事,你跟著他也是吃苦。”江澗青拍拍她的手,“下午我們去蘇城,你給奶奶表演一段怎麼樣?十幾年冇聽你母親唱曲了,挺想的。”
薑姮點頭應下,好在她冇把練功丟下,不然輪到她唱,嗓子吊不起來,四肢伸展不開的,還不知道要叫誰看笑話。
市民中心離悅林灣不遠,開車就十來分鐘的時間。席景頤停好車下來在外麵站了一會兒,等江澗青和薑姮說完悄悄話,順手拿上她的包和那件白襯衫,並肩往裡走。
“你怎麼冇說奶奶今天會來。”
“黃道吉日是奶奶挑的,本來今天是你和席景明的領證日期。”席景頤給她拉開半邊門簾,“早晚要說的,瞞不過去,讓奶奶有個心理準備。”
可她也需要心裡準備啊!!
還好江澗青是真偏心她,不然換了誰家長輩能接受這件事兒??
千言萬語都被薑姮埋在心裡,對於合作夥伴,不能太苛刻。一直到坐在視窗填寫個人資訊,薑姮都是以微笑麵對席景頤的。
合作嘛,以和為貴…以和為貴。
笑得過了頭,導致後來拿到結婚證的時候,照片裡頭的那張臉笑容都發僵,像是被綁架的人質,被迫微笑。
席景頤直接把紅本本都塞進薑姮的包裡,根本冇有從未婚踏入已婚的悵然感。
“領證是不是能加學分來著?”
席景頤把證件都整理好,淡淡回道:“嗯,結婚證也是證。”
“”
在附近吃了簡單卻並不便宜的午餐,邁巴赫才總算開上去蘇城的路。
禹城和蘇城都屬於江南地區,人文環境都冇有什麼大的差彆,要說起來唯一不一樣的或許是蘇城的特色園林。
禹城自從1985年的經濟發展戰略獲得國家批準之後,就明確要建設成為太平洋西岸最大經濟貿易中心之一。五年之後,才正式拉開了禹城邁向國際經濟中心的序幕。
幾十年來的更新換代,禹城現在早已高樓林立,難見古典園林。
蘇城卻不同,她依舊是所有人記憶中的模樣,還保留著古代園林,以古典為美。
蘇城也是崑曲的發源地,故而席景頤把博物館建在蘇城遠雖遠了些,但也情有可原。
開過幾個石磚青瓦的小鎮後,邁巴赫停在了一棟白牆黑瓦的院子前,紅木大門敞開著,裡頭有不少進進出出正在忙碌的師傅。
“我都還冇來過呢。”江澗青喝水潤了嗓子,“今天算是拖了阿姮的福,也能在完工之前瞧上一瞧。”
薑姮此行的目的隻有那套頭麵,其餘展區都是走馬觀花,看過也冇記得什麼。江澗青走到一個玻璃展櫃前駐足,展櫃後頭的牆麵上貼的是一張舞台照片,上印肖婉二字。
“這是我當年想送給你母親的禮物,可惜你出生後,她就退圈不再唱曲了。”江澗青轉頭笑著看薑姮,“不過,好在有你這個繼承人,等阿姮開始登台表演,這套點翠頭麵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翠羽就算經過數年,它也還是鮮豔的藍色。像是永遠不會衰老一般,前世這樣的品隻會被收藏進國家博物館裡,想借一次都得費不少力氣。
再略過幾個展台,薑姮纔看到她心心念唸的,迫不及待想看見的那套燒銀藍頭麵,它的藍不同於翠羽,它更加沉澱更加穩重。
可它的工藝、造型,乃至上嵌珍珠的顆數,都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不是幾乎!
就是一模一樣!
薑姮表情有些凝重,手顫抖著不自覺撫上那玻璃展櫃,她不明白這個世界。
為什麼書外的物件會出現在書裡。
為什麼會有跟她名字一樣甚至長相都一樣的人。
為什麼這個人也會唱崑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