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儘頭再無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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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的聲音落下時,被遺體擔架磨了六年的腰突然傳來劇痛,瞬間蔓延全身。
隔著一扇門,我蹲在地上,眼淚無聲地砸在地板上。
翻出久未聯絡的號碼,發去一條資訊:“幫我查個人。”
那邊秒回:“發資訊過來。”
朋友停頓片刻,回電說:“弦月,冇查到‘秦墨軒’這個人。”
“身份證號對應的是另一個人,叫顧墨軒。”
我無聲地念著這個名字,像在承受一場天大的羞辱。
朋友發來的資料詳細到他從小到大的經曆——軍區最年輕的少將,功勳光環無數,生來就在雲端。
難怪閆雪脫口叫他“墨軒”,原來那纔是他的本名。
所以情意是假的,名字是假的,連那張結婚證,大約也是假的。
隻有這場欺騙,是真的。
朋友問我何時回去:“到時候我去接你。”
我直接把後天的機票資訊發了過去。
回到住處,我翻出房產證。
當年秦墨軒和我領證時,堅持房產證隻寫我的名字。
他說,房子是給我婚後最大的保障。
我傻到以為遇上了真愛,不顧家裡反對,甚至和父母吵翻。
就算做抬棺師被人戳脊梁骨,為了兒子的醫藥費熬了六年,我都甘之如飴。
如今才懂,秦墨軒根本不屑於要這房子。
八十平的老破小,哪裡配得上他少將的身份。
我請中介將房子掛在網上出售。
中介問我是否需要留時間收拾屋裡的物品。
我回頭望了一眼,牆上還貼著昭昭畫的歪歪扭扭的全家福。
六年來和他們父子倆生活的片段在眼前閃了閃。
“不用了,等下叫收廢品的來清掉就行。”
人我不要了,這所謂的家,我也不要了。
我留了一天處理房子的事,中途卻接到了兒子幼兒園的電話。
“昭昭媽媽,可算聯絡上您了,下午是親子運動會,您能過來嗎?”
“之前幾次活動您都冇來,這次運動會最後一個項目是‘兩人三足’,需要父母雙方陪同孩子一起參加,您看……”
平時在殯儀館忙得冇日冇夜,陌生電話我多半冇接。
我沉默片刻,還是應了聲“好”。
一進操場就聽見小朋友問昭昭:“你媽媽真的會來嗎?”
他仰著小臉,帶著點小得意:“當然會!我媽媽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孩子氣的話讓我鼻尖一酸,從冇敢想他會這樣說。
我慌忙拍了拍沾著消毒水味的外套,想讓自己看起來體麵些。
鼓起勇氣喊他:“昭昭,媽媽在這。”
我沉浸在重逢的暖意裡,冇注意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驚恐。
剛想走過去牽他的手,旁邊的小朋友突然問:“秦昭昭,這就是你媽媽呀?”
他支支吾吾冇應聲。
這時穿著香奈兒套裝的閆雪推門進來,輕輕喊了聲“昭昭”。
昭昭立刻掙開我的手,撲到閆雪懷裡:“她纔是我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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