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裡塵煙歸途劫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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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剛邁出第一步，空中就浮現出全息投影般的畫麵。

小小的沈渺正把轉運符放在他手中，指尖碰到他的手心時兩人都紅了臉。

第二步，十八歲生日那天沈渺在蛋糕燭光裡對他笑，“我們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第三步，醫院走廊裡他甩開沈渺哀求的手，“雯雯需要你的貴命，你就不能善良點？”

賀蘇言的膝蓋開始流血。

問心路的規則很簡單——承受所有記憶的重量，每一步都會具象化靈魂的痛楚。

到第五百級時，他的西裝褲已經磨破，台階上留下兩道蜿蜒的血痕。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盯著第七百級台階上浮現的新畫麵：沈渺被鎖在江家地下室，江父動用秘法從她體內抽取貴命。

而監控畫麵顯示，當時他正在隔壁房間陪江雯雯說說笑笑。

賀蘇言突然暴起，一拳砸向幻象中的自己。指骨撞在結界上發出脆響，三根手指頓時扭曲成詭異的角度。

黃昏降臨時，他終於爬完第九百九十九級。

問心路的儘頭直達玄門主殿。

當渾身是血的賀蘇言栽倒在問心路儘頭時，沈渺和一眾道法長老討論如何壯大玄門。

“渺渺求求你。”

賀蘇言扒著白玉欄杆爬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抓住沈渺的玄袍下襬。

他咽喉裡泛著血腥氣，“跟我回”

“賀先生，就算你通過了我玄門問心路，但你手染殺孽，不可入我玄門。”

沈渺輕輕抽回衣角，發間的木簪紋絲不動，“而且我並不認識你。”

這句話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賀蘇言突然噴出一口鮮血，倒地昏迷不醒。

被重重丟出玄門後。

意識消散前，江雯雯的笑聲像毒蛇遊進耳膜，“多虧你闖過問心路現在你的靈魂純淨得足以承受任何術法了。”

“睡吧。明天醒來，你就會永遠愛我了。”

曾經囚困沈渺的地下室中。

江雯雯將三根銀針紮進賀蘇言頭頂時，針尾還沾著乾涸的血跡。

那是她親手從問心路台階上刮下來的，混合著賀蘇言對沈渺最後的記憶。

她撫過賀蘇言緊皺的眉頭。

指尖染血在男人太陽穴畫了個扭曲的符號。

身旁的香爐迸出火星。

江雯雯迅速咬破手指，將血滴在燃燒的香灰裡。煙霧頓時變成詭異的粉紫色，纏繞著賀蘇言的口鼻。

“現在，看著我的眼睛。”她搖晃腕間銀鈴，“你最愛的人是誰？”

賀蘇言眼皮劇烈顫動。

在夢境深處，他站在花海中向沈渺表白。

可當“沈渺”轉過身來，那張臉卻像浸水的油畫般模糊起來。

“是是”

賀蘇言無意識地重複著，突然，那張臉的五官開始蠕動，逐漸變成江雯雯嬌笑的臉。

虛影破碎的瞬間，病床上的賀蘇言猛然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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