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鯢撿了一個人：他要彌補遺憾？ 第264章 危機暫解，各自的選擇。
王翦率軍離去，妃雪閣周遭的肅殺氣氛為之一緩。
原本虎視眈眈的秦軍銳士嚴格遵守軍令，將此地劃為禁區後，便繼續投入到城內的清剿與肅清任務中。
閣樓內，眾人緊繃的心絃終於得以稍鬆。
雪女與端木蓉攙扶著臉色蒼白的念端先生坐下，大鐵錘則依舊緊握著拳頭，望著窗外秦軍遠去的身影，眉頭緊鎖。
他心中疑慮未消。
那突然出現的兩名神秘高手，以及王翦口中那位“陳雍大人”，為何會出手庇護這妃雪閣？
就在閣內眾人商議下一步去向時，玄翦與墨鴉的身影出現在庭院之中。
這一次，他們沒有隱匿行蹤。
大鐵錘反應最快，魁梧的身軀瞬間擋在眾人麵前，警惕的盯著兩人。
雪女卻輕輕按住了大鐵錘的手臂，她認出了這兩人正是當初跟在陳雍身邊的護衛。
“二位……來此，不知所為何事？”
玄翦依舊是那副冷峻模樣，墨鴉則上前一步，臉上帶著笑容，目光落在雪女身上。
“雪女姑娘，我等奉陳雍大人之命，暗中護衛多日，如今薊城已破，你們的危機也解除了特來相見，準備辭行。”
“陳雍……”雪女低聲呢喃，清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波動，有回憶，有悵然，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他……為何要幫我們？”
墨鴉笑了笑：“大人隻說，故人一場，不忍見諸位罹難戰火。
他曾受惠於妃雪閣，亦牽掛雪女姑娘安危。
大人之意，若姑娘願意，可由我二人護送，前往秦國鹹陽，必保姑娘周全，遠離此地紛爭。”
此言一出，閣內幾人反應各異。念端先生若有所思，端木蓉則側目看了看雪女，又看了看那兩個氣息深不可測的男子。
大鐵錘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本能的對秦國之人抱有警惕。
雪女沉默了片刻，緩緩抬起頭，她輕輕搖了搖頭：“多謝陳雍先生好意，也勞煩二位奔波。
但雪女是燕國人，此刻家國蒙難，我無法獨自離去，苟安於異國他鄉，我會留在燕地。”
這個答案，並未出乎玄翦與墨鴉的意料。
玄翦微微頷首，墨鴉則聳了聳肩：“既然姑娘心意已決，我等自當遵從。大人吩咐，一切以姑娘意願為準。”
隨即，墨鴉又看向了念端師徒。
“念端大師，您呢？大人也想邀請你去秦國。”
念端一禮，平淡的說道，“老身與徒兒蓉兒，離家日久，也該回鏡湖醫莊了。
戰事雖歇，但傷患恐眾，醫者本分，不容推辭。”
玄翦與墨鴉對視一眼，墨鴉開口道：“既如此，我等便護送念端大師與端木姑娘一程，直至離開薊城險地，確保無人滋擾。”
他們沒有再強求雪女，也沒有過多詢問墨家眾人的計劃。
對於他們而言，完成陳雍交代的“保護”任務，便是職責所在。
……
氣氛沉寂片刻之後，雪女看向了閣主，輕聲問道：“師父，薊城已非久留之地。您有何打算？是願與我們一同前往墨家機關城，還是……”
她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然明瞭。
墨家機關城固然是堡壘，但也意味著將徹底踏上與秦國對抗的道路，前途未卜，危機四伏。
閣主沒有立刻回答。
她緩緩起身，走到窗邊，目光掃過樓下那些聚在一起、麵帶惶恐與不安的歌姬和侍女們。
這些女子大多身世飄零，依附於妃雪閣求得一方安寧，她們不懂什麼家國大義，機關秘術，隻求能在亂世中活下去。
帶著她們去墨家機關城？那裡恐怕並非她們的容身之所。
她沉默良久，眼中閃過掙紮、權衡，最終化為一聲悠長的歎息。
她轉過身，麵對雪女和大鐵錘等人，語氣平靜卻堅定：
“徒兒，你的心意我明白。墨家諸位都是俠義之士，機關城亦是希望之地。
但是……”
她頓了頓，目光慈和地看向那些惶恐的侍女們，“你看她們，她們需要的是一個相對安穩的環境，而不是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抵抗生涯。
我想帶著閣中的這些人，去秦國……”
此言一出，眾人都有些詫異。
大鐵錘忍不住開口：“閣主，秦國虎狼之心，去他們的地盤，豈不是……”
閣主抬手打斷了他，解釋道：“正因是虎狼，才更需要明確的規則，我妃雪閣不過一歌舞坊，與軍政無涉。
去秦國，是尋求庇護，而非參與爭鬥。
況且……陳雍讓兩位暗中保護我們，這也說明，他並未忘記我們，而且，能讓秦軍統帥給他一個麵子，足以說明他在秦國的地位。
陳雍先生既然念及舊情，王翦將軍也給了麵子，這便是我們能在秦國立足的一線生機。我會帶著她們，前往鹹陽，重開妃雪閣，求一份亂世中的安穩。”
雪女聞言，眼眸低垂，長長的睫毛掩蓋了其中的情緒。
她理解師父的抉擇，這是為了庇護更多無辜之人。亂世之中，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承擔的責任和選擇的道路。
她抬起頭，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師父，我明白了。您保重。”
閣主將雪女擁入懷中，拍著雪女的背，眼中亦有不捨：“徒兒，你也保重。前路艱險，萬事小心。”
……
告彆總是匆匆。
雪女與大鐵錘，以及願意跟隨的少數幾名原妃雪閣的護衛，不再耽擱悄然離開了薊城，身影消失在通往墨家機關城方向的街巷儘頭。
送走雪女等人後，閣主先是讓玄翦二人在此歇息一番，隨後回到書房，研墨鋪帛，沉思片刻，提筆寫下了一封言辭懇切又不失分寸的信。
信中，她並未攀附交情，隻是陳述了妃雪閣一眾女流希望遷往鹹陽謀生，懇請王翦將軍行個方便，並隱約提及了陳雍之名。
她喚來一名可靠的老仆，仔細叮囑，命其務必將此信送至已被秦軍接管守衛的王宮，交到王翦將軍手中。
王宮之內，王翦正與王賁處理軍務，接到這封來自妃雪閣的信，他略一瀏覽，眉毛挑了挑。
“父親，何事？”王賁問道。
“是妃雪閣那位閣主，想帶著她的人去鹹陽。”
王翦將信遞給王賁，“倒是識時務，也懂得借勢。”
王賁看完，冷哼一聲：“一介女流，倒是打得好算盤。父親，何必理會？”
王翦搖了搖頭，目光深邃：“陳雍那小子對我有恩，而且深得王上信重，此等順水人情，做了無妨。”
“可是，我聽聞妃雪閣乃是燕國最大的銷金窟啊，就這樣放過了？”
王翦聞言，頓時冷哼一聲，“讓那些將士搶奪兩成財富，不過是為了安撫他們罷了，而我們出自名門，自有王上封賞。
彆以為我們現在有了幾個滅國之功就可以居功自傲，彆忘了，在我大秦，還有好幾個將門世家，若是惹得王上不高興，那我們王家，也就走到頭了。”
王賁虎軀一震，沉思許久之後，恭敬的說道，“父親教訓的是，是我膚淺了。”
“打仗一事你或許還行，但論政治，就連老夫也不過是井底之蛙，你隻需要記住，若我王家想要傳承百世，那便不可違逆王上的意思，不可居功自傲。”
“孩兒知道了。”
“回去之後，你也和老夫一起，多去陳雍府上走走，或許能學到不少東西。現在，你將這塊玉佩送到那送信之人手中。
憑此玉佩，秦國境內關卡，無人會為難她們。告訴她們，好自為之。”
話音落下，王翦便解下自己腰間一枚青玉玉佩，交給王賁。
王賁接過，微微一禮，便轉身離去。
當老仆捧著那枚玉佩回到妃雪閣時，閣主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隨後，他便吩咐下人，打包行李，將閣中的五成財物交給秦軍，留下五成當作盤纏。而那些傷員，也被秦軍接了去軍中醫治。
次日清晨，天色微明。
一支由妃雪閣眾人組成的的車隊，帶著簡單的行囊和對未來的茫然與希冀，駛出了殘破的薊城。
玄翦與墨鴉護與念端師徒也在車隊之中。
來到在城外岔路口，雙方簡單告彆。
“諸位，多謝一路護送，就此彆過。另外，替我向陳雍道一聲謝，就說，我並未怪他之前的欺騙，也希望他日後能多來看看蓉兒。”念端一禮。
玄翦抱拳回禮，墨鴉則笑了笑：“大師、姑娘，保重。您的話，我一定帶到。”
目送念端師徒的身影消失在通往鏡湖方向的小路，一行人也不再停留，朝著鹹陽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