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年留影+番外 第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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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親生哥哥嗎程憶遙好奇地問。她一直都以為展若綾是獨生女,不知道她有一個哥哥。是啊。如果不是親生哥哥我就懶得回來了。展景越剛好走過來,聽到展若綾的話在她頭上敲了一記爆栗,順便將那盒曲奇餅伸到她麵前。這樣啊,恭喜恭喜!謝謝。我一會兒跟我哥哥說。展若綾拿起一塊餅乾放到嘴裡,示意展景越可以拿走餅乾了。程憶遙在電話另一頭問:展若綾,你不會打算一直呆在西班牙不回來吧展若綾笑了笑:也說不準。程憶遙歎了一口氣,問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說不清楚。但是我回來的話一定會告訴你的……掛上電話後,她眼睛盯著電視機,思緒開始遊離。其實她的心裡很清楚,她早晚會回國的——不管她在西班牙呆多久,她最終一定會回中國的。可是他,卻不一定。那時言逸愷也說他可能永遠也不回來了。這也許就是她跟他的不同,她是一個念舊的人,根在哪裡就會回到哪裡,她的家人都在這裡,所以無論如何她都會回來的。而他一向灑脫不羈,不受束縛,也許就一直在那個澳洲大陸生活下去。展景越和蔡恩琦的婚禮結束後的第二天,展若綾坐飛機回西班牙。她的鄰座是一個非常年輕漂亮的女人。展若綾剛坐下不久,就有一個一身休閒打扮的男士走過來,希望能和她換座位。展若綾自然成人之美,就這麼坐到了商務艙。商務艙的空間比經濟艙寬敞許多,座位也更舒適。展若綾根據換過的登機牌找到座位坐好,便望出窗外。說來也真是巧,她坐了這麼多次飛機,基本上每次的座位都靠著窗戶。鄰座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士,長得非常養眼,五官很端正,目光深沉銳利,表情冷靜自如,儼然一個社會成功人士。展若綾看著那身名貴的西裝,不期然地想到另一個人。她不禁在心裡想:如果他以後穿上西裝,應該很好看,一定也是一副社會精英的樣子。可是她註定了冇有機會可以看到。飛機準備起飛了,機艙裡照例響起廣播,提醒乘客關掉所有電子通訊設備。她突然想起那時大一開學去北京報到,在飛機上等鐘徛的資訊的情景。可是現在的她,即使手裡拿著手機,裡麵存著的也隻是一個空號,再也冇辦法像那時一樣,等他回簡訊。進入平流層後,飛機平穩地航行著。展若綾眯上眼睛小睡了一會兒。她作了一個短暫的夢,依稀回到了高二的那個教室。夢裡,她坐在言逸愷前麵的座位上。她聽到後麵有人叫她的名字,一扭頭就看到了他。他坐在言逸愷旁邊的座位上,教室的光線有點昏暗不清,她隻看到他穿著一件黑色t恤,樣子顯得很模糊。其實她已經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跟他一起讀書的兩年,在漫長的歲月長河中顯得如此短暫,相處的時間更是少得可憐。而他們已經六年冇見麵了。在西班牙的日子裡,她不停地回憶,希望能將所有跟他有關的片段牢牢地記在心裡,可是分彆了這麼多年,有些記憶還是隨著時間慢慢流失掉了,就像金字塔上的棱角,在歲月中漸漸被磨去了尖銳的棱角。但是她知道那個人是他。那件黑色t恤傳遞過來的,是屬於他的特有氣息。最後一次見麵時,他就穿著那件阿迪達斯的黑色長袖t恤,留給她一個黑色的背影。那個身影深刻得像是一刀一刀刻在心上一樣,每一根線條都清晰無比。餘知航闔上筆記本電腦的液晶顯示屏,目光一轉,移向鄰座的女子。飛機起飛後,她就一直望著窗外,表情說不出的溫煦恬淡,明明是一張朝氣蓬髮的臉,他卻能從她沉靜無波的眼底看出她並不開心,甚至很寂寞。展若綾從窗外收回目光,端起放在擱板上的塑料杯子。機身突然劇烈地晃了幾下,一個顛簸,杯子裡的水濺了出來,在光潔的擱板上滑出了一道水漬。她連忙放下杯子,手伸到衣兜裡摸紙巾。旁邊突然伸出一隻手。她側頭一看,隻見鄰座的男士手裡拿著一張紙巾,目光平和友善。展若綾伸手接過紙巾,一邊向他道謝:謝謝!不用客氣。回答的男聲低沉入耳,格外好聽。機身又是一震,緊接著機艙裡響起一陣廣播:尊敬的乘客,您好!……飛機遇到不穩定氣流了。餘知航將擱板收起來,一邊笑著說:今天的天氣不適合長途飛行。展若綾彎起嘴角,可是你還是上了飛機。從n市飛去西班牙,無疑比飛去北京更稱得上長途飛行。餘知航擺擺手,表情有幾分無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說得有道理。展若綾不禁莞爾。餘知航亦是一笑,微一沉吟,問她:去西班牙讀書展若綾搖搖頭:不是。前幾年就已經讀完了,現在在那裡工作。餘知航挑了挑漂亮修長的眉毛:不打算回中國了嗎當然不是。中國人都比較念舊,講究落葉歸根,我也不例外。不管在西班牙生活得多麼自在,不管過了多久,以後還是會回中國的。展若綾心裡有點奇怪,之前對著程憶遙說不出來的話,現在對著一個陌生的男子就輕易地說了出來。飛機抵達巴塞羅那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出了機艙,展若綾向一路歡聊的旅伴道彆:再見!再見。餘知航微微一笑,站在原處冇動。再見再見,就是再次相見。希望真的可以再次相見。[十六]回到巴塞羅那,展若綾繼續在那家中資企業工作。週末的時候,展若綾去鄰市巴達洛那旅遊。她在當地的商店買了幾張明信片,給爸爸媽媽、展景越和蔡恩琦各寫了幾句話,填好地址後塞進街道的郵筒裡。經過報亭的時候,她順便買了一份報紙,看到報紙首版上方的日期,才猛然意識到今天是六月十二日,鐘徛的生日。她坐到街邊的一張椅子上,從包裡拿出一張紙片。那是一張米黃色的紙片,隻有普通紙幣的一半大小,很薄。伊比利亞半島細細碎碎的陽光穿過厚厚的雲層射了下來,照在那張紙片上,折射出淡淡的光。今天是他的生日,寫點什麼吧。她凝神想了很久,提筆在卡片上寫了一行字。然後將紙片疊起來塞進錢包的夾縫裡,再將錢包放進挎包裡。拿出手機,看那個名字和號碼。大學那幾年,每逢鐘徛生日,她都會給他發簡訊,到了大四那年,即使已經知道那是一個空號,還是發了一條祝福簡訊過去。退出那個爛熟於胸的號碼,她看了一下手錶,正是下午兩點的光景。而澳大利亞,應該已經是晚上了。在西班牙的第五個年頭,展若綾向經理遞交了辭呈,開始準備回國的事宜。彼時正是十二月,她準備在西班牙儘情玩幾天再回國。剛好她的初中同學林微瀾來巴塞羅那旅遊。林微瀾給她打了個電話,告知自己來西班牙的緣由。林微瀾的男朋友徐進傑在西班牙公乾,工作結束後有一個多星期的假期,她特意向上司請假來西班牙跟男朋友玩幾天。展若綾聽完後,對林微瀾說:你先過來吧,我這幾天還會留在巴塞羅那。反正徐進傑的工作還冇結束,我先帶你到處走走,等他工作結束可以陪你的時候,我就自動閃開,去我的馬德裡旅遊。她跟林微瀾有十幾年的情誼,彼此之間說話自是非常熟絡。林微瀾聽了她的話,當即說道:小展,你真好!那我馬上過來。林微瀾晚上抵達巴塞羅那,兩個好朋友在賓館休息了一晚。翌日中午,展若綾帶她逛巴塞羅那。林微瀾跟男朋友是讀大學的時候認識的,後來自然而然開始交往。兩年前展若綾回國參加展景越的婚禮,臨走前約林微瀾出來見了一麵,兩人分彆時徐進傑來接女朋友,當時林微瀾把展若綾介紹給徐進傑,說道:這是我初中同學和最好的朋友展若綾。兩個好朋友踩著街道上的積雪,一邊走一邊聊天,提起兩年前這件事,展若綾裝作無奈地說:你還真是對得起我,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交了男朋友那麼久,竟然到那時才告訴我。林微瀾雖然知道她在開玩笑,俏臉還是忍不住一紅:你平時又冇問我,我總不能突然就冒出一句‘我有男朋友了’吧如果你問我的話我一定會告訴你的。展若綾點頭,語氣欣慰:我知道。有一個人照顧你,我挺放心的。林微瀾畢竟是她最好的朋友,即使這幾年因為她在海外減少了聯絡,但是十幾年的情誼絲毫不受影響。林微瀾眼眶一紅,挽住她的手:小展,你真好。西班牙正處於冬季,街道上鋪著一層積雪,空氣都是冰涼的。但是由於臨近聖誕節,整個城市都沉浸在過節的喜慶中,比平時添了幾分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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