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年留影+番外 第5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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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薛鄴心裡也冇什麼底,有時甚至會忍不住想:當初找她當自己女朋友這個決定對不對。畢竟她跟他不一樣,要參加升中考,時間也比較緊。後來日子久了覺得她也挺不錯的,起碼不煩人,性格和脾氣都很好,給了他所有的自由空間。而且餘知晴從來不會像唐蓉蓉那樣老拉著他出去逛街買東西。但是後來薛鄴開始矛盾地發現,自己的心裡其實有點希望這個新任女朋友拉他一起出去逛街。以前唐蓉蓉買東西總要叫他一起看,薛鄴逛久了也會有點不耐煩:他實在不懂女孩子為什麼要花那麼多時間去決定要不要買一件小飾物,而且往往當她心裡已經決定好了還要來問你的意見,那時候不管你說什麼她都會覺得你隻是敷衍地讚美同意而不敢批評。薛鄴跟班上另外兩個男生直接被報送高中部不用參加中考,而其他學生還要為中考苦苦奮戰。薛鄴的時間很多,每天都會過來教她做作業,給她分析曆年的考題。現在他去吃早餐會順便給她帶一份回來,有時是麪包,有時是餅乾。餘知晴覺得自己每一天都在揮霍偷來的幸福時光。時間過得飛快,中考的腳步聲也在一天天逼近。教室後麵的黑板上有學生每天去更新那句距離中考還有xx天,然後某一天每個學生髮現那個xx天突然從兩位數字變成一位數字。中考之前的最後一次晚自習當晚課間,薛鄴來找她。餘知晴的同桌看到薛鄴過來,體貼地笑了笑,拿起書本到彆的座位:嗯,你們慢慢聊。時間多的是。謝謝啊。餘知晴看他笑著向同桌道謝,聽起來真的是有模有樣。等她的同桌走了,薛鄴看著她,卻不說話。他不說話,餘知晴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於是低頭看作業本。薛鄴坐到她前麵座位的椅子上,收起她的作業本,將頭擱在她的桌子上,說:等中考完以後,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吧。為什麼餘知晴嚇了一跳。她是真的嚇了一跳。他們交往這麼久,隻是單純披上了戀愛形式的外衣,而從來冇有挖掘到戀愛的內涵,幾乎從來冇有一起出去過。薛鄴也似乎被她問倒了,坐直身想了很久要怎麼回答,然後以一種很理所當然地表情看著她:情侶一起看電影還要問為什麼嗎最後薛鄴跟她說,中考完以後給她兩天時間跟家裡人相處,過兩天之後再約她。中考結束後餘知晴立刻被爸爸媽媽安排到醫院裡做各種檢查。中考結束後的第三天是一個星期四。整個早上餘知晴都在惴惴不安的等待中度過,每當有電話響起,她都會猜測是不是薛鄴打來的。下午一點多的時候,媽媽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叫她的名字:阿晴,你的電話。媽媽將話筒遞給她,然後對正在看財經報紙的餘知航說:是一個男孩子。是薛鄴打來的,約了見麵時間和地點。餘知晴掛了電話之後去房間換了一套衣服出來,侷促不安地說:媽媽,哥哥,我要出去了。餘知航叫住她,放下財經報紙,很認真地問:阿晴,你是跟男孩子一起出去嗎媽媽也從廚房裡走出來,追問著:是剛纔打電話的那個男孩子嗎餘知晴一愣,然後輕輕地點點頭,堅定地與媽媽和哥哥的目光對視:嗯,是跟打電話的男孩子出去。餘知航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頭:去吧。注意身體,彆玩得太晚了。媽媽望著她欲言又止,最後臉上還是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小心一點。晚上回來吃飯嗎餘知晴再次點頭:嗯,我晚上應該回來吃飯。她跟薛鄴在她家附近一個超市門口見麵,然後坐車去憶藍娛樂廣場,在那裡的一個商場裡逛了一圈。餘知晴第一次覺得商場那麼好逛。他們在商場二樓超市的生活用品那一區看了很久,看到一個杯子也要拿起來研究半天。四點半的時候他們在商場裡的電影院裡看了電影,看完電影已經六點半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彈指之間就過去了。然後薛鄴送她回家。第二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媽媽對她說:阿晴,你爸爸昨天聯絡了上海一個有名的醫生,下個星期就去那裡治療……坐在餘知晴旁邊的餘知航雖然不忍心,還是說出口:治療的時間可能比較長,到時你可能要休學一年,或者在上海那裡的高中讀書。餘知晴一直靜靜地聽著冇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跟薛鄴的關係剛剛上軌道,她甚至暗暗祈求這樣的時光再長一些。餘知晴的心裡很清楚:隻要她一走,她跟薛鄴之間就徹底完了。晚上她躺在床上想了一整夜,想得頭都快疼了,淚水一直流個不停。可是,大約她也冇有時間與精力去改變什麼。後來她的腦海裡突然飄過一句話:不管開頭和過程怎麼樣,他們的結局還是冇有變。星期天早上薛鄴打電話約她一起出去玩。他們兩個人走在街上,餘知晴在想著要怎麼告訴他自己後天要去上海的事,以及,其後可能接踵而來的爭吵。餘知晴想起歐·亨利那篇著名的《麥琪的禮物》裡的一句話:隨後的兩個鐘頭彷彿長了玫瑰色的翅膀似的飛掠過去了。如果用在她身上就變成:隨後的兩天彷彿長了灰色的翅膀似地飛掠過去了。大概是察覺到她的沉默,薛鄴也冇怎麼說話。過了許久,餘知晴停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薛鄴,我們分手吧。薛鄴停下腳步:你說什麼我說,我們分手吧。餘知晴看著他由驚愕轉為震怒的臉,逼著自己說出剩餘的話:其實我們一開始也挺隨便的。反正也冇什麼感情,我們分手吧。什麼叫‘冇什麼感情’他整張臉都是黑的,瞳孔劇烈地收縮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吼出來,餘知晴,你最好給我說清楚為什麼無緣無故要分手!餘知晴終於見識到什麼叫做氣勢。看吧,如果她剛纔是以這種語調說出來的話,天皇老子、玉皇大帝都要給她讓道。何況隻是一個區區的初中保送生薛鄴。我們分手吧。她已經忘了昨晚想好的台詞,腦海裡隻剩下這一句話。薛鄴望著她,開始冷靜下來,眼中的溫度也在不停地降低。漫長而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後,他再度開口,聲音卻是冷得嚇人:給我一個理由。——給我一個理由。可是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不需要理由的。她低頭不敢看他,把之前準備好的台詞念出來:我要去上海讀高中,以後可能都不回來了。我跟你讀書的城市和學校都不一樣,分手最好。其實這樣更好,你可以認真地談一場戀愛。餘知晴今天終於知道要評選最自欺欺人的人這個獎項的話,她算得上是最具有資格的。你什麼意思他的聲音裡已經有了怒意,不在同一所學校和城市讀書就要分手嗎這是誰規定的就當做是我規定的吧。餘知晴硬邦邦地回答。這就是你的理由薛鄴冷聲問。餘知晴低頭望著腳上那雙淺綠色的球鞋,極力壓抑著眼中的淚水,答道:就算是吧。對不起。她也隻剩下對不起可以說了。他們的整個爭吵過程很短暫,似乎一下子就過去了,餘知晴卻覺得幾乎整個身心都空了。她跟薛鄴分開後隨便走進了一家商場的洗手間,剛站好淚水就流了一麵。她的心裡很清楚:她跟薛鄴之間是徹底完了。他那麼傲氣的一個人,她卻對他說了那樣的話。從今以後,他們就隻是陌生人。偷來的幸福時光(4)跟薛鄴分手後的那個星期,餘知晴的身體迅速地瘦了下去,體重每天都在往下降,頭髮掉了一大堆。在這期間她哭了無數次,每天的眼睛都是又紅又腫的,什麼都看不清。餘知航帶她去n市的眼科醫院作檢查,過了差不多一個多月才恢複。餘知航在n市新開盤的一個高尚住宅區買了一套房子,餘家搬進新家後,爸爸媽媽很快安排了去上海的行程。餘知晴的媽媽的老家就在上海,餘知晴的小姨是上海一家服裝公司的老總,餘知晴跟爸爸媽媽到了上海後,小姨給他們在上海安排了住宿的地方。餘知航的公司事務繁忙,他在上海呆了兩天就飛回了n市。到了上海後,餘知晴馬上住進了醫院,開始做各種各樣的檢查,餘爸爸聯絡的權威專家每天都會來病房裡來跟她聊手術的相關事宜。餘知晴得了厭食症,看到什麼都不想吃,接下來的日子裡她迅速瘦了下去。醫生說她的身體太虛弱根本冇法動手術,即使做手術風險也很大,建議她先花一段時間慢慢調理身體。餘知晴雖然很努力地吃東西,但是吃下去不久就會吐出來,每天都靠營養液維持生命,每天都有護士來給她紮針輸液,到後來她的手背上和手臂上佈滿了青色的針孔眼。護士想給她紮針的時候再也找不到一塊完好無損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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