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圈妲己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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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時間差不多，薑儀草草結束了直播。
下播後，他直接一個電話給段懸打了過去。
“喂——”
對麵很快接起。
“我們fvp打野怎麼不務正業。”薑儀冷哼一聲，“我都知道是你了，還玩中單做什麼？”
“專挑軟柿子捏，怎麼不玩打野跟我碰一碰？”
他說話毫不客氣。
段懸聽完後默了兩秒，他再度開口：“可是，薑儀，我本來就是玩中單的。”
這一回，輪到薑儀愣住了。
那些似是而非的資訊在他腦袋中在此刻串聯起來。
薑儀五指收緊，半晌後，默不作聲地掛斷了電話。
他張了張嘴，忽然意識到，段懸在他麵前玩的那些英雄或許從來不是意圖遮掩的迷霧彈……而是一直在提示薑儀，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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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的薑儀懇求姑姑幫他瞞住奶奶，一個人奔赴千裡之外的nsg青訓營試訓。
試訓結果出奇的好，負責人十分喜歡他，說話和氣，幾乎是哄著薑儀簽合同。
“工資三月一結，哎，規定是這樣的，主要是怕有些人來這裡待上十天半個月就鬨回家。”
“我給你開的六千一個月，已經是青訓選手的頂配了，等你轉正，絕對不隻這個數。”
“你這樣的好苗子，我們也怕你跑了，絕對不會虧待你的，還有什麼疑問儘管提。”
薑儀身上大概隻剩不到兩千塊，俱樂部包吃包住，平時也不讓外出，撐三個月應該不成問題。
對於十六歲的薑儀來說，自己能掙到六千一個月的事實足以令他雀躍。
而且轉正了能翻倍，上首發了再翻倍，打出成績了還有額外的獎金。還不用受傻鳥姑父的壓榨，薑儀隻覺前途大好，充滿希望。
負責人帶薑儀去訓練室，裡麵坐了許多跟薑儀一樣的青訓生。
“那是吳鑫、李澤銳，跟你一樣玩打野的，那邊是劉洋、方浩軒……剛好他們房間還有一張床位，以後你們就是室友了。”
都是跟一群跟薑儀差不多大的少年，高矮胖瘦都有，有的正在打遊戲匆匆投來一瞥，熱情一點的則招手打個招呼。
“嗨——”剛剛被點名為薑儀室友之一的少年扶了扶眼睛說，“歡迎你，我們這食堂特彆好吃。”
“你看浩子就知道，他剛來的時候體型跟我差不多，現在吃成這樣了。”
叫方浩軒的少年給了他一掌，“滾。”
薑儀抿著唇瓣矜持一笑。
他注意到，角落裡還坐了一個白胖少年。
在打職業的青少年群體中，體重往往是極與極，“瘦猴”和“胖虎”是兩個常見的體型。
但那少年坐在那裡安安靜靜地透露出許多與眾不同的氣息，他的頭髮比彆人清爽潔淨許多，衣服看起來更有質感，依稀能辨認出五官是清秀的。
負責人順著薑儀的目光望過去，然後介紹說：“那是aaron，你們這批人裡中單玩得最好的，隻是他性格比較安靜，不太愛說話。”
“主要是說了咱也聽不懂。”剛剛調侃方浩軒的那人再度插嘴。
“是……國外來的嗎？”薑儀握著書包肩帶問。
“差不多吧，你們好好相處就是了。”負責人含糊道。
薑儀目光不禁再次落在aaron身上。
不知他是不是聽不懂中文，對於他們的談話冇有半點反應。
aaron頭髮垂順地落在前額，手裡捧一支保溫杯，低頭喝水，透露出幾分乖巧感。
似乎是察覺到薑儀的目光，他擡起頭。
二人對視。
從aaron的眼睛來看，應該是純正的亞洲人。
他的眼睛很黑，裡麵冇有情緒，看起來像一隻安靜平和的白熊。薑儀如是想到。
隻見aaron微不可查地朝薑儀點點頭，然後低下頭繼續喝水。
負責人給薑儀安排位置，非常巧，就在白熊、啊不aaron的對麵。
位置上電腦設備齊全，薑儀坐下後略帶興奮地將他的新裝備們撫摸了個遍。末了，他的目光又順理成章地落在對麵的少年身上。
少年冇有開遊戲，捧著水杯像在發呆。
薑儀自認口語還不錯，他主動用英語搭話，問aaron喝的什麼。
aaron像是有些意外，他擡頭望了薑儀一眼，又快速落下。
薑儀聽見他低聲迴應。
“……菊花、枸杞……”
薑儀驚訝，原來是會說中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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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薑儀開啟了他的青訓生涯。
並非是想象中的美好。
第一個不適應的就是晝夜顛倒的訓練模式，與其他網癮少年不同，薑儀並不擅長熬夜。
起初的一個禮拜，他每天都困得起飛，每次打到後半夜腦袋都快磕鍵盤上了。
隊友們紛紛調侃，自家打野打著打著就夢遊了，真正意思上的夢遊。
aaron注意到薑儀，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
這個新來的打野少年在這間十幾人的訓練室裡，如一顆熠熠生輝的明珠，再顯眼不過。
aaron不經意擡眼，時常撞見他揚著唇角自信地笑，同隊友溝通時眉飛色舞，也有時蹙著眉頭似嗔非嗔，亦或是扁嘴賭氣。
aaron像是第一次發現，人的喜怒哀樂可以表現得那麼鮮活。
當然，aaron最熟悉的，是薑儀打瞌睡的模樣。
他會隔著茶水的水霧，猜測少年一點一點的腦袋，哪一下會磕在鍵盤上。
“啪——”
磕上去了。
薑儀被鍵盤的棱角撞醒，他眉毛眼睛皺在一塊，支著手起身。
“呼。”
薑儀額頭磕出了一個淺淺的紅色鍵盤印，剛剛他手按在鍵盤上，不慎把電腦關機了。
他揉著額頭，給電腦重新開機。
就在薑儀垂著腦袋，又將昏昏欲睡時，一盒牛奶被緩緩推到了他的桌上。
薑儀眨了眨眼，慢半拍擡頭。
aaron正收回手，臉上依舊冇什麼表情。
薑儀拿起那盒牛奶，盯著aaron漆黑的眼睛說：“這是給我的嗎？”
aaron小弧度地點頭，又推過來了一隻茶包，小聲說：“……不苦、甜的。”
薑儀彎了彎眼睛，露出開朗的笑，“謝謝你，aaron！你還知道我不愛吃苦的東西。”
上次負責人給了薑儀一杯冰美式，他喝了一口就吐了。
aaron似乎對薑儀的熱情有些無所適從，他又安靜地低下頭，喝水。
薑儀瞭解到，aaron並不是不會講中文，隻是語言體繫有點混亂，在中文表達時會時不時冒出些英文。
但是來這裡打職業的大多數人，英語水平僅限於在被人問“how
are
you？”時，條件反射地答上一句“i'
fe，thank
you
and
you”，哪裡聽得懂aaron中英夾雜的表述。aaron本就是內向的性格，久而久之就更不愛講話了。
薑儀來俱樂部快一週了，跟aaron的交流也隻有第一天問他喝的什麼。
但在晚上宿舍討論時，薑儀經常聽人談起aaron，室友們習慣把aaron叫“關係戶”。
對此有理有據，“我們住的是六人間，但aaron是單人間”、“連跟隊友溝通都做不到，也能來打職業？”、“aaron腳上隨便一雙鞋要十幾萬”。
薑儀隻在聽到最後一條的時候狠狠震驚了，為此，他每次彎腰撿東西的時候都會藉機觀察一下aaron的鞋。
最後觀察結果是，aaron很擅長繫鞋帶，兩邊鞋帶的蝴蝶結係得工工整整。
薑儀吸著牛奶，目光時不時落在對麵安靜的白熊身上。
薑儀自小就是一個正義感極強的小孩。
比如，他跟奶奶去失學少女家裡時，麵對女孩凶神惡煞的父親，十三歲的薑儀就敢擋在前麵。
比如一群人玩的時候，他總能注意到最弱小的孩子。
薑儀奉行的英雄主義使他總是對願意去擔負起照顧弱者的責任。
現在，中文不好又內向靦腆的aaron就成了他眼中的“弱者”。
大家都與aaron有溝通障礙，那麼作為俱樂部唯一英語詞彙量高達6000個的薑儀，自發攬下了不讓aaron做落單的透明人的責任。
薑儀成了俱樂部裡和aaron交流最多的人。
他會邀請aaron一起雙排，一起吃飯，吃飯時吐槽炒飯裡的芹菜、餛飩裡的韭菜、拌麪裡的蔥花……一切有濃重味道的蔬菜都是薑儀的噩夢！
薑儀和aaron關係真正變親密，是在放假那天。
因為都是未成年的緣故，俱樂部不敢隨便放他們出去，便在休息日允許他們不用訓練、在俱樂部裡點外賣。
平時冇日冇夜的訓練，讓這群少年看到電腦、看到遊戲就想吐，訓練之外堅決不願多碰一下。
一群人點了外賣聚在一起打牌、狼人殺，玩到淩晨。
當晚，薑儀失眠了。
平日裡，他都是身體累到極致，倒頭就睡。
以至於今天才發現幾個室友震天的鼾聲是如此難以忍受。
在嘗試被子、枕頭雙重包裹依舊無法抵擋魔音穿耳之後，薑儀果斷摸起手機下單了一對耳塞，然後卷著被子往外走。
他打算在客廳將就一晚。
沙發不算寬敞，但薑儀清瘦，睡他一人足夠。
就在他鋪好被子，預備鑽進去時，薑儀一回頭望見aaron站在身後。
aaron晚上並冇有和參與他們的玩樂，一直呆在房間裡。此刻他穿著看起來很舒適的睡衣，手裡拿著杯子像是出來接水的。
薑儀抱著枕頭，“嗨。”
aaron站在原地凝望薑儀，漆黑的眼眸無聲詢問。
薑儀撇撇嘴，“室友呼嚕聲太響了，我睡不著。”
aaron聽完落下眼簾，似乎也在同情薑儀的遭遇。
“冇事的，我已經下單耳塞了，過兩天就能到。客廳的沙發也不錯，我在這裡將就兩天就好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aaron開口，他重新擡眼，說話的語調很慢，“……去我那。”
“我不會，打呼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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