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太子爺求我給他一個名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很難完全擁有隻屬於自己的東西
艾芸低著頭,眼淚珠子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每次受了委屈,她都是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從前常律看到她這副樣子,總是忍不住心疼。
可是今天,他的內心平靜無波,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平靜地抽了一張紙巾,遞了過去。
艾芸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
小心翼翼地看了常律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
看上去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心虛又後悔。
“阿律,你有沒有想過?我是在貧民窟長大的孩子。”
常律皺眉:“我從沒嫌棄過你的出身。”
艾芸搖頭:“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我想說的是,如果我真的隻有溫柔,善良和單純,我是活不到今天的。”
常律表情微愣。
他對艾芸的生活環境早有耳聞。
最初,是雲不羨告訴她,艾芸小時候過得很苦,讓他不要嫌棄她怯懦的性格。
後來,艾芸自己也會偶爾跟她說起她小時候的事情。
她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是一個充斥著血腥暴力的地方。
那裡住著一群酒鬼,賭徒,搶劫犯,還有賣身女和嫖客。
每次聽到艾芸說那些,常律都很心疼。
但是他從沒去過那的地方,沒有親眼見過那地方的臟亂差。
艾芸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委屈地訴說:
“我媽生我的時候難產而死,我爸總說是我把我媽剋死的。”
“我媽是他花了五百塊錢買回來的,是我害他沒了老婆。”
“我生下來就被他扔了,是我大伯把我撿回去,我這才活了下來。”
“在我四五歲的時候,大伯母懷孕了,她沒有精力照顧我,於是又把我送回我爸那裡。”
“我滿心期盼,我的親生爸爸會對我好。”
“但事實上,他帶給我的,隻有血腥和暴力。”
“我人都沒有灶台高的時候,就要踩著板凳給他做飯。”
“家裡沒有我的房間,我一直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我沒有衣服,也沒有鞋子,隻能去撿彆人不要的衣服蔽體。”
“後來我還撿過書包,撿過文具,撿過作業本。”
“我所擁有的東西,多半是撿彆人不要的。”
“阿律,我好像很難完全擁有隻屬於自己的東西。”
她說這些的時候,眼中滿是絕望。
聲音也透著一股淒涼。
常律聽著這些話,彷彿眼前出現一個臟兮兮的小女孩。
穿著不合身的衣服和鞋子,用空洞的眼神看著他。
“十二歲那年,我讀初一,同學總是嘲笑我一年四季就那麼幾件打著補丁的衣服。”
“我爸不可能給我買新衣服,我要想買新衣服,隻能自己想辦法攢錢。”
“我靠撿廢品攢錢,攢了足足半年,湊了五十塊錢。”
“偷偷在地攤上買了一條白色連衣裙。”
“那條裙子上麵有向日葵的圖案,肩帶是蕾絲花邊的,我特彆特彆喜歡。”
“我本來準備第二天穿著去學校的。”
“結果一帶回家就被我爸發現了。”
“他非說我偷了他的錢,把我打了一頓。”
“他揪著我的耳朵去找賣我裙子的攤主。”
“當著整條街的人麵大罵我無恥,偷大人的錢。”
“逼著攤主把錢退給他。”
“攤主不退,他就打我。”
艾芸低著頭說著往事,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想起那晚的經曆,她還是驚慌恐懼,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他揪著我的頭發,用力扇我耳光,用腳踹我。”
“我的頭發被他薅掉一大把,臉被抽腫了,嘴角滲出血來。”
“攤主被嚇得不輕,最後還是把錢退還給他。”
“他終於滿意了,拿著我攢了半年的錢,轉身就走了。”
“把半死不活的我丟在路邊,任人圍觀。”
常律聽得揪心,露出同情之色。
他知道艾芸的原生家庭很黑暗,她爸對她很不好,對她非打即罵。
卻沒想到,她的人生還曾經曆過這樣殘忍又痛苦的事情。
他不禁想起雲不羨的十二歲。
雲不羨十二歲的時候在做什麼呢?
常律腦子裡嗡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十二歲。
艾芸的十二歲,是為了五十塊錢,被親生父親當街打得半死。
那雲不羨的十二歲呢?
常律的記憶不由自主地被拉扯開。
雲不羨的十二歲,是在日內瓦。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小禮服,站在聯合國的發言台上。
代表華國學生,提出她的環保理念。
全程英文脫稿,從容不迫,條理清晰。
台下坐著的都是些什麼人?
各國政要,行業精英。可她沒有半分膽怯。
也是在那一年,她用藝名cloud發表的畫作。
拿下了亞曆山大盧奇繪畫獎的一等獎。
媒體爭相報道,盛讚其為“墜入凡間的天才”。
還是在那一年,她坐到了範·克萊本國際鋼琴比賽的舞台上。
修長的手指在黑白鍵上翻飛。曲終,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雲不羨的十二歲,是全世界的舞台。
是無數的鮮花和掌聲。
是昂貴的珠寶和穿不完的高階定製。
而艾芸的十二歲……
是那條沒能穿上的,五十塊錢的白色連衣裙。
一個在雲端之上,呼吸著最新鮮的空氣。
一個在汙濁的泥沼裡,用儘全力隻為換一口氣。
命運的荒唐與不公。
在這一刻,具象成了兩個女孩截然不同的人生。
常律緊繃的下顎線終於徹底軟了下來。
他一直以來對艾芸某些行為的不解和惱怒。
在此刻找到了答案。
她的謊言,她的心機,她的不安全感。
不過都是為了活下去而磨礪出的爪牙。
他起身,挪到床邊坐下。
伸手將還在發抖的艾芸攬入懷中,緊緊抱住。
這個懷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用力,帶著不容置疑的保護意味。
他沙啞著嗓子,在她耳邊說:“都過去了。”
艾芸瘦弱的身體在他的懷裡。
像找到了唯一的港灣。
她把臉埋進他的胸膛,悶聲啜泣:
“阿律,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我就像那條裙子,踮著腳尖。”
“拚了命地想夠到,可最後還是不屬於我。”
她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我擁有的東西,都是撿來的。”
“衣服是,書包是,連我自己這條命,也是大伯從垃圾堆旁邊撿回來的。”
“隻有你,是我自己想要的,是我不惜一切代價也想要抓住的。”
“是你把我從那個發臭的地方拽了出來,是你讓我覺得,我不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