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色纏春 第166章 翻篇
她剛想開口拒絕，話還沒出口，盛霆舟已經動作利落地伸手。
他語調懶洋洋的，斜靠在沙發扶手上。
“小叔要給我送禮？”
周予策站在螢幕那頭，身形筆挺。
“是給芷薇的生日禮物。”
盛霆舟低笑一聲。
“你送她的東西，不就是送給我？她現在是我女朋友，你送她的，難道不是我的？”
他語氣輕慢，一字一頓。
“謝謝小叔，心意我收了。”
“對了，知道我公司地址嗎？直接送那兒就行。我讓人簽收，免得麻煩。”
周予策像是被人灌了一瓶陳年老醋，酸澀從喉間一路蔓延到心臟。
那個他從小當兄弟的男人，如今居然從他手裡，堂而皇之地搶走了她？
為什麼？
現在人成了彆人的，名正言順。
他連怨恨都無處可發，連一句指責都顯得多餘。
“把電話給芷薇，我有話跟她說。”
盛霆舟眼皮都沒抬，依舊低頭擺弄著手機。
他語氣隨意，漫不經心。
“她就在我邊上，你直接說吧，我開擴音。”
他說完，果然點開了外放，將手機擱在茶幾上。
周予策：“……”
這人……真能把無恥演成藝術。
房間裡靜得可怕。
“算了。”
電話一掛，螢幕瞬間暗了下去。
盛霆舟隨手把手機扔回她懷裡，發出一聲嗤笑。
“嘖，小叔可真有閒心，千裡迢迢就為了送個破禮物？這年頭誰還稀罕這些？”
宋芷薇接過手機。
“他以前……一直這樣。我在國外那幾年，每年生日，他都會托人寄東西給我。有時候是一本書，有時候是一條圍巾，從來不會斷。”
她頓了頓，目光微微失焦。
“我記得有一年，他寄來的禮物在路上丟了，他竟親自飛了一趟倫敦，把新的補給我。他說，芷薇的生日，不能沒有禮物。”
小叔曾經是真的疼她。
那些年，她在異國他鄉，孤獨無助。
隻有他知道她需要什麼。
可現在，再也回不去了。
時間變了，人心變了，身份也變了。
盛霆舟懶懶地靠在沙發上，忽然抬手，用指節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就為個禮物，你就心軟了？剛才那一瞬間，我都看見你眼神軟了。你這也太好哄了吧？”
宋芷薇皺了皺眉，被那一下彈得微微偏頭。
她抬眼看向他，遲疑了一下。
“除了生日禮物……以前周雲升和周雲晗總欺負我，搶我的零花錢，撕我的作業本，還說我媽媽是掃把星。”
她聲音低了幾分。
“都是小叔替我出麵。他每次都會站在門口，一句話不說，但他們就再也不敢了。”
周予策在她最狼狽的年紀，撐起了一把傘。
不管怎麼說，她心裡一直記著這份暖意。
盛霆舟冷哼一聲：“那你怎麼不說，我小時候還幫你打過架？”
“啊？”
宋芷薇瞪大眼，一臉懵。
腦海中迅速過了一遍她和盛霆舟相識以來的所有片段，卻完全沒有打架相關的記憶。
她第一次見盛霆舟，好像是十八歲升學宴那天。
那天她穿著淡藍色的連衣裙，剛從國外回來。
對國內的一切都還帶著陌生感。
宴會上人很多，觥籌交錯間，她隻記得有人介紹。
“這位是盛家的少爺，盛霆舟。”
兩人隻是點頭微笑，連對話都沒超過三句。
從那以後，雖然偶爾在家族場合碰麵。
但兩人壓根不熟，連朋友都算不上。
他怎麼可能幫過她？
這個說法太離譜了。
盛霆舟伸手捏住她臉頰，語氣帶著點不爽。
“宋芷薇，你是不是把我徹底扔腦後了？”
她茫然搖頭：“我……記憶出問題了？”
盛霆舟沒好氣地提醒。
“初三那年，你跑去高中部找你小叔，沒找到，轉頭找了我。”
他鬆開她的臉，雙臂環抱在胸前。
“你當時哭得跟小花貓似的，滿臉是傷，站在我教室門口，手都在抖。”
她一愣，腦中突然閃過一點模糊的畫麵。
好像是有天，陽光正烈，周雲升攔在教學樓後的小路上，嘴角帶著譏諷的笑。
他一把搶過她頭上那枚銀色的發卡。
“就你也配戴這個？”
他嗤笑著，隨手將發卡拋向空中。
她衝上去搶，指甲在水泥地上擦出血痕，卻依舊沒能抓住。
她拚命跟他動手，可力氣懸殊。
沒幾下就被推倒在地，臉頰撞在台階上，火辣辣地疼。
結果被打得沒還手之力，隻能蜷縮在角落，眼淚一滴一滴砸在地麵。
走投無路時，她跑去教室找周予策。
那天她臉上有擦傷，左眼角的淤青已經開始發紫。
她在走廊儘頭拉住一個穿著黑色校服的背影，指尖微微發顫，低頭問：“能幫我喊一下週予策嗎？”
“他不在。找他啥事？”
那個聲音冷冷的，沒什麼情緒。
“沒……沒事。”
她不敢讓人瞧見傷，怕引來更多關注。
她咬著嘴唇，轉身就跑，腳步踉蹌。
宋芷薇猛地抬頭，聲音發顫：“所以……那天的人是你？”
原來那個身影不是周予策，而是盛霆舟。
盛霆舟斜她一眼：“不然呢？”
他挑了挑眉，語氣帶著幾分不屑。
“你以為周予策天天在教室等你？他那天請假了。”
“原來我長這麼普通，你壓根認不出我。”
他輕哼一聲，目光移向窗外，聲音忽然低了幾分。
她臉上一熱，有點不好意思：“對不起，那天……我沒敢抬頭。”
她不是不想看清對方的臉，而是怕自己紅腫的眼睛嚇到彆人。
那時候的她，寧願把所有委屈吞進肚子裡，也不願多看一眼陌生人的表情。
盛霆舟又問：“周雲升沒跟你說，我把他揍了一頓？”
“我在後巷堵了他，揍得他半個月都不敢來上學。”
宋芷薇努力回想。
那天她本來想等放學回家再找小叔。
她打算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他。
可還沒到下課，周雲升突然跑回來。
他臉上帶著淤青，衣服皺巴巴的，手裡緊緊攥著那枚發卡。
他低著頭，聲音有些發抖：“對不起，還給你。”
她以為他是良心發現。
也沒多想，這事就翻篇了。
“沒……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幫的我。”
她望著盛霆舟，心中翻湧起複雜的情緒。
原來早在那麼多年前，他就曾為她挺身而出。
而她卻一直蒙在鼓裡。
盛霆舟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神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