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色纏春 第168章 出車禍
“之前說好給你的生日禮物,一直沒送成。今天碰上了,剛好。”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臉上,認真地說,“禮物在車裡,跟我去拿一下,好嗎?”
“小叔,真不用了,老讓你破費……我怎麼能總是收你的東西呢?”
他盯著她,眼神沉了沉,眸底掠過一抹痛色。
“你談戀愛了,”他低聲說,“就要和我劃清界限了?”
空氣瞬間凝固。
她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從小到大,他是她最親近的長輩。
他給她的溫暖,一點一滴,她全記得。
可正因為記得太深,纔不敢輕易回應。
可現在盛霆舟不喜歡她和他走太近。
她不想讓他不開心。
所以此刻,她必須小心。
周予策看出了她的糾結,低聲道:“就在對麵那輛車,就五分鐘,我不會耽誤你太久。”
“我就想跟你說幾句話,芷薇,僅此而已。”
風從街角吹來,捲起他的大衣下擺。
他沒有強迫她,隻是靜靜等著。
她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跟他走了。
寒風吹亂了她的發絲,也吹亂了她的心。
她攥緊衣角,告訴自己隻是五分鐘。
可心底那股不安卻像藤蔓一樣,悄悄纏繞上來。
路過路口時,右邊一輛轎車突然打滑。
輪胎在濕滑的雪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車頭猛地一偏,方向盤失控。
整輛車直直朝著她衝來。
那一刻,時間彷彿凝固。
周圍的聲音驟然遠去,隻剩下她劇烈的心跳。
下一秒,周予策猛地撲過來,一把將她推開。
“砰!”
巨大的撞擊聲炸開。
車頭狠狠擦過他的西裝後擺。
布料瞬間撕裂,飛散在空中。
金屬與身體相撞的悶響讓人毛骨悚然。
他的身體被撞飛出去,重重砸進路邊的雪堆中。
雪花四濺,夾雜著刺目的紅。
車頭擦過他的西裝,巨大的撞擊聲炸開。
那輛失控的車在滑出數米後終於停下,引擎發出瀕死般的嗡鳴。
而周予策倒下的地方,雪已經不再是白色。
宋芷薇腦子嗡的一聲,轉身就衝過去。
“周予策!周予策!”
雪地上,血跡正緩緩暈開,紅得刺眼。
“不要……不要這樣……”
“小叔!小叔你醒醒!”
她用力搖晃他的肩膀。
可他的身體冰冷而沉重。
他的眼皮微微顫動,卻始終沒有睜開。
“你說話啊,彆嚇我……求你了……”
她的嗓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看著他倒下,倒在自己麵前。
他眼睛半闔,血順著額頭往下淌,卻還強撐著問:“芷薇……你……沒事吧?”
他試圖抬起手,可手臂隻動了一下,便無力垂下。
他的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意。
可那笑容比哭還讓人心疼。
她眼淚一下子湧出來,拚命搖頭。
“我沒事!我這就叫救護車!”
淚水滾落,砸在雪地上,迅速被染紅。
她的手指哆嗦著掏出手機。
螢幕亮起的瞬間,她差點把手機摔在雪裡。
“120,求你們快點來,有人被車撞了……地址在城西解放路和中山街交叉口……”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她幾乎哽咽出聲。
接線員冷靜地問她具體情況,她努力集中精神回答。
可視線始終沒有離開周予策。
“他還在呼吸……還有呼吸的,你們快點來,求你們了……”
司機慌忙下車,連連鞠躬。
“對不起!路麵太滑,刹車突然失靈!我不跑,責任我全擔!”
男人滿臉驚恐,膝蓋直接跪在雪地上。
他聲音發抖,臉被冷風吹得通紅。
“我真不是故意的!這車才修好沒幾天,我都不知道刹車會失靈!”
宋芷薇抬眼掃了他一眼,想罵,話卻卡在喉嚨裡。
她知道罵也沒用。
人已經倒下,血已經流出來。
“你撐住,求你撐住……”
雪,還在下。
醫院走廊裡。
冷白的光線從天花板灑下。
走廊儘頭傳來腳步聲。
消毒水的氣味刺鼻,混合著外麵帶進來的寒氣。
周懷慶和謝玲玲一進門就衝過來。
看見宋芷薇,急得聲音發抖:“芷薇,你小叔怎麼樣了?”
他們跑得匆忙,外套都沒來得及穿好。
謝玲玲的圍巾歪在一邊。
周懷慶的額角沁著汗,臉色因焦急而發青。
他一把抓住宋芷薇的肩膀,眼神裡滿是恐懼。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出車禍?他人呢?醫生怎麼說?”
宋芷薇兩手按著太陽穴。
“送來的時候……他失血很多,額頭有裂傷……手臂可能骨折……現在……還在手術室。”
“好好的,怎麼出車禍了?”
周懷慶手撐著腰,臉色發青。
“你們不是說就去說句話?怎麼就撞上了車?司機呢?人抓到了嗎?”
而宋芷薇隻是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低著頭,把剛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謝玲玲一聽,眼睛瞬間瞪得滾圓,臉色驟然沉了下來。
“你自己闖禍就算了,怎麼還能讓小叔替你擋?你是真不懂,還是裝傻?周予策是為了護你才受傷的!你對得起他嗎?你怎麼好意思心安理得站在這兒?”
掛了電話,宋芷薇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始終睡不著。
窗外漆黑如墨汁潑灑,厚重的夜色壓得人喘不過氣,雪片像細小的冰礫,劈裡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發出一陣陣急促的聲響。
屋裡安靜得過分,安靜到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能聽見血液在耳膜裡嗡鳴。
腦海裡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各種可怕的畫麵——空蕩的走廊、漆黑的衣櫃、門外那隻悄然伸進來的手……
她猛地坐起身,呼吸一滯,指尖微微發涼。
伸手摸到床頭的小燈,輕輕一按,柔和的暖黃色燈光“啪”地亮起,灑在被角和枕邊,像一小圈溫柔的光暈。
她呆呆地盯著那束光,眼睫微微顫抖,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抱緊懷裡柔軟的枕頭,赤著腳,輕輕下了床。
地板冰涼,寒意順著腳心往上爬,她抱緊自己,一步步走到盛霆舟的房門前,抬手,指尖輕顫地敲了敲門。
“進。”
門內傳來他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像深夜的潮水,緩緩漫過她的耳膜。
她擰動門把手,推門而入。
盛霆舟正半靠在床頭,身上搭著一層薄被,黑發隨意垂落在肩頭,眼神裡帶著一絲清醒後的倦意,卻又含著淡淡的笑意,靜靜地看著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