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色纏春 第186章 命懸一線
陳老爺子瞳孔驟然一縮,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心跳猛然加速。
他死死盯著那個男人的身影,嘴唇微微顫抖,手指在扶手上用力攥緊。
陳韻更是臉色發白,幾乎站立不穩。
她下意識後退半步,指尖冰涼,手心不斷滲出細密的冷汗——
怎麼會……
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
盛霆舟沒有理會四周驚疑不定的目光,依舊牽著宋芷薇,徑直走上了主舞台中央。
他嘴角揚起一抹溫和卻意味深長的笑容,對著陳老爺子微微躬身:“陳爺爺,我帶女朋友來給您拜壽了。”
全場一片寂靜。
緊接著,宋芷薇向前邁了小半步,臉上浮現出一抹淺淡卻真誠的笑意。
她從隨身攜帶的手包中取出一個包裝精緻的禮盒——暗藍色絲絨材質,係著金色緞帶,角邊鑲嵌著極細的銀線花邊。
她雙手捧著盒子,動作輕柔而恭敬地遞上前:“陳爺爺,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您收下。”
陳老爺子眉頭深深鎖起,眼神在盛霆舟和宋芷薇之間來回遊移。
他當著這麼多豪門顯貴、親朋故舊,此刻若是拒收,無疑是撕破臉麵;若坦然接受,又等於預設了這層關係。
進退兩難之際,他隻能不動聲色地朝身後的管家使了個眼色,眼神淩厲且急促。
管家立刻心領神會,趕緊小跑幾步上前,低著頭接過禮盒,雙手捧住,一聲不吭地轉身退下,腳步匆忙卻不失禮數。
盛霆舟仍舊神色自若,語氣平和地說了一句:“那我們就不打擾您了,您繼續。”
說完,他輕輕拉了拉宋芷薇的手,轉身走向貴賓席最前方的一組沙發上。
他們的動作自然得就像參加的是尋常家宴,而非一場暗流湧動的權貴聚會。
盛霆舟甚至順手幫宋芷薇拂了拂沙發邊緣,示意她坐下,自己也跟著安然入座。
他翹起腿,姿態閒適,彷彿真是來品茶賞樂的貴客。
全場安靜了足足三秒鐘,靜得能聽見天花板上吊扇轉動的細微聲響。
然後,不知是誰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女的是誰?看著有點眼熟啊……是不是以前在哪見過?”
“你說的是宋芷薇吧?周家那位繼女,聽說半年前才從英國留學回來。”
“不是吧?剛回國就這麼快傍上了盛總?盛霆舟可是出了名的冷麵閻王,一般人近都近不了身……
她運氣也太邪門了吧?”
“噓——小聲點,彆惹盛總發火。你沒看他剛才那眼神嗎?根本就是在示威!”
議論聲如同潮水一般,從角落蔓延到全場,一層接一層地翻湧過來,夾雜著震驚、嫉妒、懷疑與忌憚。
宋芷薇安靜地坐在那裡,手指輕輕搭在膝蓋上,臉上沒有一絲波動。
那些竊竊私語、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她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從前的她,總會因為彆人一句閒話輾轉難眠,生怕被人指指點點。
可現在的她,望著身邊這個堅定挺拔的男人,內心前所未有地踏實。
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隻要能和喜歡的人並肩站著,那些流言蜚語,不過是一陣風罷了,吹過就散,根本算不得什麼。
舞台上,陳老爺子依舊佇立原地,手裡握著失效的話筒,神情複雜難辨。
台下有人見氣氛尷尬,便壯著膽子笑著喊道:“陳老,您剛纔要宣佈什麼事來著?大家可都等著聽呢!”
這一問讓全場再次安靜下來。
陳正卿原本已經準備開口,打算順勢公佈與陳韻聯姻的訊息,藉此挽回顏麵、穩固家族利益。
可此時,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話語硬生生卡在唇邊。
他想敷衍過去,正欲找藉口搪塞,忽然——
“滋啦”一聲,身後巨大的led螢幕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
畫麵一閃,呈現出一段清晰的監控錄影:昏黃燈光下的醫院走廊,深夜時分,空無一人。
鏡頭緩緩推進,一名穿著白大褂、戴著醫用口罩的女子從轉角處快步走出。
雖然遮住了半張臉,但那熟悉的身形輪廓、走路的姿態、尤其是那一雙略帶焦慮卻又倔強的眼神——
誰都認得出來,那是陳韻。
“江彥,你要是不幫我,你哥就彆想進手術室。”
陳韻站在走廊儘頭,手指緊緊攥著手機,聲音冷得像從冰窖裡撈出來的一樣。
她的眼神毫無波動,彷彿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燈光照在她白大褂的肩頭,映出幾分冷厲的輪廓,也映出她此刻的決絕與偏執。
“陳醫生,我不能對不起盛總。你身為醫生,怎麼拿病人的命要挾人?”
江彥的聲音顫抖著,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的手指死死掐進掌心,幾乎要掐出一道血痕。
他看著手術室門口那盞亮著的紅燈,心裡像壓了千斤重石。
他知道,隻要他說一個“不”字,哥哥可能真的就再也出不來了。
陳韻冷笑:“你哥腦出血,再拖十分鐘,人就沒了。你好好想想,幫不幫?”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像一把鋒利的刀,一字一句剜進江彥的耳膜。
她抬手看了眼腕錶,秒針“滴答、滴答”地走著,每一聲都像是催命符。
她的眼神冰冷而篤定,彷彿早已算準了對方的軟肋,隻需輕輕一戳,便會崩潰。
江彥沉默了很久,最後,輕輕點了頭。
他的肩膀微微塌下,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氣。
那一瞬間,他不再是盛總的親信,不是雷厲風行的助理,而隻是一個眼睜睜看著至親性命懸於一線卻無能為力的普通人。
他閉上眼,點頭的動作輕微得幾乎看不出來,可那一下,卻像砸碎了他自己心裡最後一道防線。
視訊放完,陳韻的臉唰一下白了。
大螢幕上,那一段她親口威脅江彥的畫麵被完整播放了出來,聲音清晰,畫麵連貫。
她的表情、語氣、動作,全都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她整個人僵在原地,指尖冰涼,呼吸彷彿都停滯了。
大腦一片空白,隻聽見血液在耳中轟鳴。
完了,全完了。
這三個字像鐵錘一樣砸進她的心臟。
她忽然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一場壽宴,更是一場精心佈置的局——而她,就是那個被推出去祭旗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