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色纏春 第36章 你的命很值錢
積雪瞬間灌進衣領，冰冷刺骨。
她卻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眼前一片模糊。
雪花落進眼裡，也感覺不到涼。
大腦被凍得快要罷工，意識越來越模糊。
耳邊隻剩下風聲，遙遠得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就在她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遠處突然射來一束刺眼的車燈。
那光芒穿透風雪，像一道希望的利劍，劃破了黑暗。
她心裡猛地一振，殘存的意識瞬間被點燃。
她不知道那是誰的車。
但她知道，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她拚了命地抬起手臂，嘴裡發出沙啞的呼喊。
“救……救我。”
聲音微弱得幾乎被風雪吞噬。
車門開啟，光線逆著照過來。
她隻能看清地上拉得長長的一道人影。
身體剛被抱起，一股暖意就裹了上來。
她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卻又因體力不支而無力掙紮。
耳邊傳來衣物摩擦的窸窣聲。
還有那人沉穩的呼吸。
她使勁眨了眨眼。
睫毛上凝著的霜氣微微融化，視線終於清晰了些。
模模糊糊看見一張臉。
眉骨深邃，鼻梁挺直，下頜線條冷峻分明。
“盛……霆舟。”
她艱難地吐出這三個字，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吹散。
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又或許是瀕死時的錯覺。
畢竟，盛霆舟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
宋芷薇再醒過來時，眼前是一盞亮晶晶的大吊燈，晃得她眯了眼。
她微微轉動眼珠，視線緩慢掃過天花板。
白色的石膏花紋精緻而冷清。
空氣中有股淡淡的雪鬆香，帶著某種屬於男人的氣息。
她迷迷糊糊想坐起來，卻被旁邊一聲低低的嗓音叫住。
“醒了？”
那聲音不高，卻極具穿透力。
像是一根細線，輕輕扯動她混沌的意識。
她轉頭一看，盛霆舟正坐在床邊。
“這是哪兒？”
她嗓音沙啞。
說話時喉嚨泛起一陣火辣辣的疼。
他順手遞過一杯熱水，嘴上扯了句。
“我家，要不就是地府。”
他語氣懶散，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調侃。
宋芷薇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她試著抬手，結果手指都沒力氣動。
指尖像被凍僵的枯枝，輕微的嘗試都帶來一陣痠麻。
盛霆舟看她這副模樣，直接走過來坐到床沿。
一手扶起她，另一隻手把杯子湊到她嘴邊。
他托著她的後頸，力道穩定而溫柔，讓她不至於嗆到。
她本能地想躲，可實在沒勁。
隻好由著他餵了幾口。
熱水一進胃，身子才慢慢回溫。
她靠在床頭，胸口起伏漸漸平穩。
呼吸也比之前順暢了許多。
“凍成這樣，怎麼不早打電話？”
他皺眉盯著她，語氣有些冷。
“我打了……”
她低聲說，聲音依舊虛弱。
“電話剛接通，手機就斷電了。”
她記得那頭傳來的忙音。
還有接通瞬間那一聲短促的“喂”。
盛霆舟挑眉。
“打給誰了？”
“周予策。”
她說得坦然，沒有避諱。
小時候有次大掃除，她被周曉璐鎖在空教室裡。
那天週五，整棟樓沒電。
她一個人蜷在角落，寒氣從地板一點點爬上來，浸透校服。
窗外天色漸暗，她害怕得不敢出聲。
隻敢抱著膝蓋縮在角落，一遍遍默唸“會有人來，會有人來”。
結果淩晨兩點，周予策舉著手電筒，一扇一扇找過來。
把她救了出去。
那一夜，他背著她走了三公裡回家。
風雪中一步沒停。
第二天，他一大早就去商場，專門為她買了一部手機。
他把手機遞到她手裡，動作輕柔地揉了揉她的發頂。
聲音低沉而溫和。
“存好我的號碼，以後出事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我打電話。”
從那以後，她的手機通訊錄裡，緊急聯係人那一欄。
一直清清楚楚地寫著“周予策”三個字。
無論換了多少部手機，這個設定始終沒變。
盛霆舟冷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譏諷。
“那他怎麼沒出現？在你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人在哪兒？”
宋芷薇喉嚨猛地一緊。
她垂下眼簾，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著。
指甲嵌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痛。
盛霆舟沒有再追問，而是轉過身，一把抓起她的手機。
直接把螢幕懟到她麵前。
“刷臉。”
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隻覺得麵部一亮。
緊接著手機“滴”一聲輕響，自動解鎖了。
他翻了翻她的通訊錄，找到了自己的號碼。
毫不猶豫地將它設為緊急聯係人。
隨後，他把手機塞回她手裡，聲音沉穩。
“以後有事，第一個打給我。”
“啊？”
宋芷薇睜大眼睛，一臉茫然。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唇角微微勾起。
“我是你老闆，你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公司得賠一大筆錢。專案停滯，輿論發酵，麻煩一大堆。所以，我比誰都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她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認真地琢磨這話。
片刻後，竟覺得這番話雖然聽起來冷冰冰的，但邏輯上居然還挺靠譜。
她抿了抿有些乾燥的嘴唇，聲音輕得幾乎像耳語。
“今天……謝謝你。”
盛霆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眉梢微挑。
“光用嘴說謝謝？”
她心頭一顫，遲疑了兩秒，才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那……請你吃頓飯？”
他輕嗤了一聲，聲音不高，卻讓她耳朵一熱。
“你這條命，就值一頓飯？”
宋芷薇咬了咬下唇，臉色微微泛紅。
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低聲問。
“那你想要我怎麼感謝你？”
盛霆舟沒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臉上，一動不動。
她的臉很白，顯然是在寒夜裡凍得太久。
可那雙眼睛卻格外明亮。
睫毛輕輕撲閃著，像是蝴蝶的翅。
眼底清澈見底，沒有任何雜質。
她看人的時候，帶著一種軟乎乎的無辜。
像是小動物怯生生地望向世界，既讓人憐惜，又讓人……
心癢。
他稍稍彎下腰，靠近她，呼吸的熱度逐漸籠罩她的鼻尖。
他的唇幾乎貼上她的，卻又在最後一厘米處穩穩停住。
宋芷薇心跳驟然加速，耳膜嗡嗡作響。
她下意識攥緊了手指，身體往後縮了縮。
“你……”
話還沒說完，盛霆舟便緩緩開口。
“這週末，三頓飯，你負責。”
“啊？”
宋芷薇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圓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