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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山月_作者_冬天的柳葉 第334章 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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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你?”秋蘅聽著這話,用力捏緊拳頭。

她很想像抽芸香那樣一巴掌打過去,可到了這個時候,竟然擡不起手。

眼前這個人,是教她讀書識字的兄長,是令她仰望的先生。

“應該是你是什麼意思?”她聽到自己冷靜問。

淩雲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夢裡有個聲音,說他是我。”

秋蘅竭力穩住情緒:“你讓芸香把我推進深潭,和那個聲音有關?”

淩雲沉默著點頭。

秋蘅閉閉眼。

她跌入深潭去到三十年後認識了先生,先生教了她許多東西,把她送回來,而令她跌入深潭的正是那聲音說與先生是同一人的淩雲。

原來她去到三十年後不是大難不死的玄妙境遇,而是人為算計。

秋蘅睜開眼,對上淩雲的視線:“那你從京城來到隨雲縣養病,也不是巧合了?”

“不是。”

“麻煩你從頭說起吧,白大哥。”喊出“白大哥”時,秋蘅眼中滿是譏諷。

讓她聽一聽,少時深山偶遇的這個人,到底有什麼是真的。

“我自幼體弱,慢慢長大養好了身體,可到了十五歲那年開始頻繁做一個夢,夢中有個聲音催促我去隨雲縣。一開始我沒理會,頭疼越來越厲害,後來難以忍受,抱著試試看的心思離開了京城……”淩雲聲音溫潤,娓娓道來離開京城的緣由。

“我住進了雲峰山上的道觀,在山中遇到了你。我不再頭疼,靜心讀書,教你識字。我喜歡道觀的清淨生活,喜歡你送來的野花香草,我一邊憂慮那個聲音再次出現在夢中,一邊期望這樣的歲月靜好能一直下去。與你相識四年後,那個聲音還是來了……”

淩雲回憶起那個聲音在夢中再次出現的恐懼與痛苦。

那真是噩夢,令他不得解脫的噩夢。

“他說,他是三十年後的我,帝都南遷,大夏搖搖欲墜,有可能改變亡國結局的隻有你。隻有你能打破時間的枷鎖,去到他身邊,並帶著所學、所知回來。而我要做的,就是送你過去。”

秋蘅笑:“你信了。”

她去到三十年後的大夏,那十年間見到的悲慘,吃過的苦頭,背負的壓力,都是因為一個人。

而所謂的相遇、相識、相伴,不過就是為了背後那一推做的準備。

“阿蘅。”淩雲凝視著笑容慘淡的少女,眼中是盛不下的痛,“我不敢不信,不能不信。”

那折磨著他的頭痛是真的,那個聲音所說的亡國危機,他做不到置若罔聞。

那段時間,他糾結,掙紮,抗拒,可也清醒著絕望,他知道自己最終會那麼做。

阿蘅不會死,阿蘅會回來。

他在心中下了決定,如果那個聲音騙了他,阿蘅死在了那個深潭裡,那他就把自己這條命賠給她。

他知道這不夠,倘若阿蘅死了,他死上千百次也沒有意義,他贖不清對阿蘅的罪過。

好在阿蘅真的如那個聲音所言,回來了。

他悄悄安排的人守了那個深潭十日,阿蘅回來了。

那個聲音沒有騙他。

京城再相逢,阿蘅麵上雖保持了距離,可眼裡對他的親近沒有變。

隻有他心中明白,就算阿蘅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他們再也回不到山間相伴那四年的純粹。

他親手毀了這份情誼,毀了他無比珍惜的這份情誼。

“我要做什麼,你都知道?”秋蘅濃密如扇的睫毛輕輕顫動,心中恨與痛交織。

她千難萬險,踽踽獨行。

他置身事外,冷眼旁觀。

而淩雲的回答出乎意料:“不,我不清楚。”

秋蘅目不轉睛盯著他,試圖找出他扯謊的樣子,對上的是一雙被愧疚與痛苦溢滿的眼。

“我隻知道你能去到三十年後的我身邊,能帶著所學回來。你會做什麼,未來會發生哪些大事,如何做才能改變亡國的命運,這些我都不知道。那個聲音向我傳遞訊息是有限的,算起來明確的訊息隻有三次。”

“三次?”

“第一次,就是催我去隨雲縣,是我頭疾的開始。第二次,就是三年前,催我把你推進那個深潭,大夏麵臨亡國危機就是那次傳遞給我的。”

“第三次呢?”

“第三次——”淩雲頓了頓,看向秋蘅的眼神複雜極了,“第三次,在秋獵時。”

秋獵?

秋蘅一怔,福至心靈生出一個猜測:“太子!是太子秋獵時沒死在那場大火裡,那個聲音又出現了,所以你秋獵時頭疾犯了,對不對?”

淩雲點了點頭。

阿蘅一直這麼聰明。

“那個聲音要你乾什麼?”秋蘅問。

淩雲沉默不言。

秋蘅靠近他,目光如刀:“讓你‘撥亂反正’,殺了太子嗎?”

良久後,淩雲才輕輕點了點頭。

秋蘅怒火直衝頭頂。

那個為風雨飄搖的大夏鞠躬儘瘁,殫精竭慮的先生,要太子如原本那樣死去,好讓他輔佐的那位君主繼位。

可他憑什麼覺得他做的是對的?

不過是私心罷了。

還好她醒悟得早。

那些未來的君臣把她打磨成他們想要的刀,可她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

秋蘅想哭,也想笑。

“那你為何沒有聽他的,甚至——”空曠的院中沒有旁人,隻有明月高懸二人頭頂,這讓秋蘅低低說出了後麵的話,“甚至在太子處境堪憂時對靖平帝動了手?”

淩雲靜靜看著秋蘅,是秋蘅熟悉的目光,溫和似水。

“阿蘅,你那麼努力救下太子,我相信你的判斷。”

那個聲音說是未來的他,可他從未對未來的他完全交付信任。

去過三十年後的是阿蘅,見過山河破碎的是阿蘅,知曉幾十年間大事的是阿蘅。

阿蘅做過的那些事,每次落定後他才察覺是她做的,而對她接下來會做什麼一無所知。

他什麼忙都幫不上,也不敢胡亂插手,而阿蘅做得那麼好,他怎麼能壞了她的事。

為此,哪怕頭痛如刀絞,令他生不如死,也無妨。

“相信我的判斷……”秋蘅喃喃,掩麵遮住將要湧出的淚水,“你們是一個人……”

明明是一個人,卻做出了不同的選擇,讓她恨也恨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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