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通貓語才能拯救世界 第59章 生死簿 名為約定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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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簿
名為約定的陷阱
這是個好問題。
大部分時候戴西港是個思考先於行動的人。但今天的事,
他直到來這兒前都並冇有完全想清楚自己的動機與目的。
戴西港的食指有規律地在桌麵上敲打著,現在他又在思考了。
在思考,要不要做一個行動先於思考的人。
“因為我對你感興趣。”過了會兒,戴西港直言不諱道,
“所以對你身邊的人也就感興趣。”
“感興趣分很多種。”常喜樂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
“我對安平也很感興趣,
但並不會去查他的身份,
也冇有逼問過。”
“所以,你對我是哪種感興趣呢?”
戴西港聽著對麵這個女孩清麗的聲音,
陷入了深思。像她這樣背景的姑娘他見過許多,但常喜樂要格外不同些。
如果再讓他多像現在這樣注視她一會兒,多放任自己靠近她一些,
多和她經曆些奇靈古怪的事兒。大概他對她的感情會悄然發生某種質的變化,
等到那時,
要轉變航向就再也不可能了。
但現在說開,還為時尚早。
戴西港發現了她的意圖,笑著問:“你是想逼我向你表白麼?”
“大概吧。”常喜樂聳聳肩膀,
這樣她就能直接拒絕他,
而不至於使自己陷入恩人和報恩者這樣曖昧粘稠的境地,“或者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是我自作多情。”
“如果我說,
這不是自作多情,你會不會再也不和我見麵?”戴西港問。
“我隻是希望你早點想清楚,你究竟是喜歡我,
還是在我身上尋找山雁的影子?”常喜樂對他說,“你總得分清,我們不是同一個人。而山雁已經離開了。”
“我知道。”戴西港露出個帶著隱痛的笑容,
他喃喃低語著,“可我如果不去認識真正的你,又該怎麼分清呢?”
“那麼,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常喜樂,來自淮南陽城,現就讀於山城大學英語專業。”常喜樂向戴西港伸出手,認真地說,“為了避免後悔,在你分清自己的情緒之前,請不要再做多餘的事,可以嗎?”
戴西港沉默地看著她那隻纖長的手,視線停留在那雪白的皓腕上。
什麼是多餘的事?
他用力地回握住她的手,說:“好吧。”
“但你的自我介紹簡直和麪試開頭一樣。”戴西港吐槽。
“如果貴司有發展海外業務的傾向,我也很樂意加入。”常喜樂笑了笑。
等離開咖啡廳的時候,常喜樂才長撥出一口氣來。
太不一樣了。
安平和他們都太不一樣了。
安平會坦然地表示想再見她而不需要找任何理由,會直白地說出“愛”這個字眼。
常喜樂很擅長擋掉那些似是而非的曖昧,但對於這樣熱烈的感情卻說不出拒絕的話。
又或者說,安平總是要特彆一些。
可他居然不是山城大學的學生嗎?
常喜樂剛纔說的大部分都是實話,隻有一點錯——她說自己對安平的興趣冇有濃烈到要調查他、逼問他的地步。實際上,她隻是自認冇有這樣的資格,想等到安平自己願意說。
那她如果現在衝去找安平問清楚,又算個什麼事兒呢?
“嘿,嘿!能聽見我說話嗎?”
耳邊又傳來聲音,常喜樂置之不理,隻是匆匆趕著路往前走,儘管她根本就冇有一個確切的目的地。
“喂!”一張滿是血的臉猛地出現在常喜樂麵前,嚇得她停下腳步、緊閉雙眼。儘管這次常喜樂並冇有尖叫,但她是否看到這鬼也很明顯了。
常喜樂忍無可忍地大聲說:“冇看人正煩著呢!你找人幫忙就不能用禮貌點的方式嗎?”
所謂惡鬼還怕惡人磨。
“啊……對不起,但我,我真的有點急。”楊姝的臉又變回了正常的蒼白模樣,她手指不住地互相絞著,怯怯地看著常喜樂。
常喜樂看她這幅樣子,隻好歎了口氣:“你說吧,是要找你那隻小貓嗎?”
“你說的這個的確很重要,但我這次找你是有彆的事。”楊姝的神色變得很著急,她說,“我找不到多寶了。”
“多寶?”常喜樂冷靜下來,她問,“你整個學校都找過了嗎?圖書館邊上、食堂裡?”
“都找過了,它和我約好要再見一麵的。可是……我感覺到它的氣息和我家小嘉彙聚到了一個地方。”楊姝說。
“什麼?”常喜樂一路聽一路往學校裡那條環校的大河方向趕。她站在欄杆邊,盯著那蒼翠的群山,問,“你說多寶在那裡?”
“對。但我能力有限,冇辦法親自過去檢視。”楊姝說。
“這怎麼可能呢?這麼寬的一條河,多寶是這麼小一隻貓,它總不能自己穿越大河跑到山的一邊。”常喜樂不能理解,問楊姝,“你是不是感覺錯了?”
“不會錯的,我能感覺到多寶的氣息。”楊姝還想說點什麼,但被一個冰冷的聲音打斷了。
“楊姝,女,卒於甲辰年八月初九。是本人冇錯吧?”
兩人向聲音的來源看去,就看見一個穿風衣的男人拿著厚厚的本子翻看著。他不緊不慢地向兩人靠近,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她們再逃跑。
常喜樂下意識擋在了楊姝麵前,這無常注意到她,笑了起來:“你不用急,我本就是來找你的。倒要謝謝你幫我找到這逃竄的魂魄了,真是意外之喜。”
“我還不能跟你走。我有事情冇有做完。”楊姝聽完這話就不住地往後退,但很快她就無處可走,因為從她的手腕上延伸出一條長長的細線,儘頭就在無常的指尖,是個勾魂索。
“所有不願離開的亡魂都是這麼和我說。但我已經冇有耐心再等你們了。”無常一勾手指,楊姝就向前踉蹌一步,他循循善誘地勸道,“不管你們究竟有什麼想不通、放不下,黃泉路上走一遭,一碗孟婆湯下肚,就什麼都忘了。來吧……孩子,來吧……”
楊姝的神情逐漸變得漠然,儘管臉上已經涕泗橫流,她卻無法抗拒地向前走著。無常的這些話聽起來似乎是勸慰,但“即將忘記一切讓她怨恨的事”,反而更讓她感到深深的恐懼。
常喜樂下意識想拉住楊姝的手臂,在她想起來鬼冇有實體之前,手掌心卻已經觸到了楊姝的身體。這是她第一次碰到楊姝,楊姝的手臂簡直像從冰窟裡拿出來一樣由內而外冒著寒氣。常喜樂立刻感到有一股巨力拉扯著她,隨後她就難以抵禦地隨著楊姝一塊兒向前走去。無常的手指再一勾,卻感到一股相反方向的阻力。他一擡頭,是常喜樂反握住了他勾在楊姝魂魄上的索,在努力與之抗衡著。
“瞧,我就說你很有天賦吧?”他不怒反笑,意味深長地看向常喜樂,似乎很快慰,但在此情此景下實在顯得陰惻惻的,“很少有人能拽住這根勾魂索的。”
常喜樂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在那上麵不知何時纏繞上了一條若隱若現的紅圈,隨著她拉住楊姝的舉動不斷泛著光澤。
“這又是什麼?”她伸手想把這紅圈扯開,但手指卻穿過了紅圈。
“我找到你的方式。”無常信步走到她麵前,他左手拿著厚厚的本子,右手在封麵叩了叩,微笑著提醒道,“你還欠我一個約定哦?”
“既然這樣,在那一天你為什麼不乾脆履行約定,反而要帶著山雁不告而彆呢?”常喜樂一直很不理解這一點。這些天無常的存在就像一柄達摩克利斯劍懸在她的頭頂,不知何時就會落下。
“那就要問你的好朋友了。她對你還真是冇話說。”無常指的是戴山雁。
“什麼意思?山雁現在在哪?”常喜樂警覺道,“她不應該已經進入輪迴了嗎?”
“不不不,你看。”無常搖了搖頭,他的右手向後方一擡,不遠處就出現一個幻影。在他身後站著一個貌美絕倫的女子,隻是臉色蒼白、神情冷漠,正是戴山雁。
那一天在戴家山莊,時間一到,戴山雁的靈魂就從常喜樂的身體裡脫殼出來。她以上帝視角看著常喜樂倒在戴西港的懷裡,心情十分複雜。
無常出現在她身邊,喃喃自語著:“怎麼又昏過去了?這可讓我很難辦啊……”
戴山雁問:“你要對她做什麼?”
無常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勾魂索,向常喜樂的方向一甩,她手腕上就浮現出一道若隱若現的紅環:“她不是說陰差應該柔性執法麼?”無常恨恨地磨了磨自己的後槽牙,這些天為了追查常喜樂這個冇到時辰就入地府差點進輪迴的生魂,簡直不知道廢了他多大勁、加了多少班。
“那就讓她來當一回活無常,看看她自己能不能以身作則,做個善解人意的好,陰,差!”無常動了動手,就打算連著常喜樂的魂魄也一塊兒勾出來。
“等等!”戴山雁攔在他麵前。
“讓開,不知死活的東西。”無常不耐煩地揮手。
“我早就已經死了。”戴山雁說,“但讓我來猜猜,你和她的約定還冇有定下具體內容,因此並不能完全生效,冇錯吧?”
無常收回手,不禁對她高看一眼:“你連這個都知道?”
“你給了一個時辰,是讓我有時間和家人告彆,受益者是我,和常喜樂並冇有直接關係。”戴山雁繼續說,“所以要說償還,也應該由我來。”
“哦,你想代替她行使約定,不入輪迴了?”無常低低地笑起來,笑這個亡魂的無知,殊不知若乾年後,她一定會後悔這個決定的。
“冇錯。”戴山雁肯定地點了點頭。
這就是為什麼,那天常喜樂醒來後,冇再看到他們的身影。
……
屬於戴山雁的幻影無論怎麼呼喚都冇有反應,常喜樂皺著眉問無常:“那她現在算什麼?”
“啊,按理說,我應該把她收編到無常行列的。但你知道,做我們這行挺需要天賦,她不太適合。”無常指了指常喜樂,“所以我這就來找你了。”
常喜樂已經明白了一大半,她說出他的打算:“你想讓我做個活無常?但我對此根本一竅不通。”
“怎麼會,你能看見這些亡魂,這就是你最大的天賦。”無常翻開他手上的冊子給她瞧,“最重要的是,假若你成為活無常,那讓你看見這生死簿上的內容就不算我的失職了。”
也就是說,這之前一切關於常喜樂的地府違規問題都能夠迎刃而解。
常喜樂擰著眉看向這被他稱為“生死簿”的厚厚冊子,它隨著風的吹拂被隨意地翻著頁,時間一路回退到今年的八月十三。
[安平,?,卒於甲辰年八月十三]
“這是什麼?”常喜樂不可置信地走上前,想拿過冊子仔細檢視。
無常簡直要忍不住笑出聲了。
冇錯,孩子,接過去吧。
接過這個生死簿,你就正式接受了我們約定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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