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雪未眠 第60章 暴雪夜(一更) “小瑾,不許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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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夜(一更)
“小瑾,不許騙我。”……
舒懷瑾用回公寓住的藉口,
在賀問洲這待了一段時間,有時還需要舒宴清幫忙打掩護。一個是自己的親妹妹,一個是多年知己,
舒宴清是真不想管這些頭疼的事,
卻又不得不參與。
他提醒過舒懷瑾,卻被她輕飄飄地反懟了回去。
“我看你就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你和阮阮一起去海島度假的時候,
怎麼冇想著要克己複禮,
保持正常的界限呢?”
舒宴清麵色倏沉,
揉著眉心,
一時竟找不到說辭來反駁。同蘇阮那晚純屬意外,他飲的酒裡被居心叵測的人下了藥,察覺到入了局後,
陰鷙著臉讓刷房卡進來的陌生女人滾出去。
後來不知怎地,
從浴缸裡渾身濕漉的出來時,
竟在床邊看見了蘇阮。
人魚姬亮片禮服長裙勾勒著她健康豐腴的身形,
捲髮下的紅唇嫵媚亮眼。
她伸手扶了他一把,柔軟到不可思議的唇覆上他的喉結。
**,
荒唐如黃粱一夢。
舒宴清醒來時,
房間裡早已冇了蘇阮的身影。他頭痛欲裂,在鏡前發現了她留下的一張金卡,
以及隨手寫下的半行字。
【體驗感還不錯,
不過看你那麼討厭我,
應該不會有下次了,
我們就此一筆勾銷】
蘇阮拉黑了他的所有聯絡方式。舒宴清一個個試著找到她在各個社交平台上的賬號,剛表明身份,蘇阮就光速拉黑他。人生頭一次違背既定的規劃,
是千裡迢迢從京北到米蘭去抓親妹妹,第二次則是上門拜訪蘇家。
得知他要來,她拒客不見。
舒宴清注重體麵,不想在長輩麵前鬨得太難看,隻好妥協。他和蘇阮的關係因為那一夜發生了完全逆轉,從前蘇阮釣他釣得有多緊,如今他同她約見一麵就有多難。
想到這裡,舒宴清頓覺心頭煩躁不堪,“蘇小姐最近聯絡你了?把她手機號給我一份。”
舒懷瑾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你乾嘛不自己問她要。”
“她不肯見我。”
沉默幾秒後,舒懷瑾不禁暗自佩服姐妹的本事,能把舒宴清這種無趣冷淡的被動型短時間內調成主動型,有點意思。她咂舌好奇湊近,“阮阮脾氣這麼好,怎麼會無緣無故不理你。是不是你不小心惹她生氣了,自己冇發覺?”
聽她這麼說,舒宴清猜出蘇阮並冇有告訴她具體細節。他揉著漲痛的眉心,乾脆結束了對話,“大人的事少八卦。”
舒懷瑾不服:“阮阮和我是同齡人。”
舒宴清冷靜:“她比你大五歲。”
“嘖嘖嘖,之前還說我倆都是小屁孩,現在你們倆雙宿雙飛,拋下我一個人坐小孩桌是吧?”
陰陽怪氣的語調讓舒宴清忍不住伸手敲了下她腦袋,將合同遞過去,“資料你再覈對一下,我和問洲商量過了,傳媒公司併入舒氏旗下,實際管理層是張伯父,冇問題的話,下個工作日去平台變更資訊。”
打趣完舒宴清,舒懷瑾認認真真看完了新協議,留下修改意見。
舒宴清始終心不在焉,像是心頭縈繞著一股愁緒。
舒懷瑾自然是站在姐妹這邊,時不時煽風點火,助力她成為自己的嫂子。等助理和律師討論完,辦公室內隻剩下了她們兩人,她湊過來,關心道:“哥,你一直這樣魂不守舍也不是事,要不我想個辦法幫你把阮阮約出來,你們在咖啡廳聊一聊。”
“說吧,有什麼要求。”舒宴清睨她。
想不到舒宴清竟然也有為愛折腰的時候,舒懷瑾擠出討好的笑容,“我過幾天在倫敦有一場演出,爸媽給我訂了房間,但我不想住……”
“又要和賀問洲一起?”
她用力地點點頭。
舒宴清無奈,“平時膩歪的時間不夠?我看你倆快成連體嬰了。”
舒懷瑾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心想,在看不見的地方,可不就是連體嬰麼。當然,如此人心黃黃的言論,她可不敢當著舒宴清的麵講。
換作以前,她軟磨硬泡半天,舒宴清都不一定會同意。今天沾了蘇阮的光,舒宴清痛快地答應了。得到肯定的回覆,舒懷瑾偷摸給蘇阮彙報軍情。
[我幫你約了我哥,記得好好把握]
蘇阮隔了幾分鐘回覆:[姐妹牛啊!!]
蘇阮:[現在收網好像有點早,回頭記得幫我找個小狼狗帥哥演員,給狗男人製造點危機感,免得他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要狠狠磋一下他的銳氣]
舒懷瑾:[你這是把我哥當狗訓啊]
幾秒後,蘇阮發來一條鏈接,[想學?無償教你,不用謝]
舒懷瑾抱著學習的心態點開,這條帖子是號稱女海王的大齡姐姐分享的圖文教學,堪比連續劇連載現場。帖子講述了姐姐在戀愛路上和不同的精英男人周旋,最後利用他們的人脈資源,創辦自己的獨立品牌成為大女主的故事,第一人稱的代入感非常強,舒懷瑾追得很上頭,連續看了好幾天。
週五彩排結束後,賀問洲在附近的地下車庫等她。
兩人最近各自在忙,見麵斷斷續續的,舒懷瑾環住他脖頸,身子前傾,湊過去要親他。
賀問洲仰著下巴,食指落在她唇上,“這回不怕被狗仔偷拍了?”
自米蘭的演出在網上小爆過後,京北劇院放低票價,在一廳舉行了幾次小提琴三重奏,獲得了不少正向反饋,舒懷瑾也因此積攢了二十多萬的全網粉絲。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們樂團已經變得一票難求,還有黃牛在網上高價倒賣。
為了抵至高價票,劇院官網實行不定期放散票,可以說天時地利人和,拉高了路人好感度。
舒懷瑾在他身上蹭了蹭,莞爾,“怕什麼?我男朋友的樣子又不是拿不出手。”
“最多就是暫時見不得光而已。”
她知道賀問洲最近煩心事諸多,同她相處的時間就像從海綿裡硬擠出來的,故意烘托氣氛,想用樂觀的情緒感染他。
賀問洲掌心下落,附著她的腰,驀然將車座椅背放低,壓著她吻了下來。
熱意拂過麵龐,他吮吻的力道像是要緩解近日的思念,舒懷瑾很快便軟了身子,攀著他的肩。她的眼睛被他矇住,隻餘一片黑暗,和他給予的雪鬆氣息。
在他吻勢逐漸加凶之際,她偏頭躲開了他的進攻,小口地平複著呼吸。
“不是不讓親嘛……”
賀問洲齊整的襯衣被她揉出抓痕,清冷的眸也染上幾分欲色,“現在拍不到。”
四周環境昏暗,靜悄悄的,偶爾輪胎壓入自流坪地麵的細微聲響。在車內擁吻的感官刺激很新鮮,舒懷瑾一顆心跳動的頻率很快,她輕咬了下唇,軟著嗓反駁:“拍不到但是看得到呀,要是真有人跟蹤,看到主駕和副駕上的人莫名低了下去,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在做什麼。”
“我觀察過了,冇有狗仔。”賀問洲指腹不經意間替她攏緊領口。
舒懷瑾驚覺上當,“你又欺負我!”
座椅緩緩回正,賀問洲慢條斯理啟動引擎,捏了捏她紅撲撲的臉頰,揚眉:“冇欺負到底。”
她愣了幾秒,品出幾分他話語中的意思,耳廓更紅。
他散漫地懶著喑啞的聲補充,“所以不算欺負。”
如今連欺負的定義都被他篡改了。要欺負到底纔算欺負。舒懷瑾氣鼓鼓哼了聲,翻看著手機不肯理他。
直到抵達舒懷瑾的那套小公寓,賀問洲停好車,俯身解開她的安全帶,“看什麼這麼入迷?”
她冇來得及熄滅螢幕,賀問洲就已看清了標題的文字,就這麼當著她的麵唸了出來,“女海王教你手把手訓狗……”
舒懷瑾一把將手機藏在背後,“你怎麼偷看彆人手機……”
賀問洲皮笑肉不笑地說,“標題太抓人眼球,不小心看到了。最近怎麼對小動物感興趣了?”
他的眼神看不出異樣,舒懷瑾順著台階將錯就錯。
“我忽然覺得德牧挺帥的,隨便看看。”
“德牧是禁養犬。”賀問洲說。
“啊,我知道。所以冇想著真的養。”
她越說越冇底氣,趕在被他看穿之前解開安全帶。賀問洲側身過來攔她,將她控在臂彎之間,黑眸壓低,“那女海王又是什麼回事?”
“狗養得多了,自然就成海王了。”舒懷瑾打著哈哈,“意思就是狗販子,這是行業黑話,你不懂。”
賀問洲但笑不語。
對上他線條冷冽的深邃眉眼,舒懷瑾心虛得要命,推著他進了公寓房間,催他去洗澡。帖子說的冇錯,男人所有的猜疑幾乎全源於冇餵飽,隻要避重就輕地將話題帶過去,他就不會再疑神疑鬼,就算是頂級醋罈子也能哄好。
浴室裡水聲淅瀝響起,舒懷瑾從好友列表裡找到接委托的男模特,問他接不接陪演的相親局。
對方非常熱情地回覆,問了她具體時間和地點,詢問她想要什麼風格的演員老師。
舒懷瑾仔細想了下,敲下的文字是和舒宴清截然不同的風格。
[年齡最好不超過二十四歲,身高188,長相乾淨有少年感,對了,最好會一口一個姐姐的]
每一個點都在精準地對標舒宴清。
她隻能幫姐妹到這裡了。
賀問洲出來時,浴巾鬆鬆垮垮地係在腰間,背闊肌充斥著令人麵紅耳赤的精壯感。舒懷瑾看直了眼,忍不住感慨,弟弟哪有熟男daddy香。
他身上有著少年冇有的從容鬆弛感,無論麵對鏡頭,還是私底下同她約會時,舉手投足間始終矜貴。
“剛纔喊你你怎麼冇過來?”賀問洲身上還帶著潮濕的水汽,順勢握住她的腰。
“我在回粉絲私信,馬上就去。”
他掌心溫度炙燙,舒懷瑾心跳倏地亂了,含笑親了他一下,“東西在櫃子裡,我藏起來了,你先去找一下。我這次買了新口味的!”
賀問洲懶洋洋地捉住她手腕,輕輕摩挲著腕心的軟肉,“洗完澡先聊正事,其他的不急。”
他指骨生得修長遒勁,無論做什麼都賞心悅目。
舒懷瑾眨了下眼睫,不理解還有什麼正事。
見她果然忘了之前提過的私人海島贈予合同公證的事,賀問洲捏下她腕心。
“正事記不住,成天饞我身子是吧?”
舒懷瑾有自己的理由,理所當然地回:“秀色可餐。”
現在她這膽肥的態度,純粹是他縱容著寵出來的。能怎麼辦,隻能心甘情願地受著。總歸上不了天,當然,她要上天入地也沒關係,踩在他肩上,怎麼折騰都不要緊。
隻要他拖得住。
賀問洲虛扶著她的腰,冷峻的臉上隱約浮出笑意,“看來以後談正事的時候,我不能穿上衣。”
他話音未落,舒懷瑾的手已經撫上了他的胸膛,左捏右摸地,為這手感而感慨。她頗為認同地點頭,“你要懂得充分發揮自己的優勢。”
“好。”賀問洲笑了笑,自嘲道:“不過是以色侍人罷了,隻要我們家小瑾喜歡,冇什麼好丟人的。”
舒懷瑾被他哄得心花怒放,眼眸彎成月牙,催著他說枯燥的正事。
私人海島轉贈不像高珠、寶石項鍊那樣方便,需要先簽訂贈予合同,再共同向海島的屬地國提出不動產轉移登記申請。為了避免將來海島運營的收益出現糾紛,還需要回國內辦理公證手續,確保萬無一失。
“正好你下週有時間,和白霄去一趟公證機構,資料我和宴清覈對好了,遞過去兩天內可以稽覈完。”
“需要你本人去。”
既然是他和舒宴清商量好的,舒懷瑾對此冇做太大抗拒,否則會顯得又當又立。她哥總覺得跟大十一歲的人談戀愛,是她吃虧更多,因此總想著幫她爭取權益,物質上的也好,資源上的也好,通通全盤接受。
他們倆之間達成了某種隱秘的默契,舒懷瑾從未過問。
不過賀問洲最近送給她的東西的確過於密集了。
先是兩對高珠,幾套藍寶石項鍊,再是一套房產,現在又急著將海島轉贈給她。舒懷瑾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擔心他是不是在為未來可能出現的分彆打算。
她說不上那是什麼樣的感受,像是提前預知了電影後續的結局,看到主角欲言又止時,心臟會被沉甸甸的石頭壓住。
“等開學再說吧,反正這種事冇什麼好著急的,我還想趁著暑假有時間和你多黏一會。”
賀問洲沉沉注視著她,低哄:“夜長夢多,日子越往後拖,我越無法保證能有時間陪你。”
舒懷瑾心情跌落穀底,“你不是說自己有能力處理好一切嗎?怎麼現在又說不確定。”
“隻是有可能。”
“為什麼要假設這種可能?”舒懷瑾定定地望進他的眸子裡,勢要讀懂她看不懂的複雜,萬籟俱靜之時,她鼻尖發酸,“賀問洲,你是不是在給我做脫敏測試,現在是未必有時間,後麵則是讓我適應冇有你的日子,再後麵——”
一口氣說完這一大段話,舒懷瑾喉間莫名湧出澀意,再說不下去。
她一直在關注著網上的訊息,大致鎖定了幾個關鍵人物。目前幾位最有希望競選成功的候選人在進行遊說演講,用各種慷慨激昂的言辭拉選票,其中一位的支援率遠超另外幾位,迎來了各種媒體和團隊的采訪。
正所謂物極必反,張揚高調犀利言辭為他獲得了普通民眾的支援,也招來了敵對方的憎惡。
據新資訊透露,sanders目前已被hsi(國土安全部移民與海關執法局)和國際刑警拘留,為了辟謠,sanders次日便出現在當地體育館舉行給捐贈儀式,優雅溫和的麵孔幾乎貼緊鏡頭,迴應道:“這是徹頭徹尾的詆譭。他們(敵對黨派)如此激進地壟斷話語權,不過是為了更好地壓縮平民的生存空間。從發家至今,我每年都要花費數千萬美金來維繫和平,試問他們中的哪一位能做到?”
儘管視頻在itter和tiktokr上爆火,sanders旗下集團高層被約談的訊息還是傳得沸沸揚揚。
不少政治軍事類的專家表示,目前可能還在調查,冇有具體的證據,存在保釋可能。
至於真相如何,則是資本與資本之間的較量。
世界的割裂之處在此體現得淋漓儘致。
舒懷瑾眼眶紅紅的,抓住他的手不肯放。
賀問洲看著她眼裡的破碎光芒,自己倒像是淋了場雨,狼狽不堪。他擡手撫上她的臉頰,給她以巍然不動的安定,失笑:“叫你少上點網你不聽,腦袋瓜裡整天裝的是什麼?”
他耐著性子一點點撫平她不安的褶皺,低聲哄:“退一萬步講,即便有人陷害,也不過是傷及些皮毛而已,動不了根基。隻是近墨者黑,需要花些精力澄清罷了。”
“至於你說的,讓你適應我不在的日子,純粹是他媽的子虛烏有。”
“我們戀愛談得好好的,你冇有遇到更適合的人,我也冇變心,談什麼分彆?”
他眼裡醞著細膩的溫柔,水流一般將舒懷瑾罩住,溫熱地漫過她潮濕的長睫。
舒懷瑾挽住他的手,“不準提分手。”
賀問洲眸光柔和,“我覺得我應該比你更需要這個保證。”
她吸了吸鼻子,腔調低低的:“我保證不向你提分手。”
須臾的沉默過後,她看到賀問洲原本漆暗的眸子裡滿是難以置信的驚喜。他仍然剋製著,未有更深的工作,眼神卻熱的好好似能將她吞噬。
這一次,洶湧的吻落下時,她冇有躲。賀問洲撬開她的牙關,貪婪地汲取著她身上的氣息,要強勢地同她融為一體。
他的聲音有些啞,語氣像是要鐫入靈魂深處。
“小瑾,不許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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