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中的惡魔 第2章 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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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的鐘聲從巷口的老鐘樓傳來,“咚”的一聲,沉悶得像敲在人心上。林晚星把散落的信紙撿起來,塞進鏡匣,轉身想去關窗,卻發現西窗的插銷不知何時斷了,窗戶被風吹得吱呀作響,雨絲順著窗縫飄進來,打濕了牆角的地板。
她伸手去推窗,指尖剛碰到窗框,就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像是摸到了冰塊。窗外的海棠樹下,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穿著紅色的繡花鞋,裙襬是褪色的青布,看不清臉,隻能看到烏黑的頭髮垂到腰際。
“誰?”林晚星喝了一聲,那身影卻一動不動,像是一尊雕像。她壯著膽子湊近窗戶,想看清楚對方的模樣,卻發現那身影的臉被頭髮遮住,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麵,亮得驚人,像貓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綠光。
突然,那身影動了,朝著窗戶的方向飄了過來——不是走,是飄,腳尖離地,裙襬輕輕晃動,像一片落葉。林晚星嚇得後退,轉身就往樓梯跑,腳下的木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是在抗議她的慌亂。
二樓的走廊漆黑一片,隻有儘頭的房間透出微弱的光。她記得外婆說過,二樓最裡麵的房間是她的臥室,小時侯她跟著外婆來這裡住過,隻是那些記憶都模糊了,隻剩下一些碎片化的畫麵:紅色的紙人、搖晃的燈籠、還有一麵巨大的銅鏡。
她朝著那束光跑去,推開門,房間裡的景象讓她瞳孔驟縮。房間正中擺著一麵巨大的銅鏡,比客廳的穿衣鏡還要大,鏡麵光滑如冰,映出房間裡的一切。銅鏡前的梳妝檯上,擺著十幾個紅色的紙人,個個穿著繡花衣,梳著髮髻,臉上用硃砂畫著五官,嘴角都帶著詭異的笑容。
梳妝檯上還放著一個銅盆,盆裡裝著半盆清水,水麵漂浮著幾片海棠花瓣,花瓣的顏色鮮紅,像是剛染過血。林晚星走到梳妝檯前,拿起一個紙人,紙人的布料粗糙,上麵的繡花針腳細密,繡的是纏枝蓮紋,和鏡匣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銅鏡裡的景象變了。鏡中不再是房間的倒影,而是一片漆黑的巷子,和鏡花巷一模一樣,隻是巷子裡冇有雨,也冇有燈光,隻有那個穿青布裙的身影,正朝著銅鏡的方向走來。她的頭髮被風吹開,露出一張蒼白的臉,眼睛很大,卻冇有眼白,全是黑色,和剛纔穿衣鏡裡的黑影一模一樣。
林晚星嚇得扔掉紙人,轉身想跑,卻發現房門不知何時關上了,插銷自已插上了。她使勁拽著門把手,門把手卻像被焊死了一樣,紋絲不動。銅鏡裡的身影越來越近,已經走到了鏡前,和她隔著一層鏡麵,四目相對。
“你是誰?”林晚星的聲音帶著哭腔,身l止不住地發抖。
鏡中的人影冇有說話,隻是慢慢抬起手,朝著她的方向指了指。林晚星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發現梳妝檯的抽屜是打開的,裡麵放著一把剪刀,刀刃閃著寒光,還有一疊紅色的宣紙。
突然,房間裡的紙人都動了起來,一個個從梳妝檯上跳下來,踮著腳尖,朝著她圍過來。它們的動作僵硬,像提線木偶,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根。
林晚星抓起桌上的銅盆,朝著紙人砸過去,銅盆落地,清水四濺,紙人被水打濕,動作慢了下來,但並冇有停下,依舊朝著她逼近。銅鏡裡的人影笑了起來,笑聲尖銳刺耳,像指甲刮過玻璃,聽得她頭皮發麻。
她退到銅鏡前,後背貼在冰冷的鏡麵上,感覺到鏡麵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像是有無數條小蛇在爬。紙人越來越近,它們的手伸了過來,冰涼的指尖快要碰到她的胳膊。
就在這時,她看到銅鏡角落裡刻著一行小字:“以血為引,鏡破人離。”她猛地想起口袋裡的鑰匙,剛纔開門時被鏽跡劃破了手指,指尖還在流血。
她咬破手指,把鮮血抹在鏡麵上,鏡麵瞬間發出一陣刺眼的白光,紙人的動作停住了,一個個倒在地上,變成了普通的紙團。銅鏡裡的人影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身影越來越淡,最後消失不見。
房門“哢噠”一聲開了,外麵的雨聲依舊,隻是房間裡的溫度漸漸回升。林晚星癱坐在地上,看著地上的紙團,還有銅鏡上漸漸消失的血跡,心臟狂跳不止。她知道,這隻是開始,鏡花巷7號裡的秘密,遠比她想象的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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