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幕顯現,瘋妃帶崽考清華 第452章 難道是給死人定的?
太後娘娘心口的那團火越燒越旺,攥著錦被的手指用力,指腹幾乎要嵌進那雲紋暗繡裡。
她深吸一口氣,屏著勁,試探著往回收腿——哪怕隻是動一下,哪怕隻是微微顫一顫也好。
可那雙腿,像是早被閻王爺勾了魂去。
沉甸甸陷在錦褥裡,任憑她如何使勁,都紋絲不動,連半分知覺都吝嗇給予。
“廢物!”太後喉間溢位一聲低罵,帶著對自己的怨懟。
她恨這雙腿不爭氣,更恨這具日漸衰敗的軀體,竟成了困住她的牢籠。
盛怒之下,她竟想親自探身過去,狠狠捏那雙腿兩把,彷彿這樣就能把那股子死寂捏活過來。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
那聲音輕得像初春的雪粒落在梅枝上,幾乎要與廊下的風聲融為一體。
分明是有人在走,卻刻意把鞋底子蹭過金磚地麵的聲響壓到了最低。
踮著腳,像隻偷溜的貓,生怕驚擾了什麼。
太後的眼神倏地一凜,方纔因動不了腿而生的躁怒瞬間壓了下去,隻剩下常年浸淫深宮練出的警惕。
是誰?
她緩緩鬆開攥緊錦被的手,重新闔上眼,隻留一道極細的縫,不動聲色地睨著那扇雕花木門。
耳尖卻像支繃緊的弦,捕捉著門外那若有似無的動靜。
腳步停在了殿門外。
片刻的靜默後,是極輕的、幾乎聽不見的叩門聲,三下,間隔均勻,帶著種刻意的恭謹。
她猛地睜開眼,眼睫上還凝著幾分昏沉,可那雙眼眸已如寒潭,驟然迸出駭人的清亮。
“誰在外頭?”
三個字砸在寂靜的寢殿裡,帶著未散的餘怒,驚得門外伺候的人齊齊一哆嗦。
為首的貼身嬤嬤慌忙領著宮女太監們魚貫而入,烏泱泱跪了一地,連裙裾掃過青磚的輕響都透著小心翼翼。
滿室裡隻聞見眾人屏著呼吸的輕顫。
“回太後娘娘,是薛大人……薛大人怕您醒了要使喚人,特意吩咐奴才們進來伺候著。”
貼身嬤嬤的聲音壓得極低,鬢角的銀釵隨著她微顫的肩頭輕輕磕碰。
“進來吧。”
她冷哼一聲,聲音隔著明黃色的帳幔傳出來。
帶著沙啞,更添陰鷙,
“磨磨蹭蹭的,是等著哀家親自掀了帳子請你們不成?”
眾人這纔敢躡手躡腳地推門,低垂的眼尾餘光裡,瞥見太後依舊半倚在引枕上,並未如往常般端坐起身。
不知是誰先悄悄鬆了口氣,那聲幾不可聞的吐息在寂靜裡格外清晰,卻被太後敏銳地捕捉到了。
她微微揚了揚下巴,目光掃過地上那一片烏壓壓的人影。
這些人跪著,她反倒要微微仰頭才能看清他們的臉——這般仰人鼻息的姿態,簡直是在剜她的心。
她執掌鳳印多年,便是皇帝陛下見了也得垂手侍立,何時受過這等窩囊氣?
“來人!”
“把這幾日輪值的太醫都給哀家叫進來。”
太後的指尖輕輕叩著錦被,繡著鸞鳥的指尖套在燭光下泛著冷光,
“還有那些得了旨意要貼身照料的,無論是煎藥的、守夜的,還是端茶遞水的,一個不落,都給哀家帶來問話。”
她頓了頓,目光陡然冷厲如冰:
“哀家倒要看看,是誰怠慢差事,把哀家的話當作耳旁風。”
“醫囑記不清的,差事辦不妥的,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宮裡的規矩,難道是給死人定的?”
最後幾個字說得極輕,卻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紮得地上眾人脊背發涼。
眾嬤嬤,宮女,太監心裡一咯噔,終於還是來了。
這就是要找替罪羔羊了,還不把太後娘孃的話當回事,太後娘孃的吩咐多了,誰知道哪一句話哪一件事讓主子不滿意了。
但是如今可是一件大的,不管怎麼樣,太後娘娘摔了。
這可是天大的事。
到底死幾個人,摘幾個腦袋,就看太後娘孃的慈悲心腸了,看太後娘娘這幾日經唸的開心不開心了?
但是有可能開心嗎?
做夢吧!
貼身嬤嬤額頭的冷汗早就浸透了絹帕,忙不迭地磕了個響頭,膝頭在青磚上撞出悶響:
“奴才這就去辦,這就去辦!”
話音未落,人已如蒙大赦般踉蹌著退出去,裙角掃過門檻時帶起一陣風,倒像是身後有惡鬼追趕。
沒片刻,幾位太醫便跟著薛家大小姐魚貫而入。
為首的老太醫剛跨進殿門,膝蓋便先一步軟了。
帶著身後幾個同僚“噗通”跪倒。
太後卻沒急著問話,隻懶懶地抬了抬眼皮:“把這幾日的脈案從頭說來。”
老太醫定了定神,率先開口,聲音溫和,刻意拿捏,
“娘娘鳳體本健,隻是摔倒時略略傷了筋骨,又受了驚嚇,氣血稍有紊亂。”
“臣等用了活血化瘀的方子,如今脈象已平穩許多,再過半月便能如常行走了。”
另幾位太醫也跟著附和,儘撿著吉利話往殿裡堆,什麼“鳳體康泰指日可待”,什麼“天佑太後吉人天相”。
說得比唱的還好聽。
太後始終和顏悅色地聽著,嘴角甚至還噙著點淺淡的笑意,既沒反駁,也沒怪罪。
老太醫偷偷抬眼覷了覷帳幔後的人影,心裡悄悄鬆了口氣。
看來這傷一場,太後娘孃的性子竟也和順了些。
人呐,都不是年輕時候了,何必那麼殺伐果斷?
太後娘娘這般和氣,想來今日的差事又能糊弄過去了。
身後的年輕太醫們更是明顯鬆了勁,連跪得僵直的膝蓋都悄悄動了動。
誰知這和氣不過是曇花一現。
“伺候湯藥的,”
太後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羽毛,卻精準地落在那個捧著藥碗的小宮女身上,
“把這幾日的藥材、熬製的時辰,一樣樣報來。”
小宮女嚇得一哆嗦,忙垂著頭回話,從辰時的接骨湯到酉時的藥膳,連添了幾勺蜜都報得清清楚楚。
可太後聽得極細,時不時冷不丁打斷:
“昨日的當歸是哪一批?讓采辦的太監把藥引的單子拿來。”
“後日的藥酒是用哪味藥材炮製的?讓管藥房的嬤嬤來對質。”
一問一答竟耗了足足半個時辰。
帳幔外的沙漏漏得沙沙響,像在數著眾人的心跳。
直到確認藥材沒摻假、火候沒差池、照料沒疏漏,太後才終於停了問話。
殿裡靜得能聽見雨花爆開的輕響。
就在眾人以為這關總算過去時,太後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像淬了冰的銀簪子,直往人骨縫裡鑽:
“方纔這些,是你們跟哀家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