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幕顯現,瘋妃帶崽考清華 第484章 母慈子孝,母慈子孝。
薛明珠的睫毛猛地顫了顫。
“隻是這兩日諸事繁雜,”
太後話鋒一轉,語氣裡添了幾分不容置喙的從容,
“我得先把這些事安排妥當,再挪地方不遲。”
她伸出枯瘦的手指,輕輕撚了撚,
“頭一件,等天放晴了,皇帝和皇子們過來問安,有些事我要當麵囑咐。”
“第二件,便是你的婚事,必須落定了。”
說到這兒,她抬眼望向薛明珠,目光透過冪離的紗網,像是帶著鉤子:
“我活著一日,便要看著你成為唯一堂堂正正的太子妃。”
“甚至是……”
後麵的話哽在喉頭。
太後望著帳頂繡樣,腦海裡忽然浮現出兒子龍袍加身的模樣。
那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縱有萬般不是,終究是從她骨血裡掉下來的。
“皇後”二字在舌尖滾了滾,終究還是嚥了回去。
可這未儘之語,已足夠讓薛明珠心頭一震。
她緊繃的下頜線緩緩鬆開,連帶著肩背的弧度都柔和了些,像被春風拂過的柳枝。
太後將這細微的變化儘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
她忽然抬眼望向窗外,像是在看那懸於天際的天幕,輕聲歎道:
“否則這天幕在,日日映著沈若曦的模樣,你這太子妃的位置,怕是坐不穩呢。”
風從窗縫裡鑽進來,吹得燭火又晃了晃。
薛明珠垂下眼,望著那碗鹿蹄筋,忽然覺得那琥珀色的湯汁裡,映著的全是自己模糊不清的臉。
她抿了抿唇,想要清晰些,可漣漪蕩開,影像反倒更散了。
像揉皺的錦緞,終究是徒勞。
薛明珠喉間溢位聲極輕的笑,帶著點自嘲,又有點說不清的悵然。
太後這是一刻也不肯讓她鬆快。
拿婚事緊著,又提天幕上的沈若曦,哪一樣不是往她心尖上戳?
可偏生這兩樣,都是她的死穴。
女人一輩子還不是要個好名聲,好夫家,如果將來能有好兒子,這一輩子才叫圓滿。
而如今,自己的名聲,還有夫家都得受製於人。
還真是……可悲!
沈若曦……
薛明珠指尖無意識地蜷了蜷。
那女子像顆懸在頭頂的星辰,亮得紮眼。
便是將來她能壓過太後,難道還能伸手摘了那天幕不成?
思緒剛飄到這兒,又被婚事拽了回來。
薛明珠眉頭深鎖,蕭祁佑與蕭祁睿的身影在腦海裡打轉,
一個溫潤如玉,一個桀驁不馴。
此消彼長,你上我下。
不分彼此!
想到這兒,她忽然淡淡一笑,抬眼看向太後,聲音裡裹著恰到好處的孺慕:
“姑祖母!還是您深謀遠慮。”
“明珠打小就最仰慕您,如今自然更得仰仗您。”
“薛家這棵樹,少了誰都行,唯獨不能少了您這主心骨。”
說罷揚聲道:
“來人,給太後上碗清淡些的養生粥。”
旁邊的嬤嬤宮女們忙應著,幾個手腳麻利的轉身出去。
剩下的依舊垂手侍立,眼觀鼻鼻觀心。
風裡,隱隱傳來天幕上小孩稚嫩的喊聲,清亮得像碎冰:
“就讓你見識一下,光的力量!”
“燃燒吧,我的奧特之角!”
還是聽天幕之上小郡主的聲音省心呐!
而且聽了讓人熱血沸騰。
宮裡的話哪有這般痛快?這麼直白!
字字句句都裹著綿裡針,得張開七竅玲瓏心去仔細的聽。
得使勁兒分析這句話,到底淺層意思是什麼?深層意思是什麼?
是讓自己動,還是讓自己不動?
今天說話是不是得罪了哪個?
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如此種種,誰不是提著心過日子,生怕踏錯了半步。
但是此時聽來,雨聲不知何時小了。
被來回奔走的腳步聲漸漸蓋了過去。
……
雨絲終於似有似無。
皇後寢宮外麵的朱漆廊柱洇得亮了些。
二皇子蕭祁睿背著手在階前轉了不知多少圈。
這才望見那抹明黃宮裝轉過抄手遊廊,他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下,揚聲喚道:
“母後!怎的這許久纔出來?莫不是午睡睡過了頭?”
語氣裡那點不耐煩,像雨珠砸在琉璃瓦上,叮叮當當。
這抱怨,是一點不加掩蓋。
皇後扶著宮女的手剛踏上三級台階,聞言腳步便是一滯。
鬢邊那支赤金點翠的鳳凰步搖晃了晃,垂下的珠串掃過臉頰,涼絲絲的,倒沒壓下心頭竄起的火氣。
她暗自咬了咬後槽牙——這白眼狼兒子!
這鬼雨天,哪家孩子見了親娘頭一句竟是嫌她睡得多?
你但凡問候你娘一句身子,也算你心裡有你這個娘。
而且,皇後娘娘抬眼望瞭望天色,鉛灰色的雲沉沉壓著。
二皇子早早的遣人來報說在宮外候著。
自己還怎麼睡?
但是,
母慈子孝,母慈子孝……
她心裡唸叨著貼身嬤嬤的囑咐。
此時沒辦法跟孩子計較,
這點嗔怪立刻被她壓進眼底深處。
皇後娘娘緩緩鬆開攥著帕子的手,露出抹溫煦的笑,聲音柔得像浸了溫水的棉絮:
“睿兒,怎好這般說母親?”
她走上前,伸手替兒子理了理微亂的衣襟,指尖觸到他微涼的料子,語氣裡便添了幾分真切的疼惜:
“你這前程大事還懸著沒定,我這顆心日夜都提著,哪裡睡得安穩?”
說罷,她目光掃過廊下侍立的宮人,眼神裡帶著幾分做母親的自得——
這宮裡,能像她這般,與親生兒子齊齊整整站著,還能有這般尊崇地位的,除了慈寧宮那位,再無旁人了。
能在這吃人的深宮裡活著,還能護著兒子周全,本就是樁值得驕傲的事。
蕭祁睿被她這話說得一怔,方纔那點不耐像是被雨澆熄的火星,眼底倏地亮了亮。
她竟真的在為自己的前程打算?
還是說,母親真有什麼本事能助他一臂之力?
自己平日裡小瞧她了?
念頭剛起,他便按捺不住地挺直身子,蟒紋袍的褶皺都來不及撫平,往前湊了半步,語氣裡帶著難掩的急切:
“母後既為兒子操心,那兒子正好有一事,想勞煩母後。”
皇後聞言,搭在宮女腕間的手指猛地一緊,指節攥得泛了白。
好家夥!這兒子竟是半點鋪墊都無。
急得像被火燒了尾巴的狼,連她究竟為他籌謀了什麼都懶得聽,便直接要指使起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