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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愛如夢皆隨風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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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最愛那年,薑餘昔裝千金小姐接近紀晟,得到了豪門認可,順利修成正果。

在書房打掃衛生時,她正好看見紀晟電腦未退的聊天群訊息上,密密麻麻是她和他在床上不同角度的小視訊。

紀晟那些兄弟紛紛“催更”續集。

薑餘昔如遭雷劈,一股冷意竄進身體。

記錄顯示,前幾天匿名問她【喜歡陽台還是沙發,喜歡什麼姿勢?】的騷擾訊息。

原來都是紀晟的兄弟們的惡作劇!

薑餘昔痛不欲生地抱頭痛哭。

她想質問紀晟,電話始終打不通,通過朋友圈纔看到紀晟正和那些兄弟在會所。

她趕了過去。

包廂的門沒有關緊,裡麵傳出模模糊糊的聲音。

薑餘昔收買服務員把開了錄音的手機放進酒水車裡。

拿到手機後,她走出門外,錄音裡背景音樂嘈雜,可她還是聽清了紀晟的話。

“假結婚如果都不能讓寧露回頭的話,我隻能放棄紀家的一切去找她。”

“要論深情還得是我們晟哥,當初寧露一聲不吭出國,晟哥就等她到現在,七年了,就連情頭都不捨得換!為了寧露,還不惜犧牲自己找個擋箭牌讓紀家放鬆警惕。”

“對了晟哥,那薑餘昔那個冒牌裝貨怎麼辦啊?不怕她鬨事?”

空氣靜默了幾秒,紀晟遲遲沒有出聲。

一個接著一個的真相,讓薑餘昔隻覺眼前恍惚。

大腦一片空白,冷氣吹得她渾身冰冷。

她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紀晟的聲音猝不及防響起。

“現在看她每天費力裝富家千金好玩。等我向寧露求婚後,隨便找個理由打發了,她一個底層人,選中她就是因為好一腳踢開。”

與往日柔情相比,此時的他聲音涼薄如冰。

求婚這兩個字重重砸在薑餘昔心上,疼得她喘不上氣。

剛才提問的聲音嬉笑道:“要不交給我吧,我來幫晟哥‘善後’。”

有人看熱鬨:“陳磊,你是看小視訊不解渴,想要親身實踐一下吧?你死心吧,晟哥有潔癖,從不讓人覬覦他的東西。”

“就是,高中有人對寧露表白,後來被晟哥逼到隻能轉學。”

紀晟輕蔑地嗤笑。

“她能和露露相提並論?她連露露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放心吧,我沒意見,你們隨意。”

“畢竟,像她這種貪慕虛榮的女人,勾勾手就撲上來了。”

他話裡直白的厭惡和偏愛,如同萬箭穿過薑餘昔的心,留下千瘡百孔。

薑餘昔呆呆地坐在咖啡店,空洞的雙眼一直流著眼淚。

直至痠疼難忍,她才痛苦地閉上眼,回憶如潮水般襲來。

十八歲那年,她成了被保姆偷換的假女兒,被逐出薑家,從此她離紀晟更遙不可及。

最窮的時候,同學幫她湊齊了父母的喪葬費。

募捐箱裡,那張寫著紀晟名字的十萬元的支票,救贖了薑餘昔的鋼琴夢。

一年前,她在兼職服務員時,正巧聽到紀晟的母親要給兒子相親。

薑餘昔那份被壓抑的愛瞬間死灰複燃。

她妄想著,如果她還是那個薑家千金,是不是就有機會和紀晟在一起了?

於是,她偽造身份主動和紀母聯係上參加相親。

不惜花光所有積蓄請演員買名牌,掏空心思去討好紀家人,終於走到今天這一步,卻在即將得到幸福前發現了殘酷的真相。

她薑餘昔,隻是紀晟用來刺激初戀回國的工具。

或許默默離開,還能讓她保持最後一絲體麵和自尊。

2

薑餘昔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手裡忽然被塞入一張寫著南極旅遊自由行的傳單。

一行不起眼的“注意遊輪上全程斷網,無法和外界聯係”,卻讓她鬼使神差地新增了上麵的聯係方式。

她定下了為期三個月的旅行,兩周後出發。

那天原本是她滿心歡喜期待的訂婚日。

薑餘昔趕在工作人員下班前,辦理了加急護照申請。

鮮紅的印章嘭地蓋在申請表上,薑餘昔後走出大廳,紀晟忽然來電。

“在哪?”

薑餘昔有些恍惚地說出地點。

十分鐘後,紅色跑車高調地停在她麵前。

她剛坐上車,就聽紀晟不經意問她,“你來這乾什麼?辦護照?”

薑餘昔心提了起來,低低地“嗯”了聲,怕紀晟追問,內心有些緊張。

紀晟卻隻是皺眉,“你想出國度蜜月的話,自己去吧,我沒空。”

薑餘昔沒出聲解釋,望向紀晟,卻被他眼神中的不耐煩刺痛心頭。

她低頭苦笑,沒關係,她馬上就離開了,再不礙他的眼。

車子停在熟悉的川菜館麵前,薑餘昔眼底閃過一絲恐懼。

她低聲求紀晟:“我真的不能吃辣,能不能換家店?”

紀晟隻是笑著哄她:“不能吃就更應該多練。”

上菜後,他溫柔地夾起菜遞在她嘴邊:“來,我餵你。”

菜剛入喉嚨薑餘昔就劇烈咳嗽,難受得眼淚直流,可紀晟卻像看不見似的,一口一口,把這些菜喂給薑餘昔。

直到她痛到捂著肚子發抖,他才停手,邊擦手邊誇她:“比上次吃的多,有進步。”

胃裡不停翻湧,薑餘昔捂著嘴衝進衛生間裡,狼狽地吐出那些辣菜。

剛走出衛生間,她便被服務員攔住。

“女士您好,這邊卡裡餘額即將不足需要續充嗎?”

薑餘昔還沒開口,就聽見經理趕過來嗬斥他:“問她做什麼!紀總吩咐過,不夠直接從卡裡劃就行了!”

“還是登記在寧露小姐名下嗎?”

聽到這個名字,薑餘昔腦袋一嗡,她終於明白紀晟逼她穿不喜歡的公主裙,逼著她吃辣......

整整一年裡,她隻是被當做寧露的替身培養!

而她天真還把這些假意當成是愛,薑餘昔忍不住捂嘴哭泣,是她太蠢了!

深夜,紀晟突然來了興致,不顧薑餘昔的抗拒,伏在她身上。

情動之間嘴裡呢喃著:“露露......”

薑餘昔盯著黑暗的天花板,內心一片死寂,突如其來的閃光燈,刺得她雙目一痛。

通過短暫的光明,她清晰看見紀晟舉著手機後的臉上滿是冷漠。

攝像頭逐漸逼近她的臉龐,想捕捉她臉上蕩然的表情。

他又在拍下她的視訊,發給那些人取樂!

頓時,惡寒傳遍薑餘昔的身心,她猛然掙紮,逃到了廁所裡乾嘔,到最後嘔出了絲絲鮮血。

臥室隱隱傳來紀晟不滿的聲音。

“嘖,掃興......”

薑餘昔流著淚,無助地抱住自己的雙膝,像兒時那般埋在裡麵低低哭泣,直至天亮。

她想和紀晟坦白一切,於是提前做了一大桌菜,等紀晟回家。

可沒想到紀晟進屋後,桌上的菜連看都沒看一眼,不由分說把薑餘昔拉去參加了高中同學會。

當年的同學天南地北的聊天,有人聽到薑餘昔的名字,微怔:“這麼巧,我們高中也有個叫薑餘昔的。”

紀晟皺了皺眉,似乎在記憶裡搜尋這個名字。

3

“沒印象。”

對於紀晟忘記自己,薑餘昔心裡早有預期。

可親耳聽到後,她還是不禁難過,手指蜷曲攥緊衣裙,將情緒壓下。

忽然有人問:“今年寧露還是不來嗎?”

紀晟卻突然端起酒杯砸在桌上,狠厲地盯著說話之人,在場所有人噤若寒蟬。

這時,一雙白嫩的手推開房門,露出一張酷似洋娃娃般精緻的臉。

她慢慢地走到紀晟麵前,眼神滿是思念:“紀晟哥哥,我回來了。”

他不禁轉頭,故人相識。

兩個人對視那般久,久到薑餘昔無法呼吸。

紀晟麵上依舊裝作不在意,故意偏過臉:“回來就回來,和我有什麼關係?”

明眼人都察覺到他語氣裡暗藏的在乎,寧露也不生氣,她目光帶著玩味的試探,掃在薑餘昔身上。

“她是誰?好像不是我們的同學吧。”

陳磊湊過來,一句未婚妻剛說出口,紀晟怒聲打斷:“是朋友!”

一瞬間,空氣死寂。

薑餘昔手心都被指甲戳得發疼,周圍人打量的眼神也逐漸變了味。

畢竟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場聚會,是陳磊故意聯合同學撮合寧露和紀晟的機會。

薑餘昔強撐著禮貌的笑容,認領了朋友的身份。

寧露挑眉,毫不客氣:“既然你們隻是朋友,那可以把你的位置讓給我嗎?我想離紀晟更近一點。”

薑餘昔看向紀晟,他無動於衷。

她明白,是自己多餘了,就起身坐在末尾。

人都到齊後,開始上菜了,紀晟表麵不在意,但看見寧露不小心拿起一杯黃色果汁正要喝,緊張地握住她的手腕。

“這不是橙汁,是芒果汁,會過敏的,笨蛋。”

他無奈又寵溺的語氣,讓寧露眼眶微紅,“紀晟哥哥,我還以為,你不在意我了呢。”

“傻瓜,我叫服務員換一杯。”。

寧露卻搖搖頭。

她忽地看向薑餘昔,微笑:“不麻煩服務員了吧,薑小姐離得近,幫我拿杯紅酒可以嗎?”

薑餘昔依舊沒等到紀晟的阻止,她麵無表情地起身端來酒杯。

交接時,寧露故意縮回手,導致薑餘昔不小心把酒水潑在她精美的衣裙上。

她沒生氣,反而善解人意道,“沒關係,薑小姐,我不會怪你的,抱歉,我去下衛生間。”

她笑著起身,卻在轉身的一瞬間掉下淚珠。

紀晟騰地拉開椅子,跟隨她的腳步追去。

留薑餘昔在原地百口莫辯。

有人陰陽怪氣:“東施效顰,總有人以為學寧露穿公主裙就能攀上高枝了,這不,馬上就打臉了!”

“就是就是,我早就想吐槽了,我們同學會,一個外人來乾什麼?”

薑餘昔忍住淚意,拿著包起身離開。

路過轉角的衛生間卻看見寧露撲進紀晟懷裡委屈道:“紀晟,你就允許讓她這麼欺負我嗎?”

“我說過,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紀晟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寧露抬眼看見薑餘昔,嘴角一勾,“紀晟,我好喜歡你。”

說完,她又在他嘴角落下一吻,嬌羞低頭。

紀晟盯著她的目光越來越炙熱,隨後他猛然抱住女孩,反手扣住她的腦袋,狠狠吻了下去。

親眼見到他們再次和好,薑餘昔痛到無力,包落在地上,驚到了兩人。

寧露佯裝才發現她:“薑小姐是來向我道歉的嗎?”

紀晟抬眼,看到薑餘昔那副受傷的表情,竟然下意識離寧露遠了一步。

4

隨後紀晟反應過來,他應該是戲演多了才會有瞬間動搖。

他愛的人是寧露,這點永遠不會變。

薑餘昔竟然敢裝可憐動搖他!

於是,他怒聲道:“還不過來道歉!”

薑餘昔想解釋的話,在紀晟冰冷的眼神下嚥了回去。

她深吸一口氣來到寧露麵前,“對不起,我弄臟了你的衣服。”

寧露把她視若空氣,拉著紀晟撒嬌,“怎麼辦啊,我這樣沒法見人,同學還等著呢。”

她目光落在薑餘昔身上的衣服。

薑餘昔心頭劃過不安。

果然下一秒,寧露就說:“紀晟,其實我覺得我喜歡的風格,不一定適合薑小姐,不如換給我,你再給她買一件彆的吧。”

薑餘昔繃著臉看向紀晟,隻聽他冷聲道:“嗯,那就脫下來,物歸原主吧。”

物歸原主?

薑餘昔自嘲一笑。

看來她已經完全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紀晟演都不演了。

寧露換上衣服後,看著薑餘昔隻穿著內衣褲抱著手臂冷到打顫,嘴角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紀晟淡淡朝薑餘昔丟下一句“你在這等會,我會讓人送衣服。”便攬著寧露離開了。

不多時,有人敲響隔間的門,想著這裡是女衛生間,薑餘昔沒有防備就開啟了門。

卻不料看見的是陳磊那張得意的臉,他目光肆意遊走在她身體上。

那一刻,薑餘昔隻感覺不寒而栗,她拿起手機給紀晟打去電話,卻遲遲沒有得到回應。

她的心漸漸沉入穀底。

“你放棄吧,就是晟哥叫我過來的。”

陳磊的話又在薑餘昔心上插刀:“我看你還是不清醒啊,我告訴你,晟哥心裡隻有寧露一個人,
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彆纏著晟哥。”

說著,他拿出一張銀行卡,卡在薑餘昔胸衣裡,光明正大地羞辱她。

“紀晟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不過是換個人服務而已。”

薑餘昔才意識到自己堅持的愛有多愚蠢,她沒有回答陳磊的話,而是靜靜取下她佩戴的尖銳發飾,往她手腕狠狠劃去,頓時鮮血直流。

陳磊震驚:

“你......你這個瘋女人!”

生怕染上人命,陳磊匆忙離開。

薑餘昔沒有割得很深,她從衛生間找到一套臟兮兮的工服,穿上後,她捂著鮮血淋漓的手腕,一步步走到了之前的包廂,透過門縫,看見紀晟正和寧露玩叼紙牌的親昵遊戲。

薑餘昔呆在原地直至站到腳麻,才默默離開。

由於失血過多,她昏倒在大街上,被好心人送到醫院搶救。

薑餘昔出院後回了家,一眼就看見家裡淩亂不堪的模樣,就連床上都留下了可疑的痕跡。

她消失的這期間,紀晟一個電話也沒有打來過,原來是忙著和寧露舊情複燃。

薑餘昔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這一年裡,紀晟送給她的首飾,裙子,她都不要,隻帶上了她曾經帶進家裡的東西。

和紀晟的情侶水杯、鑰匙扣,大大小小的東西,還有曾經的合照,她全都一一扔進了垃圾桶。

下樓扔垃圾後,她接到了護照送上門的電話,於是囑咐對方把東西放在門口。

她上樓後,卻在門口看見紀晟的皮鞋,心懸了起來。

5

隻見紀晟從箱子裡拿出了那張深藍色的護照,但他隻是看了看,便不感興趣地丟了回去。

他沒有看到在下麵放著的去往南極的簽證協議。

薑餘昔看到紀晟脖頸的點點紅痕,覺得自己的緊張顯得可笑。

紀晟見薑餘昔表情不對,拉著她坐在他懷裡,摸著她的頭發問:“你去哪了?”

聞到他身上陌生的香水味,薑餘昔偏過臉,淡淡說:“醫院。”

紀晟摸她頭發的手忽然停住,有些開玩笑地問她:“醫院?為什麼,薑餘昔,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見薑餘昔沉默,紀晟著急之下脫口而出:“打掉......”

“我沒有懷孕。”

兩人同時發出聲音,空氣忽然安靜。

紀晟鬆了口氣,解釋:“沒有就好,你知道的,我爸媽比較重視規矩,不喜歡未婚先孕。”

薑餘昔“嗯”了一聲,乖巧的順從讓紀晟頗為滿意。

他柔聲道:“我想吃你做的飯了。”

薑餘昔毫不猶豫地帶上圍裙,下樓買菜,給紀晟做了他喜歡的菜。

她背對著紀晟,眼淚無聲地滾落掉進鍋裡。

吃完後,紀晟接了個電話就帶著薑餘昔換上西裝禮裙出去。

到了現場,薑餘昔才知道紀晟是來給寧露的回國宴會撐場麵的。

寧露一看見薑餘昔,嘴角的笑容有些淡了,不過還是禮貌道:“薑小姐你好。”

薑餘昔回以微笑,隨後,紀晟便被其他世家子弟拉著寒暄。

寧露趁機把薑餘昔帶到了她的姐妹團裡,善意介紹:“這可是薑家大小姐,你們可要好好照顧她。”

有人突然笑道:“什麼薑家大小姐?我聽都沒有聽過,露露,你不會是被騙了吧?”

其他人跟著附和:“就是啊,現在假名媛可多了。”

寧露連忙為她說話:

“她能和紀晟哥哥當朋友,一定不是假的,而且薑小姐還是著名鋼琴大師的徒弟呢,特彆厲害!”

她拉起薑餘昔的手,邊看邊說:

“薑小姐,你的手真的好好看,今天是我的宴會,你能為我彈一首鋼琴嗎?”

見寧露為自己辯解,薑餘昔一時放下警惕答應了她,走到中心的鋼琴邊上。

隨著手指彈下的音節,一首輕快讓人聽到忍不住開心的鋼琴曲回蕩在宴會廳,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那個在聚光燈下發光的人。

紀晟也不例外,視線緊緊盯著薑餘昔,就連寧露叫他都沒聽見,更加沒發現寧露眼底劃過一絲陰沉。

薑餘昔沉浸在彈奏中,等到彈到高.潮的一個音,她未曾發覺到鋼琴鍵上鋒利的刀片,手指彈下去的同時,痛意襲來。

“啊——”薑餘昔疼得眼淚直流。

等紀晟上來檢視時,她被割破的手指翻著血肉,鮮血幾乎染紅了鋼琴,場麵極為嚇人。

宴會出現這樣的意外,自然沒辦法進行下去。

薑餘昔被紀晟送到醫院治療,好在隻是皮外傷,但沒有人能保證她能不能繼續演奏。

她看著她滿目瘡痍的手,無聲地流淚。

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樣的傷,是有人故意所為。

“是寧露讓我去彈的鋼琴......”

薑餘昔還沒說完,就被紀晟厲聲打斷:

“不怪露露!這是個意外,我查了監控,是打掃的時候,保潔人員不小心把美工刀片掉進去了。”

6

就在這時,寧露也闖入病房,淚眼盈盈和薑餘昔道歉:“都怪我,薑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薑餘昔沒有回應。

寧露突然拿著一旁的剪刀,堅決道:“我願意自證清白!”

說著就對自己的手指劃下去,被紀晟阻止,見她手指冒出了鮮血,心疼極了,一把抱起她。

“我帶你去包紮!”

兩個人走後,薑餘昔望著天花板發呆。

過了很久,她起身想倒杯水喝,手卻沒法動,也沒辦法按下護士鈴,隻好下床去找護士。

沒想到,她在路過隔壁病房的時候聽到紀晟在安慰寧露。

“露露,彆傷害你自己,是她倒黴,不能怪你。”

寧露眼淚掉得更凶:“可我還是很自責,如果不是我讓薑小姐彈琴,她就不會受傷了。”

“你怎麼這麼善良啊!”紀晟歎了口氣,終於說出真相,“刀片是我找人放的,本來我就打算讓薑餘昔去彈琴,給她一個教訓。我說過,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薑餘昔難以置信,居然是紀晟讓人做的!

她的手幾乎是她的命,僅僅隻是因為她把酒潑在寧露的裙子上,他就想要廢了自己的手給寧露出氣!

薑餘昔有那麼一瞬間想衝進去質問紀晟為什麼,可她還是忍住了,因為答案很明顯。

她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紀晟沒有再來看過她,似乎心中有愧,負責治療薑餘昔的醫生都是頂尖的外傷醫生。

手指的傷被縫了無數針,像一堆螞蟻爬在上麵,醜陋不堪。

好在幾天後,醫生來看傷口後,告訴她一個好訊息。

她的傷隻傷到皮肉如果好好修複,便不會影響彈鋼琴。

為了養傷,薑餘昔剛想打電話給南極旅遊的導遊取消這次行程,幾天沒見的紀晟卻突然出現,說要陪著她。

薑餘昔不能吃飯,他便親手代勞,還會天天給薑餘昔帶保姆做的營養餐。

是愧疚還是什麼,薑餘昔不知道,她隻是平靜看著紀晟幾乎天天陪在自己身邊,寸步不離。

出院那天,薑餘昔的手拆了線。

紀晟便拉著她的手,在車裡給她帶鑽石戒指,尺寸偏小了些。

為了戴進去,紀晟使了力氣,薑餘昔麵露痛苦,鐵圈剮蹭的傷口十分刺痛。

她苦笑:“一定要戴嗎?”

紀晟用下手更重的行動代替了回答,戒指戴上了,薑餘昔也疼得出了汗,但當紀晟問她:“疼嗎?”

薑餘昔直視外麵,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這樣的薑餘昔讓紀晟不適應,他轉過臉啟動車子,“我帶你回家。”

有朋友打電話過來,一開始還聊得愉快,後來紀晟猛然踩住刹車,凶狠對電話咆哮道:“閉嘴!不許提她!以後她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嘴上說著,他的方向盤一打,車子還是朝著與家相反的方向駛去。

全程紀晟都緊閉著嘴不願開口,薑餘昔不知道在她住院期間,紀晟和寧露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導致兩人關係破裂。

等到紀晟把車開到馬場門口下車,她纔回神跟著下去。

進入馬場後,紀晟一把握住了薑餘昔的手,力度大到薑餘昔疼得咬牙。

她想抬頭提醒紀晟,順著他的目光,看見了不遠處手牽手的男女。

那女人轉過臉,是寧露。

7

明明紀晟眼裡快要噴出怒火,寧露卻滿意極了,拉著男人笑眯眯地過來打招呼。

“紀晟,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他可是今年的全國馬術冠軍呢!”

“冠軍?”

寧露的話頓時勾起了紀晟的勝負欲,他不容置喙地開口:“比一場!你輸了的話,從此以後不許和寧露見麵!”

對方挑眉:“那我要是贏了,你把你女朋友給我怎麼樣?”

“可以。”

紀晟就連一個眼神都沒給薑餘昔,和男人去了比賽現場。

哨聲響起,紀晟幾乎是不要命地策馬狂奔,好幾次都差點在過彎時被甩飛,他死死地抓住韁繩,鮮血順著風,滴在薑餘昔手背上。

她隻是靜靜望著他倔強的背影,望著他為了愛奮不顧身。

“看到了嗎?隻要我勾勾手,紀晟就會回頭,他愛慘我了。你啊,就是一塊墊腳石。”

寧露悄然站在她身後,麵帶微笑,說出的話卻字字珠璣。

看薑餘昔麵不改色,她歪頭一笑:“不過墊腳石也有用處,為了我和紀晟哥哥的愛情,你要好好地和陳磊在一起,這樣,紀晟隻要看見你,就會嫌臟,再也不會想起你了。”

在外人看來,寧露似乎是在和薑餘昔說笑,可誰知道,她嘴裡正說著多麼惡毒的話。

說著,她開啟手機,螢幕裡的視訊足以讓薑餘昔身敗名裂。

這是威脅!

薑餘昔嘴唇顫抖,想說出話來,卻毫無反駁的力氣。

這時,寧露看見了薑餘昔手指的戒指,眼神一眯,笑容消失了。

意外橫生,馬廄裡的馬不知為何突然躁動起來,衝破了門,一個勁往觀眾席狂奔。

現場亂作一團,尖叫儘數吞沒在龐大的馬蹄聲。

薑餘昔下意識就想逃離現場,可寧露卻在背後狠狠推倒了她。

薑餘昔連爬起來的時間都沒有,被奔跑的馬群和人群碾了過去,鐵質的馬蹄環每一腳都像一記重錘砸在她頭上、背部、腿上......

“好痛!救命!彆踩我......”

薑餘昔感覺到自己耳朵被踩出了血,她開始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但她看見紀晟騎著馬朝自己的方向趕過來,她仰起頭期待他能看見自己。

可紀晟一心撲在寧露的安危上,沒有注意地上躺著的人影。

馬蹄踩在薑餘昔的指骨上時,一股鑽心的痛直達靈魂。

她甚至從身體深處聽到了骨頭裂開的聲音,隨後爆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我的手!”

可紀晟沒有回頭。

等馬群被工作人員散去,纔有人看見了幾乎被嵌入草地,血肉模糊的薑餘昔,嚇得大喊:“醫生!醫生!這裡需要人搶救!”

醫生剛把人抬出來,紀晟就抱著寧露衝過來:“等一下,先救我愛人,她扭到腳了!”

“不行,救護車隻有最後一輛了,優先救治傷重者。”

薑餘昔用儘最後的力氣沙啞開口:“紀晟......”

紀晟腳步頓住,看了看隻是慘白著臉隻是扭到腳的寧露,再看著擔架上,全身是傷的薑餘昔。

在他猶豫之際,寧露朝假男友遞去眼神。

對方立馬朝紀晟開口:“晟哥!其實我就是寧露找來氣你的,我和寧露是清白的!”

“你,你住嘴!我都給你了那麼多錢了,你怎麼出賣我!”寧露又羞又惱,把臉埋在紀晟懷裡,然後可憐兮兮地喊著腳疼。

紀晟幾乎是陷入失而複得的狂喜中,眉梢都帶著喜悅,抱著寧露上了救護車。

“開車。”

就這樣,薑餘昔被所有人丟在了原地,動彈不得看著救護車開走。

莫大的絕望下,她流著淚昏死過去。

8

再醒來,薑餘昔痛得無法呼吸,她努力睜開眼,看見一堆人圍在自己身邊。

她模糊聽到有人給紀晟打電話,通知他過來。

第十次,紀晟才接了,知道薑餘昔受傷需要醫藥費,他卻隻是譏笑:“用這種方式找我撈錢?不愧是撈女。”

他掛了電話,錢卻沒有打來,醫生無法給薑餘昔做手術。

最後還是醫生繼續打電話逼得紀晟過來,親眼帶他看到了薑餘昔的片子。

“手指骨斷裂,需要開刀上鋼板。”

“一隻耳朵耳膜破碎,診斷為永久性失聰。”

這隻是薑餘昔身上最重的傷,紀晟沉默著來到了薑餘昔的床前。

“我再也不能彈琴了......”

薑餘昔沙啞著說完,眼淚從下巴滴落在紀晟手背。

他歎道:“馬受驚是個意外。”

她咆哮反駁:“不是意外!是寧露把我推倒的,害我落得如此下場!”

“胡說八道!我看你還是執迷不悟!”聽到他毫不猶豫維護寧露,薑餘昔隻覺得內心悲涼。

隻見紀晟猛地站起身,餘光看見了她手指的戒指,惱怒地讓醫生把戒指取下來。

對方不忍道:“建議打完麻藥手術時取下來。”

“不需要,現在就取下來!”紀晟語氣冷硬吩咐道,在他的威迫下,醫生隻能聽從吩咐,硬生生在薑餘昔扭曲的手指上把戒指取下,血,就是最好的潤滑劑。

戒指取下,紀晟直接扔在了垃圾桶裡,再接起寧露的電話,卻口吻溫柔:“我馬上回來。”他起身,而薑餘昔被反方向推入手術室。

紀晟不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薑餘昔了。

在醫院默默養傷的薑餘昔,突然聽到很多人在背後對著自己竊竊私語。

護士給她打針時,都全副武裝戴好口罩和手套,生怕沾染到她的血。

那些天,無數人給薑餘昔發騷擾簡訊,同樓的男病人半夜偷摸想爬上薑餘昔的床,嚇得她驚魂未定連忙報警。

可來的警察,不是因為她報警而幫她伸張正義。

而是以傳播黃色逮捕薑餘昔,她雙手被拷在眾目睽睽下,被帶上警車。

在被審問時,薑餘昔這才知道。

網上有人爆出她的小視訊,隻給男人的聲音打了碼,其他部位一覽無餘,由於傳播廣泛,加上收費被定罪。

薑餘昔拚命解釋自己沒有做過這些行為,警察便打電話給紀晟。

“人我們已經帶到了警察局,請問您舉報薑餘昔涉黃是否有證據?”

電話那頭音樂室轟隆作響,聽到警察的聲音,那頭忽然安靜了一瞬,爆發出激烈的笑聲。

“不是吧,還真把人送進去了!”

“晟哥你真牛!為了一個大冒險,把未婚妻送牢裡了!”

句句話語像刀子一樣捅入薑餘昔的心,她不可置信死死看著被結束通話的電話。

最後,還是警察查清楚了實情。

雖然薑餘昔洗脫了嫌疑,但她的名字和臉,已經臭名昭著。

從看守所放了出去。

手機開啟後,日曆標紅的訂婚日提醒薑餘昔。

她離開的時期到了。

但薑餘昔沒有去訂婚現場,而是打車回了家,屋裡擺放著紀晟和寧露的鞋子,衣物,兩人在臥室衣不蔽體的沉睡。

薑餘昔靜靜地看著地板上散落的衣物,沒有驚動任何人,拿起護照和身份證都放在了行李箱裡。

登上遊輪後,薑餘昔在甲板吹風時,收到了一條匿名視訊。

畫麵裡,一身西裝的紀晟朝著花路儘頭走去,對寧露單膝下跪,真摯道:“嫁給我吧,露露,我會讓你幸福。”

寧露美眸含淚,輕輕點了點頭,戴上了戒指。

在一片掌聲祝福下,兩人相擁而吻。

薑餘昔笑中帶淚看完了視訊,遊輪早就不知不覺啟航了,四周皆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沒有訊號。

她把手機往海麵輕輕一拋。

連同這一年的回憶和感情,全部沉入海底。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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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現場,紀晟喝太多躺在了沙發,寧露貼心地拿起濕巾輕柔地擦拭著他的臉。

紀晟醉得看不清人,呢喃了句:“薑餘昔?”

“紀晟!”寧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瞬間委屈哭了:“你怎麼能把我認錯啊!”

女人難過的哭聲細碎地傳進紀晟的耳朵,讓他強製清醒,意識到自己剛才認錯人。

紀晟捏了捏眉心,清醒了過來,抱住寧露哄道:“對不起寶貝,我剛才真的是喝多了。”

為什麼會認錯人?

紀晟自己也給不出答案,或許是無數個昏暗的深夜裡,薑餘昔都會坐在床邊如此細心照顧醉酒的他,溫熱的毛巾和熟悉的角度,讓他下意識把腦海裡的畫麵重合。

可為何他並不會把薑餘昔認成寧露?

紀晟得不出結論,他隻能拚命忘記這些,心慌之下他緊緊抱住寧露。

這纔是圓滿,他告訴自己。

紀晟父母因為飛機晚點姍姍來遲,紀晟因為喝多沒有接到二老的電話,於是二老自己趕到了訂婚現場,進去看見紀晟的背影,欣喜地走過去,臉上的笑容在看見紀晟身旁的寧露儘數消失。

“紀晟,餘昔呢?”紀父來回張望都沒有看到薑餘昔的身影,臉色一黑頓時明白了什麼,瞪著紀晟:“她怎麼在這裡?”

紀母也氣得不輕,逼著紀晟給個解釋:“就是,餘昔纔是我們承認的兒媳婦!今天她怎麼沒有到場?”

她們完全沒有把寧露放在眼裡,口口聲聲都是薑餘昔,讓寧露內心十分不爽,她忍不住道:“叔叔,阿姨,難道你們不知道嗎?薑餘昔就是個裝作千金大小姐騙婚的撈女,她怎麼配的上紀晟呢!”

紀母一看見寧露那張臉就生氣,猛地怒喝:“你閉嘴!紀晟,你就容忍她怎麼說你的未婚妻嗎?”

紀晟皺了皺眉,他記得自己沒有告訴寧露這件事,也不打算告訴爸媽。

現在攤開來說也不是件壞事,總得讓爸媽知道薑餘昔的真麵目。

於是他擋在了寧露麵前隔絕紀母的眼神,冷聲道:“我從一開始就調查過薑餘昔,她是故意靠近我的,為此還報過名媛班,她就是個騙子!”

隻是......就算得知真相,紀父紀母臉上沒有暴怒,反而一副毫不在乎的平靜。

“那又怎麼樣,餘昔的好我們都看在眼裡!”

紀母恨鐵不成鋼道:“就算不是餘昔,也不能讓這個壞女人進我們紀家的門!”

她話語之間毫不掩飾對寧露的厭惡。

心愛的女人被罵,紀晟心中不滿反駁道:“爸媽,你們怎麼能這麼說露露,太過分了!我看你們都是被薑餘昔挑撥的!”

紀晟更加生氣,薑餘昔果然是個有心計的女人,在背後給爸媽洗腦得如此之深,他內心對薑餘昔的厭惡更加一層。

“唉......”

紀父歎氣搖頭,見兒子被寧露迷得執迷不悟,甚至還頂撞他們。

他知道此事無力迴天,但紀母始終放不下。

她紅著眼為薑餘昔抱不平:“你不知道,餘昔她為這個家做過多少事情!我和你爸生病,她第一時間過來照顧我們,不管臟累都一聲苦都不吭!”

“她知道你應酬有胃病,於是天天早起去學烹飪,你沒搞定的客戶,餘昔替你討好客戶拿下單子,你心情不好撒手公司,都是餘昔替你去解決麻煩!”

“兒子啊,爸媽都是為你著想啊,日久見人心,餘昔很好,你錯過她將會是遺憾啊!”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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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在商場叱吒風雲,看遍世態炎涼,告誡過紀晟人心難測的紀父紀母,此時反倒勸他珍惜。

這讓紀晟很震驚,更彆說寧露,她簡直嫉妒瘋了,死死掐住手心壓製著不服氣。

薑餘昔究竟給他們吃了什麼**藥!讓他們這麼維護!

隨後,她告訴自己沉住氣,緩緩鬆開了手。

還好她早有準備,從包裡掏出了一份檔案,遞給二老。

“我已經有了紀家的孩子。”

重磅炸彈丟下,場麵頓時安靜,紀母眼神複雜地看著寧露的肚子,她終是明白了,自己的兒子玩不過這個女人。

就連紀晟都愣住了,寧露懷孕的事情為什麼沒有告訴他,反而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等紀父紀母和所有的賓客都離開,寧露才拉著紀晟的衣袖小心翼翼道:“紀晟,我現在還沒懷孕,但是來不及了,你爸媽不同意,我不願意讓你為難,所以......我纔出此下策的,你不會怪我的吧?”

低頭看見寧露眼裡的滿滿的愛意,紀晟再多的疑心都消散了。

“當然不怪你,你沒錯,是爸媽被薑餘昔矇蔽了。”

寧露聽言,安心地靠在他懷裡,兩人喝了不少酒,就住在了樓上的酒店。

當晚寧露穿上了性感內衣,羞澀地坐在紀晟的大腿上撩撥他。

“今晚是我的排卵期。”

紀晟也知道這個時期,很容易懷上孩子,但他剛得知寧露假懷孕撒謊,又看她如此想要個孩子,心裡不免想到薑餘昔。

她似乎從來沒有用孩子逼迫自己鬨著要結婚,就連訂婚,都是他主動的。

相較之下,寧露此時的舉動未免顯得迫不及待。

紀晟草草了事後,背對著寧露睡去,鼻尖充斥著陌生的香味,難以入眠。

寧露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她沉浸在計劃成功的喜悅中,第二天就把自己的東西搬進了紀晟的家裡,聽紀晟父母說薑餘昔會做飯,她便也親自下廚做飯。

但常年在國外生活,她做的白人飯簡直讓紀晟難以下嚥。

他委婉道:“我們還是出去吃吧,這點分量我吃不飽。”

寧露沒想太多,在她心裡做飯也隻是為了表現自己,不做自然更好。

車子開到川菜館,聞到空氣中飄香的辣椒味,寧露直打噴嚏,等菜上來後,她皺著眉頭沒有動筷子。

紀晟笑了笑,親手夾菜到她嘴邊,像少年那樣哄她道:“吃一口吧,你太瘦了。”

“我在國外吃的清淡,現在吃不習慣了,而且吃這些又油膩又辣的菜,很容易長痘痘的。”寧露優雅地端坐著,“沒關係的,我看著你吃就好了。”

紀晟笑了笑什麼都沒說,把筷子收了回來。

這一瞬間,他終於是感覺到這些天說不出的感受是什麼了。

是物是人非。

他們還坐在當年的位置上,吃著和當年的菜,但人變了。

晚上,紀晟帶著寧露去了西餐廳吃了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寧露自然感動不已,過了這麼多年,紀晟依舊像當年那樣用心,她心中最後的不安徹底消散。

連續兩天酗酒,紀晟在半夜因胃痛驚醒,身旁卻空空如也,亮燈的衛生間模糊傳來了寧露打電話的聲音。

紀晟起身走到了衛生間門口,剛想推門,耳邊的聲音清晰地傳進耳朵。

“馬場的監控都刪掉了吧。”

“放心,都搞定了,沒人敢說出去。”因為太安靜了,就連電話對麵陳磊的聲音,紀晟都聽得清清楚楚。

寧露極為不滿道:“要是同學聚會那天你把薑餘昔弄得手了,我也不至於為了處理她臟了自己的手。”

“靠你是不知道那個女人對自己有多狠,眼都不眨的割腕,簡直寧死不屈。看她對晟哥死心塌地,我反而更來勁了,我一定要得到她!”

寧露懶得再聽下去,不耐煩地打斷:“我沒空聽你意淫,記住,千萬彆把我和你之間的交易透露出去。至於薑餘昔......等我和紀晟結婚了,隨便你怎麼玩她,最好讓紀晟想起她就惡心,懂嗎?”

......

紀晟站在門口,就連呼吸都忘記了,意識到自己聽到了什麼後,不可置信地後退一步。

強烈的胃痛提醒他,這不是夢。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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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寧露出來後,隻看到紀晟熟睡著,她微笑地靠在他懷裡沉沉睡去,而紀晟睜開了眼,他看向寧露的臉,眼神充滿了懷疑和失望。

他開啟手機給助理發去簡訊,讓他不惜一切代價恢複馬場那天的監控資料。

做完這些事後,他又給薑餘昔發了條資訊。

【我想吃你做的飯了。】

他點開薑餘昔的朋友圈,很久都沒有更新,一直停留在他求婚的那天。

想起薑餘昔那天被求婚感動到淚流不止傻兮兮的樣子,他嘴角忍不住翹起。

天亮後,紀晟迫不及待開啟手機,聊天界麵還停留在他那句資訊上。

薑餘昔沒有回複他。

怎麼可能?

薑餘昔從來都是秒回自己。

紀晟沒想太多,隻當是她因為那天的惡作劇鬨脾氣。

畢竟就像陳磊說的,薑餘昔愛他愛到寧死不屈,怎麼會因為一點小事就離開?

一連幾天,紀晟遲遲沒有等到薑餘昔的回複,反而是寧露天天黏著他,說話明裡暗裡都是暗示他趕緊去登記領證。

紀晟不知怎地敷衍起來,藉口公司忙拖著。

他放軟脾氣,給薑餘昔發去餐廳地址,抱著鮮花和禮物,在餐廳等了一個下午都沒見人影,打去電話,卻始終關機打不通。

鬨脾氣也得有個限度!

紀晟推了一下午的會議等她,薑餘昔卻還不肯出現,真是不識好歹!

他氣得回了家,把花和禮物都給了寧露,晚上也壓著對方狠狠的發泄怒火。

因為生氣就連寧露說的登記都順口同意了,他就不信,看到自己和寧露去登記,薑餘昔還能坐得住?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就去了民政局,隊伍很短,很快就到他們填寫資料,拍完紅底照片後,兩個人等著下一個流程。

紀晟望著民政局門口,那裡空空蕩蕩,外麵一個人也沒有。

他的心逐漸沉了下來,工作人員此時喊著兩人去蓋章,完成最後一步。

助理及時打來了電話,讓紀晟有了逃開的理由,他步履匆匆走到了無人角落,本以為是工作上的事情,誰知,助理卻用沉重的語氣告訴紀晟:“紀總,關於您說的監控,我們通過技術手段恢複了,已經發您手機上了。”

聽著他的語氣,紀晟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點開視訊,畫麵中,寧露和薑餘昔本有說有笑,可馬群受驚後,寧露卻趁著薑餘昔轉身不注意,出手將她推倒,看著薑餘昔被馬群踩踏,她不僅沒有擔憂,反而因為得意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監控傳來薑餘昔的慘叫,狠狠揪著紀晟的心,他看到自己騎馬朝寧露奔去時,沒有注意下方,馬蹄碾過薑餘昔的手!

那血腥的畫麵,讓他不忍的彆過眼。

他關掉手機,再睜眼一片猩紅,緊攥的拳頭因為用力青筋暴起。

原來薑餘昔說的都是真的,是寧露害她如此!

可他卻不信她!

如果當時他肯聽她的話,查一下監控,他就不會一錯再錯地傷害她。

他再也受不了,他現在就想見到薑餘昔,親口告訴她自己誤會了她!

直到這一刻,他還以為能挽回她。

就這樣,他拋下了在民政局苦苦等待的寧露,和一遍遍催促他的工作人員,衝回了家,卻找不到人。

他又去了很多曾經兩人去過的地方,一無所獲下,他猛然想起家裡消失的身份證和護照,讓助理查航班查出境記錄。

結果令人失望,任由紀晟花多大功夫找薑餘昔,她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一點訊息也沒有。

到這一刻,紀晟隻覺天昏地暗,他受不了沒有了薑餘昔的日子,每每回想那雙溫柔的眼睛,他簡直追悔莫及!

他幡然醒悟了,是他沒有珍惜眼前人!

他不該為了寧露,一次次的折磨薑餘昔,最後把她逼到絕望離開。

正如母親所說。

他真正的遺憾,纔不是年少爛掉的白月光,而是真心愛他不求回報的薑餘昔!

他一遍遍給薑餘昔發求她回來的資訊。

卻再也沒有了回應。

他沒有辦法了,來到老宅求紀父:“爸,我錯了,求你幫我找找薑餘昔!我知道你有特殊手段!”

紀父歎了口氣,什麼都沒說,走進了書房深處......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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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的天氣多變,又是一陣暴風雨,廣播通知所有人從甲板離開。

好不容易出來透口氣的薑餘昔,隻得又回到狹小的房間裡,洶湧的海浪毫不留情地打在窗戶上,她有些害怕地抱住被子。

空氣逐漸冷了下來,薑餘昔感覺手背裡埋入的鋼板因為不適應,在麵板下隱隱作疼,像有無數隻螞蟻啃噬傷口。

她強忍著痛爬起來找止痛藥,但這時候因為風浪太大,整個遊輪都晃蕩了下。

薑餘昔一個沒抓穩,包裡的東西全都散落在地上。

她也失去重心摔倒在地,恍惚中手裡抓到了什麼東西,開啟一看,是當年高中的大合照,也是她和紀晟唯一的合照。

她當時太幼稚了,偷偷把自己和紀晟的照片剪下來,用膠帶拚貼起來。

她明知道和他沒有緣分,硬要強求,不惜利用欺騙也要留在他身邊,哪怕愛得再累再苦,她都甘之如飴。

因為她以為紀晟也愛著自己。

直到寧露回來。

她輸得一塌糊塗,最終落得遍體鱗傷,狼狽逃離的結局。

薑餘昔摸了摸臉,已是一片濕潤。

她離開的這半個月裡,一開始幾乎每夜都疼得睡不著,到後來逐漸習慣伴著疼痛入睡。

而紀晟呢,或許正新婚燕爾抱著真愛幸福美滿,壓根都記不起她這個人。

薑餘昔恨過,怨過,但日子一天天過去,她逐漸覺得不重要了。

誰年輕時候沒有愛錯過人呢?

生活還要繼續,她以後要為了自己而活。

她的心境發生了變化,就連風浪很快過去,太陽透過雲層照射下來,海麵就像開了燈般明亮,泛著金色的光澤。

薑餘昔閉上了眼,安靜的環境中,突然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鋼琴聲。

因為一隻耳朵失聰,她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後來那聲音斷斷續續地透過來,薑餘昔猛地回神,這人彈得還是自己的成名曲?

但實在彈得太差了。

她終於坐不住了去找聲音的來源。

薑餘昔知道頂部的餐廳裡有一架鋼琴,此時不是飯點,裡麵都沒有開燈。

在昏暗的角落,她看見了鋼琴桌麵前坐著一個高大的男人背影。

她邊聽邊悄悄走近男人,見他生疏的手法,忍不住開口問他:“你是初學者吧?”

男人的手指停住,琴聲戛然而止。

“這曲子難度很高,你暫時還駕馭不了,真正學鋼琴需要的是耐心和毅力。”

薑餘昔剛說完,隻見男人突然轉頭看著她,麵容充滿了震驚。

“你是......薑餘昔?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男人猛然站了起來,麵容十分激動的模樣。

薑餘昔想到對方彈的是自己的成名曲,於是想了想說:“你是......我的粉絲?”

“?”男人愣了愣,噗嗤一聲笑出聲。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笑容讓薑餘昔尷尬了,他咳了咳,正色道:“對,我是你頭號粉絲,你的演出和比賽我場場不落呢,姐姐,可以跟我拍個照簽個名嗎?”

“當然可以!”薑餘昔還是第一次和粉絲合照,動作生澀極了。

簽名時她後知後覺對方剛才稱呼她為姐姐?

雖然他一副學生氣,但才初次見麵就這麼喊,好像有點親密了吧......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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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我叫......薑君耀,薑子牙的薑,君王的君,耀眼的耀。”薑君耀認認真真地把真名說出來時,期待地看著薑餘昔的反應,可惜的是,對方好像沒有認出他。

薑餘昔隻是訝異道:“你也姓薑?”

“嗯......”

簽完字後,薑君耀馬上把鋼琴讓出來,眼裡閃著光看著薑餘昔:“姐姐,你能現場彈一曲給我聽聽嗎!”

“不好意思啊,我的手受了傷,彈不了了。”薑餘昔苦笑道。

薑君耀表情錯愕:“受傷?發生了什麼?”

好不容易遇見一個自己的頭號粉絲,可是自己卻不能彈琴了,這樣的話說出來,會讓對方很難過吧。

生怕薑君耀再問下去,薑餘昔連忙打岔說:“這樣吧,我來教你吧,左右我閒著也是閒著。”

“好啊!”

薑君耀其實特彆聰明,一點就通,薑餘昔偶爾會伸手覆在他的手指施加力度,她沒發現肢體接觸時,旁邊的男人悄悄紅了耳朵。

時間一晃而過,餐廳逐漸進人,兩人便順便一起吃飯,漫無目的聊天。

薑餘昔忽然覺得這些天在陌生的環境所帶來的沉重一掃而空。

第二天,薑君耀還來叫她一起看海豚。

她記得網上把旅遊路上遇到的人叫做旅友,路上有個伴的感覺很不錯。

薑餘昔專注看著海豚躍出海麵,閉眼聆聽海豚發出的叫聲。

等她再睜開眼,薑君耀把相機拍下的畫麵像捧寶貝一樣遞給她看:“姐姐!這張拍的特彆好看!我們加個聯係方式吧,我把照片發你!”

照片抓拍得很美,薑餘昔有些可惜道:“謝謝,你拍的真好看,不過我手機不小心掉進海裡了。”

薑君耀本以為這是薑餘昔的拒絕手段,後麵這幾天的相處中,看她從來都沒有拿出手機,才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他立馬拿了一部自己的備用手機去找薑餘昔,見她在甲板看遠處美麗的日落,一時看呆了。

“姐姐,好美......”他說的是她,可她卻以為他說的是風景,於是笑笑:“是很漂亮。”

日落後海風夾帶涼意,薑餘昔忍不住抱住雙臂,薑君耀立馬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蓋在她身上。

“謝謝。”薑餘昔本也打算回去了,她抬腳,發絲擦過薑君耀的臉龐。

他朝著她的背影苦澀道:“姐姐,你還是沒有認出我嗎?”

薑餘昔背影停頓了下,轉頭問他:“你剛才說了什麼?對不起啊,我左耳失聰了,總是聽不太清楚。”

“失聰?”薑君耀忽然沉默了,從見麵他就覺得薑餘昔狀態很差,為了不讓自己看她手上的傷,她還會戴上手套。

作為鋼琴師,連最重要的耳朵都壞了,種種跡象說明,她受欺負了!

他再也忍不了,把心裡的話問了出來:“紀晟到底是怎麼對你的?怎麼會讓你受這麼多傷?”

聽到這個她拚命想忘記的名字,薑餘昔首先是錯愕,隨後立馬退後,警惕地看著薑君耀。

“你怎麼知道?說,你到底是誰?”

“......”薑君耀閉了閉眼,輕輕歎口氣道:“姐姐,好久不見了,你還記得我嗎?”

在薑餘昔詫異的眼神下,他摘下了一直帶著的黑框眼鏡,把劉海撩了起來,將自己的麵容湊近她,無比認真地說:“十七歲之前,我叫林君耀,後來我被薑家認祖歸宗,才改名薑君耀,姐姐,我的養父母就是你的親生父母。”

薑餘昔被震驚得一時之間說不出來話,她猛然想起當年在自己被趕出去時,從豪車上下來一個稚嫩的小男孩。

腦海的那張童顏,似乎慢慢和眼前的男人眉目重疊。

“是你......”薑餘昔張了張口,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應該是腦子都被海風吹亂了。

見她努力消化資訊快要大腦宕機的模樣,薑君耀忍俊不禁,怕她吹感冒了,柔聲道:“姐姐,去我房間吧。”

那聲音隨著海風吹來,幾乎就像是貼著她耳朵說的一樣。

薑餘昔忽然覺得耳朵有點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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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君耀住的是遊輪最頂級的房間,裡麵非常大,甚至還有電視,簡直就像是把酒店搬了過來。

他給薑餘昔倒了一杯熱水,她垂眸望著杯子裡的霧氣,然後抬眼看薑君耀,長大後的他,和薑父很像。

還以為是旅途隨便遇見一個合拍的人,沒想到和自己頗有淵源。

還真是有緣分。

薑君耀或許是看出她的不適應,主動開口道:“姐姐,你不用害怕,我答應過養父母長大後會關照你,所以我知道你的近況。”

薑君耀從一堆檔案裡,拿出了陳舊的信封。

離世的父母在信裡言辭懇切道了歉,當年家裡逼著要個男孩,所以把薑君耀偷走了。

他們在信的最後,求薑君耀看在他們精心撫養他長大的份上,以後能夠護薑餘昔餘生無憂。

還有一封未拆封的信是給薑餘昔的,她開啟後,內容卻讓她紅了眼。

【昔昔,對不起。我們把你送到薑家本來是想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沒想到讓你受到更大的打擊,我們錯了,都是我們自以為是讓你們兩個孩子都受到了傷害,如果時光倒流,我們一定不會重蹈覆轍,希望你原諒爸媽的自私。】

原來不是像她想的那樣,她不是被重男輕女的父母拋棄的。

意識到他們還是愛自己的,薑餘昔甚至後悔當時年少甚至恨過他們為什麼把自己生下來卻不養,丟到薑家,她的童年幾乎都是在冰冷孤獨度過,一次次拚命證明自己才能得到那一點點關愛!

而薑君耀卻獲得了他們的愛,讓她當觀眾看彆人的生活,她隻會羨慕,可當知道那纔是屬於自己的生活時,她隻覺得荒謬至極。

這麼多年了,她要是早一點看見這封信,就不會痛苦那麼久了。

她不禁把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

是啊,早一點,可是......薑君耀告訴薑餘昔,他那時候被薑家管得很嚴,幾乎失去了自由,就連養父母的葬禮都不讓他去。

薑君耀鬨過,割過腕,才允許去見他們一麵。

但那時候,薑餘昔早就不知所蹤了。

“都怪我,如果我當時知道姐姐當時的難處,我就算爭破頭也要你在我身邊!”

見薑君耀無比自責眼眶泛紅的模樣,薑餘昔抹去了眼角的淚,反倒安慰他:“怎麼能怪你呢?我也沒有過得很差,相反我覺得很自由,反倒是你,在薑家的生活很辛苦吧?”

薑君耀隻是笑了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話到最後,薑君耀忽地朝薑餘昔伸出手,堅定道:“姐姐,以後你還有我,就讓我代替爸媽,好好陪著你好不好?”

他本就長得眉目端正,一雙漂亮的眼睛凝望著自己,滿是真摯,說的話也讓人無法抗拒。

“好。”薑餘昔笑了笑,她剛答應下來,薑君耀便換了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湊過來問她:“既然你都知道我的身份,那你可以回答我,你和紀晟發生了什麼嗎?”

想著薑君耀如今的身份......算是自己的親人?也是很親近的關係了。

薑餘昔便簡單說了自己的故事,哪知薑君耀反應特彆大。

他怒不可遏道:“我不會放過紀晟的,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那副暴怒的模樣,彷彿給他把刀,他馬上就會朝紀晟捅去!

薑君耀心疼地捧起薑餘昔的手,脫下了那副手套,看見她兩隻手扭曲的慘狀,眼淚啪嗒一下滴在她手背上。

“很痛吧?”

光是聽薑餘昔描述,想象那畫麵,他都難受到呼吸不上來了。

薑餘昔內心百感交集,想不到薑君耀會為了她掉眼淚,他太感性,恰恰也說明,他是個很單純善良的人。

“已經不疼了。”薑餘昔輕輕抽出手,拿出紙巾替他擦拭眼淚,邊擦邊說:“就是可惜,我沒辦法再彈琴給你聽了。”

薑君耀卻不接受這樣的結局,他見過她在舞台上發光耀眼,讓他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寶物贈與她。

“不會的,姐姐,我一定會讓醫生把你治好,我知道,鋼琴是你的夢想。”

他乾淨的雙眸寫滿了執著。

“我答應會守護你,包括你的夢想。”

薑餘昔回到房間後,背靠在門上。

她的心怎麼都靜不下來。

是太高興了吧。

她又有家人了,她的餘生不再是一座孤島了。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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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晟沒再回家,紀父讓他等訊息,他為了給自己找事情轉移注意力,天天泡在公司裡,依靠藥物才能勉強睡著。

他開始學著父親,參加很多儀式的剪綵和采訪,讓自己能夠出現在大熒幕上,期盼著薑餘昔能夠看到自己。

終於這天紀晟發現自己的私人手機有未接的陌生電話,眼底迸發驚喜,他點下回撥時,手都幾乎在顫抖。

電話通了!但對麵傳來的女聲不是薑餘昔。

“您好,我是摯愛婚禮策劃師,紀先生,您和寧女士定的婚禮場景幫您留意到了,請問您這邊什麼時候和愛人一起來看一下?”

紀晟內心失望透了,他冷聲道:“不需要了,都取消吧。”

“但是您的定金都交了的......”

紀晟懶得解釋,直接把電話結束通話了。

他不知道,這通電話就是寧露找工作人員試探打來的。

公司把寧露拒之門外,她便賄賂了後門大爺,從地下室的貨梯偷偷上了樓梯,爬到了頂層。

紀晟剛好去開會,辦公室空無一人,寧露進去後等了三個小時紀晟纔回來。

她以為紀晟見到自己總會有反應,但沒想到對方連個眼神都沒給她,而是朝著外麵吼:“誰把她放進來的?”

秘書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連忙解釋:“這位女士說自己是您的未婚妻,我才放她進來的。”

“她不是,把她趕出去!”紀晟說完,寧露猛地抬頭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果然紀晟變了,他取消婚約,不承認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一切都是從民政局那天不對的。

紀晟接了助理的電話就再也沒有回來。

那通電話裡,一定有不利於她的東西!

寧露不肯走,她不停掉眼淚,從前紀晟最心軟她這樣,可現在他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似乎格外厭惡的樣子。

她沒辦法了,隻能用最後的底牌,她拽出脖子的一條項鏈,那是紀晟送她的成年禮物,當紀晟看見這條項鏈時,眼神便挪不開了。

寧露心裡頓時鬆了口氣,情況不算最壞。

她淚眼楚楚地求他:“我有話要說,紀晟,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不管我做錯什麼,你就不能再給我解釋的機會嗎?”

紀晟揮了揮手,讓保安都出去。

他等著寧露解釋,但對方卻開始哭訴:“這些天你為什麼都不肯見我?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接,發資訊不回,我用儘辦法了,都沒有用了,我也想放棄,但我還是做不到,我愛你紀晟,我沒辦法說服自己放棄你。”

紀晟看著她這樣,忽然笑了,太熟悉了。

他就像看見了當年的自己。

寧露一聲不吭地出國,爸媽使出強硬手段讓他無法出國,他當時也給寧露發了很多訊息,隻要寧露回一句給他,他都不會因為酗酒胃出血到醫院搶救。

彆人都說他癡情,等了寧露七年。

但他更多的是恨她。

直到薑餘昔的出現,他把恨逐漸轉移到了她身上,或許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所以他討厭薑餘昔幾乎自我犧牲的愛。

他折磨她,報複她,最後,愛上了她。

現在他終於醒悟,他的心裡已經容不下彆人了。

一個拋棄過自己的壞女人,多說一句話,紀晟都嫌浪費時間。

他給助理打去電話,很快兩個滿臉橫肉的肌肉男進來,架著寧露就要走,她尖叫反抗,死活不肯離開。

“放開我!紀晟,你要做什麼!”

紀晟皺眉,剛想說什麼,電話響了,來人是紀父,他呼吸一緊,手滑之下不小心點開了擴音。

“薑餘昔的下落找到了,她報了去往南極的旅行團,我的人查到她那趟遊輪下一個停靠點是......”

紀晟露出了這些天的第一個笑容,他激動到聲音哽咽:“謝謝爸!我一定會把餘昔帶回來,好好對她的!”

他立馬讓助理訂機票,迫不及待要去找薑餘昔。

寧露隻覺這一切像晴天霹靂,她衝著紀晟的背影咆哮:“你回來!你不許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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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哪裡爆發的力量,甩開了束縛追上紀晟,緊緊拽住他的衣袖。

卻被紀晟狠狠甩倒在地,胳膊肘和膝蓋都擦出了血。

紀晟連一絲心疼都沒有,嫌惡地直接脫掉了外套甩在地上,壓低聲音警告她:“滾!我不想再見到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寧露慢騰騰站起來,嘴邊泛起了苦澀的笑容,“我惡毒?可我都是因為愛你啊!”

念及多年的感情,他可以放過寧露最後一次。

他閉了閉眼,然後轉頭告訴寧露:“我可以不追究你對薑餘昔做的事情,這是最後一次!我不會再見你。”

他都知道了......寧露雙腿發軟幾乎都站不住了,但她卻癡癡地笑了。

太諷刺了,紀晟居然愛上了自己的替身。

寧露快要笑出眼淚,紀晟像看瘋子一樣看她。

她告訴他:“我懷孕了,這次,是真的。”

“我不會要的。”紀晟皺眉,在這一刻他甚至已經想好了讓人馬上把寧露肚子裡的孩子弄死,眼裡閃過狠意。

她捂住肚子,嘴角緩緩勾起笑容,讓人不寒而栗。

“我每天都在你喝的咖啡裡下了藥,你現在幾乎沒有了生育能力,我肚子裡的孩子,是紀家唯一的種!你不能動!”

她機關算計,手段狠辣不留餘地。

紀晟看著她的笑,隻感到頭皮發麻,像被毒蛇盯上。

正如同寧露所料,紀晟把這件事告訴了紀父紀母,有了這道護身符,她被安頓在了莊園,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除了沒辦法擁有自由。

每當紀晟打算去找薑餘昔時,她就鬨自殺,不是割腕就是吃藥,鬨得所有人都不好過,她就心裡舒坦了。

她徹底撕下自己的偽裝後,簡直陰晴不定。

僅僅隻是因為紀晟多和女傭說了一句話,她便在吃飯時把熱粥潑在女傭頭上,差點把對方的眼睛燙瞎。

紀晟沒有什麼反應,讓人換了新的女傭,這天他躺在床上,忽然感覺懷中鑽進一個溫熱的東西,睜開眼,發現寧露正不著寸縷貼著自己。

紀晟感到說不出的惡心,語氣冰冷無比:“滾!”

“紀晟,我們這樣不好嗎?”寧露眼淚直湧,哭腔裡滿是難過:“我剛回來的時候,你的眼裡明明隻有我,僅僅是因為我做的那些事情,你就不要我了嗎?”

見紀晟沉默,她像是下定了決心,語氣卑微道:“我願意做小,我願意伺候你和薑餘昔,隻要讓我留在你身邊!”

“你真的有那麼愛我?”紀晟突如其來的問話,卻讓寧露看見了希望,她拚命點頭:“我愛你啊!紀晟,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了!”

“那你告訴我,當年為什麼要離開我?”

紀晟死死盯著她,想要知道真相,可看見寧露慘白著臉搖著頭不肯說的時候,他終於是放棄了。

他起身想要離開,寧露卻抱著他的腿死死不肯放手,他惱怒之下一腳踢了過去,寧露吃痛鬆開了手,等到紀晟走到門口時,忽然聽到寧露發出一聲慘叫。

“我的肚子!好痛!”

等他意識到自己剛才那一腳踢到了什麼後,急忙衝回去開啟燈。

寧露身下一片鮮血,紀晟緊皺著眉用被子裹著人,送到了醫院。

經過一夜的搶救後,孩子還是沒了。

她在病房裡鬼哭狼嚎,扯著嗓子一遍遍喊紀晟的名字,打了鎮定劑才老實下去。

紀晟隔著玻璃窗,看到了寧露原本鼓起的肚子,如今像氣球一樣乾癟下去。

他歎了口氣,或許這樣更好,孩子註定得不到父母的愛,還不如不出生。

而且寧露,再也沒有理由牽製自己了。

紀晟心中的負擔終於放下,清晨一大早,他便回了家。

紀父紀母得知這個訊息後臉上一陣惋惜,不過現代醫療技術發達,說不定還有辦法,他們也不急於一時。

見紀晟歸心似箭,紀父點了點頭,“去吧,記住,緣分不可強求。”

在去往瑞典的飛機上,紀晟癡癡望著手機屏保上薑餘昔的笑顏。

他有強烈的預感,自己一定能見到薑餘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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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輪開到了瑞典的停靠點。

薑君耀聯係的醫生已經在醫院等著了,薑餘昔也沒想到薑君耀兌現承諾如此之快,匆匆下船後,不免為最後僅僅隻差一站就能到南極感到可惜。

薑君耀見她悶悶不樂,便舉起四根手指頭發誓:“我保證會帶你再去一次南極!如果我反悔的話,我就一輩子得不到真愛!”

“哪有人用真愛發誓的啊?”薑餘昔失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沒有女朋友?”

“沒有沒有,女朋友和未婚妻都沒有,我可是母胎單身,童叟無欺!”薑君耀語氣極快,生怕自己晚說一秒都讓薑餘昔誤會了。

薑餘昔歪頭想了想:“薑家沒有給你安排聯姻嗎?”

“有啊,但是我沒去。”薑君耀聳肩道:“我纔不喜歡包辦婚姻呢,一點自由都沒有。”

薑餘昔神奇地看了他一眼,好奇問:“你是怎麼說服薑家的?當年我可是拿了鋼琴一等獎,他們都不肯讓我吃一口零食。”

“很簡單啊,我就說如果逼我,這個薑家繼承人誰愛當誰當,我一毛錢都不要。”

薑君耀的答案逗得薑餘昔忍俊不禁:“他們最怕的就是江山沒人繼承,我能想象,當時他們倆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日落的餘暉灑在她臉上,笑靨如花,看得薑君耀有些癡了。

他低頭對準薑餘昔失聰的耳朵,飛快地說了句什麼。

薑餘昔沒有聽見,但她能感覺到吐息在耳尖的熱意,於是轉頭,瞬間掉入一雙深邃的眼睛。

又來了,他又用這樣深情的眼神看自己。

不止一次了,看電影時,吃飯時,這些日子薑君耀除了睡覺幾乎時時刻刻粘著她,似乎和她分開一秒都捨不得。

她心裡不由得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薑君耀,該不會喜歡自己吧?

有了這個想法,薑餘昔嚇了一跳,隨後她又想到薑君耀說自己是母胎單身,可能是因為沒有怎麼和異性相處過,所以會不太懂成年男女之間的分寸和邊界?

許是她走神太久,薑君耀忍不住喊她:“你在想什麼?”

薑君耀隻是眨巴了下眼睛,薑餘昔心臟都不由得漏了一拍,她告訴自己人是視覺動物,會對漂亮的東西沒有抵抗力是正常的。

她挪開視線,不自然地轉移話題:“我在想......洗手間在哪?”

等她再次出來,看著他乖乖等在原地,讓薑餘昔想到某種毛茸茸的愛搖尾巴的生物。

兩人上了車,將行李安置在酒店,然後薑君耀就帶她去了醫院等待檢查。

一路上薑餘昔都極其緊張,她開始發抖,心理作用下連舊傷都隱隱作痛。

她太害怕了,怕從醫生口中得知自己不好的訊息,薑君耀敏銳地感覺到了她的情緒,攬住她的肩輕撫她的背,輕聲道:“姐姐,彆害怕,有我在。”

她靠在他胸膛,閉上眼,能聽見衣物下傳來有力的心跳聲。

不知為何,她的心也安定了下來。

到了醫院後,薑餘昔拍了全套的片子。

醫生全程用外語溝通,指出什麼地方因為什麼受傷,薑餘昔一開始還能聽懂,但後麵隨著詞語越來越深奧,隻得讓薑君耀充當薑餘昔的翻譯。

因為語言不通,溝通花了很久的時間,醫生的眉頭也越皺越緊,就當薑餘昔的心沉下去時,醫生比了個五的手勢。

薑君耀眼神掃過來,薑餘昔搖了搖頭表示理解:“我知道,醫生說隻有一半的幾率能治好對嗎?”

見她眼神落寞,薑君耀安慰她:“沒事,我們可以再去看看彆的醫生。”

但薑餘昔認真想了想,半開玩笑說:“一半已經很高了,當初給我接骨的醫生還說完全沒有希望了呢,我想嘗試。”

“好,我去安排。”薑君耀立馬約了醫生做手術,骨頭正是癒合的黃金期,再多耽誤一秒都會影響治療。

在填寫手術申請時,薑君耀替薑餘昔代勞簽下了名字,看見他筆跡漂亮寫下自己的名字時。

薑餘昔愣住了,她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個字跡,簡直和當年那張支票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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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怎麼可能呢?

當年支票兌換的時候,她查過確實是通過紀家的賬戶走的。

不過單憑字跡像也不能代表什麼,也許是巧合呢?

薑餘昔把心底的疑問壓了下去,不然她會控製不住想起有關於紀晟的回憶,她好不容易纔努力忘記的,不想再想起來了。

手術約在了三日後,醫生要做一些準備,薑餘昔也需要在這期間把身體調理好,達到手術的最佳效果。

薑君耀為了鼓勵薑餘昔,帶她去附近音樂會的看現場演出,聽著悠揚的音樂,心情不自覺就會變好,在音樂開始前,薑君耀還特意讓她閉上眼,說要送她個禮物。

“好了,姐姐,睜眼吧。”

一隻精緻好看的助聽器被包裝的像一件禮物一樣,展現在她麵前。

“怎麼樣,喜歡嗎?”薑君耀期待地想得到回複,但沒想到薑餘昔又感動哭了,他手足無措的掏出紙巾哄她,一旁的觀眾還以為薑君耀做了什麼壞事惹得女伴不開心了,責怪地瞪著他。

薑君耀無奈了,“姐姐你快說句話,不然他們都以為我不是紳士了,萬一把我趕出去怎麼辦?”

薑餘昔破涕為笑:“我很喜歡,謝謝你君耀弟弟。”

這份實實在在的謝禮,薑餘昔收下了,調整好助聽器後,薑餘昔彷彿開啟了新世界,左耳聽得特彆清楚,閉上眼,回蕩在大廳的音樂就像一陣微風略過耳畔。

她特彆想對薑君耀說,最好的禮物其實是他。

上天把薑君耀送到自己身邊真的太好了。

音樂會結束,兩個人餓得不行了,下了遊輪基本上什麼都沒吃,兩人在路邊隨便找了家人多的餐廳點了幾個菜。

看見薑餘昔饑不擇食往辣菜上夾,薑君耀連忙製止:“這很辣,你不能吃。”

薑餘昔動作一頓,她收回筷子,裝作不經意地問薑君耀:“你怎麼知道我不能吃辣?”

他回的也很簡單直接:“隻要用心都能看出來啊。”

用心,薑餘昔將這個詞反複唸了幾遍,忽然笑了笑,是啊,用心都能看出一個人的喜好。

她就像個孜孜不倦的學生,又問薑君耀:“為什麼你從來不會逼我做不喜歡的事情?”

薑君耀毫不猶豫道:“因為我尊重你。”

不是喜歡,不是愛那種抽象浪漫的回答,而是一句真摯的尊重。

薑餘昔有些頓悟了,正是因為自己童年沒有得到父母的關愛,所以長大她才會極其渴望被愛,掉進了紀晟的陷阱,反複內耗自己的情緒。

自尊自愛,尊嚴排在前,要學會尊重,才能學會愛。

這麼簡單的道理,她居然現在才明白。

瑞士的夜景也很美,薑君耀帶著薑餘昔玩了個痛快,直到終於疲憊,纔回了酒店,一進房間,鮮花的香氣撲麵而來,滿屋子都被佈置得美輪美奐。

薑餘昔剛想轉頭問什麼情況,懷裡忽然被塞入一大束花。

緊接著她聽到薑君耀緊張到顫抖的聲音。

“姐姐,其實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小時候我在薑家見到你就一見鐘情,直到現在,原本我以為你心有所屬,便放手想讓你幸福,但是你並不幸福,反而收獲的都是痛苦。我錯了,我不該放手的,既然上天讓我們再次相遇,我想抓住這次機會。”

薑餘昔被眼前突如其來的表白搞得有些心慌,什麼叫做小時候就一見鐘情?

不對,她明明都做好了把薑君耀當家人的打算了,怎麼又變成了戀愛關係?

薑君耀感覺自己的心情就像做過山車一樣,見薑餘昔不回答,他強忍著難過的情緒,溫柔告訴她:“沒關係的,姐姐你好好考慮,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你不用感到負擔!今天你也累了,就先晚安吧!”

“?”薑餘昔還沒來得及告訴薑君耀自己的回答,他逃似的跑了出去。

不過,幾秒之後,門又被敲響了。

薑君耀的聲音在門後響起:“姐姐,我把禮物放在門口了,明天我會來叫你的,記得做個好夢。”

他說完,薑餘昔立馬開啟門,旁邊的門已經關上了,無奈,她隻好把禮物拿回房間。

拆開一看,是一套極其華麗做工非常好的禮服。

在燈光的照耀下,上麵鑲嵌的每一顆鑽石都在閃閃發光。

薑餘昔臉上不禁露出笑容,薑君耀真的是母胎單身嗎?

他也太懂怎麼討女孩子歡心了吧,每樣禮物幾乎都送到了薑餘昔心尖上。

“叩叩——”再次聽到敲門聲,薑餘昔依舊下意識以為是薑君耀,腳步輕快地開了門。

“薑君耀,你這次又想送什麼......”

薑餘昔臉上的笑容在看到紀晟的那一刻儘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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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君耀是誰?”

紀晟曆經一天一夜的旅程,本以為薑餘昔看到自己會動容,沒想到她開啟門,口吻親昵的喊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他頓時醋意大發,想追問下去。

但薑餘昔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作勢要關上門,紀晟這才急忙開口道:“彆趕我走!薑餘昔,我好不容易纔找到你!”

“找我?我明白了......”薑餘昔低頭笑了笑,見她笑了,紀晟也不由得鬆了口氣,看來他都不需要怎麼解釋,薑餘昔就能哄好自己,畢竟她那麼愛自己。

但下一秒,薑餘昔抬眼靜靜望著他,眼神淡漠道:“是和寧露又吵架了吧?所以不遠千裡來利用我,刺激她跟你和好,你對寧露還真是......一往情深。”

“你再說什麼?什麼利用你,你聽我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紀晟聲音發顫,他急切想要解釋:“你誤會我了餘昔,我真的是來找你的!”

“誤會?”薑餘昔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

她麵無表情道:“為了逼寧露回國,你向我求婚,為了讓我給寧露道歉,你讓我在公共場合脫下衣服,害我差點被陳磊侵犯,你要給寧露出氣,偽裝意外用刀片割傷了我的手指,還有......你和寧露彼此吃醋,卻把我帶到馬場,斷送了我的鋼琴事業......”

她語氣諷刺地反問他:“樁樁件件,難不成都是誤會嗎?”

“不......”紀晟攥緊拳頭,他無力反駁,但他真的幡然醒悟了,紅著眼誠懇道:“對不起,我,我都是被那個賤女人偽裝的表象矇蔽做了傷害你的事,但是我真的後悔了,我已經不愛她了!你走之後,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你!”

“都是嗎?”薑餘昔仰著頭,笑中帶淚地問他:“就連拍下我的視訊,發給你的兄弟取樂,也是為了寧露嗎?你竟然把責任都推到一個女人頭上,紀晟,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做很虛偽嗎?”

“你......你都知道了?”紀晟顫抖著手,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他隻能低著頭,不停地道歉:“對不起,我真的意識到自己錯得離譜,餘昔,我不求你原諒我,你給我個機會補償你可以嗎?

他的語氣卑微極了,曾幾何時,薑餘昔也是如此卑微地求他,可他呢,為了崴腳的寧露,搶走了最後一輛救護車,把身受重傷的自己丟在馬場!

他離去時無情的背影像毒藥深入骨髓,在骨頭發疼瘙癢的時候,薑餘昔就會想起那一幕。

她忍不住呼吸顫抖,抬起手指向外麵:“你帶給我的隻有傷害!你走!我見到你隻會想起那些痛苦的回憶!”

“餘昔,我求求你了,不要趕我走好嗎?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好想你,想你想得快要瘋了!爸媽說的沒錯,是我有眼無珠,沒有好好珍惜你,但是我能改的,我真的可以改!”

紀晟死纏爛打地靠近著薑餘昔,見對方一步步侵入自己的空間,薑餘昔情緒激動之下,眼前一片發黑,昏迷之際,她用儘力氣朝隔壁喊道:“薑君耀!救救我......”

隨後,她陷入了無儘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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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時,薑餘昔聽到了病房外激烈的爭吵,她爬起來一步步挪到了門口,隻見薑君耀死死攔住紀晟不讓他進來。

“滾,你把她害成這樣,居然還有臉跟過來?”

紀晟莫名其妙被這個男人罵得狗血淋頭,一口惡氣堵在心裡沒憋住,也回罵:“草,你他嗎誰啊,我和她的事情不需要外人多嘴!”

“你纔是外人,你全家都是外人!我告訴你,有我在,你彆想靠近姐姐一根毫毛!”

這還是薑餘昔第一次看見薑君耀在外人麵前露出凶悍的一麵,就像忠心護主的大型犬類,那一瞬間,薑餘昔特彆有安全感。

她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語氣平靜道:“紀晟,我和你真的到此為止了,希望你不要打擾我的生活。”說完,她拉著薑君耀進入病房,毫不留戀將門關上。

紀晟呆在原地,聽見裡麵傳來的歡聲笑語,他隻覺得迷茫。

再來之前他還在幻想薑餘昔見到自己後的表情,他寧願在她臉上看到恨,就像他當年恨寧露一樣,也不要她淡淡地甩下一句到此為止,然後再也不願意看他一眼了。

熟悉的場麵讓紀晟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心中忽然有個可怕的念頭。

薑餘昔......是變心了嗎?

是因為那個叫薑君耀的男人嗎?

一想到薑餘昔不喜歡自己,紀晟就覺得心臟疼得喘不過氣。

他咬著牙逼自己離開,但他沒有走,下午又打扮了番跑過來給薑餘昔帶飯。

開啟門,卻看見薑君耀占據著薑餘昔身邊的位置,親昵地喂她吃飯。

眼看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強烈的嫉妒腐蝕心臟,讓他再也忍不住了,衝過去給了薑君耀一拳。

拳頭砸在薑君耀的眉骨,疼得他嘶得一聲,他本能地想還手,但怕薑餘昔會心疼紀晟,又硬生生憋住了。

紀晟打了一拳還不解氣,叫囂著讓薑君耀出來。

薑餘昔火上心頭,她已經把薑君耀看做親人,紀晟可以傷害她,但她絕不會讓紀晟傷害薑君耀!

她猛地拿起一旁的花瓶朝紀晟砸了過去:“紀晟,你幼不幼稚,薑君耀是我弟弟!你再傷害他,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弟弟?

紀晟錯愕地站在原地,他仔細看了看兩人相貌,卻沒有找到一絲相像的地方。

但薑餘昔在解釋了,不就是正麵回應了他!

見紀晟執迷不悟不肯離開,薑餘昔皺眉拿起電話撥通了紀父的號碼。

她客客氣氣道:“叔叔,很抱歉打擾您,但是紀晟已經嚴重騷擾了我的生活,您能讓他離開嗎?”

“當然當然,那小子我馬上就讓他滾!”紀父聽薑餘昔說話狀態不錯,大概知道她近況很好,一旁的紀母奪過手機就喊薑餘昔:“寶貝啊,你手怎麼樣了啊?阿姨心疼死你了!”

薑餘昔愣了愣,笑了笑:“明天就要手術了,阿姨彆擔心,手術成功率很高。”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們就不打擾你手術了,阿姨等你好訊息!”

見薑餘昔和自己的父母相談甚歡,紀晟心裡更加難受,如果當初他好好珍惜,現在的紀家隻會充滿歡聲笑語。

不知道是不是這通電話的功效,紀父馬上調了人手,一群保鏢烏泱泱走了進去,把紀晟圍成一個圈。

紀晟本不捨得離開,但想起明天就是薑餘昔的手術,這手術對她很重要,他知曉輕重,便苦笑道:“祝你手術順利。”

回應他的隻有一片死寂。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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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很快到來,薑餘昔穿上手術服被推入了手術台,全麻過後,她醒來隻感覺到手指節處傳來劇烈的疼痛,她忍不住痛撥出聲,下一秒嘴裡被塞入一塊熱毛巾。

隨後她迷迷糊糊聽見薑君耀的聲音,“恭喜姐姐,手術順利了,醫生叮囑你要積極複健!”

可能是麻藥勁沒過,她又陷入了昏睡,再次醒來已經是深夜了,她看見薑君耀支著下巴,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

“姐姐,我就知道你這個點會醒,渴不渴?我給你倒杯水?”

她目光掃過他眼底的青黑,便知道他的辛苦,於是搖了搖頭,無意瞥見他眉骨貼的繃帶,便沙啞著開口:“還疼不疼?”

“不疼了。一點小傷,比不得你手術受的苦。”薑君耀心疼極了,他在心裡保證,以後再也不讓薑餘昔受傷。

親手送她入手術台卻無能為力隻能等在外麵的滋味太煎熬了,他不想再經曆一次。

他甚至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學金融,應該學醫生的,這樣就能時時刻刻治療心愛的人。

他無意識把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

薑餘昔講這些話聽進心裡,心頭暖暖,連帶著眼眶都有些濕潤。

“薑君耀,如果,我早點喜歡的是你就好了。”

“......”意識到薑餘昔說的話,薑君耀騰地站起身,手足無措道:“你說的話,我可以理解你......喜歡我嗎?”

“嗯。”薑餘昔堅定地點頭,把那晚上沒有說出的那句話,在此刻傾訴而出:“薑君耀,也許我現在還不能全部放下之前的感情,但我相信會有那麼一天的,你願意等我嗎?”

“我會一直等。”薑君耀堅定道:“我會等你把心騰乾淨,然後我再住進去,一輩子都不搬走了。”

薑餘昔笑了笑,感情的初始都太美好了,就會顯得結局太爛。

薑君耀為了讓她早點把心騰乾淨點,問起她什麼時候喜歡紀晟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高中就喜歡了,隻是模糊的喜歡那張臉,隨大流嘛,之後是因為家裡變故,募捐的時候,他捐了一張十萬的支票給我,算是把絕望的我從泥潭撈了出來,所以便愛得無法自拔了。”

見薑君耀低著頭遲遲不肯出聲,薑餘昔不免擔心是不是自己說的這些往事讓他難受了,剛想哄他,隻見薑君耀突然抬起頭,眼裡蓄滿了眼淚。

他委屈巴巴地抬起手指著自己:“姐姐,你認錯人了,當年給你支票的人是我!”

“什麼?”薑餘昔懵了,她不可置信拉著薑君耀:“真的是你嗎?”

“當年我得知你的狀況想要幫助你,但是為了繞過薑家,隻好拜托和你同班又家境優越的紀晟撕一張十萬的支票給我,我用了價值百萬的限定球鞋和他做交換,我還記得,他當時罵我傻來著......”

薑君耀說著說著,隻見薑餘昔忽然紅了眼,“原來是你在默默幫我,我還誤會是紀晟,傻傻的愛了他這麼多年。”

到這一刻,所有的疑點都得到瞭解釋,因為寫支票的人是薑君耀不是紀晟,所有那字跡是薑君耀的。

“謝謝你,薑君耀,七年前是你,現在也是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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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薑餘昔努力熬過了枯燥無趣的複建,她背著薑君耀偷偷地在琴房練琴。

儘管技術上再也無法達到頂峰期,但完整的一首曲子還能堅持彈下來。

這就夠了,薑餘昔擦了擦額頭的汗,她準備等薑君耀回來後給他個驚喜,卻先等到的是薑君耀的禮物。

“你要把薑家的股份給我?”

薑餘昔一頭黑線,薑君耀天天變著法想著給她送車送房子還不夠,現在都要鬨到送股份了?

“不行不行,我不需要薑家的股份,這對我來說不適合。”

薑餘昔很理智的拒絕了,但薑君耀卻頭一次沒有聽她的,堅決要她答應,差點把薑餘昔惹生氣,他纔拿出手機給她看網上的帖子。

衝上熱搜的一則帖子,幾乎是指名道姓:【某薑姓女子,妄想野雞當鳳凰的撈女上位計】

通篇批判著薑餘昔扭曲不正的價值觀,一大波水軍給帖子衝熱度,導致事情越演越烈,起鬨最嗨的是一個叫三石哥的賬號,甚至還造謠自己作為當事人的兄弟,薑餘昔還私下裡對自己示好等不堪入目的話語。

薑餘昔這才明白了薑君耀的良苦用心,當她下意識想說出道謝的話,他卻打斷她:“這也是爸媽的意思,雖然你已經不是薑家人,但是沒人能欺負你,我們回國吧。”

薑餘昔點頭,她也確實很想念家鄉了。

薑君耀把薑餘昔摟入懷中,疼惜地摸了摸她的頭發,眼神一暗,他已經找到了整件事的罪魁禍首。

那個叫寧露的,還有叫陳磊的,一個都彆想跑!

三天後,網上的事件幾乎發酵成災難,就連薑餘昔剛上飛機都有人把她認了出來,那人死死追著她不放,薑君耀一個眼神把他嚇得連連後退。

最後隻能眼睜睜看著薑餘昔進入了頭等艙,他抓心撓肝,恨不得現在就給朋友發訊息。

似乎是機場的工作人員透露了薑餘昔的存在,她一下飛機,就有許多記者圍了上來,當然在薑君耀的保護下,薑餘昔毫發無損的離開了。

當晚薑君耀就開了記者發布會,直接把薑餘昔是薑家股份持有人的資訊公佈出去,比起一個隻知道花枝招展的富家千金,薑餘昔可是足足擁有了薑家十分之一的股份!

光每年的分紅一個普通人幾輩子都花不完。

“怎麼可能!”

很多人都在螢幕後目眥儘裂,他們很多人都罵過薑餘昔,此時全都變成了嫉妒羨慕恨,這其中也包括躲在地下室宛若瘋婦的寧露。

她幾乎是衝著徹底敗壞寧露的名聲嘔心瀝血寫出來的帖子,耗費了無數力量讓事情擴大。

可現在呢?

反倒是幫薑餘昔借著帖子的熱度靜靜地打了所有人的臉。

憑什麼!寧露簡直要氣瘋,她打電話給陳磊,“你怎麼辦事的!薑餘昔那個賤人到底有沒有後台你都沒有查清楚?!”

可電話那頭回答她的隻有陳磊鬼哭狼嚎的慘叫。

“我錯了大哥,彆打了,再打要人命了!”

“彆......彆,彆動我下麵,我求求你們了!啊——”

寧露嚇得直接把電話掛了,然後想到什麼,拿起錘子把電話砸個粉碎,門口腳步聲匆匆,她看到窗戶的氣窗,硬生生把自己擠了出去,對於逃跑她已然得心應手,當初在紀晟監控下,她也是騙過了護士成功跑了。

等到手下給薑君耀回複寧露跑了之後,他猛地想起薑餘昔還是一個人在酒店裡,他急忙給對方打去電話,卻無人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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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薑餘昔原本在酒店呆的好好的,不知道紀晟怎麼得知自己的訊息來找自己,他似乎是喝多了,整個人散發著刺鼻的酒氣。

就連說話時都帶著一股酒味。

“餘昔,我喝了好多酒,我胃疼......”

“胃疼就去找醫生,我治不好你的胃病。”薑餘昔冷冷地看著他這幅邋遢的樣子,見他身上穿的亂七八糟,便瞭然,他應該連公司都不去了。

曾經的薑餘昔和紀晟在一起,就像接手了一個爛攤子,他酗酒無能,她當賢內助,但這樣的日子她過得太累了。

紀晟被她的冷漠刺傷,連酒都清醒了些,他苦笑:“餘昔,你現在好冷漠,你一開始不是這樣的......你很愛我,難道這麼容易就變了嗎?”

事到如今,薑餘昔本不想說出的真相,此刻再也不想隱瞞下來了。

“紀晟,我高中就喜歡你了,因為一張支票,我喜歡了你這麼多年,說實話,真的很難放下,但前段時間我才知道給我支票的人根本不是你,是一個傻瓜,他叫薑君耀!而我也是傻瓜,我愛錯了人,把你當成了他!”

薑餘昔說著忍不住紅了眼眶,她真的已經沒有遺憾了,她望著呆滯的紀晟,拿出了那張珍藏的學校合照,當著他的麵,點燃燒毀。

“不管怎麼說,我和你之間是我先騙了你,但你也做了很多傷害我的事情,便一筆勾銷吧。”

她抬眸,眼裡是淡然和平靜:“你我之間,前半生結緣,但餘生緣分已斷,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彆再見了。”

灰燼緩緩飄在紀晟的肩頭,腦海中一瞬間湧入了許多畫麵,他猛然想起來了,多年前的回憶。

薑餘昔這個名字......

不正是當年那個笨蛋寫下來的嗎?

紀晟什麼都知道了,薑君耀就是當年那個人,原來,這一切都隻是個誤會。

他心酸道:“原來......當年那個用一百萬的球鞋換十萬支票的人是他!”

紀晟失去力氣跌坐在地,這一刻,他清楚的意識到,他再也沒有辦法把薑餘昔爭回來了,他已經永遠失去她了。

薑餘昔看他這幅自說自話的醉酒樣子,忍不住搖搖頭,這時房間的電話突然響了,前台說樓下有禮物送,需要簽收,她想到可能又是薑君耀準備的驚喜,便沒想太多,坐了電梯下去。

紀晟看著薑餘昔離開的背影,心臟猛地緊縮,眼皮也不受控的狠狠跳著,強烈的預感催促著自己跟上薑餘昔!

但專屬電梯隻有一部,紀晟便拚命從樓梯往下狂奔,因為速度太快,還摔了一跤,感覺頭暈眼花,他直接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最後,他跌跌撞撞地來到了一樓。

薑餘昔剛好從專屬電梯走了出來,她腳步正朝著前台走去,望著那個碩大的包裹,她一臉好奇,看見居然還有一道縫隙,正準備把臉湊上去仔細瞧一瞧。

此時紀晟卻看見了那縫隙後麵掩藏的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

“去死吧,薑餘昔你這個賤人!”

在聲音響起的同時,紀晟猛地撲向薑餘昔,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從包裹中灑出的液體,那些液體儘數潑在他的背上後腦勺,腐蝕產生的焦味還有血肉模糊的畫麵,惹得人們連連尖叫,都以為遇到了恐怖襲擊四散逃跑。

痛......痛到紀晟想給自己腦袋一錘,他恨不得直接昏過去,但他還是強撐著意識睜開眼,確認薑餘昔安然無恙後,瞥見她耳朵上帶著的助聽器,他卻更加心痛。

當他經曆了薑餘昔所遭遇的痛,感同身受後,才能體會當時薑餘昔眼睜睜看著自己離開的絕望。

“這纔是,我欠你的......”紀晟的聲音輕得幾不可聞,薑餘昔還是聽見了,她錯愕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鮮血順著紀晟的腦袋滴在了薑餘昔臉上,她臉上閃過驚慌,她開口在說著什麼,但紀晟卻隻能看見她的口型,似乎在喊他的名字。

但他什麼都聽不到了。

隨後,因為失血過多,紀晟失去了意識,昏迷前的最後一刻他在想,這或許就是自己得到的懲罰。

以後他再也聽不見薑餘昔彈出的悅耳琴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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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君耀十萬火急趕到了醫院,看見薑餘昔沒事,眼淚頓時潰不成軍。

“都怪我的疏忽,差點又讓你受到傷害!”他自責極了,抓起薑餘昔的手就往自己臉上打,薑餘昔連忙抽回自己的手。

“你用自己的手打,我嫌疼。”薑餘昔哼道。

薑君耀輕輕一笑,然後用儘力氣把薑餘昔抱緊,勒得她差點喘不過氣。

那可是硫酸!

如果被潑到的人是薑餘昔,那麼躺在裡麵生死不明的就不是紀晟了。

很快紀父紀母也趕來了,他們聽說紀晟生死不明,即便度過危險期,但硫酸已經灌進了耳朵了,兩隻耳朵徹底失聰。

這種嚴重的程度,即便帶助聽器都聽不見了。

紀母身體一滑被薑餘昔接住,她本打算做好了被對方責怪的準備,可他們卻隻是搖頭什麼都沒有說,呆呆地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看著手術室。

“孽緣啊......都是孽緣。”紀父不停地重複這話。

萬幸,紀晟度過了危險期,等他醒來後,隻覺得世界好安靜。

好多人來看他,但他們說的什麼,他都聽不到了。

所有人都感覺到紀晟忽然變了,他不說話,但那雙眼睛似乎有種超凡的淡然。

他點名要和薑君耀單獨說話。

他將自己打好的一段文字給薑君耀看。

【讓她彆為我傷心,解決完寧露後,我會離她遠遠地,不會再打擾她,希望你以後好好照顧她,好好愛她。】

薑君耀重重地點了下頭,隨後走出了病房。

由於寧露犯下的種種罪行,她被判處無期,開庭那天,她還在裝瘋賣傻,想證明自己是精神病以此逃脫罪狀,被薑君耀找的頂尖律師團拿出了證據徹底絕了她的希望。

當然薑君耀也特意打點了牢裡的人,讓他們對寧露捱打受欺負被獄友欺辱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幾個月,寧露就因為受不了折磨用毛巾在洗手檯自殺了,聽說這樣的姿勢死去,會遭受極大的痛苦。

最後替寧露收屍的人,是消失很久的紀晟,他親自把她的骨灰埋在了一座小墳墓旁邊。

小墳墓上麵寫著紀晟之子......

紀晟一直苦苦追尋的答案,在寧露離世後,紀父紀母才主動說出了寧露不告而彆的真相。

根本不是紀晟以為家裡逼迫讓自己和寧露分離。

而是寧露因為醉酒**後意外懷孕,想把孩子賴在紀晟身上被二老發現,點破後給了她五千萬封口費,她才滿意離開的。

正是不想打擊紀晟,他們死死把真相隱瞞著,直到寧露人死魂滅這一刻,他們才選擇坦白。

紀晟沒有責怪任何人,而是重新振作了起來,他努力學讀唇語,重新接手了企業。

所有事情告一段落後。

薑餘昔拉著薑君耀來到琴房,拉著他的手兩個人一起完成了她當年的成名曲。

一曲完畢後,薑君耀心疼地捧著她的手:“疼不疼,你為了給我準備這個驚喜肯定沒少吃苦!以後不允許了!”

薑餘昔點頭,把頭靠在他肩膀,然後聽著他彈錯的音,忍不住皺眉。

“又彈錯了!”

後麵幾天,薑君耀網購了很多厚衣服,在薑餘昔不解的眼神下,他神秘兮兮道:“我也給你準備了驚喜!”

他連哄帶騙地把人拐上了遊輪,隨後就是苦不堪言的海上漂流。

最後薑餘昔終於如願以償看到了南極的冰川。

白茫茫的一片,白得甚至有些刺眼了,風景很震撼,同行的人都忍不住驚呼。

她閉上眼輕輕聆聽著冰山因為分離發出的清脆的哢嚓聲。

當她再睜開眼時,眼前左右晃蕩著一條被串起來的戒指項鏈。

戒指上刻著兩人的名字,薑餘昔摸到薑君耀手指明顯多了很多粗糙的繭,知道這是他親手做的。

她因為手指彎曲再也不能戴戒指了。

他連這點也考慮到了,隻見薑君耀就像變魔術一樣,掏出一束花,然後當著所有遊客的麵,單膝下跪朝薑餘昔求婚。

“薑餘昔,嫁給我好嗎?”

他的眼眸比冰川還要純粹乾淨,卻又那麼溫暖。

“我願意!”

薑餘昔眼淚掉了下來砸在他手背上,立馬變成了一粒冰塊。

很快眼淚都被凍住了,薑君耀笑著吻上她眼睛,把淚珠都吻沒後。

他低頭,虔誠地輕吻上了日思夜想將近十年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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