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小師弟 第975章 記憶蘇醒
西境的晨霧剛漫過望月台的石階，沈清辭就被一陣劇烈的心悸驚醒。她坐起身時，鬢邊的銀絲在晨光中泛著冷光，指尖撫過心口——那裡的引月佩正燙得驚人，玉佩表麵的月紋像活過來似的，順著麵板往上爬，在鎖骨處凝成半朵銀蓮。
“又不舒服了？”楊辰端著藥碗走進來，歸墟劍的劍穗在腕間輕晃。自毀掉噬靈之核後，沈清辭就時常這樣，夜裡會突然驚醒，說腦海裡閃過許多陌生的畫麵：比如穿著月白宮裝的女子在水晶燈下起舞，比如十二根白玉柱前跪著黑壓壓的人群，還有個模糊的男聲在說“守住月仙骨，彆讓它落入暗閣之手”。
“不是不舒服。”沈清辭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聲音帶著顫，“剛才又看到了……這次很清楚，那個女子的眉心，也有顆和我一樣的晶石。”她指尖點向自己的眉心，那裡嵌著半塊透明的月仙晶石，是血脈覺醒後才浮現的。
靈兔雪球蹲在枕邊，紅瑪瑙似的眼睛盯著沈清辭鎖骨處的銀蓮印記，突然“吱吱”叫了兩聲，用小爪子指向窗外——月仙族長正站在竹廊下，銀杖拄在地上，杖頭的月光石亮得刺眼。
“族長怕是知道些什麼。”楊辰將藥碗遞過去，看著她小口飲下，“今早我去檢查結界時，發現月凝湖底的水晶宮有異動，那些刻在石壁上的壁畫，多了些以前沒見過的圖案。”
月仙族長在祭壇等候他們時，十二根白玉柱正圍著月華石旋轉，石麵上的裂紋已完全癒合，取而代之的是流動的星軌。看到沈清辭鎖骨處的銀蓮，老族長突然歎了口氣，銀杖往地上一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他抬手按在月華石上，石麵泛起漣漪，浮現出一幅古老的畫麵：數千年前，月仙一族的聖女將一塊晶瑩的骨頭嵌入祭壇，骨頭周圍環繞著蒼梧帝的劍影，聖女眉心的晶石與沈清辭的一模一樣，鎖骨處也有朵銀蓮印記。
“這是月仙骨，是我們一族的本源所在。”族長的聲音帶著肅穆，“當年聖女為封印噬靈之核的雛形，將月仙骨與蒼梧帝的劍器融合，立下血誓：每代聖女覺醒時，需找回散落在九州的三塊骨片，否則月仙血脈會在二十五歲那年徹底枯竭。”
沈清辭的臉色瞬間煞白：“我今年……正好二十四。”
畫麵中的聖女突然轉身，麵容竟與沈清辭有七分相似。她對著虛空說道：“若後世有聖女尋回骨片，當以月仙本源啟用記憶傳承，知曉暗閣與隱閣的真正淵源，方能避免重蹈覆轍。”
“記憶傳承？”楊辰握住沈清辭冰涼的手，歸墟劍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劍身上的金鵬圖案與月華石的星軌產生共鳴，“難道清辭的夢境，是被封印的記憶？”
老族長點頭，從懷中取出個錦盒，裡麵放著塊指節大小的白骨，骨頭上刻著與歸墟劍相似的紋路：“這是去年在月凝湖底找到的第一塊骨片。剛才感應到聖女印記亮起，便知傳承即將開啟。”
他將骨片放在月華石上，石麵的星軌突然加速流轉，銀輝如潮水般湧來，將沈清辭包裹其中。她鎖骨處的銀蓮印記越來越亮，眉心的晶石滲出淡金色的光，那些碎片化的畫麵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入腦海——
她看到自己穿著月白宮裝，在水晶宮與穿玄甲的男子對弈，男子的劍穗上掛著半塊蒼梧玉佩；看到十二根白玉柱前，自己將月仙骨嵌入祭壇，玄甲男子的劍影與骨片相融，發出龍吟般的嘯聲；看到暗閣初代閣主跪在祭壇下，眼神陰鷙地盯著月仙骨，指甲縫裡還沾著隱閣成員的血跡……
“原來……暗閣是為了月仙骨才成立的。”沈清辭的聲音帶著不屬於此刻的滄桑，“隱閣並非覆滅，是當年協助聖女封印的蒼梧部後裔，世代守護骨片的秘密。”
銀輝散去時，她的眉心多了道金色的細紋，與月華石上的星軌完美契合。“我記起來了。”她看向楊辰，眼底的迷茫已被清明取代，“月仙骨共有三塊，一塊在月凝湖，一塊在你祖父的劍塚，還有一塊……藏在暗閣的總壇。”
楊辰猛地想起祖父臨終前的話：“歸墟劍的劍鞘裡，藏著能讓月仙笑的東西。”當時隻當是戲言，此刻才明白，劍鞘夾層裡那片不起眼的骨屑，竟是第二塊月仙骨！
“難怪暗閣一直追查你的下落。”沈清辭撫過他腰間的劍鞘，指尖傳來熟悉的悸動，“他們知道蒼梧帝的後裔保管著骨片，想借你的血啟用月仙骨的力量，用來煉製能吞噬一切靈力的‘滅靈珠’。”
月華石突然劇烈震顫，石麵浮現出最後一幅畫麵：暗閣總壇的密室裡，第三塊月仙骨被供奉在血陣中，陣眼處坐著個黑袍人，指尖正往骨片上滴著黑色的液體——那是用隱閣成員的精血提煉的蝕骨水。
“他們要動手了！”老族長的銀杖險些脫手，“血陣一旦完成，月仙骨會徹底黑化，到時候彆說九州靈脈，連五帝的封印都能被它吞噬！”
沈清辭的指尖輕輕按在眉心，傳承記憶中的資訊如星圖般在識海展開：“月仙骨的融合需在月圓之夜，暗閣選在今夜動手，就是想借圓月的陰力加速黑化。”她看向楊辰，眼神堅定如當年的聖女，“我們必須去阻止他們。”
雪球突然跳到月華石上，用小爪子扒拉著第一塊月仙骨，喉嚨裡發出急切的“咕嚕”聲。沈清辭將它抱起來，發現小家夥的爪子上沾著點淡金色的粉末，與骨片的氣息完全一致——這靈兔竟也是月仙一族的守護獸後裔，能感應到骨片的方位。
離開祭壇時，夕陽正將望月台染成金紅色。沈清辭的步伐比以往沉穩了許多，鎖骨處的銀蓮印記在霞光中若隱若現，像朵永不凋零的花。楊辰握著歸墟劍，能清晰地感覺到劍鞘裡的骨屑在發燙，與沈清辭的月仙骨產生著強烈的共鳴。
他知道，蘇醒的不僅是沈清辭的記憶，還有跨越千年的宿命。那些被遺忘的盟約，被掩蓋的真相，都將在今夜的月圓時分揭開。而他與她，就像當年的蒼梧帝與聖女，終將並肩站在風雨裡，用傳承的力量，守護住這世間最珍貴的光。
晚風拂過月桂樹，落下滿地細碎的花。沈清辭回頭望了眼月華石，石麵的星軌依舊流轉，像在訴說著未完的故事。她微微一笑，轉身跟上楊辰的腳步，裙擺掃過石階的聲音，輕快得像段被喚醒的歌謠。
記憶已醒，前路雖險，卻再無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