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痕新傷 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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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恩負義”四個字像針似的紮進我耳朵裡，我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乾淨了，眼神冷得像冰。

“忘恩負義？”我笑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倉庫裡蕩開，帶著迴音，“就為了她那點‘恩情’，你們就往我弟弟身上潑臟水，說他是強奸犯？”

“就為了這點‘恩情’，你們眼睜睜看著我爺爺被活活氣死？”

“就為了這點‘恩情’，你們把我爸媽的骨灰從墓裡扒出來，扔在泥地裡？”

我一步步走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字字都像淬了毒：“我倒想問問，這到底是多大的恩情，能值這麼多條人命？”

“清媛，你這話什麼意思？”陸景琛和周衍之異口同聲地喊起來，“我們什麼時候害爺爺了？他在療養院好好的！”

我瞥了眼縮在一旁的林雅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讓你們的‘救命恩人’自己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雅芝和她弟弟嚇得渾身發抖，頭快埋進地裡了，嘴裡支支吾吾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霍彥在旁邊看得不耐煩，朝手下抬了抬下巴：“拿兩瓶硫酸來，誰不說實話，就給她灌下去。”

兩個壯漢提著玻璃瓶走過來，裡麵的液體冒著泡泡，刺鼻的氣味嗆得人睜不開眼。林雅芝一看這架勢，嚇得魂都沒了，尖叫著把什麼都招了：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她涕淚橫流，嗓子都喊劈了，“當初救你們的不是我！是蘇清媛和她弟弟！他們給了我兩萬塊，讓我去叫救護車！我是貪錢，才撒謊說自己是救命恩人！”

“還有療養院那個老頭！”她突然指向陸景琛，眼神裡帶著點瘋狂，“我怕他病好了礙事，就買通護工，把記者會的直播給他看了！他當場就喘不上氣，第二天就死了！你們看到的監控，都是護工偽造的！”

她抱著頭往地上撞：“求求你們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殺我！”

真相像塊石頭，狠狠砸在陸景琛和周衍之臉上。

兩人的臉瞬間慘白，嘴唇哆嗦著，眼裡全是不敢相信。

他們掙紮著往我這邊爬，膝蓋在水泥地上磨出紅印子，嘴裡不停地唸叨：“清媛，我們是被她騙了！我們不知道是這樣的！”

“我們心裡隻有你啊！你相信我們！”

我抬手讓保鏢攔住他們，臉上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夠了，彆演了。”

“你們不是傻子，如果不是自己願意，誰能騙得了你們？”我看著陸景琛，一字一句道，“你們信她的鬼話，是因為打心底裡覺得我和弟弟仗著家裡有錢，沒把你們放在眼裡。”

“你們幫林強脫罪，也不是為了報恩，是想把我踩在腳下，讓我一輩子隻能靠著你們，做你們籠子裡的鳥。”

陸景琛的臉灰敗下去，周衍之張了張嘴，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事到如今，說這些沒用了。”我轉過身，對霍彥說，“小舅舅，放他們回去吧。但該有的懲罰，一樣都不能少。”

霍彥笑著點頭：“放心，我的小公主，少不了他們的苦頭。”

他果然沒讓我失望。

陸景琛和周衍之回國沒幾天，就被紀委的人帶走了。陸景琛當律師這些年，收的黑錢、買通的法官、壓下去的案子，全被翻了出來，賬本堆得比人還高。周衍之更不用說，幫著銷毀證據、通風報信，早就把警徽染黑了。

判決下來那天，我正在公司開董事會。秘書把新聞遞過來時，我隻是掃了一眼：陸景琛，十五年；周衍之，十三年。

聽說他們被關進了重刑犯監獄，裡麵全是被他們送進去的人。以前呼風喚雨的大人物，現在天天被獄友欺負，連口熱飯都吃不上——這大概是對他們最狠的報複了。

他們倒了，弟弟的案子自然重審。林強強奸未遂、故意殺人，證據確鑿，直接判了死刑。林雅芝偽造證據、包庇罪犯，判了三年。

事情反轉後，當初那些罵過我的人，有不少提著水果籃來道歉。我收下了東西，卻沒說“原諒”——有些傷害太深，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抹平的，我隻想離他們遠遠的。

網上的風向也變了，蘇家從“惡貫滿盈”變成了“慘遭陷害”，股價一夜之間漲回原來的樣子，甚至比以前還高。

後來，我給弟弟辦了場葬禮。來的人很多，有公司的員工，有以前認識的長輩，還有不少素不相識的網友，都捧著白菊，說他是英雄。我把他葬在爺爺和爸媽旁邊，墓碑上刻著“蘇明宇，22歲，見義勇為烈士”。

葬禮結束後，霍彥在墓園門口等我。海風掀起他的風衣，他看著我，眼裡帶著點欣慰：“小公主，接下來打算乾什麼？”

我望著遠處的海，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想再做小公主了。”

“爺爺、爸媽、弟弟都不在了，蘇家就剩我了。”我轉過頭，看著他的眼睛，語氣很堅定，“不管多難，我都要把蘇家撐起來。”

霍彥揉了揉我的頭發，笑得像個長輩：“不愧是我姐夫的女兒，有骨氣。”

“以後不管你是想做撒嬌的小姑娘，還是獨當一麵的女強人，都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聲音擲地有聲，“小舅舅永遠是你的靠山。”

眼淚一下子湧了上來，我用力點了點頭，聲音帶著點哽咽：“謝謝你，小舅舅。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陽光灑在墓碑上，“闔家團圓”四個字閃著光。

我知道，以後的路要自己走了，但我不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