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階符籙師 第146章 被當作鼎爐了
“破風號”不愧是李長風心血之作,速度極快,飛舟外的罡風被一層淡青色的護罩儘數隔絕。
李長風站在舟首,神情專注,不時打出一道法訣微調方向。他的臉上帶著一絲難掩的興奮,這艘飛舟,便是他身為煉器師最大的驕傲。
韋多寶盤膝坐著,一邊研究著葉家所贈南疆地圖,一邊問到:“長風,這南疆之地,你瞭解多少?”
“回韋前輩。”在韋多寶麵前,他總是不自覺地把自己放在晚輩的位置上。
韋多寶打斷他,“你我同是築基修士,為以後行事方便,你我之間道友相稱即可。”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李長風道:“韋道友,我也隻是從宗門典籍中看過一些記載。南疆素有‘十萬大山,蠻荒惡水’之稱,宗門林立,但大多以魔道和旁門為主,其中勢力最大的便是魔道六宗。”
“魔道六宗?”
“是。分彆是禦獸的萬獸山,煉屍的陰煞宗,擅長毒蠱的五毒教,還有我們之前打過交道的煉器宗門。另外兩宗,一是專修血道功法的血河派,行事最為乖張狠厲;最後一宗,便是以雙修采補聞名的歡喜宗,其門人弟子,最善魅惑之術,令人防不勝防。”
李長風頓了頓,繼續說道:“除了魔道六宗,南疆也有正道勢力,但遠不如魔道強勢,隻有三門一閣尚能自保。此外,南疆深處,據說還有妖族盤踞的國度,與人族修士素來井水不犯河水。整個南疆的局勢,就是一個‘亂’字。南疆唯一的規矩就是沒有規矩。殺人奪寶,是常有之事。雖天材地寶眾多,卻也是修士的埋骨之所。”
“但這南疆之地,自古便是煉器師與煉丹師的寶地。地火礦脈遍佈,奇花異草叢生,更有許多上古妖獸遺種,其骸骨、鱗甲皆是煉製法寶的頂級材料。我玄鼎宗的許多秘傳法寶,其核心材料都源自南疆。”
“所以,此行萬事皆需謹慎。”韋多寶淡淡道。
又是數日過去,飛舟已深入南疆地界。下方的山川地貌,也從連綿的青翠,逐漸變為深綠與墨黑交織的原始密林。空氣中,靈氣變得狂暴而駁雜,時有不知名的凶禽自林間衝天而起,發出刺耳的唳鳴。
這一日,正當李長風操控飛舟繞過一片瘴氣彌漫的沼澤時,遠處天邊,驟然爆開一團粉紅色的靈光,緊接著,一聲淒厲的哀鳴隱隱傳來。
“停下。”韋多寶睜開雙眼。
李長風不敢怠慢,立刻打出法訣,破風號穩穩懸停在雲層之中。他熟練地催動飛舟自帶的流雲陣,舟身迅速變得透明,與周圍的雲霧融為一體。
韋多寶站起身,走到舟首,神識如水銀瀉地般向前鋪開。
大約在五十裡外的一處山穀中,正有數名修士在圍攻一頭妖獸。
那妖獸通體雪白,赫然是一隻三尾靈狐,此刻正狼狽不堪,柔順的皮毛上沾滿了血跡與泥土,其中一條尾巴甚至無力地垂落著。
而圍攻它的,是五名身著粉色羅裙的女修,以及一名錦衣玉袍的青年男修。
那些女修個個身段妖嬈,羅裙輕薄,在鬥法中裙擺翻飛,隱約可見白皙的腿部曲線。她們手中揮舞著粉色的綢帶法器,綢帶如靈蛇般飛舞,不斷在靈狐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那青年男修則是築基後期的修為,手持一柄桃花扇,每次扇動,便有無數粉色花瓣飛出,化作利刃攻向靈狐。
“是歡喜宗的人。”李長風的麵色凝重了幾分,“看他們的服飾和功法,不會錯。”
韋多寶沒有接話,隻是靜靜地看著。
這群歡喜宗修士修為不弱,那女修中為首的一位,與青年男修一樣,都是築基後期,其餘四名女修也都是築基中期。他們顯然並未用儘全力,更像是在戲耍那隻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三尾靈狐。
“小狐狸,彆跑了,乖乖跟姐姐回去,保你快活似神仙。”為首的那名女修咯咯笑著,身形一晃,便出現在靈狐身後,手中綢帶“啪”的一聲,在靈狐背上抽出一條血痕。
三尾靈狐發出一聲哀鳴,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竟是調轉方向,不顧一切地朝著韋多寶二人所在的方向亡命奔逃。
“想跑?”青年男修冷哼一聲,桃花扇合攏,就要施展什麼雷霆手段。
“師兄何必心急?”那為首的女修攔住了他,媚眼如絲,“讓它多跑一會兒,耗儘了精血,內丹的品質才更好。正好,前麵似乎還有兩位道友在看戲呢。”
話音未落,她手中粉色綢帶猛然伸長數十丈,如一道粉色閃電,精準地抽向破風號隱匿之處。
李長風心中一驚,流雲陣雖能隱匿行跡,但終究隻是二階陣法,在築基後期修士有意的試探下,還是暴露了。
韋多寶麵色不變,屈指一彈,一道土黃色的流光自舟首射出,瞬間在半空中化作一麵厚實的土牆。
轟!
粉色綢帶抽在土牆之上,發出一聲悶響,土牆四分五裂,但那綢帶也被震得倒飛而回。
流雲陣散去,破風號的身影徹底顯露出來。
下方,歡喜宗的六人停下了對靈狐的追逐,齊齊擡頭望來。那隻三尾靈狐也趁機竄入密林,暫時不見了蹤影。
“哎呀,還真是兩位道友。”為首的女修,那名被稱為“雲娘”的築基後期修士,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破風號,目光最終落在韋多寶身上。
她舔了舔紅潤的嘴唇,拋了個媚眼,“這位道友,躲在雲裡偷看,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哦。”
那青年男修顯然沒將韋多寶放在眼裡,麵上浮現一絲獰笑,手中桃花扇“唰”地一下展開。
“不知死活的東西,既然看到了,就彆想走了。正好,師妹們還缺兩個上好的鼎爐。”
他話音未落,手腕一抖,扇麵上的桃花圖案彷彿活了過來,一股粉紅色的甜香瘴氣,如霧氣般朝著破風號席捲而來。
李長風麵色一變,立刻屏住呼吸,同時催動靈力護住周身:“韋道友小心,是歡喜宗的桃花瘴,能亂人心神,汙人法寶!”
韋多寶對此卻恍若未聞,隻是擡手,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青色的符籙,屈指一彈。
符籙無火自燃,一道三尺高的龍卷風憑空出現,呼嘯著迎向那片粉紅瘴氣。看似旖旎的桃花瘴,在這道小小的龍卷風麵前,卻如同薄霧遇上烈日,瞬間便被撕扯得支離破碎,消散於無形。
“嗯?”青年男修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顯然沒想到對方如此輕易便破了他的手段。
他冷哼一聲,不再留手,將靈力儘數灌注於桃花扇中,扇骨之上,十八根帶有劇毒的桃花針狀法寶激射而出,直取韋多寶周身要害。
韋多寶依舊站在原地,甚至連護體靈光都未曾開啟。
他隻是擡起了右手,五指微張。
嗡!
五張巴掌大小、顏色各異的符籙狀法寶憑空浮現,環繞在他身周,正是那套五行符寶。
“去。”
他口中吐出一個字。
青色的木行符寶光芒一閃,山穀之內,無數堅韌的藤蔓破土而出,如瘋長的巨蟒,瞬間便將那青年男修連同他身邊的五名女修捆了個結結實實。
緊接著,木行符寶表麵,一道銀白色的電弧驟然亮起,順著那些藤蔓,以一種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瞬間傳導至青年男修的身上。
乙木神雷!
“啊!”
一聲短促而淒厲的慘叫響起。
那名不可一世的築基後期青年修士,甚至連護體法器都來不及祭出,便在銀白色的雷光中渾身抽搐,雙目翻白,身體瞬間變得焦黑,斷了生機。
從他出手,到身死道消,不過短短一息之間。
山穀中,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李長風張大了嘴巴,眼中滿是駭然。他知道韋多寶很強,卻沒想到強到瞭如此地步。築基後期,說殺就殺了,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剩下的四名歡喜宗女修,以及那名被稱為“雲娘”的為首者,臉上的媚笑早已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驚恐。
“你究竟是什麼人?”雲孃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韋多寶沒有回答她。
他內心其實也在吐槽,這南疆的劇本也太直接了,怎麼一上來就快進到采補環節了?連個過渡都沒有。
“師姐,快跑!”一名女修從驚恐中反應過來,尖叫一聲,拚命催動靈力,想要掙脫身上的藤蔓。
雲娘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她忽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手中的粉色綢帶上。那綢帶靈光大放,化作一條三丈長的粉色毒蛟,掙脫了藤蔓的束縛,張開血盆大口,朝著韋多寶撲來。
與此同時,她的身形開始變得虛幻,雙目之中,泛起一層水樣的波光,一股無形的魅惑之力,朝著韋多寶的神識籠罩而去。這是歡喜宗壓箱底的媚術——神魂獻舞。
然而,這足以讓同階修士心神失守的媚術,落在韋多寶的識海中,卻如同泥牛入海,沒有掀起半分波瀾。
他的神識在《神念九轉》的修煉下,早已凝煉如鐵。
韋多寶看著她,問出了一個讓她幾乎神魂崩潰的問題:“你跳完了嗎?”
雲娘如遭雷擊,媚術被破,心神反噬之下,噴出一口鮮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也就在此時,那條粉色毒蛟已撲至韋多寶麵前。
韋多寶甚至都未曾看它一眼。
黃光一閃,土行符寶擋在身前,地磁力場瞬間爆發,毒蛟的速度驟然一滯,彷彿陷入了泥沼之中。
緊接著,白光閃過,金行符寶化作一道流光,悄無聲息地穿過了毒蛟的頭顱,餘勢不減,又接連洞穿了雲娘和其他四名女修的眉心。
五具尚有餘溫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束縛她們的藤蔓也隨之縮回了地下。
韋多寶一招手,五行符寶重新飛回他的身邊,緩緩旋轉。
他對身旁已經看得呆住的李長風說:“把東西收一下。”
半晌過後,直到“破風號”舟尾那黃色的“實習”二字徹底消失在天際,那隻三尾靈狐才收回目光,隨即轉身消失在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