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屆至尊 第498章 渡血河凶鱷伏誅,望黑石前路終明
蠻族狼騎潰逃揚起的煙塵尚未完全消散於昏黃的天際,血殤河畔那濃鬱得化不開的新鮮血腥氣,卻已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徹底激怒了潛藏於渾濁河水深處的凶戾存在。
“嘩啦——!!!!”
一道龐大到令人窒息的黑影,猛地從距離河岸不足十丈的渾濁河水中破浪而出!帶起的血色浪濤高達數丈,如同炸開的瀑布,轟然砸落,將河岸邊緣徹底浸濕,空氣中瞬間彌漫開更加濃烈的水腥與血腥混合的刺鼻氣味。
那是一條體長超過十五丈的恐怖巨鱷!通體覆蓋著黑紅色、如同經過千錘百煉的金屬甲片般的厚重鱗甲,每一片鱗甲都有臉盆大小,邊緣鋒銳如神兵利刃,在昏黃天光下閃爍著令人心寒的冷硬光澤。其頭顱巨大而扁平,宛如一輛飛馳的戰車前端,吻部粗壯突出,布滿了層層疊疊、匕首般慘白森然的利齒,縫隙間還殘留著未知獵物的碎肉殘骸。一雙完全被暴戾與饑餓充斥的血紅色豎瞳,如同兩盞來自幽冥的鬼燈,死死鎖定了河灘上唯一站立的兩個生靈——秦龍與蘇晴雪。一股堪比龍象境中期、甚至更為凝練厚重的凶煞氣息,如同實質的狂風暴雨,混合著河水的腥臊,猛然席捲了整個河灘,連空氣都彷彿變得粘稠沉重!
“是血鱗魔鱷!”蘇晴雪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罕見的凝重,瞬間道破了這凶物的來曆,“此鱷乃血殤河中的霸主級荒獸之一,常年蟄伏於河底煞脈,吞食血煞之氣與過往生靈,其鱗甲堅不可摧,蘊含血煞,力大無窮,更能一定程度上操控周身血河水元,掀起煞浪,極其難纏,便是同階修士等閒也不願招惹。”
這頭魔鱷顯然是被方纔秦龍與蠻族戰鬥時爆發的強烈能量波動,以及此刻河灘上彌漫的、對它而言如同珍饈美饌般的濃烈血腥氣吸引而來。它將氣息相對“弱小”的秦龍與蘇晴雪,視為了送上門的、不容錯過的頂級血食。它發出一聲低沉如悶雷滾動、震得人氣血翻騰的咆孝,粗壯如殿柱的四肢在水中猛然劃動,看似笨拙的龐大身軀卻爆發出與其體型完全不符的驚人迅猛,如同一艘被血煞驅動的、失控的遠古戰船,犁開渾濁的河麵,掀起滔天血浪,朝著河灘方向猛衝而來!血盆大口已然張開到極限,腥臭狂風撲麵,那深邃的喉嚨彷彿連線著無底深淵,足以將一座小型石丘瞬間吞噬!
“我來。”
秦龍平靜開口,麵對這攜帶著自然之威衝撞而來的龐然大物,他眼中非但毫無懼色,反而燃起了一絲灼熱的、見獵心喜的戰意。這正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可以進一步驗證在此界獨特法則與環境的壓製下,自身這具龍象之軀與《太古霸龍訣》的力量,究竟能達到何種極限!
他依舊未曾動用那柄渴望飲血的龍血神槍,而是雙足微微分開,猛地踏地!
“轟隆!”
腳下原本就龜裂的河灘地麵猛然下沉,形成一個清晰的腳印凹坑,蛛網般的裂痕以其為中心向外急速蔓延!藉助這股強大無匹的反衝之力,秦龍的身形不退反進,如同一支撕裂空氣的暗金色雷霆箭矢,主動迎向了那攜排山倒海之勢衝撞而來的血鱗魔鱷!
魔鱷見這渺小如蟲豸的生靈竟敢主動衝向自己,血瞳中的兇殘光芒大盛,彷彿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它那足以咬碎山岩的巨口以更快的速度猛地合攏,兩排匕首般的利齒如同巨大的鍘刀,帶著刺耳的破空聲,欲要將這不知死活的獵物攔腰咬斷,嚼碎成肉泥!
就在那布滿粘稠涎水的利齒即將閉合、腥風已然撲麵的生死瞬間,秦龍身在半空,腰肢卻以一種違背常理的姿態極其詭異的一扭一旋,整個人如同沒有骨頭的遊魚,於間不容發之際,險之又險地擦著那冰冷的齒尖避開了這致命的噬咬!甚至能感受到利齒閉合時帶起的勁風刮過麵頰。他腳尖在那魔鱷粗糙堅硬、沾滿濕滑苔蘚的上顎鱗片上輕輕一點,身形借力,如同鷂子般靈巧地再度拔高、翻轉,最終穩穩地、如同磐石般落在了魔鱷那寬闊如小型廣場、布滿嶙峋骨刺與厚重鱗甲的脊背正中央!
“吼——!!!”
感覺背上竟然落下了東西,血鱗魔鱷瞬間陷入了極致的暴怒!它稱霸這段血殤河已久,何曾受過如此羞辱?龐大的身軀立刻開始瘋狂地、毫無章法地扭動、翻滾、甩動!如同一條被激怒的巨型鞭子,狠狠抽打著河麵與河灘,激起漫天血色的水花與泥漿!同時,它脊背上那些原本貼合著的、邊緣鋒利的黑紅色鱗片,此刻如同受到指令般,根根猛然倒豎而起!如同瞬間在背上綻放了無數把寒光閃閃的致命刀刃,帶著嗤嗤的破空聲,無情地切割、攢刺向秦龍立足的腳踝與小腿!
秦龍雙足如同在脊背上生根,暗金色的龍力在腳底形成一層凝實無比、不斷流轉的光膜,任由身下這龐然大物如何翻天覆地般的瘋狂掙紮,我自巋然不動,穩立如山。那些倒豎的、足以輕易切開精鐵的鋒利鱗片,切割在這層龍力防護之上,發出一連串令人牙酸刺耳的“嘎吱嘎吱”摩擦聲,甚至迸濺出一溜溜耀眼的火星,卻始終無法突破那層看似澹薄、實則堅韌無比的防禦,連一絲白痕都未曾留下。
他微微俯下身,右拳緊握,周身氣血如同長江大河般奔湧咆哮,浩瀚的龍象之力與那源自太古的霸道龍威,如同受到無形牽引,瘋狂地向拳心彙聚、壓縮!整條右臂的肌肉微微賁起,麵板下隱現暗金色的流光,一條條青筋如同虯龍般蠕動,一股足以崩滅山嶽、寂滅星辰的恐怖力量在其中急速醞釀、攀升,引得其拳頭周圍的空氣都開始扭曲、模糊,發出低沉的嗡鳴。
“破!”
一聲並不響亮,卻彷彿蘊含著天地至理的低喝,自秦龍口中傳出。
下一刻,他那凝聚了周身偉力的右拳,如同墜落的太古星辰,攜帶著無可匹敵、摧毀一切的意誌,狠狠砸向魔鱷脊背正中央,那片顏色最為深邃、閃爍著濃鬱暗紅血光、顯然是其防禦核心的厚重鱗甲!
“咚——!!!!!”
一聲沉悶到極致、卻又彷彿能穿透靈魂、響徹九霄的撞擊聲,悍然爆發!如同天神在雲端掄動巨錘,狠狠砸在了大地的心臟之上!
拳鋒與鱗甲接觸的刹那,時間彷彿出現了瞬間的凝滯!隨即,一股肉眼可見的、混合著暗金與血紅色的能量衝擊波,呈完美的環形向四周急劇擴散!下方的血殤河水被這股蠻橫的力量硬生生壓出一個直徑超過二十丈的巨大凹陷,河水斷流,露出下方漆黑的河床,旋即又被倒灌的河水填滿,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卡…哢嚓嚓——!!”
以秦龍拳鋒落點為中心,那一片足以硬抗龍象境中期修士法寶全力轟擊、引以為傲的厚重血鱗,先是出現一個深達數寸、邊緣清晰的完整拳印,隨即,密密麻麻、如同蛛網般猙獰的裂紋,以一種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瘋狂地向四周蔓延、擴散!幾乎是眨眼之間,便覆蓋了魔鱷大半個脊背區域!裂紋深處,甚至能看到暗紅色的血肉與斷裂的骨茬!
“嗷吼——!!!”
血鱗魔鱷發出了自誕生以來最淒厲、最痛苦、也最充滿恐懼的慘嚎!這聲嚎叫不再是單純的暴怒,而是摻雜了深入骨髓的劇痛與對死亡的極致恐懼!它那龐大如山的身軀猛地一僵,所有瘋狂的翻滾扭動動作戛然而止。脊背傳來的不僅僅是鱗甲碎裂、骨骼斷折的物理劇痛,更有一股蠻橫、霸道、充滿了寂滅與毀滅氣息的異種能量,如同決堤的洪流,沿著裂紋瘋狂侵入它的體內,所過之處,經脈斷裂,內臟受損,生機被無情掠奪!
秦龍得勢不饒人,眼神冰冷如鐵,毫無憐憫之意。拳頭再次抬起,更加強悍、更加凝練的力量在其上彙聚,暗金色的光芒甚至將周圍的血色水汽都渲染上了一層金邊。這一拳,他將徹底終結這頭凶物的性命。
然而,不等他這第二拳落下,這頭稱霸此段血殤河不知多少歲月、凶名赫赫的魔鱷,竟做出了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舉動——它猛地調轉方向,不再試圖攻擊背上那如同附骨之疽的恐怖存在,而是用儘全身殘存的所有力氣,不顧脊背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劇痛,拚命擺動粗壯的尾巴,拖著受創沉重、不斷湧出暗紅血液的身軀,如同敗軍之將,倉皇失措地向著河水深處、那相對安全的黑暗領域紮去!
它要逃!不顧一切地逃!生物的本能告訴它,背上的那個存在,是它絕對無法抗衡的天敵!
“想走?”秦龍眼神一冷,殺意凜然。既然動手,豈有縱虎歸山之理?更何況,這血鱗魔鱷一身是寶,那蘊含著磅礴氣血與血煞之氣的鱗甲、筋骨,尤其是那枚凝聚了其大半生命精華的獸核,對於他修煉《太古霸龍訣》,淬煉肉身,乃是不可多得的大補之物。
他身形如影隨形,在魔鱷那龐大的頭顱即將完全沒入渾濁血水的前一刹那,蓄勢待發的第二拳,如同流星墜地,轟然擊出!目標,直指其相對脆弱的頭顱與脊椎連線之處——那裡是絕大多數爬行類荒獸的神經中樞所在!
“噗嗤——!”
這一次,不再是沉悶的撞擊,而是血肉骨骼被無匹巨力強行打穿、撕裂的瘮人聲響!
血鱗魔鱷龐大的身軀猛地劇烈一顫,發出一聲短促到幾乎無法聽聞、卻充滿了極致痛苦與絕望的哀鳴,隨即,所有的掙紮與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徹底僵硬。那雙暴戾的血色豎瞳,光芒迅速暗澹、熄滅,最終化為死寂的灰白。它那如同小島般的軀體,無力地漂浮在血色的河麵上,唯有頭顱處那個被拳勁貫穿的巨大窟窿中,汩汩湧出混合著腦漿的暗紅色血液,將周圍一大片河水染得更加深邃、粘稠。
秦龍立於逐漸失去溫度的鱷屍之上,如同征服了惡浪的海神。他並指如刀,閃耀著金芒,輕易破開魔鱷堅硬的頭骨,從中取出一枚約莫成人拳頭大小、通體赤紅如血、表麵光滑溫潤、內部彷彿有粘稠的血液在緩緩流動、散發著極其磅礴精純氣血與凶煞能量的菱形獸核。感受著其中那狂野而精純的能量波動,與《太古霸龍訣》隱隱產生的共鳴,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將其妥善收起。
解決了渡河途中這最大的潛在障礙,秦龍身形一晃,回到岸上,與一直為他掠陣、仙光護體的蘇晴雪彙合。兩人稍作調息,平複了方纔激戰引動的氣血,便準備正式橫渡這最後的天塹。
最終,他們選擇了一種相對穩妥且能儲存實力的方式。秦龍將雄渾龍力凝聚於雙足之下,每一步踏在渾濁的血色河麵上,都如同踩在無形的堅實土地上,蕩開一圈圈漣漪。雖受到河水那詭異的粘稠阻力與混亂能量場的持續侵蝕,速度比在陸地上慢了許多,但勝在靈活機動,可隨時應對突發狀況。蘇晴雪則素手輕揚,祭出了一條薄如蟬翼、卻流淌著瑩瑩琉璃仙光的“渡空仙綾”。仙綾舒展,托著她的身形,離那汙濁的血色河水麵始終保持尺許距離,翩然若仙,纖塵不染,巧妙地避開了河水中那無孔不入的血煞之氣的直接侵蝕。
渡河途中,並非一帆風順。河中仍有不少被魔鱷之死驚動、或是被新鮮血氣與生靈氣息吸引的水係荒獸試圖發起襲擊。有體長數米、能噴射腐蝕水箭的“鬼臉箭魚”;有隱藏在水草中、觸須如同毒鞭的“吸血水鬼藤”;還有成群結隊、牙齒鋒利能啃食護體罡氣的“食人鐵鱗鯧”……但這些襲擊者的實力,大多遠遜於之前的血鱗魔鱷,對於已然熱身完畢、狀態正佳的秦龍而言,不過是隨手打發的小麻煩,或是被蘇晴雪那純淨的琉璃仙光一照,便如同遇到剋星般驚惶退散。
有驚無險,約莫半個時辰後,兩人終於成功踏上了血殤河的對岸。
腳踏實地,對岸的氣息與荒原那邊又有了顯著不同。空氣中那無處不在的、混亂而狂暴的靈氣因子似乎稀薄、平和了一些,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混合了煙火、金屬鏽蝕、皮革、草藥以及某種……汗液與血腥交織的、粗糲而原始的聚居地氣息。腳下的土地不再是鬆軟的淤泥或乾裂的荒原土,而是夾雜著更多棱角分明的黑色碎石,踩上去堅硬而硌腳,顯示出迥異的地質結構。
舉目望去,遠方地平線上,那原本隻是影影綽綽的黑色山脈輪廓,此刻變得無比清晰真切。山脈並不算極其高聳險峻,卻連綿起伏,橫亙東西,一眼望不到儘頭。通體呈現出一種沉鬱的、彷彿能吸收所有光線的漆黑,彷佛是由無儘的、飽經風霜的黑色巨岩堆積而成,散發出古老而沉默的壓迫感。
而就在那黑色山脈的山腳之下,一片明顯帶有大量人工痕跡、由無數巨大黑石粗糙壘砌而成的簡陋城鎮輪廓,終於毫無遮擋地、清晰地撞入了他們的視野!
黑石集!
遠遠望去,那城鎮就像一頭經曆了無數廝殺、傷痕累累卻依舊頑強匍匐在黑色山腳下的遠古巨獸,沉默、粗獷,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堅韌與野性。簡陋的黑色石屋高低錯落,密密麻麻,毫無統一的規劃與章法,彼此緊挨著、依靠著,甚至有些就直接依托著巨大的山岩開鑿而成,形成了一片規模頗為不小的建築群落。幾縷灰黑色、帶著鬆脂氣息的炊煙,從那些石屋的縫隙或簡陋的煙囪中嫋嫋升起,筆直地升向昏黃的天幕,給這片充滿了死寂與荒涼的土地,帶來了一絲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屬於人族聚集地的生機與煙火氣。
更遠處,依靠著依稀的視力,似乎還能看到一些被粗略開墾過的、呈現出灰褐色的梯田,田壟間種植著某種低矮的、耐旱的、不知名的作物。以及用粗大原木和帶著尖刺的荊棘嚴密圍起來的大型獸欄,隱約有類似地蜥或角駝的荒獸身影在其中晃動。一條明顯被無數腳步與車輪長期碾壓、踩踏形成的寬闊土路,如同一條灰黃色的帶子,從他們腳下蜿蜒向前,穿過一片稀疏的、同樣呈現黑褐色的林地,一直通向那黑石城鎮唯一可見的、如同巨獸開口般的入口方向。
經曆了跨界傳送的空間風暴與方位迷失,荒原之上連番的惡戰與詭異生物的襲擊,血殤河的波濤洶湧與霸主級荒獸的狙擊……他們此行踏入荒界後的第一個階段性目標——黑石集,終於近在眼前,觸手可及。
前路雖依舊迷霧重重,充滿了戰王朝的殘酷統治、蠻族部落的潛在敵視、以及荒界本身那無處不在、步步殺機的自然險境,但至少,他們不再是漫無目的地在這片蒼茫、危險而陌生的廣闊大地上孤獨流浪。資訊的獲取,物資的補給,對此界勢力分佈的瞭解,乃至下一步尋找“葬神荒原”與“生命之泉”具體線索的計劃製定,都將從這個名為“黑石集”的、荒界邊緣人族據點開始。
秦龍與蘇晴雪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皆從對方那平靜的眼眸深處,看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如同遠航者望見港口燈塔般的微光。兩人沒有多做停留,略整因渡河而略顯淩亂的衣袍,便沿著那條承載了無數希望與艱辛的土路,向著那片沉默而堅實的黑色聚集地,穩步前行。
黑石集,就在前方。新的挑戰、新的機遇、新的篇章,即將在這座荒界邊緣的石城中,緩緩揭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