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野蠻生長 第 30 章
此時的聞一仁單獨一人開車去城郊發電廠。
路上車水馬龍,車左閃右躲總算從市區車流裡突圍出來。
一路往郊區去,路燈忽暗忽明。
不經意地,聞一仁從後視鏡裡瞄到後車,這車從市區就一直跟著出來,緊緊咬著車屁股。
一絲冷笑爬上聞一仁嘴角,他有心試探。
不動聲色地猛打方向盤拐入一條僻靜岔道,驟然加速,盯了一眼後視鏡,後車也沒有絲毫猶豫,跟著提速,死死咬著。
聞一仁故意輕點刹車,後車立即同步減速,他再猛地加速,後車的引擎嘶吼聲清晰地傳來,距離分毫不減。
聞一仁嗤笑,也是個混不吝的“那就玩一玩”!眼中閃過一絲淩厲。
郊區路段空曠,路燈愈發稀疏。
聞一仁熟練地操控著猛獸,腳下油門與刹車切換如機器般精密。
引擎的轟鳴聲撕破寧靜,好車子的效能在這一刻拉到極限,後視鏡裡,後車初初還能跟上,幾個彎之後連個影都不見。
兜了幾圈,聞一仁熟悉了路況,特地降低車速,等後車快速上前時猛然加速。
後車窮追,過彎道的時候聞一仁急刹,刺耳的輪胎聲在耳邊炸開,車身以不可思議的角度驚險漂移過彎,後車跟不上節奏,衝出路麵,一頭栽進彎道邊的荒地裡,燈光瞬間熄滅,隻餘嘶嘶白汽。
後視鏡看不到後車了,聞一仁輕點油門重新回主路,剛並入,就見前麵路旁一車駛入主路“叭叭”兩聲。
像是在指引。
不久後麵也綴了一一輛,前後夾擊。聞一仁冷笑:“真謹慎!”。
廢棄發電廠的輪廓在夜色裡漸漸浮現,像一具蟄伏的巨獸骸骨。
聞一仁車子跟著拐進廠區土路,前後車駛離,便看到前方一點昏黃的光暈,在黑暗中高低晃蕩,是個人,提著一盞老式的煤油風燈。
車子無聲地滑近停下,聞一仁降下車窗。
提燈的人影佝僂著背,像枯木般挪近車旁,渾濁的眼珠子在深陷的眼窩裡轉動,毫不掩飾地把聞一仁從頭到腳掃一遍,確任是孤身一人,操著不太熟練的普通話冷冷地對聞一仁說“下車,跟我來”。聲音嘶啞乾澀。
聞一仁眼睛上下打量來人,個子不高,乾瘦,眼神凶狠,不是善茬,心裡對這個老煤油有了提防,開門下車。
混雜著鐵鏽和機油的氣息撲麵而來,來人不再言語,提著風燈,轉身便走,聞一仁緊隨其後,腳步沉穩,步伐不快。
夜幕下的鋼鐵骨架光怪陸離,每一步踏在碎石瓦礫上的細微聲響都會無限放大,破敗的發電廠在夜色裡看著像張牙舞爪的猛獸,彷彿隨時能張口吞了入侵者。
聞一仁邊走邊眼觀四路,主路勾連著岔路,隨時能把人繞暈。
雜草隨著野風影影綽綽,聞一仁心裡發沉。
摸出手機想聯係刀哥,眼睛快速一瞄,訊號全無。
聞一仁心頭更加發沉,思索著脫身之計。
怪不得老煤油隻管帶路,對自己毫無防備,聞一仁心裡緊繃,篤定老狼在這周邊肯定做了部署。
自己一有舉動絕對跑不了。
心裡留了意,腳尖特意往岔路踢了一塊碎石,果然岔路的轉彎處人影露頭又飛快地縮回。不仔細看還以為是雜草晃動。
證實了心裡猜測,聞一仁默默地褪下手腕上手串,稍一用力,繩斷,珠子滾到手心,拇指撥動一顆一顆地順著指尖輕輕滑落。
大約走了十幾分鐘,前方豁然出現一個高牆圍攏燈火通明的院子,與周圍的破敗荒涼格格不入。
老煤油在院門前站定,目光陰冷地刮過聞一仁“進去,彆耍花招”。
聞一仁冷哼,擡腳就走,院子不大,構築了小橋流水,左右有迴廊,正中並排幾間屋子,中式的花窗把燈光分割得細碎。看著惠風和暢的樣子,那幾個守衛不在的話。
與此同時,刀哥在公司一直打不通聞一仁手機,問了裴叔跟秘書,都說沒有其他應酬安排。
刀哥心裡有點發慌,讓裴叔找個由頭上門去看看聞一仁是否歸家,不要驚動老太太。
再讓他打聽一下在不在聞心學校,裴叔意識到可能有事,趕緊去安排。
刀哥再次回到聞一仁辦公室,美食還在桌上紋絲未動,走到辦公台仔細地搜尋著有用的資訊。
台麵檔案齊整,一目瞭然。
筆筒下壓著一張標簽樣的東西,刀哥小心地抽出來,開啟看是快遞碼單,收件人是聞一仁,應該是今天中午或者下午收到的,秘書一般是早上上班收拾辦公桌,這個碼單放在筆筒下不可能是秘書忘了收拾。
刀哥心細如發,圍著辦公台一點點地檢視,外麵再看不出什麼。
目光望向抽屜,中間有一屜沒有關緊,似乎是聞一仁太匆忙沒注意。
刀哥手指輕勾著把件,手機鈴聲瞬時傳來。
刀哥拿出手機一看是裴叔,邊接聽邊拉開抽屜,裴叔那邊沒有找到人有點著急。
抽屜裡麵整齊碼放一疊檔案,最上麵有個沒有封好的牛皮紙袋有些突兀,與檔案格格不入。
刀哥拿起袋子,拉開封口,一瞥裡頭像是照片,手快抽出裡麵的東西,兩人各種背景下的或親昵或溫馨呈現在眼前。
刀哥臉色瞬間陰沉,心裡有了幾分猜測,懊惱自己沒有防範,心頭是又憤恨又對聞一仁處境擔憂不已。
意識到緊迫,馬上打電話給九叔,讓他安排人排查待命。
一想到心裡推測的可能性,為了穩妥另外安排。
此時的聞一仁剛踏進院門,見一男子坐在茶台邊,不緊不慢地擺弄著紫砂壺,是老狼。
對方眼皮撩了下,沒停下手裡的動作。
聞一仁倒不意外人家的輕慢,“讓我猜猜你在想什麼?”
老狼尖細的嗓音劃破寂靜,帶著一份令人不沐的親近。
“你一定在想,你我無冤無仇我為什麼“請”你來”?他舉起茶壺慢慢地往杯中注湯,動作行雲流水,語氣卻像淬了毒。
“我們的人找過小刀,可惜啊!他不識擡舉!剛好某人跟你有過節,采取了一點手段,拿到了一些你肯定不想讓彆人看到的東西”。語氣嘲弄帶著點殘忍的玩味。
聞一仁心中猜想得到證實,自己這一遭果然是跟刀哥有關。
聞一仁大馬金刀地坐在老狼對麵,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挑釁,“找我來不是聊天的吧”?
甚至自己還拎起茶壺倒了杯茶。慢慢啜飲,彷彿來的不是龍潭虎xue。而是自家後花園。
這份近乎狂妄的鎮定終於讓老狼正眼看向聞一仁,陰鷙的目光裡混雜著嘲諷“好膽色!”。
他嗤笑著拿起手機,“哢嚓”一聲,臉上驟然浮起狂熱又惡毒的期待,“先看一出戲,就看小刀肯不肯拿出足夠的誠意了”。
電話接通,老狼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掌控一切的快意“你的人在我手裡,拿東西來換,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與此同時刀哥正驅車急馳,手機“滴滴”兩聲,緊接著刺耳的鈴聲稍稍打斷他的思緒。
看到來電,預感瞬間攫住了他。
接通電話,老狼的聲音透過電波像毒蛇吐信往耳朵裡鑽,特彆是那句“你的人在我手裡”證實了他的預感,沒有眼見刀哥心理還有僥幸,手指飛快地點開彩信圖片,證實聞一仁在老狼手裡!
圖片裡聞一仁大馬金刀地坐著,看著沒有大礙。
刀哥心裡怒火滔天,恐懼席捲而來。
每一秒拖延都是巨大的危險。
他強迫自己冷靜,深吸的每一口氣都刺得肺葉生疼。
恐懼轉化成行動力,立即電話九叔在家彙合,自己心急火燎地往回趕。
高檔住宅小區清幽安靜,刀哥極度緊繃走出電梯,指紋解鎖。
無數次危機裡練就的直覺令他腳下一頓,啪地開啟燈,家裡看著跟往日並無不同,仔細聆聽,空氣裡有一絲十分微弱的聲音,屋子裡有人!
刀哥佯裝接個電話順手關了燈,若無其事地出門。
電梯徑直上到樓上,依舊指紋解鎖,拿了繩索悄聲無息地從樓上陽台摸進自己家陽台。
整個人隱入窗簾,一雙利眼如鷹隼般一點點一寸寸掃視著昏暗的室內。
片刻,吧嗒一聲,一個人影從書房裡快速閃出,躡手躡腳地走進主人房,翻箱倒櫃地尋找著什麼。
刀哥抓住黑影背對自己的瞬間,像隻敏捷的獵豹悄聲無息地潛入書房,精準地從牆上取下字畫,赫然見到牆麵有一個保險櫃鑲嵌。
刀哥飛速地輸入密碼開啟,從裡麵取了檔案袋,順手拿了什麼扣在手腕,迅速地複原一切。
就在此時,門鈴聲乍然響起。
刀哥迅速閃出書房,隻見那黑影聞聲一驚直往陽台跑。
刀哥箭步追上,兩手如鷹爪般死死鉗住黑影後背,黑影倒是反應迅速,側身拉住刀哥手想過肩摔倒刀哥。
刀哥紋絲不動,反而手肘卡住黑影脖子,黑影掙脫不了無奈地用手肘奮力後擊。
千鈞一發時刻,一個身影矯健地從陽台外翻入。
刀哥見是九叔,忙示意九叔拿起繩子,兩人合力綁了黑影,拖進客廳九叔一腳踩住黑影後背,痛得黑影嗷嗷叫。
刀哥開啟燈,猛地撤掉黑影口罩,“吼”!竟然是老熟人。
刀哥臉若寒霜,擡腳踩在黑影臉上,碾了碾“多年之前我就警告過你,再次見到你拿得就是你的命,老駱駝”。
老駱駝臉貼在地上,劇痛讓他說話聲音都變了調“我…我…求你放過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刀哥沒功夫跟他耗,腳下加了幾分力,骨頭瞬間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少廢話,老狼人在哪裡”?
“我不知道,他隻是讓我來找一樣東西”老駱駝疼得冷汗直流。
“嗬嗬,你不知道?”聞一仁冷笑一聲,“九叔,給他鬆鬆骨”。
九叔二話不說分筋錯骨,老駱駝的慘叫聲瞬間拔高。
刀哥嫌他聒噪,選了張搖滾碟片,隨即震耳欲聾的音樂響起幾乎蓋過了慘叫。
刀哥麵無表情,彷彿在欣賞一出荒誕劇。
也不知九叔用了什麼手法,老駱駝直覺全身骨頭都像打入了鋼針,刺痛不已,實在受不了了,涕泗橫流求饒“停手,我說,我說”。
刀哥擡了擡下巴,九叔起手在後背一戳一拍,老駱駝疼痛緩了一點,癱在地上氣掩息息地道“老狼……他在市郊那個廢棄發電廠……那裡有個據點,具體位置……我真的不知,他…疑心重,隻有身邊幾個……知道那個地方,自從那年……火車上斷了手指,我…就沒再跟秦叔,一心跟著老狼,上次你們收集老狼……拐賣涉黑的證據時,有個人證讓……老狼抓住了,他就疑心……你手裡拿著……他的把柄,今天讓我來……也是翻找把柄……帶回,如果沒有,他還有一個人質……在那裡可以逼著你交出……把柄,我知道的……就這麼多”。
“照片呢?刀哥的聲音更冷了。“照片怎麼回事”?
“照片是我跟拍的,之前跟聞總有過節,這個手指,我一直記恨。”老駱駝憤怒不甘地動了動殘缺的手。
“那個改造工程巨大,想找線索捅到媒體,我把有用的相片上交給了老狼,誰知他另有安排,底片我沒銷,放過我,底片我給你,都給你”。
老駱駝急於保命,語速快了幾分。
刀哥聽完,對照片事件的來龍去脈明白地七八分,底片始終是隱患,“底片在哪裡?”。
老駱駝唯恐說慢了要受罪,倒豆子般“底片在廢電廠的發電站箱裡”。
刀哥內裡心急如焚,擔心著聞一仁的安全,麵上倒是不顯,見老駱駝確實榨不出更多有用的資訊,刀哥果斷讓九叔仔細搜了老駱駝身上的通訊聯係裝置後扔在後備箱。
老駱駝眼中狡詐一起融入黑暗。
跟之前判若兩人。
兩人火速開車前往郊區發電廠。
九叔見刀哥驅車如開火箭,恨不得立馬就到發電廠,臉色陰沉緊繃,似乎還夾雜著心急如焚的擔憂,跟以前判若兩人。
心裡覺得神奇,不禁調笑“喲,栽進去啦!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呐,怪不得頭陣子領人去山頂吃飯,幾時見你這張撲克臉這麼上心過啊”。
刀哥本就心急,給他煩死,臭著張臉“你閉嘴”!雙手緊握方向盤,加快速度。
九叔看刀哥油鹽不進,更驚奇了,上下打量,看著手腕處的裝飾物“嘖嘖,連這個都戴在手上了,看來是真心喜歡了。”
“閉嘴”。九叔像發現新大陸,兩眼放光。
聞一仁看著對麵打完電話掩蓋不住得意的老狼,心裡揣度老狼手裡應該是有另外的訊號源。
看這據點不像是臨時的,應該有一段時間了。
老狼似乎心理上篤定自己拿捏住了小刀,像是在炫耀得意之作般地對著聞一仁道“小刀是我收養的孩子裡麵最聰明的,打小就會看人臉色,伏低做小討好我,那麼多孩子我就拿他當兒子看待,教會他各種手藝跟手段。”
老狼話鋒陡然轉冷,眼中淬著毒“誰知人心隔肚皮,這小子反過來狠狠地咬了我一口,讓我險些栽了跟頭,這道疤的賬也到了該算的時候了。舊恨新仇,給我惹的麻煩,今天一起算”。
看著老狼又恨又氣的樣子,聞一仁心裡特彆解氣,忍不住要捅上一刀“那可真遺憾,刀哥當時沒有一刀結果了你”!
這句話像針刺破了老狼的得意。老狼臉上的得意凍結,眼神更加陰鷙,居高臨下嗤笑一聲“嘖嘖,我從不跟弱者論長短,至於是我死得快還是他死得快,今晚見分曉,來人,綁人!”。
老煤油飛奔過來,聞一仁提防著,反應迅速,兩人一招接一招地纏鬥,拳拳到肉。
一旁老狼慢斯條理地從茶幾下拿出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聞一仁。
“砰”地一聲,聞一仁身子一趔趄,劇痛傳來,眼前一黑,動作一滯,老煤油瞅準機會一把摟住聞一仁,押著他在凳子上,馬上兩個小囉囉拿繩子三下五除二地綁著聞一仁,肩膀疼痛,血很快暈染外套。
老狼走到跟前,輕慢地拍拍聞一仁蒼白的臉“我這人不太好說話,特彆是對頂嘴的人”。
隨手拍了張照片傳送。
劇痛拉扯著神經,聞一仁眼神像淬火的鋼針狠狠地盯著老狼,也不吭聲,心裡思索著刀哥如果前來該怎麼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