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奪嫡_我真不想當太子 第369章 皇帝也不能為所欲為
皇帝也不能為所欲為
天寒地凍的天氣,卻凍不住京城裡火熱的議論。
二十多個年輕官員對甄演動手,要打死甄演的訊息傳出之後,一時間整個京師都炸開了鍋。
“打得好!”
都察院裡,有年輕官員激動地大喊:“像甄演這種無君無父、無師無道之徒,還跟他講什麼道理?”
“直接打死才痛快!”
“宇立兄說得對,對付這種家夥根本就不用客氣。”
“跟他講道理,那不是純粹是對牛彈琴,浪費時間嗎!”
“這就好比聖人誅殺少正卯!”
“我要在現場,我也衝上去弄他幾巴掌,打死那個無君無父之徒!”
……
身為督查禦史的陳廷敬,臉色卻格外凝重。
他心裡除了感慨這些年輕人做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之外,還隱隱升起一絲擔憂。
乾熙帝的脾氣,他是清楚的。
這位可不是好說話的主兒。
麵對如此激烈的反對,乾熙帝的手段,恐怕隻會更淩厲、更決絕。
那些參與動手打人的年輕人,怕是要倒大黴了!
說不定,還會鬨出人命……
可惜的是,他們打死的並不是甄演,反而誤殺了無辜的田文靜。
這位田大人雖然平時不是太合群,但就是這麼倒黴的被誤傷致死,實在有點冤枉。
陳廷敬心裡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該想辦法保一保這些年輕人?
就算乾熙帝要嚴懲,至少也得保住他們的性命吧?
就像當年楊大才子鬨出的那場亂子一樣,主謀被流放,其他人卻得以保全。
可是該從哪兒下手呢?
乾熙帝可不是當年的嘉靖皇帝,無論是威望還是手段,都遠遠在那位“道君皇帝”之上。
更何況,他還多次親自帶兵出征,殺伐決斷,絕不手軟。
就在陳廷敬心緒紛亂的時候,有人來報:“大人,南書房傳來陛下旨意,說陛下昨夜夢見先皇,要為先皇祈福七七四十九天。在這期間,由太子監國。”
聽說乾熙帝要“閉關”祈福,陳廷敬心中一喜——他覺得,皇帝這個節骨眼上選擇“閉關”,其實也算是一種有意淡化此事的手段。
可一聽到“太子監國”,他心裡又咯噔了一下,隨即沉了下去。
甄演是誰逼著上稅賦改革奏摺的?還不是被太子逼的嗎?
幾乎可以肯定地說,太子就是甄演背後的推手。
現在,乾熙帝自己躲起來了,讓太子來處理這件事,那太子會不會借機舞動刀子,亂殺一通呢?
要真是那樣,那可就麻煩了!
他沉吟片刻,沉聲道:“來人,給我備轎,我要去見張英大學士。”
陳廷敬見到張英時,張英早已得知太子監國的訊息。
不僅如此,連太子要在乾清門聽政、恢複早朝的事兒,他也一清二楚。
陳廷敬坐定之後,也沒有客套,而是直接開門見山道:“這事做的,太魯莽了!”
張英喝了口茶,淡淡地說:“魯莽是魯莽了點兒,可事到如今,沒有彆的選擇了。”
“要是連這事都反對不了,天下人該如何怎麼看待咱們呢?”
他口中的“天下人”,當然不是指的所有人,而是指他們認同的那批官紳。至於其他人,根本不在他考慮的“天下人”之列。
看著張英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陳廷敬心裡惱火,沒好氣地回道:“可是,這代價也太大了!”
“這些年輕人,恐怕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尤其是那些帶頭的,說不定還得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張英瞥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反問一句道:“有些事,不付出代價怎麼行?”
“如果通過這件事,能讓陛下深刻地意識到,有些東西不是他想動就能動的,那他們這代價,付出的就是值得的。”
說完,他又對陳廷敬道:“陳大人,我覺得都察院對這件事,得有個態度。”
“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這隻是幾個年輕人和甄演當街辯論,結果唇槍舌劍之下,辯出了火氣,一時激動發生了推搡。”
“在這推搡過程中,田文靜因為自身的原因,身體不行,突然死了。”
“這純屬意外。”
聽張英把“打死了田文靜”說成是“意外事件”,陳廷敬心裡有點佩服,但也忍不住反問:“你說是意外事件,但陛下,他會信嗎?”
張英語氣堅定:“隻要有足夠的利益,陛下會信的。”
“甄演不是參了衍聖公嗎?可以讓衍聖公府出點血,付出一點代價,比如收繳衍聖公府多占的田地。”
“這也算是給了陛下一個台階下,各地稅收也可以適當增加一點。”
陳廷敬默默地思索著張英的話,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既然準備退讓一步,為什麼還要讓人做這種事?”
“這不是……逼著乾熙帝殺人嗎?”
張英淡淡一笑:“有些事,如果不讓人感受到反抗,他就不知道底線在哪兒,他就弄不清做事要有‘度’。”
陳廷敬想了想,又問:“陛下讓太子監國,你覺得太子會怎麼做?”
“太子那邊,我已經派人過去了。”
“希望他能說服太子。”
張英語氣平靜:“和陛下比起來,太子更需要支援。”
就在張英和陳廷敬交談的時候,王琰已經來到了毓慶宮。
王琰來的時候,沈葉剛從溫泉行宮回來,正坐在書房的碳盆前取暖。
雖然毓慶宮燒了地龍,但是溫度還是有點低。所以,這才剛回宮,沈葉就開始想念溫泉行宮的暖和。
他忍不住想:乾熙帝是真的在祈福,還是在偷懶兒?
“太子爺,王琰大人求見。”周寶進來通報。
難怪人都說,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最近他在溫泉行宮呆習慣了,這會兒回到毓慶宮也凍得渾身發抖,顯然也不太適應這兒的溫度。
王琰來了。
沈葉對這位太子老師,態度一直是不遠不近,始終保持著一種“相敬如賓”的距離。
這個時候,王琰來找他做什麼?
是為那些打人的家夥來說情嗎?
沈葉心裡琢磨著,對周寶吩咐:“請王師傅進來。”
沒過一會兒,王琰就走了進來,恭敬地行禮:“臣王琰,參見太子爺!”
沈葉伸手扶住他:“王師傅不必多禮,我早就說過,咱們之間不用這麼客氣。”
“您快請坐!”
王琰卻一臉嚴肅:“太子爺,禮不可廢。”
寒暄了幾句身體近況之後,沈葉笑著問:“王師傅這麼急著來,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王琰神色凝重地說:“太子爺,臣是聽說陛下讓您監國,心裡著急,就趕過來了。”
“這個國,不好監啊!”
“一旦出了差錯,不僅滿朝文武盯著,陛下也在看著呢。”
沈葉看著一臉關切的王琰,沉吟道:“多謝王師傅提醒,我知道監國不易。”
“不過,陛下既然安排了,我不想做也不行啊。”
他頓了頓,又問:“王師傅,對於如何監國,您有什麼要教我的嗎?”
“殿下,具體該怎麼做,老臣說不好。”
“不過,依老臣看,陛下自然是希望太子您主持朝政期間,朝堂安寧,一切順遂。”
“隻有這樣,陛下才會覺得您能把握大局,堪當大任。”
沈葉嘴角微微一挑。王琰這話雖然說得冠冕堂皇,是大路話,但他聽出了其中的傾向。
“朝堂順遂安寧”,那就是要他彆鬨出什麼亂子來。
而要想不出亂子,他就得在某些事上作出讓步,滿足一些人的要求,讓他們達到自己的目的。
他笑了笑,說:“多謝王師傅指點,允燁知道該怎麼做了。”
王琰也笑了:“太子爺聰慧過人,其實很多事不用老臣多嘴,您心裡明鏡兒似的,全都明白。”
“但老臣總歸還是不放心,忍不住過來嘮叨兩句。”
“不管是朝堂還是其他地方,都是在互相妥協中達到一種平衡的狀態。”
“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投桃報李’。”
沈葉明白王琰的言外之意——隻要他不過分追究,對方也會給他相應的回報。
但他可不想吃這顆被打了巴掌之後,給的甜棗。
他沒再接這個話題,又和王琰閒聊幾句後,就讓人送他出去了。
王琰走後,沈葉陷入沉思。
他瞭解王琰,能指使動他的人不多。
自己剛回宮,王琰就趕過來,說明背後的人絕不簡單。
這個人,會是誰呢?
“殿下,步軍統領衙門大統領隆科多求見。”周寶低聲通報。
他本不想打擾沈葉思考,但隆科多身份特殊——他不僅是深受乾熙帝看重的步軍統領衙門的大統領,還是乾熙帝的表弟兼小舅子,深得皇帝信任。
讓他等久了,難免會有人說太子傲慢,怠慢老臣。
一旦傳出去,對太子爺可不好。
沈葉一聽隆科多來了,笑了笑:“他來得正好,我本來也想找他。請他進來吧。”
沒過一會兒,隆科多就走了進來,恭敬行禮:“奴才隆科多,拜見太子爺。”
對於這位在另一個時空中被老四一口一個“舅舅”喊著的人,沈葉並不是太親近。
除了佟家不可能支援他沈葉之外,還有就是,他心裡也知道,要是和隆科多走得太近,乾熙帝恐怕真要睡不著覺了。
“免禮。”沈葉公事公辦地說道。
“奴才這次來,是向太子爺請示:那些打死田文靜的人都已經找到了,接下來該怎麼辦,請太子爺定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