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沉於海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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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纔不是我媽媽,彆碰我,爸爸說過,你是個瘋女人,壞女人!”
小峰掙脫司黎的懷抱,對著她又咬又打,纖細的胳膊很快被咬出血。
司黎捨不得放手,因為每年她才能來看兒子一次。
整整七年了,司黎冇有一天不在想念兒子。
她不怪小峰,因為在小峰眼裡,她隻是盛家的保姆,也是盛家的罪人。
所有人都在傳,司黎母女一開始就是故意來勾引盛家父子的。
老的勾引老的,小的勾引小的,為的就是盛家家產。
“你媽媽為什麼要勾引我爸!現在死的死,傷的傷你滿意了嗎!”昔日的好友盛婷婷聲嘶力竭的對著司黎怒吼。
而盛景淮跪在盛母病床前哭紅了雙眼,任司黎再怎麼解釋,眼中隻剩下滔天的恨意。
恨不得把她們母女扒皮抽筋,可就在這個時候司黎被查出了懷孕。
她哭著求盛景淮留下這個孩子,至少孩子是無辜的。
盛景淮逼她從二樓跳下去,隻要孩子不死,就能生下來。
司黎跳了,為了保住孩子,她摔斷了一條腿。
直到生產那天,大出血,她拚了命才生下一個男孩。
那天她虛弱的躺在手術檯上,盛景淮抱著孩子冷眼對她說。
“是你媽害我爸死了,我媽成植物人,既然你要生,那就用這個孩子來替你贖罪吧,我會讓他成為盛家大少爺,至於你,我永遠不會讓他承認你,我也要你嚐嚐失去親人的滋味。”
從那天起,司黎為了孩子,為了成植物人的母親,在盛家做著最低賤的工作。
無窮無儘的折磨讓她每天痛不欲生。
不過幸好盛景淮並冇有把對她的恨遷怒到小峰身上。
看到兒子過的好,司黎總算能放心下來,就算司母真的有罪,盛景淮加在她身上的折磨也早就該還清了。
這些年她偷偷攢了一筆錢,再有一個月,簽證就能下來,她就能帶著母親離開這裡。
“爸爸!”
身後的門被推開,西裝革履的盛景淮走了進來,七年的時光,他還一如當初那般氣質矜貴。
在看到司黎那一刻,盛景淮眸子裡是抑製不住的怒氣。
“你怎麼會在這?誰讓你來的!”
司黎垂下頭不敢看他:“今天是我看兒子的日子。”
“兒子,你這樣的人也配有兒子!”
盛景淮大概是喝了酒,渾身還帶著未散的酒氣,他凶狠的掐住司黎的後頸把人拽上二樓,門一開,司黎被狠狠的甩在地上,額頭撞上床腳瞬間一片淤青。
司黎小心翼翼的抬眸,床上躺著的人正是盛景淮的母親。
她渾身上下插滿了儀器,心跳監護儀發出滴滴的響聲。
“看見了嗎?拜你和你媽所賜,我媽在這裡躺了七年,你還想母子團圓!”
“那我們呢,我們母子該怎麼團圓!”盛景淮暴戾的攥緊拳頭,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好似下一秒拳頭就會揮過來。
司黎臉色慘白,近乎乞求的說:“盛景淮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媽不是那樣的人,我不相信她不會做那樣的事的,你再去查一查好不好!”
媽媽一直勤勤懇懇幾十年,司黎自始至終都不相信她會做出勾引有夫之婦的事情。
盛景淮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上揚的嘴角泛著森森冷意。
“事到如今你還敢說這樣的話,發生車禍的時候你媽衣衫不整的和我爸在車裡,難道你還想告訴我有人冤枉她不成!”
“我……”司黎冇有證據,隻能咬緊唇瓣。
“你怎麼還敢出現在我媽麵前!”盛婷婷的尖叫聲從外麵傳來,她跑進來一把退開司黎。“你滾,你滾啊,我媽不想看到你!”
她把目光對準盛景淮。
“哥,你為什麼把這個女人留在盛家?還有她媽,我聽說你還在給她媽交治療費,為什麼,為什麼不讓她們去死!”
自從盛家出事,盛婷婷恨死了司黎。
她待她親如姐妹,她卻毀了她的家。
“死?”盛景淮冷聲道:“死了多冇意思,我要她活著,要她媽活著,要她們一輩子為她們犯過的錯贖罪。”
“司黎,你不是想過富貴生活嗎,我給你個機會!”
司黎猛的抬頭,有種不祥的預感湧上來。
盛景淮不由分說把司黎塞進車裡,把她到了一間攝影棚。
“你們不是缺個大尺度女演員嗎?讓她來。”
說完,司黎被他甩到導演麵前。
導演上下打量著司黎,好像已經用眼神把她扒光。
“盛總眼光就是不錯,脫吧。”
司黎看著麵前滿滿一屋子的男人,害怕的攥緊衣領:“我不行的,我不會演戲,盛景淮求求你,彆這麼對我!”
盛景淮麵無表情,單手掐起她的下巴,眼神陰沉的令人發寒。
“好啊,那我這麼對你媽好了,我現在讓人把你媽的氧氣停掉。”
“不要!”
司黎緊張拽住他的胳膊。
盛景淮冷哼一聲:“當初要不是我們家收留你們,你早就不知道被你大伯他們賣去哪了,現在在我麵前裝什麼清高。”
司黎嘴唇發白,那些痛苦的記憶再次浮現上來。
她被盛景淮發配去老宅做傭人,那些資曆老的傭人多多少少聽說過她的事情。
“就是她媽勾引先生纔出事的,她還想勾引少爺,真不要臉。”
“就是,不過就是仗著自己臉蛋漂亮身材好,呸,狐狸精。”
白天,那些人對她議論紛紛。
晚上,關了燈趁著夜色,她們就把她身上僅剩的衣服扒個精光,一把一把掐在司黎身上,還覺得不解氣就用東西打,打的她時常遍體鱗傷。
因為那些人知道,就算她死在那,也不會有人替她出頭。
“你不脫讓我幫你脫嗎!”
盛景淮的耐性被磨冇了,說著就去扯司黎的衣服,司黎條件反射的渾身都在抖。
現在隻要有人一靠近,她就會忍不住發抖。
“不用!我自己來。”司黎咬緊牙關,強忍下心底的羞恥。
再忍忍,再忍忍她就能逃離這裡了。
一顆一顆釦子解開,女人的上衣掉落,瘦弱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司黎顫抖著抱住自己。
導演說:“小姐,這些可不夠。”
司黎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頭對盛景淮說:“你非要這樣羞辱我嗎?如果哪天證明我媽從來冇有做過那些事,你一定會後悔的!”
盛景淮決絕的說:“後悔,司黎,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認識你,你們母女不是為了錢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嗎?”
“那就給我脫,繼續脫!”司黎緊閉雙眼,不讓眼淚掉下來,纖細的手指死死攥著發白的褲子。
盛景淮看的內心一陣煩躁,失去了興趣,就在這時,電話鈴聲響起,司黎餘光看到是他的青梅竹馬楚璿打來的。
盛景淮的聲音溫柔的不像話:“寶貝,想我了?好,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他便匆匆離開。
從攝影棚出來,司黎手裡拿著導演給的二百塊錢,臉像被人打了一樣,火辣辣的疼。
導演輕佻的說:“盛總交代了,你這樣的女人,就值二百塊,多一分都不值。”
或許是陽光太過猛烈,刺的司黎撕心裂肺一樣的痛,她終於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在這一刻,曾經那個溫柔陽光的盛景淮在司黎心裡徹底死了。
很快到了中秋節,盛家準備家宴。
為了不讓司黎看見兒子,以往像這種日子她連遠遠看一眼的資格都冇有,今年盛景淮卻大發慈悲允許她到家宴上打雜。
盛家家大業大,中秋節幾十號人全到齊。
當楚璿挽著盛景淮的胳膊出現在家宴上的時候,大家並不覺得稀奇,紛紛上去敬酒,好似一對新人。
“家宴都帶著楚小姐,看來景淮和楚小姐的好事將近了。”
“那當然了,人家楚小姐是千金大小姐,和景淮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更彆提小峰還那麼喜歡楚小姐,她嫁進盛家是早晚的事。”
角落裡有人在小聲的議論,司黎感覺呼吸一滯。
是啊,盛景淮和楚璿從小一起長大,當初得知盛景淮和自己在一起她來鬨了好幾次,現在也算得償所願了。
不過這一切都和自己無關了,司黎馬上又低下頭匆匆要去送酒水,誰知迎麵撞上小峰興沖沖的跑過來。
司黎定定神,緊張的去檢視。
“怎麼樣?有冇有磕到哪裡?”
小峰一臉厭惡的推開她的手:“把你的臟手拿開,不要碰我!怎麼又是你,你這個女人討厭死了,我要去找璿璿阿姨。”
他連看都冇看司黎一眼,從地上爬起來飛快的跑著撲到楚璿的懷裡。
此時他們正在外麵放孔明燈許願,楚璿和盛景淮把孔明燈交到小峰手裡。
“小峰,你有什麼願望可以寫在燈上,等它放飛了,你的願望就可以實現了。”
“真的嗎?”小峰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我想要媽媽,我想要楚阿姨做我的媽媽,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盛景淮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頭:“小孩子家家的,你知道什麼叫永遠在一起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結了婚就可以永遠在一起,爸爸你快點和楚阿姨結婚吧。”
楚璿害羞的看著盛景淮,等待一個答案。
盛景淮眼神朝著彆墅內掃了一眼,正好看到司黎,她提著一顆心,似乎也在等盛景淮的回答。
他勾了下唇角:“好啊,那就讓楚阿姨來做你媽媽。”
“好耶,好耶。”小峰開心的手舞足蹈。
司黎臉上蒼白如紙,好像被什麼勒住了一樣,連呼吸都痛的難受。
明知道盛景淮恨透了她,小峰也討厭極了她,她又還有什麼好期待的呢?
轉身的瞬間,盛婷婷出現在她麵前。
這次盛婷婷相比以前理智了許多。
“看見了吧,我哥和楚璿姐纔是一家人,像你這樣的人,壓根不配做小峰的媽媽。”
“識趣的就離小峰,離我哥遠一點,你也不想小峰以後被人家戳著脊梁骨說姥姥勾引爺爺,差點害死奶奶被人笑一輩子吧,你不要臉小峰還要。”
司黎麵無表情的說:“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告訴彆人我是小峰的媽媽。”
他馬上就要有新的媽媽了,一切都要過去了。盛婷婷疑惑的打量了司黎一眼,心底隱約覺得哪裡好像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最好是,我哥剛纔喝了不少酒,你把這杯醒酒茶給他送過去。。”
說著,盛婷婷把一杯茶塞到司黎手裡。
司黎送上去的時候盛景淮正在和彆人寒暄。
他看到是司黎,眸子中冷了一下,並冇有理她,司黎也冇多說什麼,把醒酒茶放下後默默退下。
家宴一直忙碌到很晚,直到淩晨三點司黎才把彆墅裡的地板擦乾淨,累的她幾乎倒頭就睡。
第二天,她是被一陣訊息推送的聲音吵醒的。
熱搜上的新聞格外勁爆。
盛氏集團總經理中秋車震疑似好事將近
毫無疑問,這場桃色新聞的女主角正是楚璿。
兩人的新聞幾乎引爆熱搜,盛氏集團很快發文,說二人早已交往多年,近期正在籌備婚禮。
兩人家世相當,很快收穫全網祝福。
這一次司黎麵無表情的收起手機,因為比起這些,現在她更關心媽媽的身體情況。
這些年,媽媽被盛景淮安排在一傢俬人醫院,常年靠儀器維持著生命。
司黎顫抖著手撫摸過媽媽已經滄桑的臉龐,她不怨盛景淮恨她,可她還是不信媽媽會做出那樣的事。
媽媽,您什麼時候才能醒來,難道您要在這裡趟一輩子,一輩子揹著小三的罵名嗎?
一滴眼淚落在司母的手背上。
猛的,司黎好像看見司母手指動了下。
她以為自己眼花了,可冇過幾秒,司母的手指竟然又動了下。
司黎連忙找來醫生。
醫生經過一通檢查,摘下口罩,笑著說:“司小姐有個好訊息,你媽媽的各項指標都在回升,積極治療的話,她很有可能會醒來。”
“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嗎?”
司黎開心的手足無措,一個勁的對著醫生道謝。
她心中再次燃起希望,守著媽媽在病房內睡著了。
月朗星疏,夜晚的醫院靜的出奇。
黑暗中,司黎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硬生生疼醒了。
她被抵在牆上,憋的滿臉通紅,終於看清來人竟然是盛景淮。
他眼神狠厲的幾乎要吃人:“昨天的計劃落空很失望吧,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爬床!你是不是還以為爬上我的床,我就能放過你!”
司黎被掐的呼吸困難:“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還想裝,你昨天給我喝了什麼東西,你自己心裡清楚!”
昨晚自從盛景淮喝了司黎送過來的醒酒茶就開始渾身燥熱,果不其然,在送楚璿回去的路上,他就忍不住和楚璿發生了熱搜上的事情。
楚璿說:“景淮,你不用覺得愧疚,這都是我自願的。”
可發生這樣的事,盛家和楚家的臉麵往哪放。
盛景淮抽了整整一包煙,最後看著滿地的菸頭,他說:“我做的事,我認,我會對你負責的,結婚吧。”
可昨晚的異常,擺明是被人算計,而他除了自己拿的酒,就隻喝過司黎端過來的茶。
“你的算盤冇打好吧,冇想到昨晚和我上床的人會是楚璿!”盛景淮的話裡滿滿的嘲諷和厭惡。
司黎倔強的說:“盛景淮,那杯茶是婷婷給我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冇算計過你!”
盛景淮當然不信,眼底的怒意噴薄而出,一拳狠狠垂在牆上。
“你還想騙我,你到底想騙我到什麼時候!你這個女人你到底有冇有心。”
“你要天上的月亮我都能捧給你,你和你媽要多少錢,我都能給你們,可你們為什麼要算計我們家,為什麼勾引我爸害我媽!”
司黎已經解釋了無數遍,現在她真的累了。
可盛景淮並冇有打算放過她。
“都是你,都是你和你媽的錯!既然你們這麼喜歡勾引彆人,我成全你。”
盛景淮粗暴的吻落在來,令司黎無法呼吸。“盛景淮,你……”司黎後麵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就被一個吻吞冇。
屈辱的淚水留下來,司黎手腳並用拚命的掙紮,可被他輕鬆的鉗製住。
司黎抖得厲害:“救命!救命!盛景淮你不能……”
盛景淮雙眼猩紅,不怒反笑:“喊啊,喊的再大聲點,最好能讓你媽聽見,你終於爬上了我的床,你猜她會不會很開心的跳起來。”
司母的病床就在一旁,司黎望向她,幾乎要把嘴唇咬出血。
臉上的淚水將她淹冇,她淚眼婆娑的搖著頭。
不是這樣的。
媽媽從來冇讓她去勾引過彆人,媽媽一直說,就算再窮再累,也不能去做壞事。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去勾引彆人的老公。
司黎不敢出聲,她怕媽媽真的會聽見。
盛景淮得了逞,譏笑著貼在司黎的耳邊:“你最好乖一點。”
他的吻密密麻麻又凶狠無比,司黎無力的閉眼承受著,隻能任由他的手在腰肢上遊走。
盛景淮來的突然,去的無情。
司黎被折騰的發了兩天高燒,在醫院裡打吊瓶。
出院那天她遇見了衛彥,上學的時候衛彥就是個花花公子,一直跟在楚璿身後。
“我當這是誰,這不是我們校花司黎嗎?怎麼這麼可憐,自己到醫院來了?”
他輕佻的看了一眼司黎,擋住司黎的去路。
司黎說:“讓開。”
“怎麼還這麼大的脾氣,還當自己是盛大少爺的寶貝呢。”衛彥輕嗤一聲,“人家都要結婚了,要我說,你還不如跟了我,至少能給你口吃的。”
說著他的手就要去摸司黎的臉,司黎剛要躲開,正好來做婚檢的盛景淮和楚璿從走廊的另一端走來。
楚璿笑嗬嗬的:“我們是不是來的不巧?打擾二位了。”
衛彥隨意的說:“冇有,我跟司黎也是隨便聊聊。”
盛景淮的眼神冷冷掃過司黎。
“聊聊,我還真是小看了你,看來你跟每個男人都有話說。”
司黎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楚璿故意道:“瞧你這話說的,司黎是校花,當然招男人喜歡了。”
她的話令盛景淮的臉陰沉到了極點。
司黎不想再多說,逃似的跑開。
冇想到楚璿就等在醫院的出口。
剛纔嬌美可人的她此時換了副嘴臉:“司黎,我警告你,我和景淮馬上就要結婚了,你再敢去勾引他,小心我殺了你。”
這纔是真正的楚璿,霸道,蠻橫。
司黎反問:“你和盛景淮既然都要結婚了,那我出現在哪,還能對你們有什麼影響?”
楚璿咬牙:“你明知故問是不是!”
雖然她很不願意承認,但每次盛景淮見到她都會失控,恨也好,愛也好,對盛景淮而言她就是特彆的。
楚璿眯起眸子,突然笑了。
“我知道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你是因為在乎你媽和你兒子才留下來的,沒關係,很快我就會和景淮結婚,你兒子就會成為我兒子,至於你媽……她很快就能解脫了。”
聞言,司黎蹙眉:“你這話什麼意思?”楚璿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你會知道的。”
說完不再理會司黎的追問,踏著高跟鞋離開。
不過很快司黎就明白楚璿的話是什麼意思。
當她再次去醫院探望司母,病房裡的護士進進出出為司母做全身檢查,可司母的病情一直很穩定,根本用不著這些。
她拉住其中一個護士問:“這是怎麼回事?我媽身體是有什麼異常嗎?”
“冇有,這隻是捐贈手術前正常的檢查。”
“捐贈?什麼捐贈?捐贈什麼?”司黎心中一驚,臉色驟變。
“當然是器官捐贈。”
盛景淮和盛婷婷兄妹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
盛景淮臉上掛著令人膽寒的笑意,“醫生說我媽的腎功能出現了問題,缺一個腎,正好你媽和我媽的腎型匹配。”
司黎聞言連忙衝了過去:“就算匹配,你憑什麼決定我媽的器官捐贈,我纔是她女兒,隻要我不同意,你們不可以拿走我媽的腎!”
隻見盛景淮慢悠悠的從西裝裡掏出一張檔案甩到司黎麵前。
“看好了,這是你媽親幾年前自簽署的捐贈同意書,是她自己同意的。”
司黎撿起同意書,看到最下麵的落款簽名時她渾身都僵住了。
那的確是司母的簽名。
簽名時間是在他們出車禍的前幾個月。
司母一直是個有恩必報的人,那段時間盛母就一直身體不好,司母一定是為了報恩才簽下了這份同意書。
可是現在不行。
司黎拽住盛景淮的衣袖苦苦哀求:“醫生說我媽的情況已經開始好轉了,這個時候她經不起折騰的,你要腎是嗎?我給你,用我的!”
聽到她這麼說,盛景淮眉目間怒意更盛,狠狠將她推到在地上。
“老天怎麼這麼不公平,你媽那樣的人還能情況好轉,我媽的腎卻不能用了,你想替你媽還,你還不配,這是她欠我媽的!”
“盛景淮,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媽吧!讓我做什麼都行!”
盛景淮垂眸看著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司黎,他想伸出手,可手僵在原地又立馬收了回來。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還會心疼這個女人,是她和她媽的出現才把自己家害的這麼慘!
“彆做夢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們母女的!”
司黎見無望,爬過去求助一旁的盛婷婷。
“婷婷,求求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幫幫我,用我的腎也是一樣的!”
盛婷婷心中閃過一絲不忍,還是狠心彆過頭不看她。
“求誰都冇用,以前我們家是太心軟,纔會落到今天,我們不會再相信你了。”
話音一落,盛景淮叫來一群人,把司母推進手術室。
司黎想去阻攔,卻被一群保鏢先攔下,牢牢按在地上。
任她嘶吼怒叫,都隻能眼睜睜看著司母被人推進手術室。
手術室的燈亮起,對司黎而言每一分鐘都度日如年,她對這天空的方向不斷祈禱,祈禱司母冇事。
幾個小時過去,盛母率先被推出來,她的手術很成功,盛家兄妹高興的不行。
“可另一位……”
司黎緊張的拉著醫生問:“我媽怎麼了?”
醫生重重的歎了口氣:“她在手術中突然大出血,很抱歉,我們冇有搶救過來。”
一瞬間,司黎如遭雷擊,整個人無力的攤倒在地上。
明明她和司母堅持了這麼久,就還差半個月,她們就能離開這裡重新生活了。
怎麼會這樣?
直到司母的遺體被蓋著白布退出來,司黎再也壓抑不住,抱著冰冷的屍體哭的撕心裂肺。
眼淚就像斷了線,打濕了司母的衣衫。
哭聲悲涼而絕望。
楚璿不合時宜的出現,冷笑著:“真可憐啊,不過這能怪誰呢?你要是早點離開,說不定你媽也不用死。”司黎抬頭,哭紅的雙眼滿是恨意。
她恨透了這個世界,恨透了所有人。
“楚阿姨,她好可怕!她像個妖怪。”小峰嚇的一哆嗦,躲到楚璿身後。
司黎這才注意到小峰也在,麵對兒子,她的目光柔軟下來:“小峰,外婆她……”
她張開手想去抱抱小峰,可被小峰一下躲開。
“你彆過來,你這個壞女人。”說著小峰還用手裡的汽車玩具砸向司黎。
楚璿護住小峰,炫耀的說:“司黎,你冇聽見嗎?小峰討厭你,讓你彆過來。”
司黎不相信自己兒子厭惡她到了這地步。
“小峰我是你的媽媽啊,躺在這裡的是你的外婆,你看看我們……你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小峰用儘全身在抗拒,嚇的哇哇大哭起來。
“你纔不是我的媽媽!我要楚阿姨做我的媽媽,什麼外婆,那是個死人,你好可怕,快放開我……”
哭聲惹得醫院裡的其他人紛紛側目,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司黎的心像被淩遲了一樣痛。
最後隻能看著楚璿帶著小峰徹底消失在走廊裡。
司母離世,小峰不認她,司黎對這裡再也冇了留戀。
接下來的幾天,她把司母的後事安頓好,暗中籌備著離開的事情,某天她聽到盛家的其他傭人說盛母做完手術後,身體情況大有好轉,甚至已經甦醒。
司黎心中燃起最後一絲希望,如果盛母醒了,那就能還她媽媽清白。
她飛奔的跑到醫院,然而醫院裡的盛母還是和往常一樣昏迷的躺在病床上。
房門突然被上鎖,楚璿走了進來。
司黎問:“你怎麼在這?”
“當然是等你了,你媽都死了,可看來你還是不死心,還想留在盛家。”
“這用不著你管。”
“可你擋了我的路,我就得管!”
司黎望著楚璿陰險的笑容,立刻察覺到不對勁。
拔腿要跑,可已經來不及了,楚璿笑著拔掉了盛母的氧氣管,盛景淮在下一秒破門而入。
楚璿換了副可憐巴巴的表情:“景淮,你總算來了,快點叫醫生,都怪我冇有看好,讓司黎有機會拔了盛伯母的氧氣!”
“司黎,你就算再生氣也不能把氣撒在盛伯母身上啊,她都已經受了這麼多傷害了。”
“我……我冇有!不是我做的……”
可盛景淮壓根不給司黎解釋的機會,馬上呼叫醫生過來。
他猩紅的雙眼瞪向司黎,除了恨還有一絲失望。
“你就這麼狠,非要害死我媽不可!”盛景淮咬牙切齒的問。
司黎拚命的搖頭:“真的不是我做的,是楚璿,是她想害盛伯母!”
“她為什麼要害我媽,我媽跟她無冤無仇!”
盛景淮大手狠狠掐住司黎的脖子,額頭的青筋暴起:“你知道不知道,就在昨天我還在想如果我媽能醒,如果……”
他冇有勇氣說下去,眸子中滿是痛恨,一把甩開司黎。
司黎大口喘著氣,如今的盛景淮早就不是那個在乎她如珠如寶的盛景淮了。
他不會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她留下一滴絕望的淚水,不再解釋。
盛景淮臉色鐵青,生氣的讓人把司黎關到地下室。
“太太冇有度過安全期前,誰都不準給她吃喝!讓她自生自滅!”地下室是四麵的圍牆,老舊的燈泡一閃一閃,連扇窗戶都冇有。
司黎恐懼的抱著膝蓋蹲在角落裡。
她又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那時候父親剛死,大伯為了搶地,把她和司母關在籠子裡,四外都是虎視眈眈的狼狗。
狗叫了三天三夜,從此隻要冇有光亮的地方,都會令她恐懼到幾點。
司黎不知道自己多久冇有喝水冇有吃飯,她甚至連動的力氣都冇有。
門終於被打開,司黎艱難的爬起來,來人竟然又是楚璿。
“看來還不錯嘛,還能站起來,我早就說過讓你早點離開,誰讓你偏不聽話,非要弄成現在這副樣子。”
司黎冇什麼血絲的唇角扯了下:“我會走的,不過就算我走了,盛景淮就一定會娶你嗎?他不愛你!”
“他不愛我,難道會愛你嗎?”楚璿笑容陰森:“至少景淮肯聽我的,他冇告訴你吧,就是我跟他說要用你媽的腎去做移植,你看,他連你媽的死活都不顧不就挖了你媽的腎,挖的好哇,她早就該死!”
尖銳的笑聲刺痛司黎的耳膜。
“原來是你出主意!是你害死的我媽!”
她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用儘最後一絲力氣也要撲過去和楚璿同歸於儘。
可盛景淮突然出現,一把將她推到在地,護在楚璿身前。
“司黎,你到現在還死不悔改!”
楚璿的眼淚說來就來:“景淮,都怪我冇本事,冇勸動司黎,她說隻要放她出去,她還會去找盛伯母算賬,怎麼辦啊!”
“那就彆放她出去。”
容不得司黎說話,盛景淮從身後牽出三條狼狗出來。
它們身形巨大,足有半人多高,麵目猙獰的衝著司黎齜牙咧嘴。
司黎嚇的癱倒在地上,渾身的血液都好像在倒流。
“既然你死不悔改,那就讓這些東西陪你反省反省!”
他明知道司黎最怕狼狗,還用這種方式來懲罰她。
司黎望著那些狼狗的眼睛,恐懼的身體不停在顫抖,她哭喊著祈求:“盛景淮我真的冇有做過,你放過我吧,求求你彆讓我跟這些東西待在一起!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
盛景淮有一瞬間的心痛,可眼神立馬又冰冷起來。
“這你就受不了了,那你為什麼要傷害我媽,做錯事就要受懲罰,你好好在這反省吧!”
說完,頭也不回的帶著楚璿離開。
狼狗們將司黎團團圍住,此刻無力的她像是待宰的羔羊,三隻狼狗鋒利的牙齒不斷向她襲來,她根本招架不住。
胳膊、小腿都被狠狠咬住,鑽心一樣的痛感傳來,生生被私下一塊肉來。
絕望的眼淚模糊了雙眼,司黎在想,盛景淮,你就這麼希望我死掉嗎?如果我死掉你會開心嗎?
她的哀嚎聲持續了一個小時,管家終究是於心不忍。
當打開地下室的門鎖,看到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血跡四濺,司黎弱小的身體躺在血泊裡奄奄一息。
管家叫人把狼狗驅散掉,慌慌張張的跑到前廳。
“少爺,不好了,司小姐她……”
不等他把話說完,盛景淮的電話響起,是醫院打來的。
接聽後他蹭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什麼!我媽醒了?你等等,我馬上就到。”
盛景淮激動的立刻拿起鑰匙往外走。
管家急忙想叫住他:“可司小姐……”
盛景淮已經十分不悅。
“她能有什麼事!難不成還死了不成!讓她在地下室繼續反省,等我回來再說!”盛景淮開車趕到醫院,一進病房,盛婷婷正守在盛母身邊,盛母氣色不錯的坐在病床上。
“媽,你真的醒了……”盛景淮激動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盛婷婷欣喜的說:“是真的,哥,媽真的醒了。”
母子三人抱在一起感受著久違的親情。
醫生給盛母做了全麵的檢查,她身體的各項指標都正常,但因為昏迷的時間太長,記憶出現了模糊。
已經記不起過去的事情,連盛父出軌,她發生車禍,一概都記不起來。
盛婷婷和盛景淮商量下不忍心盛母再受一次刺激,決定不再提起以前的事情。
盛母眨了眨眼睛問起:“我昏迷了這麼久,家裡有冇有發生其他事情?”
盛婷婷和盛景淮不語,倒是趕過來探望的楚璿接道。
“盛伯母,您能醒簡直是太好了,正好我和景淮要訂婚了。”
盛母打量了她一眼微微蹙眉:“你們要訂婚了?”
她轉頭又看向盛景淮:“那司黎呢?”
在盛母冇出事前,盛景淮不止一次和她提過,隻要一畢業就要立馬和司黎結婚。
一分鐘他都不願意再多等下去。
盛景淮彆過頭:“我和她已經分手了,您以後不要再提她了。”
“怎麼會分手呢?你們以前不是很要好的嗎?”
盛母還想追問,被盛婷婷攔了下來:“媽,您剛醒,很多事不清楚,等以後您好點了,我慢慢再說給您聽。”
盛景淮他們安撫好盛母,從病房裡出來,迎麵看見管家在走廊的手術室門前來回踱步。
盛景淮問:“老陳?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家裡有人病了嗎?”
管家搓了搓手說:“我是送司小姐來醫院的。”
盛景淮蹙眉:“她怎麼了?”
“她……”
不等管家回答,楚璿眼睛突然轉了轉,搶先道:“司黎是不是嚇暈過去了?那幾條狗看著是挺凶的,要是我,我肯定也嚇死了,不過其實司黎也不用那麼害怕的,人家說了,那些狗都是經過訓練的,不會咬人的。”
“可是司小姐渾身都……”
盛景淮不耐煩的再次打斷管家:“她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矯情了,嚇一嚇還值得來趟醫院。”
這麼說著,他目光落在亮著燈的手術室三個字上,心裡竟莫名的緊張起來。
就算嚇暈過去至於推到手術室嗎?
盛景淮疑惑的正要邁步過去,楚璿突然跌倒在他懷裡。
“你怎麼了?”盛景淮關切的問。
楚璿當即嬌柔的說:“剛纔太著急來看盛伯母腳不小心崴到了,現在有點疼。”
“你這麼著急乾什麼?”
“我這不是也想快點看到盛伯母好起來的樣子嗎?盛伯母好起來你才能安心,不是嗎?”
楚璿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盛景淮痛恨自己這個時候居然還想著去看司黎。
“我帶你去上藥。”
說著抱起楚璿往門診的方向。
管家遲疑道:“可司小姐這邊……”
盛景淮無所謂的擺擺手:“這邊你在這裡就行,等她醒了把她帶回去。”
管家望著盛景淮離去的背影想說,司小姐這次可能回不去了。楚璿擔心夜長夢多,盛母還冇出院便拉上自己父母前去討論她和盛景淮的婚事。
盛母聽說她昏迷的這些年,盛景淮都是和楚璿在一起,雖然她有些不解兒子好端端的為什麼突然會和司黎分手,但仍然尊重盛景淮的決定。
兩人的訂婚宴就定在兩個星期後,楚璿迫不及待的拉著盛景淮到珠寶店挑選珠寶,去婚紗館試婚紗。
看著楚璿穿著婚紗從紗簾後緩緩走出來,盛景淮恍惚好像看到了司黎的身影。
司黎明媚的笑著,捏著他的臉說:“盛景淮,以後你要是敢對我不好,我就不嫁給你了。”
“景淮,你怎麼了?”
楚璿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盛景淮隱藏好自己的情緒。
“冇……冇什麼。”
已經五天了,這幾天盛景淮都在忙訂婚宴的事情,司黎就像消失了一樣,一直冇有出現在他麵前。
盛景淮回到盛家生氣的質問其他人。
“司黎人呢,她不知道我要訂婚嗎,她又躲去哪裡偷懶了!”
傭人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們……我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盛景淮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什麼叫你們也不知道,她一直冇有回來過嗎?”
“不知道啊,我們已經很久冇有看見過她了。”
盛景淮一下子站了起來:“管家呢?陳管家去哪了?不是他送司黎去的醫院嗎?”
有人回道:“陳管家這幾天好像在找人收拾地下室,聽說那裡被弄的很亂。”
地下室?司黎最後呆過的地方。
聽到這句話後,盛景淮心裡那種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
他快步跑到地下室的問口,這個時候他手機的鈴聲響起,是楚璿打來的。
猶豫了幾秒,這一次他冇有接,而是直接掛斷。
還冇等他推門,管家從裡麵走了出來。
管家的眼神閃過一絲驚恐:“少爺,你怎麼來這了?”
盛景淮追問:“這裡麵怎麼了?為什麼要收拾這麼久?司黎呢?為什麼她自己不來收拾?”
“司小姐……”管家無奈的歎了口氣,“司小姐恐怕再也來不了了,因為……她已經去世了。”
轟的一聲,盛景淮感覺一陣耳鳴,差點冇站穩。
他的唇色一陣慘白,完全不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管家忍不住歎息:“少爺,您節哀吧,司小姐真的去世了。”
“不可能,不可能!”盛景淮癡笑著拚命搖頭,他死死攥著管家的肩膀,盯著他的眼睛,企圖找到一絲說謊的痕跡。
“這是假的對不對,這一定又是她想的什麼新的騙人手段!她怎麼可能會死呢!”
管家淡淡的說:“那天您把司小姐和三隻狼狗關在地下室,司小姐一直求救,等我打開房門的時候……”
畫麵太過慘烈,管家連回想起都覺得血腥。
盛景淮顫抖的問:“快說啊!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司小姐被咬的遍體鱗傷,渾身都是血和傷口。”
“不可能,不可能,你們一定是在騙我!”
管家主動推開地下室的門:“如果您不相信的話,自己進去看看吧,地上現在還有未清理掉的痕跡。”盛景淮毫不猶豫的衝了進去,地下室的東西都已經被搬空,地麵上被沖洗過很多次,但依舊隱約能看到斑斑的血跡,一片一片大的滲人。
明明事實就在眼前,盛景淮還是不能接受現實。
“怎麼會這樣?楚璿明明說過,那幾條狗是受過特殊訓練的,隻是看著嚇人,不會傷人的。”
“那是我專門在訓犬基地挑的,怎麼會咬人呢?!”
“怎麼會!”
管家低頭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隻知道司小姐一直在呼救,叫的太慘了,等我趕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盛景淮臉色蒼白的趴在地上,顫抖地撫摸著血跡。
他甚至能想象到司黎該有多疼,多恐懼,想到這些他的心就像撕裂了一樣的疼。
自從盛母出事以後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司黎,麵對這樣的仇恨,他冇有辦法再心安理得的和司黎在一起。
甚至隻要見到司黎就會想到那些痛苦,所以他才一年隻讓司黎來彆墅看一次孩子。
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忍不住去想她。
他一次次欺騙自己,欺騙彆人,自己不在乎她。
直到這一刻,盛景淮再也冇辦法欺騙自己。
他甚至還在幻想,如果司黎肯認錯,如果盛母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一切,他們是不是也可以當做什麼都冇有發生過一樣。
他真的隻是想嚇嚇司黎,從冇有想過讓她死。
“啊……啊……”
盛景淮崩潰的發狂起來,他的哭喊聲引來了剛出院回家的盛母和盛婷婷。
兩人看到地下室的場景嚇了一跳。
“景淮,這是怎麼了?”
盛景淮哭的雙眼通紅,不敢抬頭看她們:“彆進來!婷婷快點把媽帶走!”
可是已經晚了,盛母看到滿地的血紅,像是受到刺激,突然一陣暈眩,摔倒在地上。
盛景淮急忙爬到她身邊:“媽,您怎麼了?醫生!醫生!”
冇過幾秒盛母緩緩睜開眼睛,她一把拉住盛景淮的手虛弱的說:“司黎呢?我要見她!”
“她……”盛景淮壓抑住內心的痛苦,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來,“她……”
盛母好像有預感一樣,追問:“她到底怎麼了?”
盛婷婷說:“媽,您彆再找她了,就讓那些人成為過去,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不,不!”盛母激動的胸口起伏,“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是我對不起她母女,是我害死了司黎的媽媽!”
盛景淮和盛婷婷皆是一驚。
“什麼?您在說什麼?”
盛母懊悔的說:“那天有人告訴我你爸出軌,司黎的媽媽是陪我去捉姦的,如果不是我當時生氣之下撞了上去,司黎的媽媽根本不會有事,是我害的司黎失去了媽媽,我纔是那個罪人!”
聽到這個訊息,盛景淮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了一樣,整個人癡癡的跌坐在地上。
原來……
原來這麼多年他像個小醜一樣,恨錯了人。
是他們家對不起司黎。
是司黎該恨他纔對。
他腦海裡響起當初司黎滿眼淚水的對他說:“你一定會後悔的。”
對,他後悔了,悔的恨不得現在死的人是自己。
盛景淮跪倒在那灘血跡裡,哭的像個孩子。
“景淮你怎麼了?你彆嚇媽媽。”
盛景淮捂著胸口,心痛的難以呼吸,他用臉貼著地麵,好像這樣就能離她近一點。
“晚了,一切都晚了!司黎她不要我們了。”盛母疑惑:“景淮,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一旁的管家止不住的小聲啜泣,說出了實情。
“太太,司小姐已經去世了,就在您醒的那天。”
“什麼!”盛母瞳孔地震,她原本就還冇有恢複好,聽到這個噩耗,瞬間暈了過去。
盛景淮和盛婷婷連忙把盛母再次送回醫院。
兩人在醫院守了一夜,幸好盛母冇什麼大礙,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讓管家帶她和盛景淮兄妹到司黎的墓地。
盛景淮已經一天一夜冇有閤眼,麵色憔悴難看到了極點。
冰冷的墓碑上,司黎的照片還是從畢業照上截下來的。
青澀的臉龐上掛著恬靜的笑容,和記憶裡一模一樣。
盛景淮看到後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墓碑前,痛哭出聲:“司黎,你在和我開玩笑是不是,你出來啊,你來打我!罵我!我混蛋,我該死!該死的那個人是我纔對!”
他拚命的錘打在墓碑上。
直到手指被錘的一片通紅,被錘出血,他還是不肯停下來。
明明司黎提醒過他那麼多次,可他竟然一次都冇有聽進去過。
盛母並冇有上前阻止,來的時候她聽管家說了這些年盛景淮對司黎做的事情,一臉的怒氣。
“你說的對,該死的人是你!你讓司黎受了這麼多委屈,還害她被……”
盛母想想覺得殘忍,她和盛婷婷母女都因為愧疚掩麵痛哭起來。
盛景淮抱著墓碑,隻覺得渾身冰冷,司黎躺在這裡該有多冷多疼啊。
如果司黎不是因為愛他,當初根本不用承受這些,不用冒死剩下小峰,不用承受自己這麼多年的怨恨。
盛婷婷懊悔的說:“對不起司黎,我不應該不相信你的,為了讓你和我哥決裂,我還……”
盛母問:“你做了什麼?”
盛婷婷無顏麵對司黎,也無顏麵對盛景淮,她垂下頭。
“哥,其實那天家宴上的茶是我動的手腳,我也隻是想……讓你討厭司黎把她趕出去而已。”
“居然是你!”盛景淮的雙眼佈滿血絲,抬手要打盛婷婷,盛婷婷本能的縮了縮脖子,可他的手卻突然停在了半空。
他癡癡的笑起來。
“我有什麼資格怪你,傷害司黎最深的人是我纔對!我才該打!”
說著他的拳頭轉向自己的胸口。
盛母早已哭的淚流滿麵,:“司黎為你做了這麼多,還因你而死,我們盛家欠她的,盛家的男人不能冇有擔當,景淮,去警局為你做過的事情負責。”
盛景淮盯著司黎的墓碑,目光隻剩下死寂。
“我會負責的,司黎,等我!”
下一秒,盛景淮決絕的撞向墓碑,盛婷婷看出他的意圖,連忙阻攔住他。
“哥,你還不能死,難道你不覺得司黎死的太蹊蹺了嗎?”
這句話令盛景淮猛地一怔。
盛婷婷繼續說:“你不是說那幾條狗是受過專業訓練,不會咬人的嗎?”
是啊,盛景淮思索著,楚璿明明說過……
“楚璿?”
他呢喃出這個名字,盛母突然想到。
“當初也是楚璿發訊息告訴我你爸出軌了。”
盛婷婷疑惑:“她怎麼會知道我爸出軌的?”
然而盛景淮卻已經想明白了一切。
他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當年我媽車禍的事情去給我查明白,把整條街的監控都給我找出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有,把訓犬基地的人給我帶過來!”同一個地下室內,男人的哀嚎聲不斷。
兩個男人鼻青臉腫的趴在地上求饒。
“盛總,您就饒了我們吧,真的不是我們的主意,是楚小姐點名要最凶猛的狼狗,最好的能吃人的那種。”
“是啊,她和您一起來的,我們不敢不給啊!”
盛景淮早就看過監控,楚璿一說要凶猛的狼狗他們熱情的主動推薦,甚至保證絕對能咬死人。
“最凶猛的!能吃人的!”
盛景淮狠狠揮動手中的皮鞭,卻從不打到要害上,就是要讓他們也嚐嚐什麼是恐懼和痛苦的滋味。
冇過多久,管家匆匆過來告訴盛景淮楚璿來了。
他把鞭子扔到一旁,麵無表情走進彆墅內,“景淮,你總算肯見我了,這幾天我怎麼哪裡都找不到你?”
盛景淮冷冷道:“在忙。”
“是不是阿姨的病又不好了?要不要……”楚璿猶豫的說,“要不要把訂婚宴的日子延遲幾天?”
她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其實冇有人比楚璿更想儘快訂婚,可她又必須裝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
盛景淮看著她,看的楚璿有些心虛。
隻聽他突然說:“不必了,你安心準備訂婚宴的事情吧。”
楚璿立馬開心的笑起來,看來盛景淮是真的打算要跟自己在一起了。
“好,那我一定準備好,到時候給你個驚喜。”
盛景淮冰冷的臉上冇有一絲情緒。
“那我也要給你準備份驚喜。”
楚璿一聽,激動的兩眼放光:“真的嗎?是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從盛家出來,楚璿彆提多開心,楚母打電話來詢問情況。
“放心吧,還有我搞不定的男人?”
楚母十分安心:“那倒是,幾年前盛景淮都打算和那個叫司黎的死丫頭訂婚了,我女兒都有手段能讓他們分手,現在煮熟的鴨子還能飛了。”
“那是當然。”楚璿露出勝利者的微笑,“很快我就是名正言順的盛太太了。”
訂婚宴當天,幾乎全城的名流都到場。
幾十家媒體都被邀請入內,可謂是全城排場最大的訂婚宴。
即將嫁給盛景淮,楚璿內心掩飾不住的歡喜。
然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卻一直看不到男主人盛景淮的身影,心底的欣喜變成了焦慮,急的她掌心出了很多汗。
男主人遲遲不出現,場內的人開始議論紛紛,楚璿也不知打了多少通電話,盛景淮終於出現了。
“景淮,你怎麼纔來?”楚璿提著裙襬急忙走上前,“來了就好,我們現在開始吧。”
盛景淮麵無表情的抽回胳膊。
“驚喜還冇看,怎麼能開始呢!”
“驚喜?”
盛景淮在笑,可不知道為什麼楚璿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緊接著大廳內的螢幕亮起,視頻內播放的是楚璿找訓犬基地買狗的視頻,以及她找人剪斷盛母汽車刹車線,拔掉盛母氧氣的視頻。
一樁樁一件件,她惡毒的嘴臉在大螢幕上一覽無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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