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沉於暮色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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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京野曾是北城最耀眼的存在,自由得像風,熱烈得像火,活得肆意張揚。
可他偏偏娶了溫知予——圈內最是嚴謹自律的豪門繼承人。
女人像一台精密運行的儀器,不僅對自己要求苛刻,對另一半也同樣如此。
他愛熱鬨,喜歡蹦迪泡嫩模,她就讓全城的娛樂場所將他列入黑名單。
他愛自由,享受非洲的烈日與冰島的極光,飆車、跳傘無一不精,她就收走他的護照,限製他的出行。
他愛攝影愛畫畫,她卻視之為玩物喪誌,將他心愛的相機和畫筆永久封存。
他快被逼瘋了,隻能強迫自己學習她定下的所有規矩,學著做一個合格的上流人士。
可即便他努力收斂爪牙,在一次宴會上,依然有人故意嘲諷他上不得檯麵,他氣不過,衝上去就給了那人一拳。
溫知予聞訊而來,在一片竊竊私語與看好戲的目光中,她卻並未為他出頭,反而對挑釁者疏離而平靜地開口:
“抱歉,是我管教無方,他……的確不太懂規矩。”
那一刻,周京野如遭雷擊,渾身血液彷彿瞬間凍結。
他幾乎用儘一生去驗證了一個事實:溫知予不愛他。
後來,一場車禍,徹底結束了他短暫而壓抑的一生。
再次睜眼,周京野重生了。
重生到了和溫知予結婚的前夕。
看著鏡中自己依舊張揚肆意的臉龐,感受著胸腔裡那顆渴望自由的心臟重新跳動,周京野深吸一口氣。
這一次,他不要溫知予了,也不要她那令人窒息的愛了。
他隻想做回他自己,那個自由、張揚、肆意妄為的周京野!
他做的
周京野身體一僵,緩緩回過頭。
隻見溫知予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卡座旁邊。
她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長裙,身姿挺立,清冷禁慾的氣質與這喧鬨迷離的酒吧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反差,宛如神祇誤入凡塵,周遭的一切都因她而黯然失色。
蘇牧倒吸一口涼氣,瞬間酒醒了大半,丟給周京野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站起身就溜之大吉。
一時間,隻剩下週京野和溫知予四目相對。
而周京野那隻犯案的手,還尷尬地停留在嫩模的下巴處。
溫知予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眸色瞬間沉得能滴出水來。
她上前一步,一把攥住周京野的手腕,然後冰冷的目光掃向那個嫩模,隻吐出一個字:“滾。”
那嫩模被她周身散發出的強大氣壓嚇得臉色發白,連滾爬爬地和其他人一起瞬間跑了個精光。
周京野猛地甩開她的手,惱火地瞪著她:“溫知予!你要乾什麼?”
“這句話該我問你。”溫知予的聲音像是淬了冰,“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
“我想來,就來了。”周京野語氣毫不在意,帶著明顯的挑釁,“與你何乾?”
溫知予看著他這副油鹽不進、肆意張揚的模樣,眸色更加深沉。
下一秒,在周京野的錯愕中,她竟直接讓兩個保鏢把他整個人架起來!
“溫知予!你乾什麼,放開我!”
周京野又驚又怒,用力掙紮著。
但溫知予充耳不聞,無視周圍所有驚愕的目光,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酒吧,直接讓保鏢將他塞進了等候在路邊的黑色勞斯萊斯裡。
“開車。”
“是,溫總。”
車子平穩啟動,周京野氣得去拉車門,想要跳車。
“周京野!”溫知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拽回座椅,“你還要鬨到什麼時候?!”
她盯著他,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你馬上就要跟溫家聯姻。我之前給了你一本溫家的家規,其中一條就是晚上十點之前必須歸家,嚴禁出入酒吧、夜店等**。你冇看嗎?”
“以後,不準再來這種地方。今天的事情,回去給我寫一萬字檢討,深刻反省!”
一萬字檢討?家規?
周京野氣得差點笑出來,胸口劇烈起伏。
上輩子他就是被這三千條家規捆縛了一生,活得像個提線木偶!
這輩子,他絕不可能再重蹈覆轍!
“誰要寫你那破檢討?!”他幾乎是吼出來的,“你的家規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娶你了!”
話音落下,車廂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溫知予猛地轉過頭,那雙深邃的眼眸死死地鎖住他,裡麵翻湧著難以置信和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
她看了他許久,才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什麼意思?”
周京野看著她這副樣子,原本想要和盤托出的衝動,忽然冷靜了下來。
她這麼不喜歡他這個肆意荒唐的未婚夫,如果這麼快就告訴她,她的未婚妻換人了,換成了她最是滿意的“端方君子”,豈不是便宜她了。
想到上輩子的壓抑,他深吸一口氣。
他偏要讓她在這段時間忍受即將要和他成婚的痛苦,讓她受幾天的折磨!
想到這裡,他強行壓下翻湧的情緒,偏過頭看向窗外,悶聲道:“……冇什麼意思,氣話而已。”
溫知予審視了他片刻,眸中的暗沉似乎緩和了幾分,但語氣依舊不容置疑:“坐好。”
周京野看著她即便在盛怒下依舊挺直如鬆的坐姿,連髮絲都一絲不苟,再想到上輩子她那些令人窒息的規矩,新仇舊恨湧上心頭。
他偏不!
他故意歪倒在座椅上,踢掉皮鞋,赤腳踩在昂貴的羊絨地毯上,又按下車窗,任由夜風吹亂他精心打理的頭髮。
他就是要這樣肆意,這樣不顧形象!
這纔是真正的周京野!
溫知予看著身旁這個與車內嚴謹奢華氛圍格格不入的男人,眉頭緊鎖,但最終還是什麼也冇說。
車子在周家彆墅前停下。
周京野拉開車門就要下車。
“周京野。”溫知予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語氣清冷,“一萬字檢討,明天交給我。”
說完,便命令司機開車離開。
周京野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尾燈,狠狠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子。
他轉身走進彆墅,一推門,就看到父親周望海、柳茹和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周舫,正齊齊坐在客廳沙發上,顯然是在等他。
周望海看到他一身酒氣、衣衫不整的樣子,臉色瞬間沉下:“你又跑哪裡鬼混去了?這麼晚纔回來!還穿得這麼隨意,像個什麼樣子!”
周京野懶得跟他廢話,徑直往樓梯口走:“我都已經不娶她了,去哪兒,穿什麼,都是我的自由。”
這時,周舫站起身,走到他麵前,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大哥,爸說……你決定把婚約讓給我,是真的嗎?”
周京野看著他那副虛偽的樣子,噁心至極:“是啊,給你了。反正,你不就愛撿破爛嗎?”
“周京野,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周望海怒道,“知予那樣的女人,是多少人盼都盼不來的!和她聯姻是我們周家祖上燒高香了!我告訴你,我已經去溫家商量換人的事了,比起你,他們溫家的確更滿意周舫!希望你到時候不要後悔!”
周京野輕笑一聲,語氣斬釘截鐵:“放心,我周京野做事,從不後悔。”
聞言,柳茹在一旁陰陽怪氣地歎氣:“京野啊,不是阿姨說你,你這性子也太烈了,以後冇了溫家這門婚事,還有哪個好人家的女兒敢嫁你啊……”
周京野眼神一沉,俊朗的眉眼裡滿是淩厲:“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說教我?你一個小三……不,老三,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兒子吧!畢竟,搶來的東西,能不能端穩,還得看本事!彆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賠了夫人又折兵!”
柳茹被懟得臉上青一塊白一塊,周望海氣得又想罵人。
周京野卻懶得再跟他們浪費口舌,轉身噔噔噔地上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你胡說!”周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厲聲道,“她要是知道了,隻會慶幸新郎換成了我!我之所以不說,是想在婚禮當天給她一個驚喜!所以,你最好也管住你的嘴!”
“放心,你們未婚夫妻之間的情趣,我冇興趣摻和。”
這一世,他隻想做自己。
最後,周京野還是被強行帶去了酒會。
酒會上,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周京野選了一身極其張揚的深紅色西裝,與周舫那身淡雅素淨的白色西裝形成了鮮明對比。
到了跳開場舞的環節,溫知予的目光在周京野和周舫之間掃過,最終,朝著周舫伸出了手。
周圍立刻響起了細微的議論聲。
“咦?周京野纔是正牌未婚夫吧?溫總怎麼邀請了他弟弟?”
“這還不明顯嗎?溫總顯然更滿意週二少爺啊。”
“也是,週二少爺行為舉止端莊得體,簡直是謙謙君子。周大少爺嘛……帥則帥矣,就是太荒唐肆意了,確實不太適合做溫家那種規矩森嚴的家族……”
溫知予彷彿冇有聽到這些議論,她看向周京野,語氣平淡地解釋:“你也不會跳這種正式的華爾茲,正好這次,可以跟周舫學一下。”
說完,她便牽著周舫的手,步入了舞池中央。
兩人郎才女貌,舞步和諧,儼然一對璧人,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周京野看著他們在璀璨燈光下旋轉的身影,心裡並冇有多少嫉妒,隻覺得厭煩。
他懶得再看,自顧自地走到餐飲區,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後便溜到了宴會廳外的露台上吹風。晚風帶著涼意,吹散了他心的些許煩悶。
然而,冇過多久,一個陰魂不散的身影也跟著走了出來。
是周舫。
他臉上還帶著跳舞後的欣喜,眼神裡充滿了勝利者的得意和挑釁。
“大哥,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吹風?是看不下去我和知予姐跳舞,所以躲出來了嗎?”他走到周京野身邊,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炫耀,“我說過的,不管是誰,哪怕是知予姐,在你我之間,也一定會選擇更得體、更懂規矩的我。”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帶著一種刻骨的惡毒:“不過說起來,你也真是可憐呢。當年你媽,就搶不過我媽;現在,你也一樣搶不過我。這大概就是……血脈相傳的失敗吧?”
如果隻是普通的挑釁,周京野或許根本不會理會。
但周舫千不該,萬不該,觸碰他的底線——侮辱他早已逝去的母親!
周京野原本平靜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銳利,他猛地轉過頭,冇有任何預兆地,揚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周舫的臉上!
周舫被打得偏過頭去,臉上瞬間浮現出清晰的五指印。
他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瞪著周京野:“你……你居然敢打我?!”
“打你怎麼了?”周京野一步步逼近,氣場全開,俊朗的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我不僅敢打你,我還敢踹死你!”
他一把揪住周舫的衣領,將他拽到陽台邊緣:“誰給你的自信,居然敢在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挑釁我?周舫,你是不是忘了,我從小練跆拳道,收拾你這種廢物,輕而易舉?”
周舫看著樓下遙遠的地麵,又驚又怒,聲音都變了調:“周京野!你敢!”
“我現在就讓你看看,我敢不敢!”
話音未落,他抬起穿著高定皮鞋的腳,猛地就是一腳!
“啊——!!!”
周舫驚恐的尖叫聲劃破夜空,整個人失去平衡,撞斷了陽台邊緣不甚牢固的裝飾性欄杆,直接摔了下去!
樓下頓時傳來一片混亂的驚叫和騷動。
周京野站在陽台邊,冷漠地看著樓下瞬間圍攏的人群,和那個倒在草坪上、不知死活的周舫,心中冇有任何波瀾。
他整理了一下微微淩亂的衣領和頭髮,拿起之前放在露台上的酒杯,從容地轉身,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他剛走出雕花大門,手腕就被人從身後猛地抓住!
他回過頭,對上了溫知予那雙盛滿怒意和難以置信的深邃眼眸。
她顯然是匆匆趕來的,呼吸還有些急促,眼神死死地鎖住他,聲音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
“周舫從露台掉下去了……是你做的?”
周京野甩開她的手,坦然承認:“是,怎麼了?”
溫知予的臉色瞬間陰沉得可怕,眸中翻湧著怒意:“我讓你好好跟你弟弟學規矩,你就是這樣學的嗎?無法無天!跟我回去,給他道歉!”
“道歉?”周京野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他活該!讓我給他道歉,下輩子吧!”
“周京野,你簡直無可救藥!”
溫知予不再跟他廢話,直接對身後的保鏢下令,“既然不肯道歉,那就長點教訓!來人,把他給我丟進那邊的景觀水池裡!冇有我的允許,不準他出來!直到酒會結束!”
“溫知予!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動我!”周京野奮力掙紮。
溫知予一把扯住他的領帶,她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憑我是你未婚妻!你知不知道周舫差點死在你手裡!我要是不罰你,你回去後,你父親隻會罰得更重!你必須得長教訓,以後不準再這樣胡鬨!”
“你是哪門子的未婚妻!我們早就……”
周京野想要喊出婚約已換的真相,但保鏢已經上前,不由分說地架起他,在他激烈的怒罵和掙紮中,將他撲通一聲扔進了冰冷的景觀水池裡!
初春的夜晚,池水寒徹骨髓。
周京野嗆了幾口水,狼狽地浮出水麵,想要爬上來。
可他剛扒住池邊,就被守在一旁的保鏢毫不留情地按了回去!
他一次又一次地嘗試,一次又一次地被無情地按回水中。
“溫知予!王八蛋!放我上去!”
周京野聲嘶力竭地大罵,迴應他的,隻有又一次被按入水中的窒息感。
反覆的掙紮耗儘了他的體力,冰冷也讓他的身體逐漸麻木。
更糟糕的是,他突然感覺到胃部傳來一陣熟悉的痙攣……
他胃病突然犯了,身體不受控製的蜷縮起來。
周京野的臉色變得慘白,不僅是冷的,更是痛的。
意識模糊間,他隱約聽到保鏢正在打電話,似乎是打給溫知予:“溫總,周京野先生他……好像情況不對……還要繼續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溫知予冰冷而決絕的聲音,透過水聲,清晰地傳入他耳中:“繼續。不然,他永遠長不到教訓。”
長不到教訓?
在她眼裡,他所有的反抗、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原因,都不值一提。
她隻要他守規矩,長教訓。
冰冷的池水彷彿瞬間變成了滾燙的岩漿,灼燒著他的皮膚,他的心臟。
一種比身體痛苦千萬倍的絕望,如同這池水般,將他徹底淹冇。
眼淚混合著池水,無聲地滑落。
他終於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緩緩沉入水中。
周京野再次醒來時,鼻尖縈繞著消毒水特有的味道。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手被人握著,他偏過頭,看到溫知予坐在床邊,握著他的一隻手,閉著眼,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她似乎察覺到動靜,立刻睜開眼。
四目相對,她鬆開了手,眼神裡的疲憊和某種類似心疼的情緒迅速褪去,恢複了慣常的清冷自持。
“你父親那邊,我已經去請過罪了。”她開口,聲音平穩,聽不出波瀾,“他答應不再為難你。但周京野,你也要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傷害周舫。他畢竟是你弟弟。”
“我要你請哪門子罪?”他聲音沙啞,帶著嘲諷,“還有,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也配當我弟弟?放在古代,他這種身份,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溫知予眉頭微蹙,似乎想說什麼,就在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護士探頭進來。
“溫總,隔壁病房的周舫先生情緒不太穩定,一直在叫您過去。”
溫知予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絲毫未亂的袖口,對周京野說:“我去看看周舫,他是因為你才受傷的。我作為你的未婚妻,於情於理都該去探望安撫。”
周京野扯了扯嘴角,把臉轉向窗外:“趕緊去,那纔是你真正的未婚夫。”
溫知予腳步一頓,轉過身,眉頭微蹙:“你說什麼?”
周京野懶得重複,拉高被子,直接將頭矇住,用行動表示拒絕交流。
溫知予看著她這副拒絕溝通的模樣,無奈地按了按眉心,最終還是轉身跟著護士離開了病房。
之後幾天,周京野在醫院休養。
他總能從進來換藥查房的護士口中,聽到關於溫知予和周舫的隻言片語。
“溫總對週二少爺可真上心,天天都去陪著呢。”
“是啊,聽說週二少爺怕苦,溫總還特意讓人送了進口的蜜餞過去。”
“要我說,溫總和週二少爺站在一起,那才叫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般配得很呢……”
她們似乎都把溫潤禮的周舫當成了溫知予真正的未婚夫。
周京野聽著,心裡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他巴不得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出院那天,溫知予來了。
她接過護士遞來的出院單,對靠在床頭玩手機的周京野說:“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周家。”周京野頭也不抬。
溫知予臉色沉了沉,語氣帶著不容置疑:“周京野,彆鬨脾氣。”
她不再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卻帶著一種強勢的掌控感,將他從床上帶起,半扶半拽地拉出了病房,塞進了車裡。
車子駛回周家彆墅。周京野甩開溫知予的手,徑直上樓回到自己房間。
然而,推開門的瞬間,他血液都涼了半截——
周舫正坐在他的桌前,手裡拿著一條流光溢彩的藍寶石腕錶,對著鏡子比劃。
那是周京野母親留給他唯一的遺物!
“誰允許你動我的東西?”周京野的聲音像是淬了冰,“放下,滾出去!”
周舫被突然出現的他嚇了一跳,但隨即揚起一個得意的笑容,非但冇有放下腕錶,反而故意在指尖晃了晃:“你的?周京野,我告訴你,這個家的一切,遲早都是我的!”
“看來上次被踹下樓,你還冇長夠教訓?”周京野一步步走近,眼神危險。
“上次是我大意!”周舫有恃無恐地哼道,“這次你以為我還怕你嗎?”
話音未落,他眼神一厲,猛地抓起架子上的一個古董花瓶,狠狠摔在地上,同時自己順勢跌坐在一堆碎片旁,發出啊的一聲驚呼。
巨大的聲響立刻引來了周望海和柳茹。
“怎麼回事?”周望海衝進來,看到滿地狼藉和跌坐在碎片中的周舫,臉色瞬間鐵青。
周舫立刻抬起眼,指著周京野:“爸……我隻是……隻是想看看大哥的腕錶,冇想到大哥他……他直接把我推倒了……”
“周京野!”周望海勃然大怒,不等周京野解釋,上前一步,抬手就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清脆的耳光聲在房間裡迴盪。
周京野的臉頰瞬間紅腫起來,火辣辣地疼。
他偏著頭,舔了舔口腔內壁破裂處滲出的血腥味,非但冇有暴怒,反而低低地笑了起來。
“笑什麼!”周望海被他笑得心裡發毛,更加惱怒。
周京野抬起頭,眼神冰冷如刀,直直射向還在裝受害者的周舫:“你這麼喜歡演戲是吧?好,我讓你演個痛快!”
說時遲那時快,他猛地抓起桌上的一支金屬鋼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朝著周舫撐在地上的手背紮去!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鋼筆尖穿透了周舫的掌心,將他死死釘在地板上,鮮血瞬間湧出。
“你!你荒唐!瘋子!”周望海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門口,“滾!你給我滾出去!這個家容不下你了!”
他直接叫來傭人,強行將他拖出了彆墅,連同他那個小小的行李箱一起,被扔在了大門外。
周京野踉蹌了一下才站穩。
他麵無表情地揉了揉被拽疼的手臂,然後彎腰,從行李箱裡拿出之前搶回來的母親那條藍寶石腕錶,緊緊攥在手心。
他最後看了一眼這棟華麗卻冰冷的彆墅,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冇走多遠,天空毫無征兆地下起了傾盆大雨。
豆大的雨點砸落下來,瞬間將他淋得透濕。
初春的寒意透過濕衣服滲入骨髓,他冷得瑟瑟發抖,隻能狼狽地跑到街邊一個店鋪的屋簷下躲雨。
雨水順著髮梢滴落,他看著眼前朦朧的雨幕,心底一片荒涼。
就在這時,一輛熟悉的黑色勞斯萊斯緩緩停在他麵前。
車窗降下,露出溫知予那張精緻的側臉。
她看到屋簷下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的周京野,眉頭瞬間擰緊。
她推開車門下車,幾步走到他麵前:“上車。”
“不用你管。”周京野扭過頭。
溫知予不再跟他廢話,直接抓住他的手臂,幾乎是半強製地將他塞進了副駕駛。
車內開著充足的暖氣,驅散了他身上的寒意。
溫知予遞給他一條乾淨的毛巾,然後沉默地開車,將他帶回了她的公館。
她拿出乾淨襯衫和長褲讓他換上,又找來醫藥箱,給他臉上已經有些青紫的巴掌印上藥。
“怎麼回事?”她沉聲問,目光落在他紅腫的臉頰和濕漉漉、顯得格外脆弱的頭髮上。
周京野抿著唇,不想說話。
這時,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溫知予起身去開門,門外站著的,竟是手上纏著厚厚紗布、臉色蒼白的周舫。
“知予姐……”周舫一見到她,眼眶就紅了,“大哥被爸爸趕出來了,我很擔心……雖然大哥上次差點害死我,這次又用鋼筆……戳穿了我的手,但我們畢竟是親兄弟,我還是放心不下他,想來找他,帶他回家……”
周京野在客廳裡聽到這番話,噁心得幾乎要吐出來。
他走到門口,冷眼看著周舫:“周舫,你要是再敢在我麵前演這出噁心的戲碼,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的嘴撕爛?”
“周京野!”溫知予臉色沉了下來,語氣帶著怒意,“你到底還要胡鬨到什麼時候?打人,推人,用鋼筆戳穿人的手心!哪一件是一個正常人該做的事?周舫大度,不與你計較,還好心好意來接你回家,你就是這麼對待他的?”
周舫立刻上前一步,拉住溫知予的衣袖,輕聲道:“知予姐,沒關係的,隻要大哥願意跟我回去就好……”
“跟他道歉。”溫知予看著周京野,命令道。
“不可能。”周京野斬釘截鐵。
兩人在門口爭執起來,溫知予試圖去拉周京野,周京野用力甩開她。
推搡之間,溫知予的手臂不小心撞到了玄關櫃子上放著的一個保溫開水壺。
“砰——!”
開水壺摔落在地,瞬間炸開,滾燙的開水四濺!
電光火石之間,溫知予幾乎是本能地,猛地側身,將離她稍近的周舫緊緊拉到了一邊,用自己的後背擋住了大部分飛濺的開水。
而站在另一側的周京野,根本來不及躲閃,滾燙的開水潑了他大半邊身子,從小腿到手臂,瞬間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灼痛!
他痛得彎下腰,臉色慘白如紙。
溫知予快速檢查了一下週舫,發現他隻是手背被濺到幾點,微微發紅。
她立刻鬆開他,這纔看到另一邊疼得幾乎蜷縮起來的周京野。
他裸露的皮膚上已經迅速紅腫起來,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瞳孔微縮,下意識想上前。
“知予姐!”周舫卻適時地拉住她的手臂,“我冇事,隻是有點疼……可是大哥……大哥他好像傷得很重,你要不要先看看他?”
溫知予腳步一頓,目光在周京野痛苦的表情和周舫善解人意的臉上掃過,想起周京野之前的“惡行”,深眸最終化為冷硬。
她收回目光,聲音冇有任何溫度:“不用管他。讓他吃點苦頭也好,免得以後……再不知輕重地傷害你。”
說完,她拉著周舫,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周京野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上是火燒火燎的劇痛,心裡卻像是被鑿開了一個大洞,呼呼地灌著冷風。
他咬著牙,強忍著劇痛和眩暈,用冇有受傷的手,顫抖著從口袋裡摸出手機,自己撥通了急救電話。
……
再次從醫院出來,恰逢周舫的生日宴。
周家彆墅張燈結綵,熱鬨非凡。
周京野作為名義上的大少爺,不得不露麵。
他獨自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看著周望海滿麵紅光地拉著周舫,向賓客們炫耀著他的好兒子,並宣佈將名下大半財產轉到周舫名下。
周圍是此起彼伏的恭維和豔羨。
周京野看著這一幕,心裡一片冰涼。
這些年來,他從未有過一個完整的生日。
母親早逝,父親漠不關心,他的生日永遠都是自己一個人,對著冰冷的蛋糕,默默許下無人知曉的願望。
宴會進入**,眾人開始獻上禮物。
周望海送的財產已經足夠驚人,而當溫知予拿出一個絲絨盒子,取出裡麵那條一看就價值連城的鑽石腕錶,親自為周舫戴上時,全場更是爆發出一陣驚歎。
周舫臉上洋溢著幸福和得意,目光似有若無地瞟向周京野的方向。
周京野懶得再看,默默走到餐飲區,端起一杯烈酒,一飲而儘,試圖用酒精麻痹自己紛亂的情緒。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周舫的幾個兄弟,簇擁著走了過來,故意撞了他一下。
“喲,這不是周大少爺嗎?今天周舫生日,大家都很開心,你怎麼哭喪著一張臉?怎麼,是見不得我們周舫好嗎?”
周京野不想在此時生事,放下酒杯,轉身就想離開。
“喂!我們跟你說話呢!你是耳聾了嗎?聽不到嗎?”另一個男人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讓他走。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周京野猛地甩開那人的手,力道之大讓對方踉蹌了一下。
他直接抄起旁邊餐桌上一個半滿的酒瓶,眼神狠厲地掃過那幾個挑釁的人。
“我給過你們機會了,是你們自己不要!”
話音未落,他毫不猶豫地將酒瓶朝著離他最近的人頭上砸去!
“砰!”
酒瓶碎裂,酒液和鮮血混合著流下。
“啊——!”
尖叫聲四起,場麵瞬間大亂!
周京野卻恍若未覺,下手又快又狠,接連砸了好幾個人,直到被聞訊趕來的溫知予死死抓住手腕。
“周京野!你又在發什麼瘋!”溫知予看著一片狼藉和幾個頭破血流的人,臉色難看至極。
周京野冷笑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嗎?他們羞辱我,而我,以牙還牙!”
“以牙還牙?”溫知予眸中滿是失望和怒氣,“你這純粹是故意傷人,蓄意報複!再說了,他們說你,肯定是你身上有不對的地方,你應該虛心聽取,改正自身纔是!跟他們道歉!”
“做夢!”
見周京野如此冥頑不靈,溫知予眼底最後一絲耐心也耗儘。
她知道周京野最怕黑暗和密閉空間。
“既然你不肯認錯,那就好好反省!”她對身後的保鏢下令,“來人,把他關進地下室的禁閉室!冇有我的允許,不準放他出來!”
她看向周京野,語氣冰冷:“隻有讓你害怕,你纔會真正長到教訓。”
周京野被強行帶離宴會廳,關進了那間漆黑、狹窄、冇有窗戶的禁閉室。
門被關上的瞬間,無儘的黑暗從四麵八方湧來,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冇。
童年被關小黑屋的恐怖記憶如同鬼魅般浮現,他蜷縮在角落,渾身發抖,冷汗浸濕了後背。
時間在黑暗中變得無比漫長。
饑餓、乾渴、寒冷,以及對黑暗的極致恐懼,不斷折磨著他的神經。
“周舫!你敢!你不怕我出去後殺了你嗎?”周京野掙紮著,卻被那兩個男人輕易製住。
“殺我?”周舫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在你殺了我之前,知予姐一定會先阻止你的。你忘了她是怎麼一次次站在我這邊的嗎?”
這句話像一把尖刀,精準地刺中了周京野心中最痛的地方。
是啊,每一次,無論對錯,溫知予永遠選擇相信和維護周舫。
無力感和深深的絕望再次攫住了他。
他被強行按在了一把冰冷的金屬椅子上,手腳被皮帶牢牢縛住。緊接著,電極片貼上了他的皮膚。
周舫臉上帶著殘忍的快意,按下了手中的控製器。
“啊——!!!”
強烈的電流瞬間竄遍全身,劇烈的疼痛和麻痹感讓他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起來。
眼前陣陣發黑,意識在極致的痛苦中迅速剝離……
不知過了多久,周京野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了柔軟的大床上,不再是那間可怕的禁閉室。
溫知予坐在床邊,看著他蒼白虛弱的樣子,眉頭緊鎖:“我隻是讓你在禁閉室待三天反省,你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周京野閉著眼,不想看她,也不想說話。
他早已不指望她會相信自己。
“周京野,”溫知予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我是你的未婚妻,你應該什麼事都告訴我。”
未婚妻?周京野在心裡冷笑。
他緩緩睜開眼,看著她,聲音平靜得可怕:“好,我告訴你。我這一身傷,是因為你的好周舫,在
話落,他轉身上樓,回到房間。
聖心教堂,穹頂高聳。
北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悉數到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紅毯儘頭那個穿著定製中式秀禾服、身形纖細的女人身上——溫知予。
她穿著正紅色鳳紋金絲刺繡的中式嫁衣,頭頂金絲翠玉鳳冠,精緻的臉被紅蓋頭遮住,而她正隔著紅蓋頭看著對麵的新郎的身影。
今日,周京野似乎格外沉靜。
看來,那些規矩和教訓終究是起了作用,他終於被磨平了棱角,學會了順從。
也好,婚後,她有的是時間,親自將他雕琢成最完美的丈夫。
儀式開始,她按照流程,走向新郎。
隔著紅蓋頭,她能感覺到身側之人的微微顫抖。
是緊張嗎?
她難得放緩了語氣,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己未察覺的、近乎安撫的意味,隻有兩人能聽清:“過了今日,我會親自教你,成為最合格的我的丈夫。”
身側的周舫,聽到這夢寐以求的溫柔話語,激動得幾乎要暈厥,顫抖得更加厲害,隻能緊緊攥緊拳頭才能穩住心神。
溫知予將他這反應理解為緊張與期待,紅唇幾不可察地牽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她耐心地完成著一個個繁瑣的步驟,牽著紅綢,和新郎走向主婚台。
台下鎂光燈閃爍不停,記錄著這完美的一刻。
終於,到了最關鍵的環節——新郎為新娘揭開蓋頭,寓意稱心如意。
司儀的聲音高昂而喜慶:“請新郎,為新娘,揭開紅蓋頭!”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方鮮紅的蓋頭上。
周舫剋製住激動,緩緩抬起手,挑起了蓋頭的一角。
紅綢滑落。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溫知予抬眸,眼前出現的,不是預想中那張帶著不甘卻不得不屈從的、熟悉到刻入骨髓的俊朗臉龐!
而是一張剋製中難掩得意、因激動而微微泛紅、屬於周舫的臉!
溫知予臉上的那絲笑意,如同被瞬間凍結的湖麵,僵硬地凝固在嘴角。
她的瞳孔驟然縮緊,像是看到了世間最荒謬、最不可置信的景象!
大腦有瞬間的空白,彷彿所有的血液都在逆流衝上頭頂!
“怎麼……是你?!”她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聲音嘶啞,帶著一種瀕臨失控的顫抖。
下一瞬,她像是被毒蛇咬到一般,猛地甩開了原本牽著紅綢的手!
力道之大,毫無防備的周舫,被她甩得踉蹌著向後倒去,重重摔在鋪著紅毯的地上,頭頂的烏紗帽歪斜,狼狽不堪!
“周京野呢?!”
“他人在哪裡?!”
精心佈置的完美婚禮,瞬間淪為一場天大的笑話!
“知予!你繼續舉行婚禮,是我們忘記跟你說了,周家前些日子差人來,說換成了周舫,我們想著周舫確實更合適,所以就答應了。”溫母見狀,立馬上前抓著女兒的手解釋。
她以為溫知予也是欣喜的,故而忘了告訴她,可她此刻的反應,顯然並非如此。
就在這時,她的特助衝進了禮堂,不顧一切地擠開人群,衝到溫知予身邊,壓低聲音,急促地稟報,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驚懼:“溫總!不好了!周家彆墅……半小時前……發生劇烈爆炸!火勢太大……整棟彆墅……已經、已經燒成一片廢墟了!”
“轟——!”
這個訊息,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溫知予緊繃的神經!
如果周京野冇來婚禮,那豈不是還在那裡?!
他……葬身火海了?!
這個念頭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瞬間刺穿了她的心臟,讓她渾身的血液都在瞬間凍結!
一種從未有過的、名為失去的巨大恐懼,如同深淵巨口,要將她徹底吞噬!
她推開試圖安撫她的母親和圍上來的人,然後,不顧身後一片嘩然和尖叫,瘋了一樣衝出混亂的婚禮現場!
勞斯萊斯如同離弦之箭,一路狂飆,闖過無數紅燈,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已成一片焦黑廢墟的周家彆墅前!
消防車的水龍還在噴灑,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焦糊味和煙塵。
溫知予推開車門,踉蹌著衝下車,看著眼前這片斷壁殘垣,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周京野……周京野!”
她嘶啞地喊著他的名字,像瘋了一樣,不顧消防員的阻攔,衝進還在冒著青煙的廢墟之中!
“女士!裡麵危險!可能還有二次坍塌!”消防員試圖拉住她。
“放開我!”溫知予一把揮開,雙目赤紅,“他可能在裡麵!讓我進去!”
她像瘋了一樣,徒手在滾燙的、滿是碎磚爛瓦的廢墟中翻找!
精緻昂貴的嫁衣被勾破,手上被尖銳的碎片劃出一道道血口,燙出一個個水泡,她卻渾然不覺疼痛!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周京野!回答我!”
“你出來!我不罰你了!我什麼都依你!”
“你出來啊——!”
她嘶吼著,聲音絕望而破碎。
最終,她在原本是周京野臥室位置的廢墟角落,翻找出了一個被燒得變形、依稀能辨認出形狀的首飾盒一角。
她顫抖著手,掰開那扭曲的金屬,裡麵,是一條她曾經送給他的鑽石腕錶,
此刻也已融化變形,與盒子粘連在一起,隻剩下一點璀璨的殘骸。
她緊緊地將那滾燙的、帶著焦糊味的金屬殘骸攥在手心,鋒利的邊緣割破了她的掌心,鮮血混合著灰燼,滴滴答答地落下。
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隻有一種滅頂的、肝膽俱裂的悔恨和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徹底淹冇。
“溫總!有發現!”特助的聲音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顫抖,將平板電腦遞到癱坐在廢墟旁、失魂落魄的溫知予麵前。
平板上是調取到的周家彆墅外圍一個隱蔽路口的監控錄像片段。
畫麵顯示,在爆炸發生前約十分鐘,一個穿著簡單風衣、提著一個小型行李箱的挺拔身影,從容不迫地從彆墅方向走出,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上車前,他甚至回頭看了一眼彆墅的方向,然後抬手,按下了手中一個類似遙控器的東西。緊接著,畫麵遠處,彆墅方向爆起一團火光和濃煙!
而他,則淡定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出租車隨即駛離。
那個身影,那個側臉,即使畫麵模糊,溫知予也一眼認出——
是周京野!
他還活著!
他是自己走的!
他甚至……親手炸了這棟房子!
巨大的慶幸和更深的恐慌如同冰火兩重天,交織著衝擊溫知予的心臟!
他還活著,這讓她幾乎虛脫!
但他如此決絕地離開,甚至不惜毀掉曾經的家,這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即將徹底失去的恐慌!
“查!”溫知予猛地從地上站起,眼中佈滿了駭人的紅血絲,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瘋狂,“立刻動用所有關係,封鎖所有海陸空出境通道!給我查他最後上了哪輛車,去了哪裡!把那個時間段所有出境航班、旅客名單、監控錄像,全部給我調出來!翻遍全世界,也要把他給我找出來!”
“是!溫總!”特助不敢怠慢,立刻下去安排。
溫知予轉身,帶著一身狼狽和戾氣,直接驅車衝向周望海一家暫時落腳的酒店。
酒店套房裡,周望海、柳茹和周舫正驚魂未定。
見到如同煞神般闖進來的溫知予,三人都是嚇得一哆嗦。
“知……知予,你聽我解釋……”周望海戰戰兢兢地開口,“是京野那臭小子太任性妄為!不識好歹!是他自己死活不肯結,主動提出要把婚約讓給周舫的!我們也是冇辦法啊!周舫他更聽話體貼,比京野更適合,他……”
“主動讓出?”溫知予怒極反笑,眼神陰鷙地盯著周望海,彷彿要將他剝皮抽筋,“你以為我溫知予是什麼?是你們周家可以隨意挑揀、替換的貨物嗎?!我溫知予的丈夫,從頭到尾,隻有周京野一個!你們把他弄到哪裡去了?!說!”
周舫被他駭人的氣勢嚇得往後縮了縮,但看到溫知予為周京野如此瘋狂的樣子,心中嫉恨交加,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臂:“知予姐!我哪裡比不上大哥?我比他更愛你!我更聽你的話啊!我不會像他那樣頂撞你,惹你生氣!我會做一個最合格的丈夫!你看看我啊!”
溫知予猛地甩開他,力道之大讓周舫再次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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