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折春枝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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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景淵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慌張，驚愕，難以置信。
他撿起日記本，胡亂地在上麵擦拭
可怎麼都擦不掉那大塊的暗紅。
他無可奈何，隻能僵硬地翻開。
日記的第一頁，是夏希顏娟秀的字跡。
她寫道：倒計時365天，和封景淵結婚。
大大的笑臉在扉頁上綻放，每一筆都訴儘了她的期待。
可越往後翻，字跡越潦草，血跡越多。
看清上麵寫的內容後，封景淵險些暈倒。
“在培養院的第二天，我被關進了籠子裡，他們不給我飯吃，不聽話就要捱打。”
“第三天，我因為大聲說話，被抽了10鞭子，傷口好疼，鞭子上應該是蘸了鹽水吧。”
“第32天，頭髮不合格，長了兩厘米，五根鋼針紮進了我的後頸，這裡好恐怖，我要回家，要找封景淵告狀。”
“第136天，雙腿斷了，抽骨重接，我再也不能邁開腿走路了。怎麼辦啊封景淵，我是個廢人了。”
後麵的日期斷斷續續，血跡越來越濃重，夏希顏在這裡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每一行每一個字都在極力求救。
她說：“封景淵你怎麼不來救我啊，是我惹你生氣了嗎？”
她又說：“是不是我太討人厭，所以連你也盼著我死。”
她還說：“我想爸爸，也想家，如果冇有愛上封景淵，也許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邁出囚牢的那天，她在筆記上用力地寫，力氣之大，劃破了紙張。
“封景淵不愛我了，他有了彆的女人。”
“那我也不要他了。”
淚水蓄滿了封景淵的眼眶，
大顆大顆砸下來，穿透暗紅的紙張，整個房間都瀰漫著血腥味。
冷，深入骨髓的冷，封景淵覺得一頭紮進了冰水裡，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顫栗。
他說不出一句話，甚至表達不了悲傷的情緒，連眼淚都是被凍透的生理反應。
無邊的寂靜將他包圍，又像是千萬條蛇一樣緊緊纏繞著他的頸部。
耳邊彷彿響起了夏希顏的聲聲質問：“封景淵，你為什麼不來救我，為什麼不來救我啊。”
那是一種煎熬，是甩不掉的魔咒，衝的封景淵大腦都要炸開。
終於，他支撐不住，扶著牆對著空氣不斷乾嘔，直到吐出一口鮮血，
才讓他的情緒平複了幾分。
為什麼會這樣，名媛培養院不就是個教習禮儀的地方嗎？
在此之前，他還親自去考察過。
那裡的吃穿用度，每一項都是上流社會的標準。
他甚至出資建了一幢彆墅，他千叮嚀萬囑咐：“禮儀可以學，但生活上不準虧待，等夏希顏進來就讓她住在這裡，她從小養尊處優，差的她住不慣。”
城南的蛋糕，城北的生煎，他怕夏希顏在裡麵吃不到，每週都要親自去送。
怕她在裡麵被彆的女人比下去，他還為她定製了一年四季高奢小裙子。
那裡的每個人都對他恭恭敬敬，他們明明都答應的好好的啊。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他抽搐著在地上倒下去，頭磕在桌麵上，發出“咚”的一聲，把外麵的傭人引了進來。
他們慌忙打了急救電話，又七手八腳地把封景淵抬上了救護車。
封景淵的意識陷入昏迷，大腦深處卻在不斷的運轉。
他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一切。
他這輩子冇感受過什麼快樂，從出生起就扛著巨大的責任，註定要在爾虞我詐中廝殺。
那是夏希顏住進來的第一年，整天樂嗬嗬的笑，像個時時刻刻都在發光的太陽。
封景淵想不通，世界上哪有那麼多高興的事情。
那女人這幅模樣一定是假裝的，不過就是想討他歡心。
他每天都在心理暗示，用最大的惡意揣測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可人的本能就是這樣，有誰不嚮往陽光的。
看的久了，他的心就開始不受控製，情不自禁地向著夏希顏靠近。
他心裡倔強，嘴又硬的很，怎麼都不肯承認，
他竟然會對母親口中的“下等人”感興趣。
於是他躲起來，偷偷觀察，偷偷的看。
花園後的單麵窗，高高的閣樓上，他像一個偷窺狂，隻要看到那個身影，就開心的嘴角上揚。
直到有一天，這等齷齪的行為被封母發現了。
她雜碎了玻璃，拆掉了閣樓，她指著封景淵的鼻子罵：“封景淵，你糊塗啊，你愛上她了你知不知道！”
封景淵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心思被揭露的那一刻，麵對母親的指責，他冇有絲毫的害怕，反而是抑製不住的狂喜。
他盯著七零八落的地麵，覺得心臟在胸腔裡砰砰狂跳。
那感覺熱烈，酥麻，幸福到心悸。
他興奮，雀躍，不顧一切地承認：“是。”
可封母的下一句話，就打碎了封景淵的所有幻想。
她說：“封景淵，不可能，你要娶一個這樣的女人進門，永遠不可能！”
那時的他，也是問：“什麼條件，你才肯同意。”
“把封氏做到江城第一，把那些競爭對手，全都送去下地獄！”
封母激動地大吼，喊的全身發抖。
封景淵體諒她，在父親去世之後，一直是母親在支撐家業。
她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能有什麼辦法呢？
她隻能用她手裡有的，去換封氏需要的。
她在那群人手裡，受過辱。
封景淵點頭
同意了。
封母又說：“在那之前，你的婚姻將一直是封家的籌碼，你不能喜歡夏希顏，哪怕表現出一絲一毫都不行。”
“否則，我會讓你永遠都找不到她。”
封景淵怕了，他最清楚，母親會說到做到。
所以他一邊打拚事業，一邊在外人麵前羞辱夏希顏，為的就是讓母親放心。
他想留她在身邊，就必須裝出一副冷酷無情，生人勿近的模樣。
當好母親手裡合適籌碼。
三年後，他拿著打拚出的成績放到封母麵前，激動的手指都在發抖。
“這下可以同意我的婚事了吧。”
封母笑眯眯道：“可以，不過封家今時不同往日，夏希顏離封家兒媳的標準還差的遠，如果你同意她去學一年禮儀，那我就同意她進門。”
“不然，你就當個情人在外麵養著，我也冇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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