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死敵侯爺總想要我哄 第26章
“你說的,
我想拿捏你。”
他緩緩開口,低眉溫言,
像是在簡單重複蘇木所說之話,未帶自身情緒。
蘇木泡於水中的手一頓,未看向他,卻嘴角浮起一絲輕蔑的笑:“剛不是還不承認嗎?”
她想起剛才,她主動說出那句話,他卻矢口否認說“蘇木,若我想要拿捏你,
今日便不會和你出來了。”
身後傳來窸窣之聲,
木杖敲擊地麵之聲依舊脆耳。
顧長寧聲音有些泛冷:“此意非彼意,
若你要如此理解,
隨你。”
蘇木冷笑,不願隔著肚皮說話,
正準備開口時,
後麵聲音近了許多。
她一心瞧著水中的手,手背紅溫消散了許多,
可心中淤積還未消散。她凝神瞧著水麵的細小氣泡,
突覺什麼東西刺眼。
“在找這個?”
顧長寧聲音有些懶懶的,
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可這話一出,蘇木頓時擡頭。
一物倒影眸中,
閃出些光芒來。
顧長寧立於身側,左手扶著那根修長的玄木手杖,右手擡起,大氅隨左臂滑落至肘後,暖黃日光與那物相撞,
散發著瑩潤冷光。
蘇木瞳孔微縮,下意識要伸手去奪,右手還在水中浸泡,她卻來不及顧手中濕潤。
霎時,水花四濺,大小水珠砸落桌麵、地上、以及站至她身旁的人,圓滑水珠落地而砸的細碎。
濕漉漉的玉手一瞬擡起,小指蜿蜒的水珠打濕了手腕衣袖,垂落下許多水漬,她卻完全顧不得。
蘇木一把扯過玉佩,指節隨神色而驟然收緊,玉佩邊緣與指甲相撞,激起些細微聲響。
這一刻,她握住玉佩的手未有鬆動,玉佩上的細繩隨她拉扯而從另一人手中脫落,直至完全落入掌中,軟軟耷拉其手背之上。
蘇木轉而背對著又睨了一眼顧長寧,見顧長寧微微側頭未有奪取之意,緊攥著玉佩的手才緩緩鬆開。
物件兒躺於左,蘇木右手指腹寸寸拂過,摩挲著前後翻看。
上好的一塊羊脂玉,質地很是溫潤細膩,那雕刻著水波的紋路未有半分缺失,再順著玉佩往上瞧去,係繩出也未有斷裂。
本是緊繃之感的額頭,這才緩緩舒展開來,程程舒了一口氣。
似是怕再有丟失,蘇木見無誤後便放回了自己的衣間,放進後又拍了拍胸脯,確保衣間有異物阻隔才真的放下心來。
蘇木轉身,擡眸瞧著站在跟前之人,顧長寧將玉佩這樣直愣愣地交給了他,其實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知道,那晚進器房的是她。
顧長寧麵容冷白,如鬆一般站立她跟前時,神色未動,彷彿遞給蘇木玉佩的人不是他。
聽到蘇木轉身的衣物摩擦聲,他擡眉側耳:“不用泡了?”
蘇木正要開口,被人搶了先,一時凝噎卻也聽話垂眸,擡手細細察看手背,紅溫已消散很多,再塗上一層紫草油便無大礙。
她一定要問個清楚,於是直言:“在器庫中你就已經知那人是我?”
眼前之人再次側目,眸中無色時唇角卻隱著一層淡淡的笑,這笑在旁人眼裡會覺冷冽冰霜般的麵容有了些許和煦之色,
可在蘇木眼中,她覺是嘲笑一般。
蘇木冷著臉,即使她的神色他瞧不見。
顧長寧未直接回答問題,他轉身,手臂輕擡,那手杖便順著他的旨意而向前探路:“跟著我。”
蘇木跟至身後。
鬆墨般的背影離她不足一尺,她隨著他的步子,緩緩立於身側。
“起初,我並不知你在裡麵。”
他這話說的慢,似是思考般:“我與揚風前往庫房時銅鎖雖開,但是我二人並未懷疑,你一直躲在裡麵聽著我二人對話想必是為何。”
顧長寧頭微側,隨後又正頭垂頜,像是在認真看路。
路有細碎亂石擋道時,蘇木下意識地快上一步踢走。
“府中兵器需換,新到的一批宮中所批置換兵器,我理應前去檢視。”
“就算我瞧不見,”
顧長寧淡沉聲音飄入蘇木耳中,說完這半句,她擡頭瞧他一眼,她在他眼底瞧見少有的一絲陰霾。
“晨時一批先到的兵器已有揚風清點,府中首批府兵兵器已存放庫房,我二人皆以為是又有新到器物,隻是被淩風放置未鎖上房門。”
“再次折回,是因為你漏了餡。”
顧長寧腳步未邁,在她身側停了下來。
蘇木不解,露餡?
何時?她明明未發出一絲聲響。
也確是這樣,蘇木問心中所惑:“何時?”
說這話時她轉至顧長寧右側,她瞧見時有路人未繞道而走,時不時的衣肩摩擦讓顧長寧眉心閃動一次又一次。
她瞧著顧長寧這樣,她也不知覺也心煩,倒不如讓他走的順遂。
察覺到方位有所變化,顧長寧頭又朝向另一邊,以讓耳朵聽的清楚。
“就如此刻,你稍作移動,我便可知道你的動靜。”
“眼盲之人其他四感會較以往更加敏銳。”
“你在架前移動時,你那衣角與木架相擦,聲響雖細微,但對於我來說,霎時便可辯其方位。”
“那你為何知道是我,而不直接上前?再次折回,你有眼疾,難道不擔心自己不敵他手?”
蘇木不解,他既然知道屋中有人,卻沒有直接上前捉拿,而是離開後又再度折回。
還是說他如此自負,自負到認為無人可傷他?
她聽到身側之人冷笑:“不敵他手?”
他彷彿像聽到天大笑話,側目看向蘇木的方向,眸中未有焦點,但像是看穿她一般。
“蘇木,你是不是還以為你落入我手是因為我僥幸?”
他質問,蘇木不知何意,但仔細想來,若不是有白薇被要挾在外,她如今也不可能被困侯府。
蘇木沒搭腔,想聽聽他怎麼說。
“我承認,你的武功不錯,至少放眼上京來說,你可算是佼佼。”
這話聽著有些誇讚之意,但語氣卻不像。
“可殺人之術,呼吸得穩。”
他定腳側目,再次看向右邊,卻未對上蘇木視線。
“練武之人,基本功不紮實,那是大忌,你出招快,速度也不遜色,但你太心急。
“當時情況,就算你服用避毒丸,但恢複也非刹那之事,以速度去掩飾你中毒後的體力不支,呼吸必然不穩。”
“因著這一件,你幾次出手都不穩。”
“可殺手,在準不在快。”
“你若中毒後便離去,就算白薇在我手中,以你的武功,修養好再來侯府,那便是再容易不過。”
顧長寧一句接著一句,完全沒有留給蘇木反駁的機會。
他繼續往前走著,麵色沉沉,如同在講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可你沒有。”
“因此我說過,蘇木,你是個殺手,可又不完全是。”
“那晚,我一人趕奔赴於器庫,你認為憑的是什麼?”
他語氣似質問,可蘇木還未開口,他繼而又道:“我顧長寧多年征戰沙場,次次可絞殺外敵,憑的不是快。”
“是準,是穩,是籌謀——”
“我就算是獨自前去,你有何嘗能知我未嘗做十足準備。”
顧長寧步履沉穩,木杖之聲傳入她耳中,讓她恰時回憶起那晚的情況。
難怪,那日她剛回東苑不久揚風就帶人查過來了,她當時還覺得奇怪,就算至器庫方向開始排查,也不至於區區半盞茶的功夫就至東苑。
意思是他折回器庫前就讓揚風從外圍包抄,逐漸往裡排查的話,最先到的就是東苑。
若是外人,自會從外圍而出,若是侯府中人,能夠不知不覺繞過眾人潛入器庫的,也許隻有她……
心中明瞭,蘇木一瞬自嘲出了聲。
若一開始隻是懷疑,那麼撿到玉佩後便更加確定了。
她久遠的記憶被喚醒,在她第一次步入侯府的那個晚上至再次清醒時,她的衣物都已被顧長寧所收,所以那枚玉佩,他肯定知道。
她怎麼那麼蠢,一次次地錯過記憶中最重要的東西。
“那你為何不直接抓我?”
蘇木語氣薄涼,現在紙窗戶已捅破,她不明白,昨晚顧長寧到她房中時為何不直接指認她,而是擾亂這麼一大個圈子,還答應和他同來閬華街。
天色漸暗,無暖色襯托,顧長寧鋒利的臉龐更顯冷冽。
整條青石路被他手中杖發出的單調回聲填滿,就算不少路人從身邊滑過,蘇木也無暇顧及。
他未轉過頭,在聽到這句話後也未有任何表示的多餘動作,那藏在袖袍下的指節收緊又鬆開,無人瞧見。
至一水榭前,擡腳才能至橋上。
他往前走時有些小心翼翼,比剛才速度慢下許多。
橋麵不算寬敞,勉強可至三人同行。
蘇木凝神,想要仔細地聽見回話,未瞧見足下青蘚,也未注意那頭一頑皮垂髫正朝這邊跑來。
那腳步淩亂,踩得橋麵咚咚作響,待蘇木被這聲震的擡眼望去時,那孩子已與她腿相撞。
她沒留神,被撞得身形一晃,蘇木下盤算穩,可腳下青蘚順著下方而去,蘇木整個人向側方倒去,下意識地抓住近在咫尺之物。
橋麵很窄,失衡便會墜落湖底,蘇木抓住扶欄及時穩住,恍然擡眼間,顧長寧往後退了半步,他身形高大,若是腳下被青蘚一絆,整個人便要翻過扶欄,直直落入湖中。
蘇木蹙眉驚呼,語氣速而焦急:“顧長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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