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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死敵侯爺總想要我哄 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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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木還搭在門框邊上的手僵在了原地。

說實話,
顧長寧這句話實則在為她解圍。

剛才的情況,祝餘若是不將顧長寧牽扯出來,
這件衣衫實則上升不了為誰而穿的高度,但祝餘一說,蘇木穿這裙便換了一種味道。

即便她一開始隻是口頭說說要換衣,實則並沒有真實想去做。

直到祝餘說可能顧長寧會喜歡,這句話像是挑動著蘇木的某根神經。

她是真的想換了。

剛才口中所提及的主人公都已到場,祝餘將手中藥包遞給蘇木後,同淩風識相地一同離開了。

蘇木背對著眾人接過祝餘遞過來的一捆藥包,
躊躇著要不要轉身。

他都那般說了,
她再固執地進去換衣服,
似乎顯得太小家子。

但實則,
蘇木最擔心的也不是衣衫的事情,而是昨夜之事。

兩個悶不吭聲,
情緒很難外露的人在昨夜有了些交彙,
且他們二人都記得清清楚楚。怎麼想怎麼彆扭。

待蘇木正思慮著如何開口避免尷尬時,身後院中已經響起了“篤篤”的扣擊聲。

聲音沒有越來越近,
反而越來越遠,
像是在朝她相反的方向走。

其實許久未聽見顧長寧執杖的聲音了,
就連昨夜迷濛之中,她好像也未看到未聽到。

所以幾乎是下意識地,她連措辭都沒想好,
便狐疑地轉過頭看著那人。

忘了他昨夜穿的什麼衣衫,如今看來,許久未見,他好像清瘦了些。

玄色對襟寬袖長袍,衣身寬大,
衣色沉穩,壓住了他那一絲清瘦的痕跡。

儘管三年未上戰場,儘管三年眼盲未有鍛煉,但他身形並未有消瘦弱風之感,清瘦之中卻顯結實曲線,在海棠樹下衣訣獵獵,隨風而習。

他背對著她,蘇木跟著上前,離他很遠。

他應當也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但是並未頓下半分腳步,而是隨著手杖的指引,停在他熟悉的地方,將手杖置於樹乾旁,習慣性地躺在了海棠樹下的搖椅之上。

這樣常見的畫麵,似乎二人並沒有分開多久。

隻是海棠花已落,心境已反往。

雖然二人沒說一句話,但這種瞬間的恒久,卻莫名讓蘇木心安。

顧長寧躺下後便閉上了雙眸,神色平淡,似無所擾,喜怒不明。

安然、靜謐、自在。

罷了,既然心照不宣,她也便當作沒發生一樣,反正裝傻充楞這種事演起來應該也不難。

按照往常,蘇木坐在離他不遠處書案下,用臂縛挽起衣袖,左臂輕壓著桌上卷紙,點墨研寫。

練了月餘,這字長進不少,至少與顧長寧的字有那麼六七分相似了。

雖神韻不足,但筆鋒相似,再練練應該能再精進不少。

她也想將字跡更進一步,但這幾日如同卡住一般,始終不知如何去練,不免心焦氣燥。

為了防止本末倒置,蘇木還是選擇慢慢究其字下邏輯,一步步地來。

夏光穿過繁茂枝椏樹冠,篩落下一塊塊斑駁光斑在青石板上,不時蟬鳴自塘中傳來,卻沒有聒噪。

案前女子身著與頭頂墨綠枝葉不同的火紅衣衫,格外醒目,如同驕陽。

她腕間臂縛鬆鬆係著,垂落的廣袖被風掀起一角,同書案上的泛黃紙張齊飛,淩亂生美。

露出勻稱皓白的素手壓在那疊早想飛走的卷紙上,洇了些墨痕在手肘間,手側骨。

酣睡的嬌容麵上呈著些緋紅,胭脂白裡透紅,沁入骨髓,可見魅色,果真蠱人。

喉結往下一頂,修長指骨幾乎就要觸碰到那朵瑩粉的海棠。

他想撩開那縷垂在她臉頰上,擾得她眉頭輕皺的青絲。

指尖未觸,一雙鳳目猝不及防撞入雙眸。

彆開眼神的同時,他的手腕被人控住。

他慌張彆開眼神,喉頭忽上忽下,氣息變得淩亂而沉重。

“顧長寧,你耍我?”

蘇木很火大。

心中沒氣那自然是假的,這幾日見不到他,也不知他吃了還瞳丸後效果如何,每次想要問問淩風,可話到嘴邊又被她吞了回去。

每次想要等他回來問他,但見他總是疲憊而歸,時不時還要被桌椅一絆,她要問出口的話就這麼吞了回去。

虧她前幾日還特意拜托祝餘送藥過來,合著自己倒是多此一舉了。

是她的病人,憑什麼痊癒了卻不告知她。

憑什麼這幾日都躲著不出來。

憑什麼……

眼睛好了的那一刻,第一個見到的人,不是她……

他是她的病人,她有權利第一個知道,第一個見到。

這是一股無名火,若是眼前人突然問她為何如此在意。

那麼潛意識裡的這些話,她是萬萬否決,不肯承認的。

很難得的,蘇木竟在耳邊聽到那人的輕笑。

他側過頭,眼神沒有躲閃,卻早已不是古井無波,是神采奕奕。

“嗯,我耍你什麼了?”

四目交彙,那人盯得直白,眼中含著吞噬人般的蠱惑,蘇木閃開一絲眼神,心突然突突地跳。

見鬼,顧長寧是什麼妖怪嗎,還是瞎的好。

蘇木正聲道:“你既眼睛好了,何故還拿著手杖。”

那人笑從喉出:“習慣了。”

“……”

假話,誰信。

蘇木冷睨他一眼便飛速彆過視線,生怕對上那發燙的雙眸:“什麼時候好的。”

“好幾日了。”

“……”

蘇木憤憤:“好幾日了!”

“顧長寧,我發現你狼心狗肺。”

見著眼前人麵頰上那覆於胭脂下比之更甚的怒紅,顧長寧才順著書案對麵而坐:“是我不對。”

“本身眼睛好了應該第一個告知你的,但這段時日突發事務眾多,我抽不開身。”

蘇木不理她,顯然還沒緩過來。

好幾日就好了,那不是趕在昨夜之前就好了,那昨夜之事呢,豈不是被他結結實實地落入眼中。

她酒後的失態……按照他的說法來看,這幾日他們都沒見麵。

昨夜是他複明後見到她的第一麵……

有沒有地縫,蘇木想鑽一下。

早上給自己的心理建設此刻早已土崩瓦解。

那人還當人生氣著不肯理他,複而又道:“其實,在這之前,我不是沒見到過你。”

……

這句話讓蘇木亂飛的思緒及時撤回,她有些發懵,探究地看向他。

千萬彆說是昨夜。

顧長寧似是心領神會,也的確沒說是哪天,他眼尾上揚,擡眸對視:“但是那天突發急事,我沒來得及告知你,此後也沒有機會了。”

顧長寧嘴裡已經不知幾次提到這件“急事”了,瞧著可以揭過這個尷尬的話題,又看見他說到這一事時眉頭的抽動,蘇木張口就問:“什麼事,很嚴重嗎?”

顧長寧彆過視線:“與寮州的戰役耗費了鄢國大量財力物力和人力,此時正是應該養精蓄銳之際,南邊竺蠻國想要藉此分羹,在南邊挑了戰火。”

又是戰事。

蘇木跟著心上一揪,鄢國能將本身就少,老侯爺就算在善戰神武也已年邁,況老侯爺還在北麵休整,遠水救不了近火,此時在南邊點火,無疑於挑釁的流氓之舉。

她看著顧長寧,沒注意到自己眸中流露的擔心。

可顧長寧,他不是眼睛剛好嗎,還來不及再休養一段時日……

況且,南邊剛有戰事顧長寧眼睛便好了,放在那多疑的皇帝身上,他不會多疑嗎?

看出她的顧慮,顧長寧投以寬慰一笑,篤定了她的猜疑:“你想的不錯,我要離開上京一段時日。”

“今日早朝聖上已派我為帥,平竺蠻之亂。”

他從衣襟裡取出白絹,視線放在案前白淨素手之上,就那樣牽起了她。

下意識地瑟縮被他拽回,素絹在掌心處摩擦,生出些細微地熱感。

她的手被封住一般,眼睛卻還是依舊死盯著他。

顧長寧擦的專心:“前些日子,竺蠻那邊已有了些小打小鬨的訊息,是我封鎖了。”

“要趁著戰事還沒傳入京中眼睛便好,上頭疑心纔不會那麼大。”

他的手托舉著她的腕骨,順著一根根指節向上,開始擦拭她的小臂。

攥著她的掌心很燙,很燙。

“果不其然”顧長寧嘲諷般一笑:“朝中派去的人都是囊蟲,什麼捷報也沒有。”

“恰我眼睛好了,打點了幾番,這去南邊的時事情便到我的頭上了。”

正擦著手肘的素手絹一頓,顧長寧擡眸,眼中暗流翻轉,猶豫躊躇。

他緩緩擡臂,寬大的左手複住她的右臉,溫度自臉頰襲來,蘇木垂眸,睫毛撲閃。

小塊陰影落在眼瞼下煽動,帶著意味不明的隱晦。

素絹複上左臉,輕柔地如拭珍寶,小心謹慎。

挨的很近,近到能聽見對方的氣息,能到到呼吸交纏,能感受到炙熱灼燒。

近到,居然想要再近一點。

她在乾什麼!

她為什麼沒有推開。

意識到不妥,意識到自己手腳極其聽話般垂落不動,蘇木轟的站了起來,僵直著身子。

顧長寧驚在原地,默默收回了那停在半空中的手。

他扯起一抹並不自然的笑:“你的手上臉上都沾了墨。”

他頓了頓,隨即也站了起來:“我眼疾期間很感激你的照顧,所以剛才……

“算了,是我唐突。”

……

蘇木腦袋一片空白,對於顧長寧的解釋聽進去的也不多,腦子裡隻有剛才灼燒臉頰的熱意。

她晃的一下背過身去,努力平複:“無……無事。”

“你什麼時候去竺蠻?”

顧長寧愣神,語氣不明:“……明日”

“去竺蠻所經之地恰有南疆,你若是要同我一起去,然後解……”

“我不去。”

“……”

顧長寧那句解蠱還沒說的完整就噎在了喉嚨裡。

她回答的如此快,顧長寧瞳孔微縮,有些不解,帶著疑惑與……驚喜。

死嘴,你說了什麼!

答應啊,去了南疆解完蠱,你和顧長寧好聚好散,反正現在他眼睛好了,你倆兩不相欠,你走了不被侯府桎梏住,天高任鳥飛,你可以去安心查事,不再顧及任何人,不好嗎?

不好嗎?

當然好,那你為什麼不同意。

說你去,去。

囁喏著想要撤回剛才的回答,可張嘴幾下,蘇木也沒說出那句去的話。

為什麼,她不敢去想。

“為什麼。”

蘇木說不出口的為什麼,顧長寧先問出了。

蘇木蹙眉惱火:“什麼為什麼?”

“南疆,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願望嗎,去了之後……”

蘇木恢複往常姿態,鳳目冷冷盯著他:“我在上京有我還未做完的事,我走之前還有些事情未處理,要走也是我自己樂意走,你想趕我?”

二人立於院中,案上卷紙早已習風而飛,纏繞在二人周遭,發出沙沙之聲。

一玄一紅,張揚肆意,卻安靜美好。

顧長寧神色複雜,語調卻有著不一樣的鬆快:“沒有,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

本是偽裝般恢複冷然狀態,卻被這短短一句話給擊垮。

心上像被溶解了一塊。

“蘇木,我走的這段日子,你的字繼續練著吧,等我歸來的時候,想看看。”

看屁,字有什麼好看的,看人不行嗎,張叔,祝餘,淩風,揚風不好看嗎,看什麼字。

蘇木悶悶點頭:“嗯。”

“我走後,揚風會跟著我,淩風還是在府上,你有什麼事都可以吩咐他。”

蘇木悶頭看向彆處:“知道了。”

“還有,我不在的時候,你在府中無事的話可以去你的醫館,我不會派人跟著你的。”

蘇木不滿:“用你說!你派人跟著我我就殺了他!”

她像隨時要露出尖刺的野貓,明明是威脅的話,卻看的顧長寧神色鬆動,眼底蘊著溫柔。

“還有……”

“顧長寧,你要死在竺蠻嗎?廢話這麼多!”

“還有……你等我回來,我還有話要對你說。”

顧長寧看著她,麵上是她很少見過的,對她一個人的鄭重。

“所以我不會死的,我會回來。”

“蘇木,等我。”

她就那麼滯楞地站在院子中間,站在那棵海棠樹下,直到那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她才擡頭看著那覆頂的鬱蔥。

有一刻,蘇木覺得自己與多年前的那個女人重合了。

荒謬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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